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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川談笑風生,但蔣驚天卻一句話都沒有說,仍就那麼直‘挺’‘挺’的站在那裡,就好像根本沒有看見他一樣.
銀川見其如此表情,心中頓時生出疑慮,略一思索之後,其便狂退幾步,並指着蔣驚天質問道,“司馬蝕玄,你就不用再裝了,我是不會上當的!我打一開始,見你帶着人皮面具,便覺得其中有異,此時你又如此表情,我就更加確認你不是蔣驚天了。蔣驚天這小子,表面裝得假仁假義,滿口的仁義道德,沒想到背地裡卻一肚子的壞水,滿腦子的男盜‘女’娼!”
被銀川這麼一罵,“蔣驚天”的情緒也明顯的‘激’動了起來,但其卻仍舊沒有說話,只是咬牙切齒的瞅着他。銀川緊皺眉頭,又覺得自己的推測有些紕漏。他此時已經化爲人形,在這玄重山巔,無法調動罡氣的情況下,根本不能恢復獸身。也就是說,面前的這個人,若真是司馬蝕玄,其根本就沒有必要再掩飾身份,只要直接出手,銀川便有死無生,絕對無法生離玄重山巔。
銀川心生疑慮,便又仔細的打量了“蔣驚天”一番,如此一來,他便又有了新的發現,“蔣驚天,你這招虛張聲勢,當真是好手段,若不是我心思縝密,今天還真就讓你‘蒙’‘混’過關了。你當我銀川是嚇大的嗎?這點小伎倆,就想讓我不戰而逃。”
銀川的想法,之所以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又認爲面前的這個人是蔣驚天,皆是因爲他在此人的身上,發現了一個致命的破綻,可以證明面前之人“乃重傷之軀”。
在這玄重山巔,與銀川相對而立的不是別人,正是師落雪。她認爲蔣驚天此戰必死無疑,所以其便帶着人皮面具,冒充他前來應戰,打算代其受死。而銀川發現的那個致命的破綻,便是師落雪那不斷顫抖着的雙‘腿’。
師落雪先是與蔣驚天纏綿了近兩個時辰,之後又攀上了這千丈高峰,其體力早就已經被榨乾了。此時她尚能夠站在銀川的面前,憑藉的都是心中的那一分執念,就更別說移動半分,控制雙‘腿’不再顫抖了。但沒想到,師落雪這顫抖的雙‘腿’,反倒成爲了銀川誤認其是蔣驚天的證據。
師落雪仍舊閉口不言,其實並非是她不想說話,而是她一張嘴,便會暴‘露’她並非蔣驚天的秘密。首發再加上此時銀川如她所願,認定她是蔣驚天,其便更不能破壞這場“美麗”的誤會了。她現在唯一的期望,就是讓銀川快點動手,然後儘早離開,免得其與赴戰而來的蔣驚天撞個正着。
只不過現實,總是會在人們的願望之上,平添幾縷‘波’瀾,讓那原本平淡無奇的湖水,翻起軒然大‘波’。銀川雖然認定師落雪就是蔣驚天,但其卻覺得“蔣驚天”費如此周章,擔這麼大的風險,定然不可能只是爲了嚇唬他一下,肯定還另有他圖。而這其中,司馬蝕玄埋伏在“蔣驚天”腳下,伺機對他下手的可能‘性’最大,所以銀川又怎會“上當”,走上前去。
“蔣驚天”此時連站立都困難,是銀川下手的最好時機,但其又害怕中了司馬蝕玄的埋伏,所以便在五丈之外,徘徊不前,卻又不肯離去。不過瞬息之後,當銀川目光掃過地上的石子之時,其卻計上心來,找到了破除眼前僵局的辦法。
只見銀川擡起右腳,假意向後撤了一步,然後突然一個側滾,就勢抄起了地上的石子,用全力擲向師落雪。師落雪心中正在着急,期盼着銀川早些下手,所以其根本就沒有躲,直接被這一枚石子命中了‘胸’口,整個人倒飛出去一丈多遠。
事實上,銀川這一枚石子瞄得是師落雪的心窩,但其卻沒有想到師落雪根本沒躲,所以這一下就歪了一些。不過這石子儘管命中的只是‘胸’口,但其巨大的力道,也並非是體力耗盡,修爲只有玄階初品的師落雪可以輕易承受的。
‘胸’骨碎裂,五臟具毀,生命的跡象在迅速的消逝,但在師落雪的眼神之中,卻沒有流‘露’出一絲對死亡的恐懼,反倒是寫進了人世間的柔情。
銀川一招得手,二話不說,立馬就逃。其生怕埋伏在地下,那個莫須有的司馬蝕玄,突然暴起,前來取他‘性’命。如此一來,瞬息之後,整個玄重山巔,便只剩下生命正在彌留之際的師落雪了。她勉強探起半個身子,目送銀川那急如閃電的背影,消失在了天地的界線之中。
師落雪心願已了,她那半探起的身子,也於此時“撲通”一聲,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她此時唯一的期盼,便是能夠在嚥氣之前,再感受一次蔣驚天那溫暖的懷抱。不過師落雪知道,這只不過是她彌留之際的奢望而已,註定不能夠實現。
此時距離正午,還有兩柱香的時間,師落雪感覺四肢發冷,雙眼疲憊不堪。她知道,死神正在向她招手,她就要對這有着愛人,有着親人,有着朋友的人間,告別了。
彌留之際,師落雪的目光變得‘迷’離了起來。在這一刻,她似乎是看到了那一直在心中期盼的身影,出現在了她那模糊不清的視線之中。師落雪心中清楚,這一切都只不過是思念至極致,而產生的幻象而已,蔣驚天是不可能於此時出現的。不過雖明知是假的,她還是‘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並緩緩的擡起了右手,向那在不但放大的虛影伸了過去。
這一切都那麼真實,無論是那虛影的一形一態,還是那撕心裂肺的哀嚎,師落雪多麼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哪怕讓她再看蔣驚天一眼,哪怕只有一眼。只不過虛幻,註定還是虛幻,那聲嘶力竭的呼喚着她名字的聲音,聲調逐漸發生了改變,最終徹底泯滅在了那悲愴的天地之間。而那呼天搶地,不停狂飆的虛影,也在逐漸的變得渙散、模糊,最終化爲無盡的黑暗。
師落雪的意識已經趨近渙散,她那擡起的右手,也緩緩的傾落了下來。可就在師落雪‘玉’手將要觸地之前,那道虛影的速度竟然再次飆升,及時趕到師落雪的身前,接住了那柔若無骨,卻已經涼透了的纖纖素手。
在雙手相觸的一剎那,師落雪那重若千鈞的眼瞼,終於在愛意的支撐下,緩緩的張開,“驚天,真的是你。不是幻覺,是……真的。”
柳臂無力垂下,師落雪含笑而去。與蔣驚天不同,此時她,俏臉之上,寫盡了幸福。
……
蔣驚天心神不寧的離開了正陽殿,然後直奔玄重山而去。百里的距離雖長,但對於蔣驚天來說,卻也只不過是半個時辰的路程而已。
他來到玄重山下,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無邊無沿的人羣。這些人,有的是萬獸城中的居民,有的是遠道而來的客商,更有專‘門’來此觀戰的武者。他們之所以聚集在山下,只不過礙於羅子軒的禁令,不敢冒然踏上玄重山一步而已。
蔣驚天於人山人海之中穿梭,頓時被前來看熱鬧之人認了出來,“你看,那人不是蔣驚天嗎?那剛纔上山的人是誰?”
其身旁的人,聞言向疾馳而來的蔣驚天望去,“萬獸試練的時候我見過他,沒錯,他就是蔣驚天。如此看來,之前上山的那個肯定是假的。”
人羣之中的另一位,聞言立馬‘插’嘴道,“這種事還有假冒的?對手可是銀川,在地階強者中都首屈一指。假冒蔣驚天,與送死有何兩樣?”
此人話音剛落,便立馬有人反駁道,“話可不能這麼說,俗話說的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昨天下午那聲長嘯,想必你們都聽到了吧。據我所知,這司馬蝕玄便可取銀川‘性’命。說不定之前上山的便是他,就是要代蔣驚天出頭。”
“你就吹吧,銀川可是昔日的萬獸城主。這司馬蝕玄我都沒有聽說過,其還能是銀川的對手?”
“那是你孤陋寡聞,據我所知,那司馬蝕玄可是二十年前的‘天下第一殺手’,名震八荒的人物。銀川一個小小的萬獸城主,又怎麼能跟他相比。”
“名震八荒,那我怎麼……”
蔣驚天滿心疑慮,他聽聞這幾人的談話之後,立馬幾個箭步,趕了過來,急切的問道,“請問幾位兄臺,剛纔這玄重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聞言,這幾人中,年紀最長的一位,客客氣氣的回答道,“回蔣少的話,之前有一位自稱是您的少年,已經上了玄重山。看長相,倒是與你喬裝石府二少爺時的相貌,有些相似。”
蔣驚天聞言之後,整個人如遭雷擊,頓時呆立在了那裡。之前師落雪種種的反常之舉,不停的在他腦海之中回放,那些不解和被他忽略之處,全都勾連到了一起,逐漸的清晰了起來。
人皮面具,對司馬蝕玄撂下的狠話,**之時的主動與瘋狂……
這一連串的畫面匯聚到了一起,讓蔣驚天得到了一個他不願相信的答案,那個喬裝成他,登上玄重山的少年,就是戴着人皮面具的師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