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一早起來,還真就說上班走了,沈七月還把他送了出去,大言不慚地給他整理着衣服說:“下班早點回家。”
沈媽在門口看在眼裡喜在心裡。沈七月以爲艾文是在演戲,自已乾脆配合着演得真實一些。她不知道艾文真的開車去了棋院。
走進棋院的那兩扇木門,給人的感覺是寧靜的,不大的小院子裡透着書香,錯落有致的大柳樹下幾張花崗岩的棋桌,有一對青年男女坐在桌前對弈着,看那女孩兒雙手托腮,眼睛盯着期盼一動不動,男孩子手裡拿着摺扇,也不扇,就那樣握着,還不時端起旁邊的茶杯小酌一口。
四周仿古的房間都大開着門,不時傳出幾聲笑。一切的嘈雜聒噪好像被這個院子的圍牆隔離了,讓人渾身都覺得輕鬆起來。他走到下棋男女旁邊看着棋盤,不願意打擾這份寧靜,倒是那小姑娘先開口了,“您有事嗎?”這種聲音已經擺脫了世俗,是那麼清澈。艾文說:“我來找楊德林老先生的。”小姑娘說:“楊老師吩咐過,說是有個在公園結識的朋友,是不是您?”艾文說:“楊老師還記得我。”小姑娘說:“相見楊老師先要過我這關,敢嗎?”艾文看着可愛的小姑娘說:“敢啊!”小姑娘站起身伸出手,說:“我叫楊靈兒,別瞎想,不是網名。這可是真名字,我爺爺取的,好聽吧?”艾文伸手握了一下說:“我叫艾文,也是真名字。也是我爺爺取的。只不過他不在了。”
楊靈兒低下頭說:“那你太可憐了。”在她看來,沒有爺爺是天底下最可憐的事。楊靈兒指着男孩子說:“這是我師弟,叫古風。”古風握着艾文的手說:“我叫古風,但不是這丫頭的師弟,我是她師兄。這丫頭沒別的愛好,就喜歡當師姐。”艾文說:“聽你的名字就是下棋的材料。”古風說:“過獎了。”楊靈兒說:“你倆就別在那裡吹捧了,一切憑實力說話,贏了我的纔是師兄,輸了的,不好意思,只能是小師弟。”
艾文看看小姑娘,稚氣未脫,也就十四五的樣子,一舉一動還透着孩童的純真。他說:“好啊,我輸了叫你小師姐。”楊靈兒說:“君子一言。”艾文說:“駟馬難追。”古風小聲說:“小心點兒!”艾文笑着點點頭。古風說:“兩局定勝負,我去拿計時器,下二十分鐘快棋,沒問題吧?”艾文說:“沒問題。”
重新擺好棋,楊靈兒先走中炮,艾文應順手炮,楊靈兒起馬直車,雁子走橫車,……,到中盤楊靈兒失先,終於沒能防住雁子艾文的狙殺,敗下陣來。楊靈兒投了子說:“我還沒輸呢,還有一局,看我怎麼搬回來。”
第二局艾文走中炮,楊靈兒應以最穩妥的屏風馬,雙方僵持到最後走成了艾文雙車不勝馬炮士象全,艾文說:“我贏不了了。”楊靈兒說:“你本來就贏不了。”艾文說:“長見識了。我這都是野路子,還真不知道馬炮士象全能守和雙車。”楊靈兒說:“行了,你是我師兄,你取得了見爺爺的權利。”艾文說:“原來是楊老的孫女,怪不得棋力如此強。”楊靈兒說:“快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我這麼強還不是輸給你了?你這是變着法誇自己呢。”
二人下完的時候,古風已經去通報了。楊德林還未出屋子,洪亮的笑聲先傳進了院子裡,這聲音顯示着大氣與威嚴又不失親和的味道。老先生揹着雙手,腳步沉穩有力地走了出來,白色的鬍鬚無風自飄,寬鬆的軟料國服隨着他的腳步獵獵作響。他說:“小哥來啦!”艾文說:“老先生好!”楊德林又是一陣大笑:“靈兒,爺爺找來的人怎麼樣?”他已經知道了孫女敗北的消息。楊靈兒說:“我看哪……,還行吧。”楊德林又是一陣大笑,說:“我家靈兒說還行就是很好了。”艾文說:“楊老,我來這裡能幹嘛呀?”楊德林說:“下棋。”楊靈兒說:“艾大哥,你還不知道吧,半月後就要舉行全國象甲聯賽了,這次金帝房地產贊助,我們棋院也要組織一支隊伍參加,叫‘成都金帝隊’,到時候可有你大殺四方的機會呢。只可惜,不讓女子參加,我可是很想參加呢。”楊德林說:“女娃娃再強也下不過男人的,你還是去和女子爭長短吧,今年你爭取在女子個人賽上拿個前六,贏個象棋大師給我看看吧。”
“爺爺就是看不起女子。”楊靈兒竟然唱了一句,“我們女子,哪一點不如兒男?”一直沒說話的古風也和艾文、楊老一起大笑起來。楊靈兒唱完竟也捂着嘴咯咯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