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見那個女孩的聲音, 而從睡夢中醒來。
有點呆然的看着女孩的臉上掛着濃濃的倦意,自身原本的睡意倒是無影無蹤了。幾近有點貪婪的看着她那純淨的不可思議的藍色眼睛,寧次不自覺站起身問道:“困了嗎?”
神尾沒想到他會跟自己說話, 有點驚慌的連忙搖搖頭, 之後在他白色瞳孔的注視下又輕輕的點了點頭。
寧次又看了會兒便轉過身往醫院外走了, 神尾有點猶豫的看着他的背影, 最後終於下決心跟了上去。
薄薄的霧氣漂在低低的空氣中, 在這潮溼的近乎骯髒的夜幕之下,神尾一頭撞到前面男人的身上。沒有說對不起之類的話,也沒有勇氣擡起頭看着他, 神尾就這樣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以及腳尖下方被自己踩到一根蒲公英的花蕊。
周圍的樹木上停留着不知名的小鳥, 在那裡偶爾寂寞的啼叫幾聲。原本夜裡經常鳴叫的蟲子因爲這潮溼的空氣都屏息了。
空寂寂靜的可以聽到頭頂上男人的綿長的呼吸聲, 那呼吸聲似乎隱喻着男人平穩的情緒, 神尾暗地裡想着並且偷偷地把頭擡高了一些……
身體突然墜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神尾有些懵懂地趴在寧次的胸前。他就這樣把她扯進自己的懷中卻沒有片刻言語。要說什麼, 怎麼去說……這些都是很困難的事情。
神尾是被太陽曬起來的。
她睡眼朦朧的睜開眼,而後用手背遮住窗口有些過於熱烈的太陽光線。等到神智略微有些清醒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擁着被子坐起來時,扭過頭又發現牀的另一側還帶着淡淡的褶印……
那個方形的枕頭端端正正的擺放在自己剛纔睡過的枕頭的另一側……
低着頭想了半天然後臉頰紅紅地掀開被子仔細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衣服顯然被更換過了,不過身體倒是沒有什麼奇怪的反應, 又有點不放心的掀開衣服看了看, 傷口上已經塗上了藥膏。
走出房門時才弄明白這裡是寧次的臥室。
有點不自然的看着坐在臥室外面的男人, 神尾猶豫了半天才走到他旁邊坐下。
“你幫我上的藥?”
幾乎是帶着必死的決心去和男人說話, 話一說出口心裡反而輕鬆了許多, 神尾的臉上又露出了習慣性的溫柔笑容。寧次側過臉點了點頭,當他望見女孩臉上的笑容時臉又突的陰沉了下去。
覺察到身旁男人情緒的變化, 神尾很知趣的沒有再去刺激他,而是利索的站起身說道:“這種時候,醫療忍者大概是最忙碌的。”說完踏下臺階套上一雙新的小木屐往門外走去。
寧次皺着眉頭看着她的身影,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
孤獨與寂寞這種東西常與智者相伴,孤獨與寂寞是思想境界昇華時常有的東西。人的一生中,青春期階段的寂寞是難捱的,這段時期是自身思想重塑構建的關鍵時期。
雖然在心理上早就擺脫了這種構建階段,但是身體的青春發育卻使得神尾的心理偶爾會發生一些類似於青春期的波動。有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可以非常堅強,有的時候又覺得自己真的是脆弱之極。或者說再堅強的人也有軟弱的時候,再軟弱的人也有堅強的時候。
關於【暗】的事情,綱手姬並沒有給出明確的處理方案,前幾天說的話也是模棱兩可的。似乎是不願意讓她就這樣混沌下去,又似乎希望想和暗聯合做一些事情。
而神尾對這種事情向來是抱悲觀態度的,先不說自己的手中到底又多少權利,更何況那些暗的成員根本就不打算跟曉正面衝突,如果木葉再和曉發生衝突……河蚌相爭,暗自然願意做那個得利的漁翁。
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情,最先倒黴的肯定是夾在兩者之間的神尾。
……啊,這惱人的事情。
……
沒多久橙橘就回雲之國了。
紅的話,則以傷口未愈爲接口繼續留守木葉。
接下來的生活應該回復平靜了吧,神尾捏着那柄油紙傘默默的想着。或許真的如那個鼬所說,自己真的不適合在外面漂泊,木葉纔是自己真正應該存在的地方。
但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自己當初離開又有什麼意義呢?正如剛剛過去的那場戰鬥,自身反而沒有發揮多大的作用,而那個自己處處舍心費力保護的笨蛋哥哥倒是令自己吃了一驚。
或許那個小狐狸從一開始就不需要自己這樣的保護吧……
“神尾……”
穿過醫院的石砌大門,原本站在門口等神尾下班的鳴人向她揮了揮手,等看到自家妹妹瞧見她,他便露出一張大大的笑臉。
“今天怎麼這麼晚,我都快要餓死了。”鳴人一邊仔細觀察着妹妹的神色,一邊裝傻充愣的找話題。
“剛纔有事耽誤了會兒。”神尾轉過臉溫柔的說道。
雖然自家妹妹的笑容還和以前一樣帶着月光般的溫暖,但是鳴人還是察覺到有什麼東西變了。他有點後悔了……昨天晚上他不應該對妹妹說那種話……神尾是爲了自己好,但是作爲一個男人,更是一個哥哥,怎麼能讓妹妹犧牲那麼多來保護自己呢。這一切都是自己錯……如果自己沒有揹負這樣的命運,如果自己有足夠的力量……
“我還是更適合呆在木葉啊”神尾把臉轉回去慢慢的感慨道。
“神尾……”小狐狸的腦袋拉聳的厲害。
“哥哥比我想象的厲害呢”神尾覺察到小狐狸的心事,“雖然哥哥的身上已經擔負了很多責任,不過作爲哥哥還是要保護好妹妹的。”
“神尾?”鳴人擡起頭望着她溫柔淡然的笑容。
“啊唻,你是想推卸責任嗎?”神尾把眼睛睜的大大的,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昨天可是說好的,我以後再也揹着你亂跑,也不能隨便和陌生人接觸,更不能和那些叛忍們攪在一起……”
“神尾……”鳴人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同爲孿生,即使線條再促他也你能夠辨別此刻神尾的心情並不像她表現的那麼明朗。
“那就不要廢話了,趕緊答應我,然後我們回家做飯。”
神尾拉住小狐狸的胳膊往自家窩裡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