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賤蹄子長得還挺好看,哥,我早就跟你說快點下手你就不幹,咱們早把她抓來,說不定她都伺候咱哥倆幾天了。”
“媽的,這的小姑娘皮膚就是好,看看這臉,也不知道身上是不是和臉一樣白淨?”
猥瑣的爪子已經逼到眼前,再不動作就來不及了。
靜姝手裡的紙包猛地一揚,白色粉末瞬間糊了那人一臉。
藉着這番變故,她大喊:“夜寒川!”
那人毫無防備,猛吸了一口軟骨散,瞬間像麪條一樣栽了下去。
另一人原本想上去幫助同伴,然而靜姝喊出那一句話之後,他衝出去的腳硬生生打了個轉。
同伴已經軟倒在地,這個女人還在喊幫手,這根本就是一起預謀的被綁架!
他們倆上了套了!
他反應不可謂不快,靜姝話音剛落他就奪門而出。
只可惜有人比他更快。
一道黑影衝了過來,一腳把他踹回了屋子裡。
夜寒川停也沒停,眼神在屋子裡逡巡了一圈,迅速的落在靜姝身上。
“有沒有事?”說着拉着她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
靜姝反手握住了他的胳膊,在他耳邊低聲道:“好像受了些內傷,要不回去侯爺好好幫我看看?”
“內傷?”
夜寒川立即緊張起來,對上她笑的意味不明的眼才意識到這是個調侃。
這什麼時候,她還有心情開玩笑!
他甩開她的手,瞪了她一眼。
瞪完渾身上下的緊繃感才漸次落下去,他又有點後悔。
剛纔她那樣喊他,想來是害怕了,自己這時候怎麼能兇她?
“開個玩笑嘛,不許生我氣哦!”她沒什麼誠意的哄了一句,捏着軟骨散朝那個被摔吐血的人過去。
夜寒川那一腳不可謂不重,這人胸口好像都塌了一塊,嘴角掛着血,正想不動聲色的逃走。
“叫你摔我,被摔的滋味好嗎?”靜姝俯身問他,露出一點森然的白牙。
“你們到底是誰?”吐血人艱難的問。
“我憑什麼告訴你?”靜姝擡起紙包,一點都被浪費的把軟骨散塞進了他嘴裡。
她兇狠的幹完這件事,目光轉移到兩個被綁着的姑娘身上。
這麼一番動靜,倆人已經醒了,正滿眼驚慌的看着靜姝和夜寒川,好像他們纔是壞人。
嗯,兩個女人,她指望不上夜寒川幫忙了。
“我們是來救你們的,別出聲。”靜姝道。
兩人點了點頭。
靜姝挨個解開繩子,扶着她們坐下。
另一頭,夜寒川把兩個北越人扔到了角落,影影綽綽的黑暗裡,傳來數聲悶響和被堵住的慘嚎。
見兩個姑娘發抖,靜姝安撫道:“不用怕,他在教訓那兩個人呢。”
其中一個姑娘顫顫巍巍的擡起頭來,乾裂蒼白的嘴脣動了動,艱難的發出幾個音,“你們,真能把我倆救走嗎?”
“能,等他審完人,我們就走。”
她聲音溫軟,目光清明,幾句話之間就安撫了兩個受驚的姑娘。
那邊,響聲已經從悶響變成了清脆的骨裂聲。
夜寒川低低問了幾句話,她們並不能聽真切。
又過了許久,夜寒川纔出來。
“都問出來了?”
夜寒川搖搖頭,“他們級別不高,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能問出一些,已經是意外了。
北越人向來桀驁又忠誠,寧死也不會泄密,這倆估計是在揚州這種軟玉溫香的地方呆久了,連骨頭都軟了許多。
靜姝點點頭表示理解,對兩個姑娘道:“你們想報仇的話就過去,他們現在動不了。”
還是先前開口那個姑娘,從嗓子裡擠出幾個字,“真的嗎?”
靜姝點點頭。
聞言,她拒絕了靜姝的攙扶,用手撐着身子跌跌撞撞的站了起來,走了幾步,從地上抱起了一塊磚。
而靜姝身邊一直沒動的這位,也突然起身,步履蹣跚的跟了上去。
然後,夜寒川也擡起長腿……
“誒……?”靜姝不解,她是讓兩個姑娘去報仇,夜寒川湊什麼熱鬧?
夜寒川步履穩健,先一步到達,撕拉的聲音響起。
靜姝瞪大眼睛,好奇的跟了過去。
夜寒川撕人衣服幹嘛?
她還沒一探究竟,夜寒川已經避過兩個女人把她擋了回來,解釋道:“堵住他們的嘴,不能鬧出太大動靜。”
話音剛落,靜姝就聽見了一聲抻着脖子的叫喊。
這還是塞上嘴之後的……
“她們……”靜姝擡眼看向夜寒川。
話沒說出來,又是一聲淒厲的模糊的喊。
縱然嘴被堵上,也能聽出叫的人是多麼的痛苦。
兩個姑娘,一個磚頭都得兩手都能抱得動,打哪能把那倆人渣打成那樣?
靜姝心裡隱隱有了答案。
磚頭當啷一聲扔在牆邊,兩個姑娘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俱是嘶啞着嗓子道:“謝謝恩人。”
“起來起來,還有沒有其他被他們抓起來的人了,此地不宜久留,救了人我們得快走。”靜姝皺緊眉頭,手上使了力,將兩人扯起來。
膽子大些的哭着搖搖頭,“沒了,之前被抓進來的姑娘都被這兩個畜生害死了,只剩我倆。”
“走吧。”夜寒川冷靜道。
天色已經漸漸明朗,再不走,容易被發現。
靜姝扶上兩人,夜寒川去陰影處善了後,一行人悄悄離開了這裡。
聽風的人半路將這二人接走了,靜姝則返回客棧,假裝一切如常的從客棧醒來,一直到下午,才退了房。
等她匆匆趕回宅子時,救下的兩個姑娘已經睡下了,看樣子已經有人給她們清洗過,傷口也做了處理。
“公主,您沒事吧,奴婢聽說您昨晚都被歹人抓走了,可有受傷可有被欺負?”錦如緊張的問。
靜姝笑了笑,“我沒事。”又指了指牀上那倆,“她們怎麼樣?”
“傷的很重,舒公子的人給上了藥,怕是得些時候能醒。”
“舒衍呢?”
“他冒充糧草商去和人接洽了,你想見他?”一個冷冷的酸酸的聲音從後邊插進來。
靜姝轉頭,就見到了夜寒川那張美的人神共憤但帶着點不滿的臉。
“他去和北越的人接洽了?昨兒剛死了兩個他會不會有危險?”她皺眉問。
夜寒川臉上那點不滿更明顯了點,“商人交易,接觸的也不一定是北越人,何況他身邊有人跟着呢。”
靜姝聞言點了點頭。
見她不再說什麼,夜寒川嘴角動了動,最終開口道:“你就不問問我昨天審出來了什麼?”
靜姝忍不住一笑,“那你說呀!”
狐狸尾巴一下就漏了餡,夜寒川不滿的神色生硬的擰成了尷尬。
她故意的!
就等着自己主動說呢!
“你自己猜。”
說完,拂袖而走。
“誒,我怎麼能猜着呀!”見把人惹着了,靜姝連忙追上去。
夜寒川頂多就是走的快了點,根本沒誠心躲她,給她留了充足的追上來的餘地。
所以片刻後她就抱住了他胳膊,踮踮腳,把下巴搭在了他肩膀上。
“我想的你,最想見的也是你。”靜姝貼着他耳朵哄人,豐潤的脣若即若離的蹭着他的耳廓,“你昨晚一腳把人踹進來的時候真是太俊俏了!”
滿意的看着玉色的耳廓在她眼底紅透了,她蹭了蹭他的肩膀,“所以你問出什麼了呀?”
夜寒川伸臂攬着她,稍一用力,帶着她拐了一個方向,避開了前頭聽風的幾隻耳朵。
“揚州的北越人約莫有兩百以上,他們拐女人這事江同和知道,警告過他們不許再做了,這段時間才消停下來。江同和每月有一批東西從城中運河運出去,他們就是運河上送東西的人。”
“運出去的應該是錢和米糧吧。”
“八九不離十。”夜寒川頓了頓,“還有一件事。”
“嗯?”
“那兩人說江同和警告他們不許再拐女人,他在抑制這裡的北越人作惡。”
靜姝抱着他的胳膊,陷入沉思。
前世這個江同和能在大周隱藏很多年,源源不斷的爲北越提供物資而沒被發現,似乎是因爲……他是個好官。
“不是爲了抑制作惡,是爲他爲官的名聲。”靜姝沉聲道。
好官的名聲讓他欺上瞞下,一邊從朝廷索要錢財,一邊役使本地人幫他做事。
所以前世,江州才徹徹底底的淪爲了賊窩。
“不錯,揚州百姓對他的觀感很好。”說這話的時候,夜寒川微微諷刺,“只怕我們要抓他,這的人都會攔着。”
“那就揭開他的真面目。”靜姝捏緊了拳頭。
又等了一日,兩個姑娘才醒。
等她們用過了飯,滿身的警惕沒有那麼強烈了,靜姝才試探的問起她們被抓的事。
這一問一答,說了差不多兩個時辰,帕子叫她們哭溼了好幾條。
率先拿磚的那個叫孟聲聲,看起來膽小的叫朱珠。
這兩人都是住在附近的姑娘,被抓的過程都差不多。
一個人出門,本以爲在自己住了十幾年的地方不會出什麼事,偏偏就被人擄走了。
然後就是慘無人道的折磨欺辱。
她們前頭還有兩個姑娘,早早地被抓進來,身上莫說蔽體的衣服,就連一塊好皮肉都沒有。沒過幾天,倆畜生就當着她們的面,把兩個姑娘糟踐致死。
本來她們以爲也要延續這種命運,可被非人的折磨了幾日,畜生們突然下手輕了許多,甚至開始用藥和吃的吊着她們的命。
依舊會受傷受辱,但不會死。
靜姝想,大約是那個時候,江同和給了他們警告。
以後不能再抓女人,眼前的兩個自然得省着點使。
“北越人怎麼會到揚州來?”孟聲聲抹了一把紅腫的眼睛,現在還是不敢相信。
在她的認知裡,北越離揚州千里之遙,中間還隔着大周都城,這些敵人出現的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你們的知府帶來的。”靜姝臉色沉了沉。
“不可能。”孟聲聲斷然道:“知府大人是個好人,到了揚州以後切切實實在爲百姓辦事,平時一點架子都沒有,他怎麼可能會帶北越人來?”
朱珠也小聲附和:“是啊,知府大人做了很多好事。”
靜姝和夜寒川對視一眼,均看見了對方眼裡的冷意。
江同和收買人心還真是有一套!
“那兩個北越人沒提過他們有什麼同黨,說不定只有他們兩個過來了……”朱珠怯怯的說。
“我審他們的時候,他們親口說上頭是江同和。”夜寒川眸子不動,緊緊地盯着兩人。
兩人都愣了一瞬,而後先後搖搖頭,都說不可能。
夜寒川擺着一張嚴厲的臉,靜姝只好去扮演溫暖的角色,“有可能是他們胡亂攀扯,不過,既然你們說江知府愛民如子,他知道你們失蹤了怎麼沒派人找你們的下落?”
“這……”孟聲聲噎住。
她父母很疼愛她,她失蹤了這麼些天父母肯定會報官的,可官府從沒來搜查過。
“你們怎麼知道江知府沒找?”朱珠聲音細細弱弱的,漆黑的眸子略帶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你們又是誰,什麼時候能放我們回家?”
孟聲聲聞言也警惕起來,“是啊,你們什麼時候放我們回家?”
在地獄呆了那麼久,乍然看見光明,她們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萬一又是個僞裝的火坑呢?
“會送你們回家的。”靜姝柔聲道:“只是你們也要把身上的傷養養好,不然爹孃看見要多心疼?”
見兩人神色鬆動,她繼續道:“另外,我也有一件事要求二位姑娘幫忙。”
“我們,能幫什麼忙?”孟聲聲垂下眼睛,心裡酸澀的緊。
朱珠縮了縮脖子,不言聲了。
“我想請你們跟我去知府衙門告狀,告那兩個北越人。如果江知府和他們沒關係,真是個愛民如子的好知府,他一定會爲你們討個公道。”
“不行。”這回朱珠沒說話,孟聲聲率先拒絕。
她眼睛紅腫,眼神能說的上淒厲。
靜姝好聲好氣的說,“我知道你們認爲江同和是個好人,可如果他不是呢?他帶來了一批北越人想毀掉你們的家呢?”
“受欺負的是我們,不是你。”朱珠垂着頭,細聲細氣道:“你當然可以理直氣壯的告他們,可我們呢,你要我們當着大家的面說一遍自己是怎麼被欺辱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