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海邊回來後白慈溪就一直在忙碌,他清醒的時候會忙着會見客人並且直到送走他們所有人,這當中最具代表的就是盜賊公會副會長伊扎里斯,再然後就要算上普羅旺斯家宅會客期裡面會前來的所有魔法師。當一天之中,少年感覺精神力並不足夠集中的時候,便抓緊了機會進入團隊內部的策劃,有機會他自然喜歡找約恩商量,不出意外也會聽取傅林美和音熙的間接,而當這幾個人都不在身邊,他另可選擇獨自承受所有的困難。
習慣肩膀上擔子的人是不會容忍其他人分擔的,他們往往將其歸咎於使命感,雖然嘴巴上說着不喜歡這份任務,不過內心深處卻總是義不容辭又無比開心。白慈溪無疑也是這樣的人,對於守護者這個身份來說非常合適,所以自然避免不了自身狀況的他有時也會出現疲乏和睏倦,有的時候大家在餐桌上閒談他卻並不急着參與,表現出遠遠觀望置身之外的呆樣,這種時候約恩都會意識到主人不久前一定沒有在休息。
回到家宅的第三天,也就是現世時間11月26日的清晨,白慈溪一如既往的早起而且就在昨天晚上也傳出了不少讓他不開心的消息。忙活整整的一夜,白慈溪發現的情報都是前線的爭端,假面和惡魔的戰爭是如何如何慘烈,在怨靈戰爭以來惡魔軍團從來沒有這麼兇猛過。
然而在接二連三的戰報中,白慈溪完全沒有發現關乎墮落者的事情,維吉爾的行動報告消失了,明明不久前還襲擊了著名死靈法師扎克,這消息現在已經是異界人盡皆知了,看來暗香那邊必然是一籌莫展。
他急躁的掀起被窩,翻身下牀卻險些失去平衡,忘卻了自己很久沒有飽餐了,外加自己那低血壓體質更加是暈眩的不行。微微坐正身體。白慈溪這回緩緩摸着牀邊走到穿衣櫃前面換上白晝行動的輕便衣服就來到了走廊。
約恩站在走廊通往大廳的方向,雖然看起來非常無意,不過白慈溪知道僕人還是非常關注自己的房門,不管昨天有沒有訓斥他叫他不要這麼早起牀侍奉過來。可是僕人和主人一樣不愛休息,不愛注意他們自己的身體狀況,當然對於彼此則是另一碼事。
看到白慈溪漸漸靠近,僕人即是開心又是忐忑,生怕主人識破自己久候的事實,不過可能已經被識破了。這份忐忑不安早就在白慈溪的眼前露出了破綻,身爲主人的他明白約恩的心態,所以只得無奈的搖頭,然後放低聲調說道:“早飯有麼?很餓呢。”
非常自然的表演出撫摸腹部的動作,白慈溪確實是天生的演員。這動作立刻讓管家輕鬆不少,他立刻表示承諾並且帶着主人走進了大廳。就像之前一樣,準時享用早餐的人並不多,他們大多會賴牀亦或者是根本不吃這一頓,偌大的廳室擺放着長長的桌面。呆在潔白桌布兩邊的人還不超過三個。
莫樂,傅林美,利歐亞幾乎同時向白慈溪打招呼,連日來大家都表現得很輕鬆,而且大家也心知肚明那都得感謝承擔一切的白慈溪本人。白慈溪表現的越是和善在這裡會得到反效果,畢竟這邊的大家都是朋友,而不是僕人。所以白慈溪又轉換爲調侃式的腔調:“喲,這麼恭敬可不對啊,畢竟工作都只能我擅長,丟給我也沒辦法的啊。”
白慈溪說的是實情,而且這份調侃也僅僅會帶來大家一點羞澀,在一點點的不好意思之後體現出的便是對待朋友的真誠。連同抱怨開始都那麼坦誠,就很容易讓真心朋友們放心的交出工作本身,這高超的社交技巧和腔調轉換也是在幾天內的會客時間學習到的。
幾天來,白慈溪看見了各式各樣的上門人,他們造訪家族深厚。能力強大的大法師時可能真心誠意,可能另有所圖,可能是爲了拜訪饋贈禮品,也可能是特別有事相求。每次有人登門,大法師總是第一時間叫到白慈溪,並且讓他躲在暗處觀察,不斷的瞭解這裡面的人情世故,細細觀察所有登門客的動作和表情。
這些經驗實在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因爲所有人的身上都帶有着情緒,或者說是思維,它們本身也是思維欲的一小部分,通過與這些實際人類接觸,瞭解什麼叫做情況,瞭解什麼叫做交涉,並且最終達成一個平衡,這份學習是難得的。到了今天,白慈溪已經非常的老練,閉上眼睛都是那些音色笑臉,睜開眼睛便知道如何應對任何一個人。
他現在能夠隨意的接觸情緒,操縱情緒,僅僅只是言語和行動就可以輕鬆改變別人的情緒,而且關於力量的掌握和之前也有所不同。白慈溪精進和簡化了控制大能力水元素的要義,嘗試控制大海級別的水能,擁有這般的力量的他完全成爲了某種領域裡面的怪物。
約恩端來餐盤,乾淨的圓盤裡面承載着黃橙橙的煎蛋,紅瑞的香腸被廚房的魔法僕從們做的非常油滑,早餐的水準變得像是中餐一樣,這難道就是家主人的態度麼?白慈溪不能置信,而且他也很少會準時吃早餐,基本上這種事情都是三個女孩喜歡的。
利用尖銳的叉子戳刺肉腸和蔬菜,再用湯勺攪了攪更加像是中餐的菜湯,白慈溪看着對面的女孩們問道:“那個,這真的是早餐,話說你們難道不忌憚這滿滿的油量和熱量?”一邊說他繼續用叉子分開肉腸,肉質確實新鮮精道,食材方面可以立於上等,不過要讓低血壓的自己猛地吃這麼多油膩實在是...
“也只有這些呢,廚房似乎一直被那幫魔法召喚物們控制住,大法師看來對於入口的飯菜非常的考量,完全不希望我們打理。”約恩感到有點抱歉,沒能讓主人獲得符合平時水準的早餐這件事對於管家來說是非常的恥辱。
“那沒事了,這不怪你。”揮揮手的白慈溪便完全不去計較了,他判斷每天早上不與同伴們寒暄嗔怪幾句變會處於僵硬狀態,這是朋友之間所必須要有的成分,就如同藥劑裡面一定要有的成分一樣。擁有着高強的適應力和交際能力的白慈溪憑藉經驗就是這麼認爲的,他感覺不論是朋友還是戀人,人與人的關係都必須弄到最好這就是守護者。拼命理解人和人的關聯,瞭解對方的內心並且投其所好,這就是這個男人活着的意義,他幾乎不能理解什麼叫做自我的享受,只要行動能夠讓別人和自己關係好就行。
這時,吞嚥下滑嫩香腸的白慈溪看見了幾日來最熟悉的那個魔法僕役,半透明的魔法僕役原本都是一個樣子,但是它擁有獨特的記號,這僅屬於白慈溪瞭解的記號代表着普羅旺斯的召見,而此刻這個人確確實實只爲了尋找白慈溪。
“真是抱歉了呢,約恩,難得你準備好這些,我得走了。”話剛說完,白慈溪帶着管家禮貌的微笑離開了大廳,他一路追隨那個信使一樣的僕役。這人影這次卻走的異常快速,從前他都會清楚地和白慈溪對話告訴他普羅旺斯的傳喚,並且慢慢帶路,這回貌似是它的主人遇到了麻煩的來客。
白慈溪憑藉自己的理解做出了簡單的猜測,那個麻煩的來客糾纏的讓韋恩大法師猶豫是否傳喚自己,不過內心中些許的同意大於反對,這個信使一樣的僕役就自然行動了。追隨它主人的意志,信使此次的行爲也有些不穩定,畢竟沒有明確的傳喚意識,所以曾經一度消失在走廊。好在那僕役最後消失前已經將白慈溪帶到了二樓的平臺,也就是離開書庫登記處向外的部分,那是露天的陽臺,大法師最熱愛的地方之一。
白慈溪小心的靠近過去,假如這傳喚真的是大法師的猶豫之作,那麼白慈溪此刻必須小心的應對它,不急着出面也許是個好事。他看見了窗戶外面陽臺上的人影,那些人大概是兩個,背對着白慈溪的他們看不見正臉,衣服是灰色的斗篷像是遠古魔法記載的巫師,是比普通的自由法師們更加正統,更加古老的存在,法袍和法杖代表着他們獨有的象徵。
這兩位的對面就是正在攀談的韋恩,作爲主人家的大法師卻和來客一樣對立站着,他們互相之間正在做出什麼爭辯,好像是爲了強烈表現主張而不斷重複同樣的交流。灰色袍子的二人謹慎卻又焦急,當然這情緒之外必然包裹着尊重,他們似乎想要從大法師那邊獲得什麼,或者是獲得什麼幫助。然後大法師的意思則是否定,幾天來這是大法師做出的最直接的否定,好像哪怕世界毀滅也不做出更改一樣。
再怎麼善於打探人心的白慈溪第一次感到吃力,兩個來客似乎做了些什麼阻止他窺伺二人的心態,這時當他更加凝神貼近門板時,這門扇毫無錯漏的向外打開起來。陽臺上的陽光和三個人的目光同時射了過來,這讓偷聽失敗的白慈溪不知所措。忽然,大法師韋恩.普羅旺斯像是發瘋了一樣指着白慈溪對兩個灰袍子說道:“那就他了,他是我的得意門生也是陰陽術式的傳人之一,就讓他來就好了。”
白慈溪看看灰袍子,發現了那兩人漏出的懷疑視線,這份殘忍的目光擊中了白慈溪的身體並且不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