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瑛原是以爲陸即墨作賦,是爲的段煦那精妙絕倫的畫意,卻不曾想通篇都是讚揚自己的。紫瑛自己看着都覺得有幾分羞慚,何曾想這陸即墨,竟然還讓照琴邀當場抱着琵琶給唱了出來。紫瑛頓時更覺得這場宴席,不宜久留,只怕再留下去,夏榴月要和她拼命!
紫瑛不等衆人從那意興勃然的歌曲詞賦中醒悟,已然悄悄拖着暮煙從側門溜出了雅賢齋。一路小跑,停下來的時候已經在別院門前了,紫瑛和暮煙都靠着柱子氣喘吁吁的,紫瑛自己也覺得甚是好笑,便同暮煙道,“長這麼大,頭一回把自己當賊似的跑!”
暮煙也笑了。
“不好了,不好了……”
暮煙和紫瑛聽見不遠處,一雙老夫妻便跑便叫,面面相覷。暮煙趕忙上去攔住那老夫妻,問道,“伯伯,媽媽,這是怎麼了?這樣找急忙慌的?”
“哎呀,小姑娘你不知道西街出鬼了,嚇死人了。”那老婦人先拉着暮煙道,彼時夜幕已沉,街市上的燈火被風拂的明明滅滅的,又聽了這樣的話,暮煙嚇得手心都涼了,卻還是問道,“怎麼了,怎麼回事,老媽媽,你同我說說。”
那老頭子便上來攔住老婦人,道,“沒什麼,婦道人家,休得瞎說,趕快跟我回家得了。”
暮煙見狀,兜裡取了幾個碎銀子,塞在老婦人手中,央道,“老媽媽你同我說說吧,若是有什麼不好,我也好替我家姑娘避一避。最怕不知道忌諱,得罪了什麼。不瞞您說,我們也剛剛從西街過來沒一會兒呢。”
那老頭子見了錢,也不攔着,老婦人便道,“西街那個雅賢齋,你們知道麼?據說,今夜大學士和季公子在那裡吃席。吃席就吃席吧,還吟詩作對,填詞唱曲,這也沒什麼。偏偏什麼不好惹,非去惹夏家那妖星,好好地又給那妖星做了一首歌,這不,讓那個小妓女一唱,唱壞了吧!”
暮煙聞言,雖不大喜歡這老婦人的言辭,但心口忐忑還是聽下去了,那老婦人又說,“那小妓女還沒唱完,橫樑壓下來了。你說,雅賢齋在咱們皇都多久了啊,可沒出過這樣的倒黴事。把人生生壓死了,那血肉橫飛的慘狀,怪瘮人的。你知道麼,陸大學士沒了,那季公子也沒了。季公子手裡還捏着紙,做了半闕的詞,也是寫的那妖星。你說那妖星多可怕啊!”
暮煙聽罷,臉色一沉。那老婦人只當暮煙時嚇到了,便說,“小姑娘,快回去吧。這夜深了,何況出了這樣大的事兒,只怕官府也不會消停了。這妖星啊,又偏是夏家人,若不是夏家有幾個錢,趁早趕出皇都去。”
暮煙聽着,更是生氣,一甩袖子,走過去扶了紫瑛便往裡間走。彼時,院子裡都掌着燈火,紫瑛心中鬱結難舒,一時咳出了一片鮮血在地上。嚇得暮煙趕緊喚婆子去請大夫,還不準說是夏紫瑛,得說是她柳暮煙要瞧病,反正簾子一拉,也看不清是誰。
然而,夏紫瑛這一病,便是臥牀不起了許久。卻不知,夏府正院也着急忙慌地請大夫,那夏榴月送回夏府的時候,一雙腳是廢了,連神智都不大清晰了。後來便也有人說,這一切都是怪的夏榴月,夏榴月當衆羞辱了夏紫瑛,因而觸怒了妖星,纔有了這樣的下場,陸即墨和季向風不過是倒黴。
自此,皇都之中還有誰敢提夏紫瑛這三個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