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野暗香是個難以馴服的人,亦或者說是個不怎麼願意服從的角色,這也就是爲什麼一開始會拼命拒絕父親好意提起的這次宴會。當然假如將任何倔強女生反叛的外表剝除乾淨,那麼有一點是不會變的,那便是期待。
用爭取來形容男性的生命歷程以及整體的心態的話,那麼女生這邊更加側重的單詞則是期待,不管兩性之間可以造成多麼強大的反差,但是植野暗香終究還是不會去抗拒自己應得的一切,這當中包括了尊重和更多的寵愛。
黑木照以禮相待顯然讓暗香的狀況變得好了起來,先前急着想要回憶起來的某人也變的逐漸暗淡,甚至退出了煩惱的舞臺。就如同黑木照所說,爲了避免植野暗香因爲不情願參加宴會,而與客人發生不必要的交集,這家的少主人決定暫且和她呆在屋子裡面,再也不會有什麼不識趣的客人想要闖入主人的房間。
接下來只要等待宴會正式開始,然後再由植野暗香這邊拒絕掉就可以了,這樣兩個年輕人都可以獲得屬於自己的幸福。
這邊需要說明的就是待在暗香身邊的黑木照的事情了,他原本並不是這麼恭順的人,至少在好無惡意的對待別人時依然會耍小心機並以此爲樂。以上所說是真實的黑木家少當家,這邊的這邊則是戰人利用真實的黑木照靈魂碎片做出的幻境,並且糟糕地附着上候存欣的性格要素。基本上這個假身足夠堅持將問題解決。
戰人的想法有些複雜,一方面僅僅只是將植野暗香推給黑木照,這簡單的事情是不能夠讓暗香完全脫離假面戰爭中的危險,另一方面他必須在現實世界如法炮製的對黑木家提出真正的和親意見,前提是在幻境的排練中暗香會被這個擁有候存欣性格的男人降服。
原本計劃非常的成功,感覺不出異樣的植野暗香理論上也應該會喜歡非常相似候存欣的黑木照,然後這邊成立後就不得不提到靈魂碎片的工作原理了。人類的靈魂由意識思維組成,戰人從前就曾經憑藉自己的力量獲得過平凡人類的黑木照的靈魂碎片。這樣的事情就好比如想要從他身上抽取一毫升血液一樣輕鬆且不被發現。碎片和黑木照的本身靈魂的關係就像是真實之核和思維欲本身的關係一樣,相互關聯和影響是不矛盾的,儘管這當中有戰人的安排。
假如植野暗香和幻境黑木照能夠和睦相處,並且優先達到相敬如賓的熟悉默契程度,那麼即使他們兩個在現實中遇到也會變得非常自然。怪就怪在一切的失算來自於靈魂本身,戰人不是gast,即使他是也不可能對於靈魂的分析到達無誤的程度,誰也無法保證人類的情感取向,就好像誰也不清楚下一秒將要發生的事件一樣。
兩個初次見面的年輕人竟然同時拒絕了對方。不管什麼叫做門當戶對,不管什麼叫做郎才女貌,這邊黑木照似乎別有情種不談。那邊植野暗香則自始至終沒有被戰人的幻術矇蔽。所謂的候存欣也不僅僅只是擁有那樣的談吐和才能的樣子。相反,將候存欣的碎片和黑木照強行雜糅的戰人又有些做的過分狼狽不堪,基本的靈魂合流都辦不到,想來這幻境中的假想黑木照也不會有什麼作用。
暗香端莊的坐在紅色沙發上,像是在消磨時間,卻同時又像是緊張地修剪指甲。雖然擅自出去一定會被一堆堆不認識又不友善的權貴問這問那。說是來相親的肯定會尷尬的,但是待在這裡和拒絕對象獨處也有點...
“紅茶需要再加麼?”黑木照黑色禮服加身,秀雅的手套和端莊的儀容再配上候存欣纔有的微笑讓他變得更加像是忠心赤誠的僕人,而且這個家主遣退兩邊的僕人親自爲客人提供服務,這種級別已經遠遠超出了貴賓以上的。
爲了表示自己的自然。暗香輕輕地揮手,當然她更加希望黑木可以坐下來。站在面前的身影就像是家裡橫在屋中央的傢俱,而且讓暗香有些不自在。至於對面則是迅速理解了女生這邊的情感,不愧是具備了候存欣一樣的才能,便立刻退開做到了暗香的對面,爲了防止尷尬他可不會直勾勾地盯着對方,而是端起準備好的書籍——雖然並非有心在看書就是了。
寂靜在廳室裡傳遍,假使那是聲音的一種,也許可能是人類所不能收聽的頻率範圍吧,畢竟光是聽着寂靜,植野暗香感覺自己就要失聰了。雖然對面的人從那以後再也沒有看過自己,不過植野暗香這邊可只能等着,畢竟不能指望對方連自己現在想幹嘛都能猜出來...
“如果可以的話,您可以在廳室裡面尋找任何樂趣而不必擔心隱私,這裡原本就是公共的讀書室。”善解人意的黑木依然沒有看植野暗香,也許是害怕目光相對,也許是自認爲暗香不需要對視,不管是哪一邊他的行動都來源於候存欣本身。
心存感恩的植野暗香點點頭,推開手邊的茶齋,小心地站起身,絲毫不能適應的長裙讓她的行動變得更加艱難。她來到放書的地方,卻被滿架上聞所未聞的書名震懾,平日裡也擁有閱讀量的暗香幾乎看不懂日文以外的書,當然英文的也只能閱讀一半前言。
須臾,有些難受地暗香更加不自在地帶着手中的硬殼書回到了說法附近,這個局黨讓躺椅上的黑木看見了。並非有意但是黑木還是說了:“意外地欣賞國粹呢,不過植野小姐似乎能夠看懂外語的話,偶爾嘗試國外的文學也非常有意思。”
“真是抱歉,相親對象的我除了日文和一半不到的英文什麼也看不懂。”附帶自嘲的口氣讓暗香看起來更加高貴冷豔起來。不過這話也就只是說出去之後她才發覺不妥,卻待改口又轉念被自己內心的矜持制止了,即使明明只是小事,但是倔強的少女卻無法釋懷。
黑木照露出苦笑的表情,不過他變得開心了起來:“我可不是那個意思,因爲我聽說您追隨母親在中國生活..所以...”
“我去過中國?”暗香的疑問發出後,立刻讓黑木照閉上了嘴巴,少年不知道自己的言論是不是觸犯了哪裡。因爲傳聞是這個階級的人都會相互傳的,諸如植野暗香去了中國這樣的事情黑木照不可能不知道,不過對於記憶封鎖中的暗香就不同了,這完全是新消息,甚至是謠言。
“有什麼不對麼?我很早前就想去那邊,不過一直擔心會出現政治方面的問題,我們黑木家族不怎麼容易過去,即使是境外的旅遊也不輕鬆呢。”更加自嘲的是黑木照本人,這位少當家的記憶裡非常清楚家族中父親尤其是極端分子。也許和鄰國的瓜葛會更加多。想來人和人之間總是會分門別類,而這正是讓黑木少當家難過的地方,國內自己的家族跟大部分正規財閥有過節。而境外則是由於國家性質出現了更加針鋒的對立。
“別擔心啊。我這人記性不怎麼好,假如真是那樣我來想想辦法好了,去中國什麼的。”植野暗香直起身子靠近對面,抱着期待卻又信心滿滿地說道,這樣看起來總覺得怪怪的,像是一個病人決定保護士兵一樣。
見識到了植野暗香的直率。並且也瞭解了這個幾乎不可能的約定,這個富有教養的少爺還是笑了起來,並非那種敵意的笑,而是認可的和真摯的。植野戰人可能到最後也想不到,這塑造出來的虛假黑木照將會造成怎麼樣的後果。
這邊的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卻全然被結界外的戰人看的清清楚楚,當然也包括同樣呆在地牢不能動彈的候存欣。先前戰人爲了縮減整個結界戲碼中的棋子。也就是利用人員,將布勞德直接遣返到地牢重新關押起來,整個結界只有戰人,暗香和布勞德三個人是現實存在的,爲了減少不必要的靈魂碰撞和結界術式運算,女僕就被結界系統自動迷暈傳送回來。
“如何,最強契約者的你計劃失策了哦,沒有人可以欺騙她,大家正是因爲相信這一點才一路跟隨她的腳步走過來的。”候存欣得意地張望着出口,戰人其實並沒有走,依然呆在視野之外只是偶爾露出披風的一角。
“的確可能如此,這不過是計劃之一而已,你要是不樂意妥協我有的是時間。而且你口口聲聲的同伴們在哪裡?那些傢伙都只是孩子,真的把軍團話當真上戰場你們會吃不了兜着走的,你們的年紀比十幾年前我參加怨靈大戰還要小,有大把的青春和機會爲什麼葬送在和自己無關的事情上?”
“葬送?無關?”候存欣呵呵一笑,雖然嚴密地尖刺還是讓候存欣呼吸急促了一下,但是他立刻反應過來補充道“我不管你打的什麼注意,但是戰鬥是人類出身以來就不會停止的,因果也是相互關聯的,有朝一日你想要讓我們毫不付出的站在屍骨上面上手青春麼?有朝一日你想要讓我們完全無力地任由別人對我們的親朋動手麼?這裡所講的別人不是隻有惡魔,所有膽敢對身邊同伴不利的人都是,我們就是如此相信這個世界而存活過來的,每個人都在自己的生活中存活,每個人都面對自己道路上的戰爭,逃避是解決不了的,幻術終究只是在矇蔽你自己而已。以爲暗香中了幻術會快樂安全的你從一開始就錯了,從一開始也僅僅只是自私地爲了自己心中那份協助感,我不知道你和暗香的關係,如果真的有心思幫助她就和我們一起聯手戰鬥吧。”
“屁大的孩子懂什麼,將戰爭什麼的掛在嘴邊像是明白什麼叫做失去一樣,如果不好好學乖,就呆在那裡等死吧!”戰人憤怒地消除了光屏,走出了地牢。光亮消失後,有那麼一瞬間候存欣的眼眸發現了一團小光斑,然而只是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