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媽媽開門迎了出去,就看到冉六臉上那滿是得意的神情。
冉六道:“嫣然知道我來了嗎?”只要季嫣然醒過來,他這番說辭肯定就能進了門。
容媽媽笑容可掬:“夫人等着您呢。”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位冉六老爺就這樣親切地稱呼夫人,像是自家人一般。
冉六大步走到內室裡,見到季嫣然好端端地坐在那裡,立即眉開眼笑:“我就說過,你的病肯定會好轉。”
宓姐兒向冉六行禮。
冉六立即變出一串五彩琉璃手串送到宓姐兒手中:“看看喜不喜歡。”
琉璃在陽光下輕輕搖動閃爍着清透的光芒。
宓姐兒伸手接過去,臉上露出歡喜的神情。
等到宓姐兒出去,季嫣然纔看冉六:“找這樣的琉璃花了不少功夫吧,怎麼隨便送給一個孩子。”
冉六道:“不過就是些小物什兒,看得多了將來也就見怪不怪,從小養一雙好眼睛,知道什麼好什麼不好也很重要。”
“別聽他的,”林少英的聲音傳來,緊接着他進了門,一雙眼睛怒視着冉六,“他只懂得紈絝子弟那一套。”
熟悉的場景再次出現。
冉六這些年經常來往李家,也許是親眼看着宓姐兒長大的緣故,對宓姐兒格外的愛護,
就連少英這個舅舅想要帶着宓姐兒出去看河燈也被冉六半路截走,兩個人還差點因此大打出手。
哪怕是現在,兩個人只要提起宓姐兒的教養都會鬥得像烏眼雞,少英娶了石氏之後,一心想要石氏生個女兒,氣氣冉六這個老光棍,結果石氏連着生了兩個兒子,石氏來找她訴苦說人家都盼着子嗣,少英卻聽說是兒子就鬱鬱寡歡。
很快石氏又懷孕,這次生下了雙胞兒子,冉六讓人送去了一份大禮,足足裝了三隻箱籠,少英氣得四處追殺冉六,說冉六故意看他笑話。
恰逢西疆有戰情,李丞隨軍去籌備糧草,冉六自然跟着趕了過去,少英被任命爲副將,開始時兵部尚書還擔心兩個人不合會不會鬧出事端,外面人不知曉她卻清楚的很,有李丞在就出不了大事,果然二人聯手給吐蕃人來了個甕中捉鱉。
得勝回朝之後,兩個人又恢復之前打打鬧鬧的情形。
只不過少英會時常來她跟前抱怨,懷疑生不出女兒是冉六給他下了咒。 щщщ ⊕тTk дn ⊕C〇
季嫣然但笑不語。
林少英道:“姐,你不能再放任他胡來。”
冉六嬉笑:“聽說弟妹又懷了身孕,希望這一胎生個女兒。”
林少英漲紅了臉,怒氣剛要發放出來卻彷彿想到了什麼:“聽說前些日子還有人花了十萬兩買了親家大伯一幅字。”
聽到林少英說李丞,冉六臉色頓時一變。
季嫣然抿嘴笑:“看來大哥的書畫又有長進,不知道是誰這樣有眼光。”
林少英道:“聽說是吏部員外郎家的小姐,從小就頗有詩情,一直很喜歡親家大伯的書畫,這次好不容易得了,已經視若珍寶般的收了起來,前些日子她哥哥還請我去喝酒,問了親家大伯一些事,看樣子是想要請我爲他妹妹說項。”
冉六聽得皺起眉頭:“那是什麼人?李丞如今好端端的,你們不要隨隨便便給他說親去害他。”
“親家大伯年紀也不小了,定然盼着有自己的子女,”林少英抿了一口茶,“雖說你整日裡跟在親家大伯屁股後面,親家大伯在想什麼你也未必全都知曉,聽說他在北疆置辦了一處院子,買了些土地,如今就缺一門親事。”
林少英話還沒說完,冉六的臉色立即變了:“他買宅子怎麼沒告訴我,說好了一起留在北疆,他竟然要甩了我。”
他要找李丞去問清楚,偷偷摸摸地在北疆置辦房屋做什麼?難不成有了喜歡的人,準備成家立業了?
想着這些冉六再也顧不得與林少英鬥嘴,一陣風似的走了。
就連容媽媽都好奇:“六老爺今天……走的好痛快。”
林少英笑出聲:“難得看到他今日的模樣。”
生像是撿了多大的便宜。
“老大不小了還像個孩子似的。”
這些年他們打仗、做官都有長進,唯有這性情一丁點都沒變。
“姐,”林少英定定地望着季嫣然,“你總算好起來了,真要急死我們,現在你感覺怎麼樣?”
“這次是真的好轉了。”季嫣然道。
這次自從醒過來之後,她再也沒有做過現代的夢,潛意識中感覺現代的季嫣然已經醒過來,從此之後她只要安心生活在這裡。
安靜養病的日子,就彷彿將時光慢下來,讓她更仔細地回想起從前的一切,如果不是這幅身體換了,她真要覺得一切都是一場夢。
正說着話,容媽媽道:“老夫人來了。”
林少英臉上滿是慌張的神情,正準備躲避出去,腳步聲卻已經到了門外,他便如同做賊般去了屏風後。
季嫣然就要起身,季老夫人立即道:“快別起來,都說了還要靜養,怎麼就不肯聽話。”
無論年紀幾何在母親面前就永遠是個孩子。
在季老夫人的注視下,季嫣然只好老老實實地躺下,季老夫人這才滿意地舒了口氣,伸出手給她蓋好錦被:“你再不醒過來這個家就要亂了,我和你父親年紀都大了,以後可不要這樣嚇我們。”
季嫣然連連點頭:“母親放心。”
季老夫人道:“兩個孩子都還小呢……”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從管事媽媽身後露出個小臉來,他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圍,然後落在季嫣然臉上,喊了一聲:“嘟嘟。”
然後就似乳燕投林般奔向季嫣然。
“嘟嘟,我……我是錦哥。”
季嫣然認出來這是林少英的小兒子,纔剛剛學會說話,發音正是含糊不清的時候。
不用說就知道定然是林少英將他放在了門外讓管事媽媽照顧,然後被母親發現。
這些年母親有意和林家人互相避開。
她的身份雖然大家已經心照不宣,卻仍舊沒有說破。
“嘟嘟,有壞人,”錦哥忽然很認真地道,“我剛纔看到了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