婚後,牟言很少對季潔這樣強勢霸道,像今天這樣更是少之又少,而他這樣做,已經告訴了她答案,季潔只覺心柔柔地痛了。
誰說只有愛情纔會讓人心疼,友情同樣可以傷害那顆心。
如果俞曼真的做出這樣的事,而前些天她還能那般若無其事地來看她,和她談笑風聲,那一臉的真誠真的是假的嗎?
許許多多的回憶翻上心頭,她閉上眼睛,聲音低沉地問牟言:“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牟言仍然無法開口,他無法對她說,因爲她是來爲曲一峰復仇的,而季潔是她走進牟氏的敲門磚,他都無法想像如此一來,季潔會怎樣的自責。
但季潔的目光,讓他無法逃避,也無處可逃。
“爲什麼不告訴我?”季潔追問,她那張美麗的臉上已經有了令牟言心疼的痛苦。
牟言將她攬進懷裡,緊緊地擁着她閉上了眼睛,他不知有多心疼她,就算因爲牟遠的離家出走,他對俞曼曾經有些許的憐憫之心,想放過她,但是他的潔兒怎麼辦?如果她知道,她視爲好友的人,傷害她的不僅僅是感情,還有一生都無法改變的命運,她會怎樣?牟言只是一遍遍地呢喃着:“潔兒,潔兒。”卻不知下一句應該說些什麼纔好。
季潔和牟言之間的感情也是千錘百練走過來的,那種心疼,她可以清楚地從牟言身上感受得到,她終於明白,他不說的原因,眼淚掉了下來,心又沉了一層。彷彿知道了一切似的,她輕聲在牟言在耳畔說:“她騙了我是不是?她利用了我是不是?”季潔不傻,事到如今,她怎麼會不明白。
牟言聽了,心更疼得無以復加,他只是緊緊地擁着她,他發過誓,結婚以後,不讓季潔再受一點點傷害,原來,他終究不是萬能的,“對不起,潔兒。”
“爲什麼對不起?”季潔嗚嗚啜泣,“是我輕信了她嗎?”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你提醒過我,是我不信,不是嗎?”季潔哭着說,但她心裡並不甘心,爲什麼俞曼會這樣對她,又爲什麼,她覺得俞曼對她的感情並非是假的,她能感覺到俞曼的真誠。
她想知道真相,真正的真相。她不想這樣不清不楚的被矇在鼓裡。
“言,可以告訴我了嗎?我有承受能力,你告訴我吧?”
牟言低頭輕吻她的額頭,“潔兒,你的身體還在恢復中,我不想你再受到其他的刺激,這對你的健康很不利。”
季潔只是看着牟言,一言不發,但她的眼神已經在告訴牟言,如果不告訴她,她會更難過,更痛苦。
“好吧,我告訴你。”牟言凝視着季潔的眼睛,季潔仍然沉默地看着他,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俞曼來西京,是要爲曲一峰復仇的。”
一句話足以震驚季潔,她想到了許多種可能,唯獨沒想到會這個原因,她目瞪口呆地盯着牟言。
牟言點點頭,繼續說:“所以,這段時間發生的許多事,幕後黑手都是俞曼。”
季潔簡直不敢相信,她漂亮的嘴脣噏動着,已經說不
出話。腦際間盡是那些讓人悲傷的過往,原來,那些都是俞曼做的,儘管她覺得自己已經做足了心裡準備,但結果還是讓她始料不及,無法承受的痛苦如滾滾黑雲壓得她快透不過氣了。
不僅如此,她腦海裡更閃顯着俞曼那些燦爛又真誠的笑容,那些也都是假的嗎?人生好像被顛覆了似地難以接受。
“牟馨家裡的血游泳池是她做的?”季潔帶着哭腔問。
牟言點頭。
“閔卓幫她打官司輸了,也是她做的?”
牟言仍舊點頭。
“那,那牟遠呢?”季潔說到最讓她傷心一件,“她對牟遠的感情也是假的嗎?”
牟言無言,他無法給季潔答案,他不想否定,因爲他不確定。剛纔俞曼和他說過的話,迴盪在耳畔,無論他行事多狠絕果斷,但他不想妄斷。
“她爲了復仇,嫁給牟遠的?”季潔眼淚一雙接着一雙地往下掉,“牟遠知道了嗎?”
牟言還是點頭。
季潔悲傷得閉上了眼睛,她無法想像自己給牟遠帶來了什麼。一直以來,她只想彌補對牟遠的虧欠,結果呢?卻是更大的傷害。
“我真是個害人精。”季潔哭出聲來,哭得渾身顫抖,哭得太過劇烈,牟言無法鎮靜,她還是個病人,悲傷會影響她的身體,他搖了搖季潔的肩膀,擔憂地說:“潔兒,你能不能不要這樣。你的身體還沒有恢復。”
“我又害了牟遠。”季潔依然在自己的悲慟之中,無法自拔。
“不,俞曼和牟遠之間,恐怕還有我們所預料不到的糾葛。”牟言不想承認俞曼和牟遠之間有感情,因爲他一心想要拆散他們,但看季潔悲痛欲絕,他不得不說他心底的感受,他一直壓抑着的那些感覺。
“當我知道一切之後,我很生氣,不止牟馨和閔卓的事,包括姚可心,還有顧衛理夫婦,都是俞曼的傑作,我無法原諒她傷害我最親近的人,所以我讓牟遠和她離婚,但牟遠不離。”
“他一定傷透了心是嗎?”季潔一邊流淚一邊說。
牟言眼前是牟遠乞求的眼神,是的,他很傷心,所以他傷心地離家出走了。
“都怪我,我要請求他的原諒。”季潔拿起手機要打電話給牟遠,牟言被一步步逼得沒了退路,
“不用打了。”他說。
季潔轉眸,疑惑地看着他。
牟言咬着牙說:“他去肯尼亞了。”
“去肯尼亞?”
“嗯。”
季潔抹一把眼淚,“你讓他去的?”牟氏的公司遍佈全球,她還以爲是牟言把他派去肯尼亞的公司。
“不,大概是牟遠想一個人靜一靜吧。”
“你的意思是,他離家出走了?”
牟言無言,季潔崩潰地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凱文看着牟言,目露責備,“她這樣的身體,你怎麼能讓她再受這麼大的刺激啊?”
牟言身上的霸氣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季潔才能讓他失去一切,包括自己,他無奈地搖頭,“潔兒雖然純潔善良,
但她很聰明,牟遠和俞曼不來看她,她早晚會發現的。”
凱文嘆了口氣,的確,有的事瞞也瞞不住。他又擡眼看着牟言,心裡的內疚再次提醒着他,要向牟言坦白,但現在是合適的時間嗎?可什麼是合適的時間呢?
“我已經讓醫生好好看着了,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凱文又反過來安慰牟言。
牟言無精打采地點點頭,鬆了口氣。
“言少。”凱文欲言又止。
牟言卻挑眉看向凱文,“怎麼?”
“有件事情,我想告訴你,首先,這是我的辭職信。”凱文遞上一個白色的信封。
“你什麼意思?”牟言驚異地看着他,不明白凱文怎麼會突然辭職,“這麼大的醫院,你突然說辭職?你曾經抱負呢?說吧,給我一個我能接受的理由。”
凱文面露難色,“是我對不起你,我騙了你。”
“何出此言?”牟言的神經再次繃緊,目光直直地落在凱文的臉上,讓人不由地感覺到那種威懾力。
凱文喟然長嘆,“說來話長,但一切就從俞曼說起吧。”
又是俞曼……
牟言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在一張無形的網裡,所有的事情都和這個女人搭上了關係,他驀地起想到凱文曾和俞曼是校友,那麼,難道凱文早就知道俞曼對牟氏的企圖?
牟言仍然保持沉默地看着凱文,等他繼續說下去。
“我認識小曼很久了,但這不是最重要的,也是我對你最慚愧的,就是我不僅認識俞曼,還認識曲一峰。”凱文話音落地。
牟言摒住了呼吸,商場上的歷練讓他遇事不驚不燥,但內心仍然波濤洶涌,他萬萬沒想到,他居然可以讓那麼多可怕的事情在身邊潛伏,而自己居然一無所知。
“你認識曲一峰?”他沉着聲音,看着凱文的目光也變得深邃。
“對不起,牟言。”這時,凱文對牟言換了個稱呼,他現在是把牟言當作朋友來說話的,“當初,我也不知道曲一峰要回來複仇的是牟氏,當我知道一切的時候,我試過制止,但是沒有成功,也因此,我和一峰絕裂,互不往來,他們都以爲我是爲了你給我的這個醫院,但事實上,並不是,不管別人是否理解,我對得起我自己的心。我也不是要你相信,我只是希望你原諒,我曾經對你的隱瞞。”
“那你也知道俞曼來西京的目的。”牟言聲音更低了。
“是的,我見到他時,我很驚訝,我找過她,當我知道了她的目的,一直在勸她。”凱文直言不諱。
“所以,你的失蹤,也是她的所爲?”牟言大腦飛速旋轉,把凱文和俞曼之間的一切串聯在一起。
凱文沉默地低下頭。
片刻後,他繼續說:“牟遠結婚之前,我逃出來了,可惜回到西京時,牟遠已經決定和俞曼結婚了,我在婚禮舉行之前告訴他一切。”
“牟遠那時候就知道了?”
“是的,他說牟氏準備那麼盛大的婚禮,不能讓牟氏丟臉,婚禮必須照常舉行,但我一直覺得不僅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