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又架起來一堆很大的火堆,火苗推起了無數的火星竄向半空。艾家的人爲來的客人準備了優美的舞蹈,此時最想上臺的小倩卻是不會,急的拽着自己的衣襟。她的眼睛在林海峰身上飄來飄去,心說,不知她看到我沒有。
歡騰過後便是山村的寧靜,半夜淅淅瀝瀝落下了雨。林海峰等人被安排在了五爺的院子裡,騰出了姨奶奶們的房間,炕燒得不燙不涼,透着土坯的味道。二十人睡不着,在討論着這個家族的強大與他們的信仰。他們不知道,五爺正站在他們的窗外聽着。
早上的時候雨停了,艾文走出院子踩在溼漉漉的石板路上,明顯感覺到氣溫的下降,竟然能看到自己噴出的一團團熱氣,幾隻麻雀飛過來落在葡萄架上,葡萄架此時變成了黃色,葉兒委了。地上鋪滿了各種的葉子,被雨水粘在地上,秋風就像淘氣的孩子一樣四下衝撞着,也沒能帶起一片葉子,它們就那樣穩穩地粘在那裡一動不動。
兩隻燕子在電線上梳理了幾下羽毛,看看自己那屋檐下的泥巴窩後,展翅飛走了。一隻螞蚱倒在地上緩緩地瞪着雙腿,想站立起來,一隻公雞走過來看看,然後毫不猶豫地啄在嘴裡,只伸了一下脖子便嚥了下去。幾條狗在路口慢悠悠地晃動着身體,互相嗅着彼此的屁股,打着圈子。不知道什麼原因,有兩條狗就打了起來,最後以一條狗倒地露出肚皮表示投降告終。那條狗的饒恕,也許是以它放棄愛狗爲條件的,它翻身站起,眼睛裡透着無奈,夾着尾巴慢慢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回過頭看看這邊。
趕生舉着木叉牽着哮天犬走來了,趕生的哮天犬是一條孤傲的狗,他總是走在趕生的後邊,然後走過身邊一條又一條的狗,它從來不看一眼。直到今天,它看到了經常看到的蘭花家的母狗,突然有了衝動。走到它身邊的時候不走了,還對着趕生叫:“汪汪!”趕生拽它,它還是不走。趕生生氣了,舉起木叉威脅。哮天犬怕了低下頭翻着眼睛看着趕生不敢說話。它回過頭對蘭花家的狗說:“你等我,我後晌咬斷繩子來找你。”蘭花家的狗沒理它。在蘭花家的狗看來,只有打敗了那隻人們叫做虎子的狗才算是好狗,她對着虎子叫了一聲,虎子走過來看看哮天犬,然後喊:“別走,有本事挑戰我。”
哮天犬怒了,咬斷了脖子上的繩子咆哮着撲了回來,趕生也小跑着過來了。哮天犬撲上去撕咬着虎子的脖子,用腳蹬着虎子的肚子,它瘋了,虎子怕了,倒在地上露出了肚皮。哮天犬走到那母狗身邊,嗅着那母狗的屁股,然後和母狗站好,笑了起來。虎子夾起尾巴也走掉了。虎子心說,這狗有狼性!
趕生拿着手裡的斷繩也笑了,他威風凜凜地站在那裡,對艾文喊:“我的哮天犬贏了。”哮天犬汪汪叫了兩聲,趕生一指說:“聽見沒,它說它贏了。”
艾文笑着走過去,看着搖頭擺尾的哮天犬,對趕生說:“你這狗哪裡來的?”
趕生說:“去年夏天我從山上撿的。”
艾文一拍大腿,說:“趕生,你這不是狗,這是狗和狼交pei生出來的,它爹是狗,它媽是狼。”
趕生笑了,蹲下摸着哮天犬的腦袋笑了。然後抱着哮天犬的脖子把自己的腦袋放在了哮天犬的腦袋上。於是,有四隻眼睛就那樣看着艾文。艾文說:“你這狗得找個好體形的狗配種,下狗了記得給我一個公狗。”
趕生摸摸蘭花家的母狗說:“它就喜歡它,它剛纔告訴我的。我就喜歡伊依。”他在做着比較,說着問題的關鍵性。
艾文打量着蘭花家的母狗,從前胸看到屁股,又摸了摸後腰,說:“這狗也不錯,就是體形小了點兒,不錯。”
艾文對趕生說:“你別老拴着狗拽着走了,你放開它才行,不然它找不到媳婦兒。”
趕生從此便扔掉了哮天犬脖子上的皮套,但哮天犬還是跟着他的屁股走着。
艾文回去吃了飯,便去了演武場,路上去了三娃家,二人一同走向了目的地。林海峰已經在演武場那裡集合了隊伍,艾家的男人們圍着他們看着他們訓練,他們在演武場對練着,互相摔打着。艾家男人們都露出了不解的目光。林海峰看艾文和三娃來了,迫不及待地讓艾文給指點指點。艾文說:“指點我不會,也說不出哪裡不對或不好,我只能說不夠快,力量也不夠。”的確,他根本就不會啥套路啥招法,也就憑着眼力、速度、力量和實戰的經驗取勝。
林海峰不這麼想,他覺得是這位高人不願意把家傳絕學外泄,覺得惋惜起來。但隨後又有了打算,不學來點什麼堅決不能回去。他心裡說,那我就自學吧。林海峰對艾文說:“直升機估計明天就能起飛了,機械師今天一天要檢修調試,明天早上天氣好的話就可以試飛了。”
艾文點點頭說:“嗯,太好了,有了這個那可就是如虎添翼了。”
林海峰說:“明天就開始設置電臺,然後調試對講設備,和武警總部取得聯繫,分析敵人的情況,制定初步作戰計劃,工作便全面展開了。”
艾文說:“制定計劃時,儘量遠程打擊,避免人員傷亡,不要心疼彈藥。”
“是。”林海峰行了一個軍禮。
小倩跑了過來,挽住了艾文的胳膊。林海峰一看理所應當地認爲這又是這位艾警官的媳婦兒,嘿嘿奸笑着不說話。艾文也嘿嘿笑着,一挑頭問:“瞎想什麼呢?”
林海峰說:“這是不是又是……”
“這是我妹,別扯淡,見到美女就說是我媳婦兒呀你?看來你還需要重修下心理課程,慣性思維太厲害,影響了理性的判斷。”艾文說。
“是。”林海峰又敬禮。
小倩捂着嘴咯咯地笑了,她說:“我可沒有我的嫂子們好看,我哥纔看不上我這樣的呢。”
小倩一伸手:“我叫艾小倩,畢業於清華大學計算機系,現在職業,村姑!”
“林海峰!北京武警總隊突擊連連長,現在是特勤小隊隊長。”林海峰又敬了禮,然後在褲子上擦了雙手握住了小倩的手,嘿嘿地笑着。
艾文歪着眼睛看看小倩又看看林海峰,瞥了瞥嘴便明白了小倩的心思。說:“林隊長愛人做什麼工作的啊?”
林海峰眼睛看着小倩,手握着小倩的手,溫柔地回答了艾文,他說:“報告,還沒有呢。“
艾文一看他這德行,一挺胸喊:“大點聲音。”
“報告!還沒有配偶!”艾文的聲音驚得他一哆嗦,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馬上放開小倩的手,站得筆直大喊。
艾文點點頭,看了小倩一眼,揹着手走了。心說,當長官確實帶勁,過癮!他走着路,在每一步裡充分感受着這種慢悠悠走路巡視帶來的愉悅感、成就感。
艾文走在演武場上,他停下腳步,掃視着看着周圍的人羣,武警戰士們指導着艾家男人們持槍射擊的要領,他點點頭很滿意的樣子。走到直升機旁邊,看着飛機上兩個機械師拿着帶指針的儀器試來試去的,說:“沒問題吧?”
“報告,還在測試!”一個機械師停下手中的活兒說。
艾文把腳步邁開繼續走着,幾個人抗來了大大小小的油桶,開始給飛機換油了。他走到一個人圍成的圈子裡,看見鷹子正在撲打着一個武警戰士,其它的武警戰士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手跟着不停地擺動,像是在操控場裡的機器人一樣。八個自認爲身手不錯的武警戰士紛紛扛不住鷹子猛烈的連環打,一個個敗下陣來。最後鷹子總結:“我打你們用八分鐘,要是艾文哥打你們也就是八秒。”
三娃不願意用槍,他就一直沒摸那玩意,甚至看都沒看一眼,一直在一旁把一支支箭射進靶心,或者在一旁慢慢揮舞着短刀,就像練太極拳的一樣慢。別人怎麼知道,三娃是在琢磨着用什麼樣的運刀軌跡才能最快最有效的殺傷對手,他可以隨時把這種動作提高成百上千倍。艾文走過去也沒能打擾他的思維,還是慢慢揮動着一個動作。
艾文捏着下巴打量着這個動作,閉上眼就看到了這把刀水平劃過了一個人的腰部,然後把人斬成了兩截。他摸摸鼻子說:“你這一刀沒必要那麼平,這樣影響力量和速度,我們不需要斬開後把他上半截戳在地上,你可以從肋骨下斬入,從盆骨上劃出,不宜太深,太深容易砍到大梁骨,浪費力氣,殺人就是殺人,不需要藝術,用最小的力氣殺死他就行,像你這麼用刀,對單一的敵人自是完美,但若是一羣就容易吃虧了。”
三娃聽着,腦海裡已經有了這樣一劈,敵人的屍體癱軟倒地的樣子。艾文說完後,他慢慢舉起刀,慢慢地斜斜劈下,然後按照這個軌跡飛速劈下一刀,然後對着旁邊又是一刀,刀刀撕破空氣發着慎人的鳴叫。他收了刀笑了,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說:“太好了,這是完美的一刀。”
艾文說:“這樣劈,在戰場上纔是無敵。”
三娃想起了別人說的關於爺爺的事情,據說爺爺當年衝進日本人的營地,腰斬了無數的日本人,最後,艾家人敢去營救的時候,發現了爺爺的短刀在一個屍體的肚子上,砍在了屍體的大梁骨裡,爺爺的一隻手還緊緊握住刀柄。身體已經被子彈打成了爛肉。三娃心說,當年爺爺若是想透這層,恐怕就不會死了。當年一定是刀卡在了骨頭裡,影響了速度才中了第一顆子彈。他舉起刀看着鋒利的刀刃,用手摸摸刀身,就像在摸自己的孩子。刀身黑黝黝的,只有刃部泛着一絲光亮。他說:“看來我是永遠無法超越你了。”
艾文看着這個哥哥,心說,你太好勝了,當年的老爺子估計和你一樣。他說:“你超越我有什麼意義呢?我們盡心盡力保護條子域,保護我們的女人孩子是標準,而不是保護到什麼程度,你更應該在意過程而不是結果。說到底,我們的結果都是長埋這地下,死亡也只是瞬間,其實過程纔是我們的全部。盡心盡力纔是標準!”
三娃看着艾文笑了,白森森地牙在發着光,艾文也笑了,笑得很邪性。
艾文走到祠堂那裡,剛到門口就聽到了孩子們在讀着“離離原上草,……”,他走到窗戶下的時候又變成了“牀前明月光,……”,他在那裡聽了一會兒,聽到《小蝌蚪找媽媽》的時候笑了,孩子們讀課文就像唱歌一樣,都扒開嗓子喊出了音樂的節奏。他偷偷看看在臺前的秦小月,心想:這是個怎麼樣的女人啊!
他聽了一會兒後轉身離開了。秦小月放下手中的課本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得很狐。只笑了一下後,發起呆來。心裡琢磨,夢寒姐說,殺手不算人,意思就是想做人就不能做殺手。……
艾文每天早上起來,枕邊都會擺一身乾淨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的就像麻將牌。秦小月也會在每天中午坐在院子裡的大盆前洗着衣服,有自己的也有艾文的。
艾文走在回家的路上,打量着自己的衣服,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秦小月這反常的舉動。她真的是如此的單純嗎?做這一切到底是爲了什麼呢?如果說她是組織的人,給我洗衣服的目的無非就是爲了接近我,但接近我又有什麼意義呢?殺我嗎?那爲什麼還沒有動手呢?難道是因爲殺了我無法脫身嗎?有夢寒在她不敢下手?不對不對,感覺不對。如果是我冤枉了她,她應該是恨我入骨纔對呀!……
他一邊走一邊胡思亂想着。最後他在心裡說,很快就能水落石出的,她如果是組織的殺手,腿裡必定會有那東西,只要有這個線索,她如果是,遲早是要暴漏的。
他定了定神,不去想了,小跑着下了一個斜坡後,就一直跑回了家。
艾文走進三兒的屋子,三兒這時候正在抱着電腦寫小說呢。艾文伸過腦袋看看,學着北京話說:“你丫真想當作家呀?”
三兒說:“不然我還能幹嘛?!這地方泡妞兒沒地方去泡,玩兒沒啥玩兒的,打仗我又不行,就是去送死,寫小說愛咋寫咋寫,在這裡邊我是英雄,你丫是一淫賊,我最後把你閹了,……”
“去你大爺的吧,”艾文伸着腦袋,翻到WORD的第一頁看看,“你大爺的,我是這種人嗎?”
他看到三兒寫着:
說起艾文,我想遍了那些優美的詞好像都和他沒關係,就算略帶褒義的用在他身上都不符合實際情況,說他是賊,貼切,是強盜,也沾邊,是流氓,更像了,痞子?嗯,越來越近了。最後我總結了一下,他是個帶有痞性的淫賊!其實後來我才知道,他還是個殺手!
我呢?我是他的搭檔,我每天都在勤勤懇懇地工作,開着我那破舊的捷達出租車,我的女朋友叫慧晴,是個屁股很大的女人,我喜歡她多半是因爲她的屁股,少一半是因爲她的臉蛋。都說會欣賞女人的男人看女人是從下往上看的,我就是會欣賞女人的男人。
……
三兒說:“現在流行痞子流氓這些,我又不像,只能把你按上了,這小說裡我是男一號,你陪襯我,是男二號,知足吧你!”
艾文說:“爲啥我不是男一號!”
三兒說:“那得你自己寫。”
艾文看了幾頁,點點頭說:“嗯,寫得夠味兒,就是錯別字多點。寫完了咱找個出版社出了。”
三兒說:“早呢,我打算寫他個一百萬字,咱這事兒只要沒完我就一直寫。”
艾文說:“你得實事求是的寫,不能惡意誹謗我,咱熟歸熟,你惡意誹謗我,我還是會告你的。”
三兒說:“你丫都這樣了,還告誰呀?沒人告你就不錯了。該幹嘛幹嘛去,我寫個差不多還要在閱讀網上發表連載呢。”
艾文說:“千萬別寫這些機密的事情。”
三兒說:“我有分寸。”
艾文還是不放心,脫了鞋上了炕,逐字逐句檢查了一遍,最後說:“還行,先這麼發着,等咱們徹底消滅了敵人,我幫你寫一部史詩級的情感、都市、爭鬥大戲,你出名了記得給我背心上籤個名字啥的啊!”
“必須地。”三兒笑了,說:“你丫還算夠意思,我還會給你褲衩上也籤一個,我以後會用勁想想你有啥可以挖掘的優點。”
吃完晌午飯的時候,直升機就像風車一樣轉了起來,只不過是風車是有風才轉,它是一轉就有風。地上的沙粒像子彈一樣向四周圍發射出去,離得很遠的人們圍了一個大圈子,紛紛用手遮着臉。直升機停下後,艾文跑過去問:“怎麼樣?”
“潤滑系統有些問題,油壓不夠,可能是放的太久,油道堵了,用清洗劑洗一下就好了。”機械師回答。
艾文心說,多虧你們來了,不然估計這東西擺在這裡還是塊廢鐵。他說:“明天能飛不?”
“今晚就算不睡覺,也讓這東西明天飛起來。”一個機械師下着保證。
蘭花跑了過來,手裡捏着倆水杯,懷裡報個暖壺。她把水杯並排着放在地上倒了兩杯水,擡頭望着這個機械師,一隻手抓了一杯水舉了上去,說:“浪十三戰士,忙了大半天了,你們喝點水。”
沒錯,這個戰士叫浪十三。姓浪本就稀奇,偏偏叫了個十三,估計是在家族裡排行十三的緣故。
浪十三接過水說着謝謝。小蘭花的手插在上衣口袋裡,裡邊有兩個煮熟的雞蛋,她就這麼摸着,還是沒掏出來。蘭花看浪十三喝完水,伸手接過水杯。另一個機械師的水杯也通過浪十三的手遞了出來。小蘭花接過兩個水杯後轉身走了,走得很不甘心。
這兩個雞蛋是她早上煮的,在她的口袋裡放了多半天了,她時刻想着把兩個雞蛋遞到浪十三的手裡,可是到了近前就掏不出來了,雞蛋比炸彈還要重。
艾家的姑娘們這天基本都聚在了演武場上,一個個的看着這些個外姓人,心裡暗自比較着對方和自己。蘭花走到場邊,把暖壺和水杯放在一塊石墩子上,手又開始摸起了兩個雞蛋。胖桂枝捅捅她問:“給他了沒有?”顯然她知道蘭花這兩個雞蛋的用途,蘭花看着她搖搖頭。桂枝抱起暖壺和水杯,朝着一個帳篷走去,那裡是臨時的指揮所,裡邊正在組裝通訊設備。桂枝走了兩步又回來了,對蘭花說:“你不用給我,明天我還你。”她說的是蘭花口袋裡的兩個雞蛋。
蘭花把雞蛋掏給桂枝,桂枝跳動着臃腫的身體走了,蘭花看着她走進了帳篷。
艾文又去了祠堂,一進去就看見二驢子和鐵蛋兒站在教室門外。艾文過去一人一個耳刮子,打得倆孩子的身體一歪,不用問,這是罰站呢。艾文問:“因爲啥罰站?”
鐵蛋兒一梗脖子說:“我嬸子不講理。”
二驢子使勁點頭:“嗯哪!”
艾文一聽笑了,說:“咋不講理呀?”
“非讓我們叫老師,我說上課叫老師,下課叫嬸子。她就生氣了。你說她是不是不講理?”鐵蛋兒說。
二驢子還是瞪着小眼睛看着艾文使勁點頭,證明着一切屬實。他說:“嗯哪!我爹也這麼說的,五爺也這麼說的。難道我嬸子的話比五爺的還管用?”
艾文眨巴着眼睛,一時倒是不知道怎麼回答了。他拍拍兩個孩子的腦袋,蹲在了他們面前,說:“聽老師的,她讓怎麼叫就怎麼叫。”
“可是她不講理。我就知道,你肯定向着她,她是你媳婦兒,你肯定向着他說話。”鐵蛋兒委屈了,眼睛裡含滿了淚水。
二驢子一捅鐵蛋兒說:“別搭理艾文叔了,她不會向着我們的。”
兩個孩子都把頭偏向了一旁,不再看艾文一眼。
“嘿!這倆死孩子!”艾文看着倆孩子笑了,嘿嘿地笑了幾聲後說,“還挺犟!”
“你倆還學會告狀了是吧?!去吧,進去上課吧。”秦小月走了出來。
兩個孩子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做着無言的反抗。艾文拍着倆孩子的後腦勺說:“去吧去吧,人不大脾氣不小。”兩個孩子這才執執拗拗走了進去。
艾文站起身,秦小月走到他近前。艾文說:“好教吧?”
秦小月的聲音很小,完全和說倆孩子時變了,她說:“還行吧。”
艾文看看她後,說:“哦。”說完轉過身走了。秦小月看着他的身影出了祠堂的院子,一跺腳,然後一甩胳膊使勁“嗯”了一聲,心說,你就沒有別的話對我說了嗎?扭身又回去了,拿起粉筆後,心裡想:就沒什麼話對我說嗎?艾文,你等着!這麼想着,心裡就笑了,嘴角也笑了。
傍晚回到家後,秦小月坐在鏡子前打扮了一番,然後拿着掃帚開始打算院落裡的落葉,把落葉掃到院子外後攛到一堆,回屋拿了火柴點了,樹葉還有些潮溼,冒着很大的煙。艾文回來的時候她坐在門洞裡,雙手托腮,像是一個正在幻想的仙女。她看到艾文後站了起來,說:“你回來啦!”
艾文扶着她的肩膀說:“你知道嗎?我快被你弄的瘋了,你到底這是在幹什麼?”
秦小月說:“都怪我。”
艾文說:“你告訴我,你是不是來殺我的?”
秦小月瞪大眼睛看着他,沒有說話,噙了淚。艾文鬆開她的肩膀說:“別哭成嗎?我都想哭了,我真的後悔把你帶來了知道嗎?本來想嚴刑逼供的,被你這麼一弄,我全亂了。”
他這麼一說,秦小月的眼淚吧嗒吧嗒開始往下掉。她也不去抹,“都是我不好。”她說。
艾文急急忙忙用手擦着秦小月的眼淚,賊眉鼠眼地看着四周,說:“別哭了成嗎?我怕了你了。”
他越說秦小月哭得越厲害起來,艾文一看不行,抓了她的胳膊就往院子裡走,秦小月被拽着拖着進了屋子。屋子裡沒有人,幾個女人都在演武場看着熱鬧。艾文說:“你別哭了,好像我欺負了你一樣的。”
秦小月擦了眼淚,說:“我去做飯了,你想吃啥?”
艾文瞪着眼睛看着她,不是讓人害怕的那種眼神,只是迷惑地看着她。艾文說:“啥都行。只是,你到底在做什麼呀?”
秦小月沒說話,出去淘米了。艾文出去抱了柴禾蹲在竈膛前,燒起了火。他往竈膛填了柴,抽空點了煙。他說:“小月,我求求你了,你能說你到底想幹什麼嗎?”
“我也不知道。”秦小月是這麼回答的。這是實話實說。
艾文舀了水倒進鍋裡,吱啦響了一聲,竈膛裡的火苗呼呼想着,他抽了一口煙,吐出後說:“你到底是什麼人呀?”
“我是你的俘虜。”秦小月把米倒進鍋裡,沒有看他。
“你是我的姑奶奶。”艾文嘆了口氣。
“我是你的俘虜。”秦小月重複。
沈七月她們回來的時候,粥已經煮好了,納蘭若水和夢寒擡了一箱啤酒回來,放下啤酒後,納蘭若水不停地搓着手,手被箱子勒出了一道紅印,有些發麻發疼。沈七月提了些肉和粉條,她說:“今天亞芳做菜,給我們做東北名菜,豬肉燉粉條。”
納蘭若水開始擼胳膊捲袖子起來,她說:“這是咱的拿手菜,一般人我不做給他。”
艾文繼續燒火,秦小月接過肉洗了,拿到菜板上切了起來。艾文看着紮了個小花圍裙的秦小月,切肉的時候扭動的腰肢和圓潤的屁股,半透明上衣內乳罩的帶子,一雙直直地大腿下那雙紅色的休閒鞋。竈膛裡的火出來了他都不知道。納蘭若水說:“老公,快,失火了。”
艾文這纔回過神,急急忙忙把溢出來的火塞了進去。納蘭若水看看秦小月的背影,不懷好意地問:“老公,你看什麼呢?”說着,看走到了秦小月的旁邊。
艾文知道被這個女人看穿了自己剛纔走神的原因,“小月,”他大聲說,“你那小紅鞋子真好看,是皮的還是革的?”
秦小月被他這麼一問愣住了,低頭打量了自己的鞋子,然後說:“皮的。”
納蘭若水不屑地一揮手,“虛僞。”她是這麼評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