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得勝聽到凝春爹說王家姑娘這幾個字,心裡不免咯噔了一下。他以爲從二十多年前,曾經對她的愛就已經完全變成了恨,沒想到今天聽到有人說她有一封信要交給自己,心裡卻還是泛起了一絲漣漪。
凝春爹見王得勝愣住那裡,沒有說話,知道這話一定是觸動了他,急忙從後褲兜裡拿出了一陣紙,“看!信就在我這裡!我拿給你!”
挽瀾和胖子對視了一眼,都不知道宛叔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難道還真的有信?挽瀾側過頭小心的向後瞥了一眼,發現夏醫生雙手背在身後,像是在悄悄的拿什麼東西,不由得更加疑惑,但卻不敢轉身去看,怕一下激怒了王得勝。
王得勝楞了半響,突然說道,“拿過來!”
凝春爹拿起那張紙便慢慢的走向了貨車前,夏醫生也跟着一起走了過來。“你們幹什麼?!”王得勝暴怒的大喊,“一個人!我要一個人過來,聽不明白是吧?老子現在就撞死你們!”話音剛落,幾人面前的軍用貨車如猛獸一般發出了一聲低吼,發動機轟鳴着,就要撞過來。
“好!好!好!一個人,我一個人過來!”宛叔急忙停住腳步,一手高高舉起那封信,另一隻手背在了背後。此時夏醫生和宛叔已經站成了一排,夏醫生依然雙手背在背後,兩人小小的側了一下身,肩膀互相的碰了一下,動作很小。挽瀾注意到了兩人有些奇怪的動作,知道兩人一定是在背後傳遞着什麼,但猜不透着到底有什麼計策,但不管是兩人現在有什麼打算,一定是不能讓王得勝發現的。
“嘿!王得勝,他們爲什麼叫你汪德盛啊?你到底是不是所裡的王得勝啊?”挽瀾突然對王得勝大喊道。挽瀾是想將王得勝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這邊,以便宛叔和夏醫生傳遞東西,所以明知故問道。
王得勝轉頭看向挽瀾,惡狠狠的吼道,“我是王得勝!汪德盛已經被這些雜種們整死了!我今天就要撞死你們爲他報仇!”凝春爹和夏醫生很快分開了,凝春爹走上前一步,“等等!我現在就拿給你!就我一個人過來,給你信,告訴你她臨死前想說給你聽的話!”凝春爹喊道。
王得勝一向謹慎,但想到凝春爹已經快60的人了,他一個人過來,也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威脅,頓了頓,便說道,“好,你一個人過來,雙手舉過頭頂,其他人一個都不許動,動一下我就撞死你們!”
凝春爹高舉着雙手,一隻手裡拿着已經卷成桶狀的一張紙,向着貨車頭一步步走去。
夏醫生在後面眼含淚水的看着宛叔漸漸走開的背影,大口的呼着氣。宛叔一步步的接近着王得勝,手裡緊緊拿着那張捲成桶狀的紙。
宛叔停在了貨車駕駛室前,王得勝很謹慎,只將車窗搖開一條縫隙,“老東西,你別想耍什麼花樣,把信塞進來。”夏醫生聽到這話,臉上不禁抽動了一下,好像想說些什麼,但卻沒敢開口。挽瀾瞥見夏醫生的舉動,心中暗道不妙,難道計劃要落空,急忙看向宛叔。
宛叔後背已經被汗水浸透,但卻臉上卻還是充滿了沉着,“王家的姑娘已經死了,臨死前有幾句話要我告訴你,要我只告訴你一個人,你還是先聽聽她的話吧。”
幾人都緊張的看着車前的兩人,宛叔一臉的真誠的看着王得勝。王得勝猶豫了一下,緩緩搖下了車窗玻璃,將頭伸出窗外,耳朵湊近宛叔的嘴,“說吧,什麼話?”
宛叔湊近了王得勝的耳朵,手裡握緊了那張紙,在王得勝耳邊說道,“她讓我告訴你,有件事她很後悔,後悔怎麼當年沒把你,打死!”宛叔話音未落,一把將手裡的紙筒舉起,扎到了王得勝的脖子上。原本捲成桶狀的紙散落在地上,宛叔手裡露出一個注射器來!尖銳的針頭一下扎破了王得勝的皮膚,進入了血管。宛叔推動注射器,針筒裡十幾毫升透明的注射液一下子全部推進了王得勝的血管內!
王得勝脖子猛然吃痛,一把拿起手邊的匕首,一下捅進了宛叔的胸膛內!
鮮血順着刀柄噴涌而出,濺紅了王得勝的臉。王得勝猛地抽身回到車座內,大喊道,“你們這些個雜種!老子現在就撞死你們!”
挽瀾大喊道,“快閃開!”,凝春和夏醫生急忙就向受傷的宛叔那邊跑去。王得勝坐在車內,正要發動汽車,卻突然覺得胸口一陣陣發悶,好像有一個大石頭壓在胸膛,喘不過氣來,接着便覺得頭一陣陣發暈,手腳一下子都沒了力氣,連擡都擡不起來,眼前一黑,幾秒鐘的時間便失去了意識。
挽瀾幾人驚訝的看着王得勝,此時已經癱軟在了車了,面色發青。胖子提着斧頭慢慢走了過去,“死的這麼突然?!不會吧,我看看!”挽瀾扶着胸膛還插着一把匕首的宛叔,對胖子說道,“小心點,過去別的先不管,先給他來一下,讓他死透了再說。”
“不用了,已經死了。”夏醫生在一旁靜靜的說道。胖子打開車門,摸了摸王得勝的脖子,果然已經沒有了搏動,在探下鼻息也沒有了,看來真的是死透了。
原來這針筒和藥劑是夏醫生是今天早上臨走時從醫院裡帶出來的。利用王得勝對王家女兒可能餘情難了,宛叔想出了這個辦法來接近他。夏醫生本來想自己去,可無奈王得勝太謹慎,只讓宛叔一個人靠近。兩人趁挽瀾轉移王得勝注意力時,夏醫生悄悄的在背後將針筒交給了宛叔。宛叔將針筒藏在了捲成桶狀的紙裡,假裝是拿信給王得勝。針筒裡裝的是夏醫生抽取的3支氯化鉀注射液,一共30ml,3g的鉀快速推入人體,會導致心臟驟停。
幾人趕緊扶起已經快不行的宛叔,夏醫生哭着給他止着血,凝春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呆立在原地,淚水如雨般落下。短短的十幾分鍾內,就失去了雙親,這樣的打擊,任誰也接受不了,何況還是一個20歲的小姑娘。宛叔大動脈被扎破,胸腔裡出血量極大,即使在頂級的醫院,這樣的外傷病人也很難有機會生還。
宛叔幾分鐘過後便面如土色,眼看快不行了,向着站在一幫的凝春艱難的伸了伸手。凝春急忙蹲下,附在宛叔身上。宛叔小聲的對凝春說道,“姑娘,別怕,人都是要走的,我,我和你娘只不過早走了幾年,以後的路,沒有我們看着你了,你一定要,要一步步的走好,別怕。。。”凝春狠狠的點了點頭,趴在宛叔身上大哭起來。
挽瀾一向不會安慰人,胖子除了貧嘴逗樂子還行外,這種情況也說不出話來,被咬了後的凝春娘已經陷入了高燒和半昏迷狀態。夏醫生蹲下,將手放在凝春頭上,說道,“凝春啊,每個人都會面臨這樣的一天的,父母陪不了你一輩子。你對於他們就好像老天爺給的禮物一樣,將你養育成人後,你們的緣分就斷了,現在你也是大人了,以後的路還長,不要辜負了爹孃對你們的期望。他們一直會在天上看着你的,咱們可不能讓他們擔心。”
挽瀾回頭看看了小鎮的方向,已經有活死人向這邊撲來了,後面很可能就是好好蕩蕩的活死人羣。胖子將死去的王得勝從貨車上拉下,坐上了軍用貨車。挽瀾將凝春一把抱起,說道,“走了,凝春,我們要一起好好活下去。”“等等!”一直沒說話的凝春突然說道,說着便跑到了車後垮塌的土坡上去。挽瀾不知道這是要幹什麼,趕緊拿着刺刀跟上。
凝春走到土坡上,將剛纔射出的弩箭一根根的撿了起來,放進了自己的箭筒裡,默默的說道,“我以前膽子太小,身手也不夠好,沒保護好爹孃,以後我再也不會了。”
挽瀾看着凝春這般模樣,是在不知道說些什麼,只能彎下腰一起幫她將弩箭一根根撿起。
幾人坐上了軍用貨車,將宛叔的屍體和昏迷了的凝春娘一起擡上了貨車後車廂,以防萬一,用繩子將凝春娘綁了起來,挽瀾和夏醫生在後車廂一起看住。爲了不讓凝春看見更傷心,讓她做到了前排副駕駛座,胖子開車,沿着盤山路,離開了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