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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壽……”?? 將明503
李世民沉思了一會兒,點了點頭道:“『藥』師,你之前說要和李閒推心置腹,可他那樣一個狡詐『奸』猾的『性』子,我若是對他如實說了,難道他不會說給大哥知道?這事若是傳到父親耳朵裡,再想挽回就晚了。”
“不會!”
李靖篤定的搖了搖頭:“唐王的意思,難道公子您還沒想明白?”
“什麼意思?”
李世民下意識的問道。
“攻霍邑,公子您定下妙計,唐王卻讓世子與您一道去誘敵,之後您帶兵引走宋老生,世子卻帶兵進了城。攻長安,又是公子您定下的妙計,唐王卻讓世子和弘基兩個去攻城,這兩件大功勞全都落在了世子身上。”
“這是爲何?”
李靖問。
他知道李世民絕不會回答,所以他直接給出了答案:“是因爲公子您表現的太出『色』,您雖然隨軍出征時間並不長,但公子您每戰必身先士卒,百戰不殆,短短時日內您在軍中的威望便超過了大公子,可大公子畢竟是世子,唐王自然不能不多考慮一些,從您手裡分一些軍功過去。”
李世民嘴角挑了挑,依然沒有說話。
李靖見李世民似乎沒有太大的怒火,他沉『吟』了一會兒繼續說道:“可馳援太原,本來就是柴紹最適合,唐王爲什麼要派公子您來?您用軍功換了屬下的『性』命,可爲什麼纔到太原,主公便立刻派人傳旨晉封您爲秦公,加冠軍大將軍?冠軍大將軍,開府建衙,麾下獨領一軍,並不受世子節制,這又是爲什麼?”
“爲什麼?”
聽完這段話,李世民忍不住問道。
“因爲世子,一切都是因爲世子。”
李靖嘆道:“恕屬下說句冒犯的話。”
“但說無妨!”
“公子……無論是在長安的時候唐王壓您的功勞,還是如今往上擡讓您獨領一軍開府建衙,都是爲了世子。如果世子威信不足,唐王要分軍功給世子,給世子一塊墊腳石讓世子爬上去,這樣世子在軍中才能服衆,才能保持威信。可唐王又不想讓世子覺着自己的位子很牢靠,唐王要鞭策世子,就必須有個人能威脅到世子的位子,這樣世子纔不會墮落不思進取。”
“呼……”
李世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我就是那根鞭子,那塊石頭。”?? 將明503
李靖點頭道:“只有讓世子時刻覺着自己的位子不穩固,世子纔會小心翼翼,纔不敢懈怠。而四公子元吉和世子的關係太親近,所以,唐王能用的只有您了。而您的才能又確實不輸於世子,正是最佳的人選。”
“有您在後面,世子怎麼敢停下來不往前趕?”
李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覺得心裡前所未有的痛快。這些話,也只有他單獨和李世民在一起的時候纔敢說,便是劉弘基和長孫無忌這兩個李世民的心腹在,他也絕不會說一個字,寧願爛在肚子裡。
“我跑的越快,大哥也就被『逼』着跑的越快!”
李世民嘆了口氣,忽然生出幾分疲倦厭煩來:“若是我停下腳步不往前跑,大哥想必也會輕鬆踏實不少吧。如果真能停下來,我們兄弟也都能喘口氣。”
他說這話的時候,兄弟兩個字咬的很重。
“怎麼可能!”
李靖搖頭道:“就算您不想跑不想追,唐王也會架着您,『逼』着您往前跑,既然已經到了這個位置,您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我晚上便去見見李閒。”
李世民閉上眼靠進座椅裡,臉『色』帶着疲倦。
“屬下還是跟着您一起去吧。”
李靖垂首道。
“爲什麼?”
李世民猛的睜開眼問道:“你和他既然有血仇,何必要去撩撥他?你剛纔也說了,如今我沒有退路,也停不下來只能一鼓作氣的往前跑往前追,而府中大部分人都站在大哥那邊,李閒是我必須爭取過來的助力,只要能將李閒拉攏過來,大哥便處處落了下風!而你若是去了,李閒難道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
李靖真摯道:“李閒未必不知道我在公子你麾下做事!若是因爲如此,李閒拒絕公子您的好意,屬下心裡怎麼能踏實!今夜屬下隨您一同去見李閒,就算李閒殺了屬下,卻能幫公子您換來一個最強有力的助手,屬下怎麼能因爲私事而耽誤了公子大事?”
“不行!”
李世民大聲道:“寧願不要李閒李安之,我也不能沒有你李靖李『藥』師!”
李靖身子猛的一震,垂首拜道:“蒙公子厚愛,屬下惶恐不安!”
因爲激動感動,他的聲音微顫,只是,他垂首的時候,嘴角上卻掛着一絲得意的笑意,帶着些達到目的纔會有的驕傲得意。
……
……
太原城?? 將明503
太原留守,齊公李元吉的府邸就是當初李家的宅子,曾經這個宅子的主人是李元吉的父親李淵,現在的主人是他,而李淵則換了一個更大的宅子,李元吉堅信,早晚有一天,父親李淵能住進這天下間最大最豪華那片宅子裡。
“李閒這個人怎麼樣?”
李元吉把玩着一顆圓潤光華的珠子,似笑非笑的問道。
今日他以守城任重不能擅離職守爲藉口沒有去迎接李閒,而是讓陳寅壽代爲赴宴。陳寅壽是世子李建成的人,李元吉也是李建成的人,這是李家人都知道的秘密,而李元吉對陳寅壽看人之準歷來很推崇。
“看不透!”
陳寅壽喝了一口茶之後認真的回答道。
“看不透?這叫什麼話?”
李元吉將珠子放下,臉『色』有些不悅的問道。
“表面上看來,今天在席間的時候李閒虛榮還膽怯,二公子讚美他的時候他顯得很開心,二公子挑釁他的時候他又不敢反駁,和傳說中的強勢相悖,如果他真是這樣一個人,我只能說他的運氣真的好的離譜。但我卻不覺得看到的就一定是真實的,所以,我說看不透。”
“李世民向李閒挑釁?你快說說!”
李元吉立刻來了興趣,盤膝坐在椅子上臉上『露』出幾分期待。
陳寅壽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李元吉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李世民今天怎麼如此白癡?他想取代大哥的心思昭然若揭,李閒這樣一個好幫手不去拉攏反而去得罪,難道今天他喝醉了酒?”
“是了!”
李元吉忽然想起一件事,隨即笑了笑道:“他在草原上的時候殺了陸十三,而陸十三是羅士信的人,李閒和羅士信的關係又極密切,李世民他自然知道已經把李閒得罪的苦了,即便拉攏也拉攏不過去。”
陳寅壽看了李元吉一眼,心中輕蔑的笑了笑。
二公子是唐王用來督促着世子不斷向前的鞭子,而你則是唐王送給世子的刀子。二公子和你,註定了此生只是世子的陪襯罷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陳寅壽搖了搖頭道:“我剛纔也說過了,眼睛看到的也未必是真實的事,李閒表現的很弱勢,但他不一定真的弱。二公子表現出了對李閒的敵視,但他不一定真的敵視。”
“陳老!”
李元吉不耐道:“咱們都是站在大哥這邊的,你說話就不能爽快些?你就直接告訴我,李世民他是不是也想拉攏李閒,李閒到底能不能被他拉攏了去?如果李閒站在咱們這邊那便沒什麼好說到了,若是李閒有意往李世民那邊靠,我自然不能容他!如今太原城咱們李家軍不下二十萬,關口那裡還有慧寧姐姐的十萬娘子軍,難道滅他一個李安之還需要瞻前顧後不成?”
“李家軍總數確實不下三十萬”
陳寅壽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可有七萬在二公子手裡,有十萬在小姐手裡,世子和您麾下的兵馬,十三四萬。若是您打算對李閒動手,且不說阿史那咄吉世就在城北看着,就說二公子,他若是真想拉攏李閒豈會袖手旁觀?二公子若是出手,小姐能看着您和二公子針鋒相對?”
“你的意思是說,我便動不得李閒?”
李元吉懊惱道。
“動不得!”
陳寅壽肯定的點了點頭道:“李閒這個時候來的時機極好,二公子陳兵在太原城西,小姐的兵馬若是全力趕來的話,只需三五天,而世子的人馬處在李閒的燕雲軍和二公子的人馬之間,若是您輕舉妄動的話,牽一髮而動全身。到時候如果因爲內『亂』而丟了太原,唐王面前,您也不好解釋。”
“他孃的!”
李元吉猛的拍了一下桌子,那顆珠子彈起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李元吉看着心煩,一腳將那珠子踢了出去。
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他忽然想明白一件事:“你是說,李閒是故意選擇在這個時候來太原的?他能看出來咱們李家的事?他算準了,咱們李家的人不會動他?非但不會動他,還都會站出來拉攏他?”
“他可以得意的將所有禮物都收了卻不表態,等着誰開出的條件更好他纔會做出選擇?他這次來太原,以盟友的身份來協助守護太原,共同驅逐突厥人不過是次要的,他就是來看咱們李家笑話的?換句話說,他孃的他是來發財的?”
陳寅壽點了點頭,心說這個暴躁輕狂的四公子總算開竅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人更不能留!”
李元吉站起來,咬着嘴脣吐出這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