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幹掉兩個

一根又細又長,而且尖銳無比的鋼針在火光中晃動着,針尖已經被燒得通紅。

巴爾奧驚恐地看着那燒紅的鋼針,喊道:“不要,不要啊,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

“你已經猜到我的身份?”拉佩微笑着問道,笑容充滿邪惡的味道,此刻的他就像是抓住老鼠的貓,並不急着把老鼠吃掉,而是戲弄一番。

“你是那個秘密警察,專門調查塔倫刺殺案的秘密警察。”巴爾奧的身子不停哆嗦着。

“既然知道我是誰,你肯定也知道我想打聽什麼,同樣也應該知道,想騙我可沒那麼容易。”說着,拉佩用燒紅的鋼針在巴爾奧的額頭上畫了一個神秘的符號。

巴爾奧慘叫一聲,身上的每塊肉都在顫抖,被通紅的烙鐵燒灼的滋味可不好受,更讓他屁滾尿流的是拉佩畫的那個記號,雖然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他知道拉佩是黑魔法師,也聽說過黑魔法師有很多折磨仇人的辦法,譬如抽取出靈魂,然後灼燒一萬年。

“說實話,我給你一個痛快。如果不說的話,我會讓你至少活上一個月。”拉佩冷笑一聲,說道,他的話絕對沒說反。

巴爾奧先是一愣,好在他的智商沒問題,隨即就明白過來,愈發嚇得魂不附體。他聽說過死亡並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與此同時,巴爾奧也明白拉佩絕對不會放過他。

巴爾奧不想死,但是如果沒辦法選擇,他情願沒有痛苦地死去,所以他哆嗦着說道:“我只是幫人穿針引線,威爾勳爵的死和我無關,我甚至不知道他們的意圖,他們只是給我一封信,讓我交給適合的人。”

“你撒謊。”拉佩將那根鋼針戳進巴爾奧的肉裡,同時發動痛苦藥劑。

巴爾奧渾身一震,身上的肥肉如同波浪般翻騰起來,大滴大滴的汗珠往外冒,嘴裡說不出話,只能發出呵呵的聲響。

這是真正的痛苦。

製作痛苦藥劑,最關鍵的一種原料就是別人的痛苦。

以前拉佩的痛苦藥劑都是從佛勒那裡弄來的,佛勒是個瘋子,卻不是虐待狂,摻入其中的痛苦很一般。此刻拉佩所用的痛苦藥劑是他自己煉的,痛苦的來源是那些落到漢德手裡的探子。

漢德對刑訊逼供很有心得,落到他手裡的探子全都生不如死,用他們的痛苦製成的痛苦藥劑,效果絕對沒得說。

也就持續一分鐘,拉佩就拔出那根針,他怕巴爾奧身體不行,會被活活痛死。巴爾奧垮了,他的身體就像一坨肥油般癱軟下來,眼神絲毫沒有生氣。

“現在可以說實話了嗎?是誰給你那些錢的?”拉佩淡淡地問道,並用針尖輕輕掃過巴爾奧的下巴。

“伊……文·德理……安……一個掮客。”巴爾奧結結巴巴地說道,舌頭明顯綿軟無力。

“是他讓你找塔倫賓尼派分部的?”拉佩繼續問道。

“不……不是,他告訴……我,威爾……勳爵即將……南下,叫我……找機會……幹掉他。”巴爾奧不敢耍花樣,此刻他只求速死。

“你和安東尼·普拉米奧是怎麼認識的?”拉佩問道,這一次他是爲了確定巴爾奧有沒有撒謊,從安東尼遞交上來的那份財務報表上看得出來,那傢伙只是一個跑腿的。

“不……認識,他只……是一個會計。我聯絡了……十二座城市……最後是……塔倫的哈……哈密爾·休夫……拿下這個……任務。”巴爾奧艱難地回答道。

“你怎麼知道威爾勳爵會經過這些城市?”拉佩問到關鍵的地方,這是必須知道的細節。

“那個掮客……給我的資料……裡面有……威爾……路經的城市。”巴爾奧說道。

拉佩看了西爾維婭一眼,道:“你幫我盯着底下。”

西爾維婭微微一愣,緊接着她就明白過來,肯定是有什麼事不希望她知道,於是徑直下樓。

看着西爾維婭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拉佩隨手關上門,然後把比格·威爾召出來。

“你聽說過一個叫伊文·德理安的人嗎?”拉佩問道。

“略有耳聞,好像是一個冒出來沒多久的掮客,絕對不可能是幕後主使者。很多人喜歡找這種傢伙辦事,剛剛出道的他們膽子很大,什麼工作都敢接。”比格·威爾皺緊眉頭。

比格·威爾曾經是掮客,自然明白剛出道的掮客有多膽大,他們只知道拿錢幹活,有時候甚至連主顧是誰都不在乎。

“那個人會不會已經被滅口了?”拉佩煩惱的是這件事。

“想要做一個掮客,首先一條就是學會保護自己。”比格·威爾最清楚這個行當的底細,身爲掮客,腦子必須夠用才行,一定的人脈也必不可少。有了這兩條,只要稍微謹慎點,一般不會送命。

剛剛入行的新人什麼生意都敢接,倒不是魯莽或者無知,而是顯示自己實力的方式。

想了想,比格·威爾繼續說道:“如果我處於那個傢伙的位置,完成這筆交易後,肯定會找個地方躲起來,並且時刻注意南方的消息。聽到刺殺成功,再聽到秘密警察介入此事,又聽到賓尼派和刺殺有關的事已經暴露,我肯定會就此潛伏,至少兩、三年不會隨意亂動。”

拉佩有些奇怪地問道:“爲什麼不離開馬內,或者乾脆前往國外?”

“那未必安全,他在這裡至少還有點人脈,如果有人找他,立刻就能發現。到了別的地方,身爲一個外來者,本身就容易暴露,而且人地生疏,自然耳目閉塞,萬一被人找到行蹤,那絕對有死無生。”比格·威爾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拉佩若有所思。

“當然,這只是對剛入行的掮客而言。如果幹上幾年,人脈擴展到國外,而且在國外弄了幾個藏身處,情況就完全不同。你知道爲什麼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混亂之地?就是因爲像我們這樣的人需要這種地方存在。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個傢伙如果甘願放棄原來的生活,徹底斬斷和原來的聯繫,一切從頭開始,倒是有可能逃往國外。”比格·威爾說道。

比格·威爾可不是閒聊,而是傳授經驗,拉佩雖然不是掮客。但是這些經驗對他同樣有用。

“接下去怎麼查?我會讓漢德試試把那個叫伊文·德理安的掮客找出來,不過別抱太大的期望。”拉佩確實沒什麼自信。

拉佩也算是半個掮客,對這一行多少有點了解。

掮客是一個特殊階層,地位或許不高,身份或許也不怎麼樣,但是他們能夠接觸到上層人物,和三教九流也有來往,他們如果要躲的話,完全有可能躲在某個貴族的家裡,或者躲在賭場、妓院,甚至躲進軍營、監獄……反正是那種讓人想不到的地方。

比格·威爾猶豫片刻,最後輕嘆一聲,道:“我已經死了,我以前的那些人脈留着也沒用,就給你吧。”

拉佩大喜,不過表面上並沒有顯露出來,說了半天,他想要的就是這個。比格·威爾絕對是掮客中的佼佼者,他苦心經營多年的人脈肯定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既然比格·威爾如此上道,那麼拉佩也該多出點力。

“我讓夏洛克聯絡馬內的地下錢莊,調查一下這筆錢的來路。”拉佩說道。

要做這件事可不容易,馬內不是塔倫那樣的小地方,十幾萬比紹的匯票對於塔倫來說是一筆很大的數字,但是在這裡只能算一般。更難辦的是這裡的地下錢莊可不會賣拉佩的面子。

“先殺掉這個傢伙吧。”比格·威爾咬牙說道。

對於這個提議,拉佩並不反對,他隨手一抖,一把晶瑩剔透的長劍出現在手中。

劍光一閃,血光迸現,一顆肉乎乎的人頭滾落在地上,緊接着一堆肉山轟然倒地,巴爾奧·安格洛納死了。

巴爾奧一死,比格·威爾的身上頓時閃爍起異樣的神采,看上去比原來精神許多。

“感覺不錯,我的仇已經報了一部分,接下來是那個安東尼·普拉米奧。”比格·威爾急不可耐地說道。

“我已經讓漢德去做了。”拉佩道,這既是爲了調查刺殺案,又是爲了替比格·威爾報仇,不過最根本的目的是爲了消滅證據。

巴爾奧,安格洛納的死一旦傳到安東尼·普拉米奧的耳中,他難免會想到剛剛做的那份報表,會想到報表中透露出來的事情,然後對拉佩的另外一個身份產生懷疑,所以他必須死。

一個滿臉絡腮鬍的瘦高中年人從一輛破舊的馬車出來,他看上去有些鬼鬼祟祟,在下馬車之前先看看左右。

馬車停在一幢公寓門前,一腳踏進公寓前,中年人又朝着左右看了看。

中年人穿着一件風衣,領子翻起着,縮着脖頸,大半張臉都被遮掩着。

“波爾先生,您好。”門房笑着和中年人打招呼。

“你好。”中年人異常僵硬地回道。

這是一幢五層樓的公寓,屬於賓尼派所有,住在這裡的人全都是賓尼派的成員,門房也是賓尼派的人,這裡還有守衛,雖然沒有中年人原來住的地方隱蔽,不過安全程度卻比原來的地方高得多。

中年人的房間在二樓,剛走到房門口,就聽到旁邊傳來一陣喧笑聲,緊接着隔壁的房門打開,一大羣人搖搖晃晃地走出來,這些人大部分手裡都拎着酒瓶。

“波爾先生,咯……你好啊!咯……明天就是最後一天,後天就是新年……咯……我們要去酒吧慶祝一番,你不去嗎?”隔壁那個房間的主人滿臉通紅地對中年人說道。

“我……”中年人正打算拒絕,但是被酒氣一噴,腦袋頓時有些暈。

“這纔對,咱們出去慶祝一下。”

旁邊的幾個人架着中年人往外走,其中一個人還塞了一瓶酒在他的手裡。

這羣人搖搖晃晃地走出去,門房看到他們離開,不由得搖了搖頭。

一個醉漢搖搖晃晃走到大街中央,朝着過來的馬車招手,完全沒想過有可能被馬車撞上。

過沒多少,兩輛出租馬車停在這羣人的面前。

這羣醉漢涌上馬車,其中一個醉漢用異常含糊的聲音喊道:“去貝爾弗蘭大街。”

中年人被夾在中間,始終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終於停下來,不過停下的地方根本不是貝爾弗蘭大街,而是馬內郊外的一片曠野。

所有人都從馬車上下來,那個中年人也被推下來。

此刻已經是夜晚,天氣很冷,一陣寒風吹過,中年人打了一個寒顫,原本暈乎乎的腦袋頓時清醒許多。

“這是哪裡?我怎麼在這裡?”中年人茫然地看着四周。

“安東尼·普拉米奧,你以爲能夠從我們的手掌心中逃出去嗎?”中年人的背後傳來一聲冷哼。

中年人轉過頭,看到一羣十六歲到十八歲的少年正坐在馬車裡面,唯一不是少年的就只有住在他隔壁的鄰居,此刻這個人滿臉通紅,倒在馬車旁邊,已經不省人事。

這就是漢德手底下那張情報網厲害的地方,安東尼早上剛見到拉佩,出門後就被漢德的手下盯上,到了晚上,一個周密的誘捕就已經成形。

想要抓安東尼並不難,難就難在不能驚動守衛,好在今天是新年前的第二天,所有人都無心工作,也包括那些護衛,所以漢德輕而易舉地溜進去,敲開安東尼房間隔壁的房門,然後用拉佩提供的秘藥迷昏那個人,接着製造出開派對的假象,最後堂而皇之地在那些護衛的眼皮子底下綁走安東尼。

“你……你們是秘密警察?”安東尼臉色慘白地問道。

“我們有些事想要問你。”漢德齜牙笑了笑。

“我什麼都說,只求饒我一條性命。”安東尼並不是有骨氣的人,還不如巴爾奧。

這倒也可以理解,巴爾奧身邊居然藏着一個武力強悍的廚娘,顯然巴爾奧也不簡單,身上肯定有故事,絕對不是一般人。安東尼就簡單多了,只是一個普通的政府職員,在賓尼派裡面也不過是個跑腿。

“你有什麼可以告訴我們的?說你只是一個跑腿的?說寄錢的是巴爾奧·安格洛納,收錢的是哈密爾·休夫?”漢德哈哈大笑起來,突然他語氣一變,道:“除非你能告訴我們,那個刺客是誰?”

安東尼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他不知道,正如漢德所說,他只是一個跑腿的,根本不清楚其中的細節。

一看安東尼的反應,漢德就明白答案。

“看來你沒有任何利用價值。”漢德搖了搖頭。

“不,他還有一點價值,就是讓某個冤魂得以安息。”寒風中傳來拉佩的聲音。

拉佩隨手扔了一樣東西出來,那東西骨碌碌徑直滾到安東尼的腳邊。

安東尼低頭一看,頓時嚇得渾身發軟,滾過來的是一顆人頭,雖然他沒見過巴爾奧,卻猜得出這是誰的腦袋。

“你們可以走了,別忘了,把尾巴收拾乾淨。”拉佩朝着漢德喊道。所謂的尾巴就是指那個看門人,他不想讓賓尼派的人懷疑到他的頭上,那個看門人是最好的嫁禍對象。

天亮了,作爲一年的最後一天,馬內已經提前進入節日的狀態,大部分店鋪今天都打烊,只有賣零食、首飾、化妝品、工藝品之類的店鋪和酒吧、餐廳還開着。

馬內人一年到頭省吃儉用,但是過年的時候還是很大方。

此刻,大街上人來人往,不過馬車比往日少很多,因爲那些有錢人都躲在家裡休息,對於他們來說,這也是難得能夠好好休息的時候,因爲新年時他們又得忙了,忙着走親訪友和參加各種聚會。

不過在馬內的一角,在一棟很古樸,表面滿是青苔,石灰斑駁剝落的房子門前卻停着一輛輛馬車。

這些馬車看上去都很低調,但是仔細看卻會發現所用的材料都是最頂級的,裡面的裝飾也典雅華貴,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家之手。

從馬車上下來的人也都有同樣的特徵,他們穿得很樸素,沒有多餘的裝飾,但是衣服的質地和手工都是一流的,只比那幾個最有名的裁縫的作品差些,另一個共同特點就是這些人全都長着渾圓的腦袋,高顴骨、深眼窩、低矮的鼻樑,鼻子也顯得有些小,這是尤特人的特徵。

來的全都是尤特人,而且不是一般的人物,都是各個家族的主事者。

這幢老舊的房子可不一般,可以說是馬內最古老的建築物之一,在四個世紀以前,當馬內還只是中等城市的時候,它已經矗立在這裡。

這裡曾經是尤特教的神殿。

尤特人是一個民族,同時也是一種宗教,他們曾經擁有自己的國家,擁有自己的神靈,可惜尤特人的國家已經破滅,他們的神靈已經殞落。

作爲曾經的神殿,這裡的佈置和大多數神殿一樣,前面是一座講臺,底下是一排排的座位,唯一不同於神殿的地方就是正前方沒有神像,甚至連代表神靈的徽章都沒有。

此刻大廳內已經坐滿人,尤特人很守時。

坐在最前面一排的全是老人,他們的裝束和其他人有些不同,身上都多了一條披風——黑色的,領子是黑色綢緞,這原本是神職人員的象徵。

在幾千年前,披風曾經是紅色,上面鑲嵌着金色絲帶,但是隨着神靈的殞落,一切都變成黑色。

當初在塔倫的時候,暗中擺了拉佩一道的那位老人也在那羣老者當中。

座位漸漸坐滿,人都到得差不多時,一位老者站起來。這位老者年紀很大,身體乾癟,縮得像個小孩,連走路都顯得有些艱難,在一個隨從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走到講臺上。

老者朝着門口招了招手,隨即兩個彪形大漢推動沉重的大門,大門在一聲轟響中關閉。

“大家想必對現在的局勢都有所瞭解。”幹痩老頭用低沉又沙啞的聲音說道:“這個國家很快就要亂了,如果是和平時期,我們還可以用錢買來安全。一旦秩序被打亂,我們必然會成爲別人覬覦的目標,不管爭鬥的雙方說得多麼好聽,不管他們作出什麼樣的承諾,結果都一樣,我們必然會成爲受害者。過去的歷史一次次證明了這一點。”

老者停頓一下,底下的人全都一臉黯然,身爲尤特人,對於自己苦難的歷史從來都記憶猶新。

老者繼續說道:“我們之中一部分人已經開始轉移財產,但是這沒用。周圍那些國家正張大嘴巴等候在那裡,他們或許會放過貴族們的財產,因爲那些貴族在每個國家都有親戚。他們或許會放過那些工場主的財產,因爲工場主會帶來技術和財富。但是他們不會放過我們。”

突然,老者提高嗓門道:“不過現在有一個機會。”說着,老者朝着那位從塔倫來的老者一指,道:“這位是海因長老,我們中的大部分人大概都沒見過,海因長老來自塔倫,就是那座最近話題不斷的城市。現在,請他上臺發言。”

海因站起來,朝着衆人鞠躬致意,然後走上講臺。

“最近馬內突然出現一家射擊俱樂部,對於這件事,各位想必一清二楚,同樣各位肯定也能猜到這家射擊俱樂部的存在目的。”

底下頓時交頭接耳起來。

那間射擊俱樂部開在西城區,是尤特人很少涉足的地方,不過現場來的人那麼多,自然有聽過這個消息的人,此刻他們就成了解釋者。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海因繼續說道:“一直以來我們都被世人所忌憚,我們沒辦法……或者說不敢擁有自己的武力。當然,這也和我們失去自己的神靈有關。”說到這裡,海因的語氣顯得異常低沉。

衆所周知尤特人這個民族的身上揹負着沉重的詛咒,他們不管是修煉魔法還是武技,難度都遠比正常人大得多,已經有好幾百年沒出過大騎士、大劍客和大魔法師,更不用說傳奇人物,這也是尤特人不敢擁有自己武力的原因,沒有頂級強者在背後支撐,數量再多的士兵也只是炮灰。

沉默片刻,海因這才繼續剛纔的話題,道:“不過最近一個世紀以來,我們終於有了一些希望。火器變得越來越厲害,而頂級強者的數量卻越來越少,以前傳奇人物主宰戰爭的成敗,現在變成大騎士、大劍客和大魔法師這一等級決定勝敗。我們終於可以嘗試着擁有自己的武力,不過我們必須做得很小心。”

衆人的情緒頓時被調動起來,因爲擁有屬於自己的武力,是尤特人一直以來的期望,一旦有了武力,他們就可以有進一步的想法,譬如擁有自己的國家。

不過反對的人肯定有,立刻有人問道:“這會不會引起其他人的戒心?”

問話的是一位穿着有綢帶的披風的老者,也就是尤特人中的長老。

“所以說,我們必須做得很小心。”海因連忙說道。

“具體怎麼做?”另外一位長老問道。

“很可悲,我想到的辦法就是成爲別人的槍,讓我們的人拿起武器去爲別人作戰。”海因很無奈地道。

大廳內的氣氛頓時變得低落,有資格到場的都是尤特人中的頂尖人物,智力絕對一流,一聽之下,立刻就明白海因的意思。

“這也不全是壞事,至少能夠得到某些人的認同。而且我們的手裡畢竟握着槍,那羣人控制局勢後,如果想要對我們下手,至少會謹慎一些。”那個枯瘦乾癟、不良於行的老者顯然是海因的支持者。

“也有可能他們會變本加厲,把我們全部剷除。”想法不同的人肯定存在,立刻有人提出質疑。

“你的意思是,我們就應該毫無抗爭地面對命運,就像我們的那些先輩那樣?像豬一樣活着,等着養肥了被人宰殺?”海因大聲質問道。

枯瘦老者也在一旁幫着說話:“這一次召集你們之前我就說過,一切全憑自願。我相信你們中的一些人已經爲即將到來的亂局做好準備,可能已經選擇站在其中一方的立場上,對此我們並不強求。也有人打算聽天由命,這也是一種選擇。已經做好選擇的,現在可以離開了。”老者的態度異常強硬。

老者的話音落下,一扇小門打開,陽光從外面透進來,老者顯然用行動告訴底下的那些人,有誰打算離開的話,現在就可以走,不過沒人離開。

底下又是一陣交頭接耳,即便剛纔開口質問的那個長老也沒有動彈。

過去的歷史已經告訴尤特人,就算不招惹別人的注意,他們的結局也會非常悽慘,最好的結果是被剝奪所有的財產,最壞的結果是被屠殺。

“沒人願意離開?那好吧,接下來我要說的是具體的打算,我已經聯絡好兩邊的人。”海因大聲說道。

“兩邊,您的意思是兩邊下注?”底下的一位長老問道。

“是的,現在局勢不明,國王這邊看上去不太妙,不過我擔心各國會出手干涉……”

海因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底下的人打斷。

“你怎麼會認爲國王的局勢不妙?”

“我覺得正好相反啊!”

“你有什麼理由說這樣的話?”

枯瘦老者突然舉起手,大聲喊道:“都給我安靜!”

大廳內一下子安靜下來,枯痩老者的威望確實不簡單。

等到衆人全都停下來,枯瘦老者這才說道:“海因並不是隨口胡言,我們已經仔細分析過當前的局勢,國王這邊看上去仍舊控制着局勢,實際上他們已經站在懸崖邊上。市場不景氣,物價飛漲,工場和商鋪接連倒閉,越來越多的有產者瀕臨破產,越來越多的無產者生計艱難。都雷德上臺已經五年,原本大家對他寄予期望,可惜他沒能改變現有的局面,大家已經無法忍耐下去,渴望一場徹底的變革。另一個關鍵是軍隊,莫尼坎戰爭暴露一連串的問題。那時候國王如果對軍隊進行改革,重振士氣,情況或許會完全不同。但是他沒這麼做,相反的,爲了轉嫁戰敗的惡果,把經濟搞得一團糟,而且在接下來他的精力全都放在整頓經濟上,失去關注的軍隊就像一顆爛西紅柿般迅速腐爛,軍隊上層和下層嚴重對立,底層軍官和士兵的心裡有着諸多不滿。一旦局勢失控,軍隊不但不會鎮壓叛亂,十之八九會變成叛亂的主力。”

說到這裡,枯痩老者再一次停下來。

這一次,底下再也沒人開口質疑。

尤特人中沒有大魔法師,更沒有高級神職人員,自然沒辦法運用預言術,所以他們採用另外一種辦法取代,透過大量收集情報,從中分析出有用的結果。

很多時候,這種方法比預言術更有效。

見沒人開口,枯痩老者繼續說道,不過這一次他的風向變了:“如果沒有外國干涉,國王這邊肯定是輸家。但一旦各國介入進來,情況就很難預料。所以我們才決定兩邊下注,不過在國王這邊下注,我們必須非常小心才行,因此我們決定和秘密警察合作。”

“秘密警察?當今國王對秘密警察一向都很反感……”底下有人問道。

“一旦局勢不妙,軍隊倒戈、警察投降,那位陛下能夠用的就只有秘密警察。”海因說道:“再說,和秘密警察合作,一切都是在秘密中進行,另外一邊不會知道,除非我們當中有人泄密。”

“秘密警察會答應我們的要求?”底下有人問道。

海因就等着有人提這個問題,連忙說道:“我已經和秘密警察的人約定好,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必須幫他做一件事,幫他查一筆錢的來源。”

“秘密警察的人?您只是和其中的一個人做交易?這個人還未必能夠得到國王的信任。”底下有人問道。

海因知道會有人提出這樣的質疑,他笑了笑,說道:“那個人叫索德·拉佩,年紀很小,不過最近這段日子他的名氣很響。”

“那座跑狗場的主人?”

“原來是他。”

“聽過這個人。”

底下又是一陣交頭接耳。

現在的拉佩確實名氣不小,那座跑狗場勾動很多人的心思,底下這些尤特人很多是開地下錢莊的,最清楚有多少人正在爲這次拍賣會籌集資金,原本估計最終金額會是三十萬比紹,現在看來四十萬比紹都未必能夠拿得下來。

尤特人有一點很可愛,他們不會虛僞地擺出對金錢不屑一顧的模樣,對於有錢人或者會賺錢的人,他們天生就有好感。

過了好半天,底下終於有人說道:“或許可以試試,反正我們不會損失什麼。”

此刻的拉佩正在忙碌着,他獨自在小客廳畫畫。

爲了即將到來的新年,梅儂家的人都在緊張地籌備着,就連莎爾娜都沒空陪着拉佩。

同樣也爲了這個新年,拉佩正在拼命準備禮物。

拉佩的旁邊放着一大堆畫,大多是寥寥幾筆,像是練手,又像是習作,這些畫都很小,和巴掌差不多,也沒用畫框,直接就把畫布釘在小木板上,這就是拉佩準備的禮物。

雖然是隨性之作,但是以拉佩對繪畫的理解,這些畫也都有着獨特的內涵,將來肯定會值不少錢。

突然,拉佩聽到有人敲門。

“請進。”拉佩有氣無力地喊道。

門打開了,一大羣人走進來,爲首的是馬克西米,後面跟着萊戈尼格,再往後是約瑟夫和馬薩德。

馬克西米張了張嘴,好像要說些什麼,突然他看到拉佩身旁的那些畫,立刻問道:“這是什麼?昨天好像還沒有。”

“爲新年準備的禮物。昨天下午萊戈尼格拿來安東尼和馬薩德趕出來的報表,這給我一個啓迪,想要完成一幅正式作品需要的時間很長,但是畫一些速寫卻很容易。”拉佩解釋道。

“那份報表呢?能讓我看看嗎?”馬克西米連忙問道,他來這裡,其中一個目的就是看那份報表。

“在我臥室的牀頭邊上,我很小心,沒有讓任何人看,甚至包括莎爾娜。”拉佩裝作不知道馬克西米的意圖。

馬克西米朝着臥室走去,很快他就拿着那份報表出來,一邊走,一邊看。

報表的墨跡很新,上面的字跡也是安東尼和馬薩德兩個人的,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紅筆勾勒的地方,旁邊是拉佩對報表的評論和需要改進的方面。

但馬克西米真正關心的不是這個,他在找有沒有巴爾奧的名字?報表裡面有沒有涉及到那筆錢?

看了好半天,馬克西米終於鬆了一口氣。

報表很簡單,這本來就是樣本,是在幾個小時內匆匆忙忙趕出來的,上面沒有巴爾奧的名字,也沒有那筆錢的進出,馬克西米鬆了一口氣。

馬克西米對拉佩有過懷疑,現在懷疑已經消失,他確信拉佩與此無關。

“安東尼出事了。”馬克西米有些黯然地說道。

“出事?他下午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拉佩皺起眉頭,說道。

“是昨天晚上出的事,有人裝成他的隔壁鄰居,在守衛的眼皮子底下把他綁架了。”說到這裡,馬克西米的臉色有些難看。

“他以前躲藏得很好,拋頭露面是這兩天的事,難道僅僅兩天的時間,秘密警察就找到他?這太可怕了吧?”拉佩故作震驚。

“那幢公寓的看門人失蹤了,他的老婆也一起消失,有人看到他們上了半夜的航船,那艘船是開往斯特加爾姆的。我已經派人坐一艘快船前往那裡堵截,不過能不能堵住還不好說。”馬克西米苦惱地搖了搖頭。

“那個看門人是秘密警察的眼線?但是他爲什麼要逃呢?我們的人怎麼會發現他的蹤跡?難道他很有名?或者他的那張臉很有特色?”拉佩問出一連串的問題。

“碼頭有我們的人,對於半夜上船的可疑人物,我們的人難免會注意一下。發現安東尼和看門人失蹤後,我讓萊戈尼格和約瑟夫拿着他們的畫像到處詢問,結果得到這個消息。至於看門人爲什麼選擇逃跑?或許是因爲不信任秘密警察吧?”馬克西米連忙解釋道,他可不想讓拉佩留下壞印象,以爲賓尼派暗中監視每一個成員的行蹤。

“像他住的那種公寓,我們總共有幾棟?”拉佩問道。

馬克西米並不感到意外,他也猜到拉佩的意思,道:“總共五棟,我已經派人監視其他的看門人,其中可能還有秘密警察的探子。”

拉佩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這些人中確實有探子,不只是秘密警察的探子,還有警察的探子和直屬於國王的密探。

拉佩是從蜜絲瑞爾侯爵夫人那裡知道這個消息,然後他就想到嫁禍給那個看門人。

不過看門人早就死了,半夜上船的是漢德的兩個手下,他們化妝成看門人和他的老婆。賓尼派的人能夠發現他們也不是運氣,他們是有意暴露,上了船後,他們很快就裝扮成水手偷偷溜下來。所以馬克西米就算派人先一步趕到斯特加爾姆,也不會有任何收穫。

“真是太可怕了。”馬薩德說道,別人沒多少感受,他卻有,昨天他還和安東尼爲報表而忙碌,一大清早他就聽到安東尼失蹤的消息,實在是世事無常。

“還有一個人也失蹤了,這個人叫巴爾奧·安格洛納,他也和刺殺案有關。”馬克西米之前並沒提起這件事。

“在一年的最後一天下手……這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拉佩自言自語道,他這樣說,就是爲了把其他人帶進溝裡。

“有這個可能。”馬克西米點了點頭。

“也有可能是借題發揮。”拉佩繼續把這幾個人往更深的溝裡帶,道:“我先捱了一槍,開槍的是貝克,看上去像私人怨恨。現在安東尼又失蹤,用的是那起刺殺案的名義。接下來會輪到誰倒黴?又會借用什麼名義?”

聽到拉佩這番話,周圍的人全都臉色大變,誰會沒仇家?特別是萊戈尼格和約瑟夫,他們得罪的人可不少,而且在軍事委員會中,他們的地位非常重要,一個臨時代管,一個負責人員的協調。

馬克西米也一臉凝重,他看了衆人一眼,異常嚴肅地說道:“大家都小心一些。”

“新年的時候我本來要出去的,現在不敢了。”西文思第一個表態,他心中的害怕不比萊戈尼格和約瑟夫少,畢竟別人想報復他的話,同樣也有理由,拉佩那槍就是替他挨的。

其他人也都心有慼慼焉,看來今年只能待在家裡過年。

“或者……大家住在一起?既可以熱鬧一些,又比較安全。”拉佩趁機提議道。

“好主意。”萊戈尼格一拍手掌。

其他人也連連點頭,大家對自己的生死還看得比較淡,但是他們怕秘密警察對其家人下手,如果把幾家人聚集在一起,再請幾個護衛,那就安全多了。

“我來安排。”馬克西米對手下還是不錯的。

“還有一件事。”說着,馬克西米看了萊戈尼格一眼。

萊戈尼格立刻會意,他朝着門口走去,這是爲了防止有人偷聽。

見馬克西米如此鄭重其事,拉佩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有一個尤特人聯絡我,他說他們有一批子弟希望能夠加入射擊俱樂部。”馬克西米儘可能壓低聲音說道。

“那讓他們加入好了,反正射擊俱樂部是公開的。”拉佩原本以爲有什麼重要的事,沒想到是這麼件小事。

馬克西米卻不認爲是小事,又加了一句:“他們想成爲核心成員。”

拉佩微微一震,立刻明白馬克西米等人爲什麼如此鄭重其事。

所謂核心成員就是約瑟夫召集起來的那些工人、苦力和失業者,那是將來組建軍隊的主體。

拉佩開始撓頭,好半天才問道:“可能會有多少人?”

“四、五千人。”馬克西米道,他是個精細的人,同樣問過那個尤特人。

“這麼多?”拉佩放下畫筆,突然他看了看馬克西米,道:“那個尤特人肯定提到好處了吧?”

馬克西米點了點頭,這纔是他煩惱的根源,道:“要錢給錢,要土地給土地,要技師給技師,要材料給材料。”

“原來如此。”拉佩能夠理解,怪不得馬克西米會如此煩惱,他面對這樣的誘惑也肯定承受不住。

“有了這些,我們就可以提前擴大規模。”約瑟夫興奮地嚷嚷道。

擴大規模就意味着招人,也意味着約瑟夫的影響力進一步加大,他和那幾個軍官不同,沒那麼大的野心,更沒想過掌控全局,但是往上爬的小野心總是有的。

“問題是這樣一來,我們的人就太少。”馬克西米身爲領導者,肯定要通盤考慮。

“我們可以再招人啊!”約瑟夫舊話重提,在來的路上他就已經多次提出這樣的建議。

“你還能拉多少人進來?”拉佩問道。

“要多少有多少……不過,過年後各座工場會陸續開工,那些工人要上班,全都擠在星期天練槍,恐怕……”約瑟夫還有一件事沒說,他發現那些工人和苦力一開始對練槍還有些興趣,過了新鮮期,大家就漸漸懈怠了。

不過這也不奇怪,難得有個星期天,誰都想休息一下,順便做點家務事。再說,練槍是爲了打仗,打仗要死人的,只要想到這一點,大家就有些動搖。

馬克西米和拉佩對視一眼,約瑟夫沒說的那些話,他們其實都已經知道。

“可以發動一下市民階層,應該也可以湊出幾千人。”馬克西米不動聲色地說道,事實上他已經在這麼做,賓尼派在市民階層的根基還是很深厚的。

拉佩想出一個更加穩妥的辦法,道:“不如這樣,能招多少普通市民,就相應招收一些尤特人,如果順利的話,再開闢新的射擊場。”

“這個辦法好,花他們的錢、用他們的土地,幫我們的事,這件事就交給你。”馬克西米的心情頓時變好起來,他並不是沒想過,只是這必須和那些尤特人討價還價。

和尤特人談生意可不輕鬆,別說是馬克西米,就連喬治·雅克都沒這樣的信心。

之前馬克西米和馬薩德提過這件事,馬薩德立刻退縮,剩下的三個人更指望不上,約瑟夫肌肉比腦漿多,萊戈尼格不會討價還價,而西文思身爲學者,根本不屑於此。

“這……”拉佩有些猶豫,不過他看了周圍的人一眼,最後改口道:“好吧,我試試看。”

“你行的,我有絕對的信心。”馬克西米拍了拍拉佩的肩膀,道:“尤特人崇拜大師,不管是哪方面的大師。”

這絕對是真話,也是馬克西米把這件事交給拉佩的原因。

尤特人受到詛咒,在魔法和武技方面都沒發展的餘地,只能向其他方面發展,不只拼命賺錢,他們同樣也渴求知識,崇尚藝術。

尤特人沒有貴族,他們對地位的劃分,除了看錢的多少,另外就是看能力的高低,那些長老不是智者就是某一方面的大師,這種觀念也延伸到對其他人的看法。

來的目的已經達到,馬克西米沒有多作停留,立刻告辭離開,其他人也跟着走。

馬克西米等人一離開,多明尼哥、莎爾娜,還有莎爾娜的父母立刻憂心忡忡地走進來,多明尼哥的手裡更拿着一件鋼絲背心。

多明尼哥等人已經聽到安東尼失蹤的消息,也聽到拉佩的那個猜測,不只是馬克西米等人被帶進溝裡,他們也一樣。

梅儂一家對拉佩是真關心,所以急得不得了。

“穿上,除了睡覺,其他時候都得穿着。”多明尼哥警告道。

莎爾娜也在一旁連聲催促。

“如果他們朝着腦袋開槍呢?那幫軍官的槍法很準的。”拉佩故意嚇多明尼哥等人。

多明尼哥等人頓時張大嘴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我已經想好了,找個人拜師,練一點防身的本事。”拉佩說道,這並不是他臨時起意,他早就有這樣的想法,如此一來他就有藉口修煉。

“你在開玩笑?你已經多大了,修煉武技必須從小開始。”多明尼哥覺得這根本行不通。

“沒問題的,我知道有一個人很適合教我,那是我父親的朋友。”拉佩毫不猶豫地扯上那個子虛烏有的父親。

“如果你要學武技,我完全可以幫你找一個老師。”多明尼哥連忙說道。

“真的用不着,我父親的朋友很厲害,他別的方面或許不怎麼樣,但是說到格擋和閃避,絕對沒人能夠和他比。”拉佩非常有自信,因爲那個人是比格·威爾介紹的。

拉佩的劍法只有一招——刺。因爲專注,所以拉佩的進展神速,短短半年就讓他擁有現在的實力,不過他的缺點也很明顯——攻強守弱。

那個人最擅長的恰恰是防禦和閃避,按照比格·威爾的說法,那人根本就是一個打不死的蟑螂。

第四章 時間緊迫第六十二章 兩家攤牌第十九章 另外一個局第十六章 挑釁第一百零三章 上層博弈第一百一十一章 黑鬍子第二十三章 出發前的準備第八十三章 訂單第九十三章 選擇和算計第一百一十一章 黑鬍子第五十七章 強盜寶藏第十七章 亂戰第七十二章 狙殺第二十章 局中局第六十七章 娜迦第九十九章 設局和收網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海戰第二十六章 跑馬場第八十一章 會議——時代的帷幕第七十三章 車伕和廚子第一百一十七章 阿努比斯第十八章 刺殺和詭局第四十三章 詭局第九十一章 圖雷特之戰第二十五章 上當第五章 解決麻煩第一百一十五章 遠征第四十章 覲見國王第一百零九章 撕毀協議第一百一十一章 黑鬍子第四十三章 詭局第六十五章 賭場和妓院第四章 時間緊迫第四十一章 刺殺·槍戰第二十六章 跑馬場第六十七章 娜迦第七十章 “正義”的力量第一百一十一章 黑鬍子第一百零五章 家門口的海戰第十七章 亂戰第二十三章 出發前的準備第九章 潛入探長家第二十八章 創新第九章 潛入探長家第十六章 挑釁第一百章 戰爭開始第一百一十七章 阿努比斯第五十九章 適當的時候第九章 潛入探長家第一百一十三章 決戰西南第一百零八章 歡迎第一百零七章 量產第五十九章 適當的時候第六十章 羣毆上校第五章 解決麻煩第一百二十二章 決議第七十八章 感情危機第八十三章 訂單第九十五章 收割第三十二章 仿造和贗品第十四章 嫌疑犯溜了第三十一章 偷和借的關係第二十一章 港口守備隊第五十八章 見父母第五十三章 新的線索第二十九章 創新與發明第七十八章 感情危機第五十三章 新的線索第十九章 另外一個局第六十八章 海盜的執着第八十七章 居然有追兵第三十一章 偷和借的關係第三十四章 綁架第四十九章 幕後交易和掮客第五十六章 路遇強盜第二十九章 創新與發明第四十一章 刺殺·槍戰第四十六章 幹掉兩個第十八章 刺殺和詭局第三十六章 賽狗第三十八章 有人眼紅了第八十章 如何運用法則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師?傳奇?幸運?危機?第七十三章 車伕和廚子第六十一章 海盜來襲第一百一十一章 黑鬍子第十四章 嫌疑犯溜了第三十六章 賽狗第九十八章 城裡人和鄉下人第七十章 “正義”的力量第一章 刺殺第七十二章 狙殺第九十七章 栽贓第五十八章 見父母第一百零六章 行動第二十一章 港口守備隊第七十五章 爲將來打算第一百零八章 歡迎第四十八章 授爵
第四章 時間緊迫第六十二章 兩家攤牌第十九章 另外一個局第十六章 挑釁第一百零三章 上層博弈第一百一十一章 黑鬍子第二十三章 出發前的準備第八十三章 訂單第九十三章 選擇和算計第一百一十一章 黑鬍子第五十七章 強盜寶藏第十七章 亂戰第七十二章 狙殺第二十章 局中局第六十七章 娜迦第九十九章 設局和收網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海戰第二十六章 跑馬場第八十一章 會議——時代的帷幕第七十三章 車伕和廚子第一百一十七章 阿努比斯第十八章 刺殺和詭局第四十三章 詭局第九十一章 圖雷特之戰第二十五章 上當第五章 解決麻煩第一百一十五章 遠征第四十章 覲見國王第一百零九章 撕毀協議第一百一十一章 黑鬍子第四十三章 詭局第六十五章 賭場和妓院第四章 時間緊迫第四十一章 刺殺·槍戰第二十六章 跑馬場第六十七章 娜迦第七十章 “正義”的力量第一百一十一章 黑鬍子第一百零五章 家門口的海戰第十七章 亂戰第二十三章 出發前的準備第九章 潛入探長家第二十八章 創新第九章 潛入探長家第十六章 挑釁第一百章 戰爭開始第一百一十七章 阿努比斯第五十九章 適當的時候第九章 潛入探長家第一百一十三章 決戰西南第一百零八章 歡迎第一百零七章 量產第五十九章 適當的時候第六十章 羣毆上校第五章 解決麻煩第一百二十二章 決議第七十八章 感情危機第八十三章 訂單第九十五章 收割第三十二章 仿造和贗品第十四章 嫌疑犯溜了第三十一章 偷和借的關係第二十一章 港口守備隊第五十八章 見父母第五十三章 新的線索第二十九章 創新與發明第七十八章 感情危機第五十三章 新的線索第十九章 另外一個局第六十八章 海盜的執着第八十七章 居然有追兵第三十一章 偷和借的關係第三十四章 綁架第四十九章 幕後交易和掮客第五十六章 路遇強盜第二十九章 創新與發明第四十一章 刺殺·槍戰第四十六章 幹掉兩個第十八章 刺殺和詭局第三十六章 賽狗第三十八章 有人眼紅了第八十章 如何運用法則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師?傳奇?幸運?危機?第七十三章 車伕和廚子第六十一章 海盜來襲第一百一十一章 黑鬍子第十四章 嫌疑犯溜了第三十六章 賽狗第九十八章 城裡人和鄉下人第七十章 “正義”的力量第一章 刺殺第七十二章 狙殺第九十七章 栽贓第五十八章 見父母第一百零六章 行動第二十一章 港口守備隊第七十五章 爲將來打算第一百零八章 歡迎第四十八章 授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