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被人整理過了,恐怕找不到什麼線索。”
只看了雅昭容的屍體一眼,靜姝就有些泄氣。
屍體已經完全沒了從攬翠湖裡打撈上來的樣子。頭髮盤成雍容的髮髻,插滿了珠釵,一身宮裝華麗非凡,甚至衣角都擺放的極爲妥當。
至於在攬翠湖裡纏上的那些水草等物,更是清理的乾乾淨淨。
“也不見得。”夜寒川摘下一根金釵,挑開雅昭容的髮髻,“頭皮上有破損、腫脹,應該是被人揪着頭髮按到水裡的。”
靜姝湊過去看,又仔細看了夜寒川一眼,不得不承認,關於腦子這個東西,夜寒川是真的厲害。
“手。”夜寒川提醒。
靜姝捏着鼻子擡起了雅昭容的手。
即便有意清洗過,指甲縫深處還是有少量的綠苔和細沙。
“這綠苔是攬翠湖裡的,也只能說明她是死在了攬翠湖裡啊。”靜姝道。
夜寒川點了點靜姝的指尖。
指尖相碰,那一霎的熱度讓兩個人都怔了怔。
刻意清了清嗓子,夜寒川道:“她沒有指甲。”
靜姝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又看了看雅昭容的。
果然!
后妃慣常留長指甲以顯示自身雍容華貴,雅昭容不會不留,給她整理儀容的人也不會故意把指甲剪去。
唯一的解釋是——
“她掙扎時撓了什麼東西,撓折了指甲!”靜姝道。
“走吧,去看看她的指甲留沒留下什麼痕跡。”
“好!”
此時夜寒川說什麼就是什麼!
靜姝絕對聽他的。
如法炮製繞開守衛,兩人剛要離開,忽然有一個宮女突然走過來,拎着食盒道:“各位守衛大哥辛苦,吃飯吧。”
前有宮女,後有守衛。
他倆現在在這個位置躲都沒處躲。
靜姝正着急,身子忽然被夜寒川一推。
腰間被他攬着,連退了好幾步,直到後背靠在牆上。
正是一個拐角處。
夜寒川雙臂封住兩側,把靜姝嚴嚴實實的擋在了自己懷裡。
四周全是他的味道,他溫熱的呼吸噴在頭頂,靜姝嚥了一口唾沫,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胸腔裡有什麼不安分的咚咚的跳着,也不知道別人能不能聽見。
宮女路過只匆匆瞄了一眼就低下了頭,嘴裡抱怨道:“哪裡的宮女太監,光天化日也不知羞!”
說完快步走了,頭都沒擡。
靜姝的臉不知何時紅成一片,偏她自己還不知情,在夜寒川胸膛前這尺寸之地擡起頭來,吐氣如蘭的問:“侯爺,我香嗎?”
自然是香的。
女子幽幽的體香圍繞着他,在這尺寸之地,她整個人都在他懷中,只要他想……
夜寒川猛地鬆開胳膊,狼狽的轉過頭去,壓住了身體裡那股不請自來的熱度。
不自在的咳了一聲,“又胡言亂語。”
見他耳根燒的通紅,靜姝也不再調侃,何況現在也不是時候。
攬翠湖湖岸用石頭砌着,有那麼一處,石頭上的青苔缺了幾道,是人抓撓過的痕跡。
靜姝回頭看了眼假山中間的一個凹陷,皺眉道:“這倒是很適合藏人。”
夜寒川則看向青苔上的那幾道痕跡,淡淡的評價道:“這位雅昭容,不怎麼聰明。”
但凡有點腦子,都會在死前留下點兇手的線索。
她在上邊抓了這麼多道,連個筆畫都沒寫出來。
攬翠湖沒留下什麼線索,兩人又去探了探雅昭容的寢殿。
靜姝眼睜睜的看着夜寒川扮作一個太監模樣,接近了其中一個宮女。
約莫也就說了兩句話,對方就露出了神魂顛倒,不知今夕何夕的神色。
靜姝躲在暗處,狠狠地磨了磨牙。
很好,都會跟別的姑娘用美男計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不知道說了什麼,宮女把夜寒川領進殿去了。
“什麼不能接近姑娘,全是胡扯!”靜姝默默地摳牆,不悅的嘟囔。
牆邊的灰塵叫靜姝扒掉了一層,夜寒川才從裡頭出來。
“你跟她進去幹什麼了?”靜姝抱胸審視着他。
夜寒川耿直的拿出了三個小瓷瓶,“拿這個。”
一股奇異的淡淡的香味傳出來,靜姝忍不住嗅了嗅。
“別聞。”夜寒川將東西收起來,“這是雅昭容侍寢時用的香。”
靜姝:“!!”
捂住鼻子之後,靜姝眼睛轉了轉,“你覺得這香有問題?”
“你說,雅昭容是半月前突然得了寵愛,世上不會有無緣無故的事。這東西是趙熙柔給她的,短短半月她就用了三瓶。”
“我讓秋月鑑一鑑。”
“還有件事,趙熙柔知道雅昭容會去攬翠湖。”
“什麼?”
靜姝以爲聽錯了,再次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她恨不得衝上去抱住夜寒川親兩口。
母后要去攬翠湖遊湖的事不是秘密,只要刻意打聽了都能知道。但雅昭容不過隨意走動,會出現在那一般人可不該知道。
落竹軒周圍還留了些她的眼線,靜姝暗中叫來一人問了句。
“果然沒錯,雅昭容出事時,趙熙柔不在落竹軒中。”
“有嫌疑,就夠了。”夜寒川淡淡道。
靜姝贊同的點點頭。
心中那根弦放鬆下來,她就忍不住計較點別的事。
“那個宮女怎麼肯告訴你這麼多事啊?你是不是出賣色相了?”
夜寒川把她的手揪下去,淡淡道:“有錢能使鬼推磨。”
靜姝不信的嘁了一聲。
也就他,腦子不開竅纔看不懂宮女那張花癡臉!她可看的真真呢!
事情有了頭緒,靜姝先去鳳禧宮問了秋月,那薰香確實有問題。
“來錦如,把這端着,咱們告狀去。”
錦如隨着靜姝一起進宮,只是先前的事帶着她不方便,這才讓她先到鳳禧宮來,安撫一下靳皇后。
錦如立即把那三個瓷瓶擱在托盤上,端的穩穩當當。
“公主,奴婢就知道您一定有辦法!”錦如眼睛亮亮的。
靜姝不着痕跡的看了眼身側,感嘆道:“只能說幫手太強啊!”
錦如看了夜寒川一眼,湊在靜姝耳邊說:“侯爺對您越來越好了,爲了幫您連太監都肯扮。”
靜姝心道:何止啊!連美男計都敢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