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許久,李公公差人神色匆忙的進殿,眼色示意太監將搜到的物件呈上去。
順便,他來到皇帝的耳邊,低語道:“皇上,納蘭王爺與夫人來了。”
尉遲夜臉色當即垮下,他道:“讓他二人進來。”
李公公去請,納蘭夫婦便步履匆匆的走了進來。
在見到自家的女兒哭成個淚人跪着時,他們既心疼又氣憤不已。
姜懷不動聲色的走到了姜瑾的身邊。
她擡頭看了一眼父親,心中暖了暖。
納蘭清如見父親母親來了,便有了底氣,當中哭喊着道:“爹,娘。你們要爲清如做主啊,清如是被冤枉的。”
納蘭夫人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將她抱在懷裡安慰。
尉遲夜翻開呈上之物,發現是一把針駑。
他拉開內盒一看,三個位子裡,少了整整兩根銀針。
再將帕子裡的銀針與針駑的相對比,竟是一模一樣。
他氣憤的一把將針駑放摔在金桌上。
納蘭王爺見勢,稟道:“不知皇上如此大動干戈,所爲何事。”
尉遲夜眼色示意,李公公便下去在他耳邊密語了一番。
“此銀針確實乃我納蘭王氏獨有,但清如是絕對不會做出傷害世子之事的。”納蘭王爺平靜道。
其夫人悄然無聲的將納蘭清如扶起。
尉遲夜的眼眸漆黑萬分,他的周身隱隱散發着寒意。
就在此時,忽然一陣悅耳的輕笑聲傳來,與殿上僵硬凝固的氣氛格格不入。
君無弦溫潤的擡袖,上前稟道:“既然如此。無弦倒是有個好建議。”
尉遲夜眼眸動了動,示意他說。
“無弦以爲,世子乃是此銀針所傷,現性命危垂,與其在此爭論誰傷了殿下,不如納蘭王爺,將此針的奇毒解藥拿之,儘快給世子服下,保他一命。其餘,便等世子醒來再論罷。”他一語落下,衆人皆是如醉夢醒。
尉遲夜一直未想到,聽他如此說,忙對納蘭王爺道:“王侯說得不錯,還請納蘭卿儘快將解藥送去將軍府,給世子服下。其餘就的依王侯所說,暫且停頓,待世子醒後再論。”
他巴不得早些結束這場紛爭。
幾人諾。一片靜謐中,納蘭夫婦帶着踉蹌不已的納蘭清如離開。
姜懷也爭相告辭,最後望了一眼女兒,暫且退去。
皇貴妃福了福,由婢女攙着走向殿外。
“王侯與姜小姐也退下吧,朕今日很累了,有什麼話就改天再說。”言完,李公公上前,跟在尉遲夜的後頭離去。
姜瑾咬脣不語,見人走樓空後,她低低道了句:“爲什麼。”
君無弦默不作聲。
片晌,他擡眼問道:“姜小姐是爭結果。還是爭人命。”
她怔怔,鳳眸瞬息萬變。
他來至她的身旁,衣袖隨風擺動,望着她道:“身處在宮中,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不能有任何的差錯。倘若今日姜小姐論贏了,又如何。皇上最終不過是念在納蘭王氏勞苦功高的份上,短暫幽禁納蘭清如一段日子。”
姜瑾的嘴脣動了動。
君無弦看着她倔強的臉,輕嘆一聲,道:“留有餘地,纔會有取勝的機會。”
晌久過後,她輕點了點頭。
不錯,他說的不錯。
初露鋒芒的她,方纔卻要將納蘭清如一併扳倒。
可她卻忘了,那身後是多麼龐大的納蘭王氏。
在一心的利益驅使下,她卻忘了身中奇毒的顧遜之。
她的心頭愧疚不已,忽然腦袋一陣眩暈,兩眼一黑,便昏了過去。
君無弦的眼神震驚了一瞬。他低身將她從地上撈起,抱着她前去尋宮中太醫。
廂殿內,姜瑾面色差然的靜靜躺在牀榻上。
太醫反覆把捏着其手腕,末了,他開口道:“小姐只是勞累過度,體力不支的暈了過去。其他並無什麼,王侯莫要擔憂,待老夫開個補血養氣的方纔,便可以調理調理了。只不過,切記不要多思多憂,要好好歇息纔是。”
君無弦的神色複雜,微頷首。
送走了太醫,他坐在牀榻上,凝神注視着她的秀臉。
他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姜兒。何至於此,何至於此。”
又是一聲嘆息。
也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外頭夜色暮沉。
姜瑾的手指輕動,腦袋昏沉,掙扎着想要醒來。
她的額頭冒起了汗意,手死死的拽着。
頃刻間,她猛然睜開了眼,不定的喘着氣息。
“你醒了。”君無弦身旁的桌上放着一碗褐色的湯藥。
姜瑾聞言望去,驚魂不定的點頭。
感受到手心的溫暖,她不動聲色的抽離。
他扶着她直起半個身子。
“現在什麼時候了。”她平斂了心境。
君無弦望着殿外的天色,道:“亥時。”
姜瑾連掀開被褥,想要下牀,卻被他制止了。
“我要回府,世子他不知如何了。”她對他解釋道。
“把這藥喝了,我送你出宮。”君無弦端來湯藥,遞給了她。
姜瑾望着苦澀撲鼻的藥,遲疑了一會兒,一咕嚕的喝的連渣都不剩。
支撐着起榻,她穿好布鞋。
過了會兒,君無弦喚來了馬車。
“王侯不是一直騎馬的麼?”她疑惑道。
他沒有說話,兀自掀開簾子讓她進去。這般的身子,再吹些風,怕是受不住。
來到了馬頭,他充當車伕胯了上去。
姜瑾默,放下簾子若有所思。
一路無言,只聽得風吹竹葉的沙沙聲。
回到了將軍府後,她下了馬車,徑直朝着自己的房內過去。
推開門,就見阿俏正將藥膳端過去。
“阿俏!”她低喚了一聲。
“小姐!小姐你回來啦。世子,世子他已經服下解藥了。大半日過去了,奴婢看着也快要醒了。”阿俏放下藥膳,在看到了跟隨其後的王侯,便微禮了禮。
姜瑾上前,來到牀榻處,剛好瞧見顧遜之緩緩睜開了眼。
他悶聲咳嗽了幾下,待視野完全遼闊後,他掙扎着起身,伸出有力的手臂攬住了她。
阿俏本想阻止,但礙於王侯在一邊,不敢失了禮數。
“瑾兒,我好想你。還以爲,再也瞧不到你了。”他的聲音柔和糯糯的,枕在她的脖頸。
姜瑾的兩隻手無處安放,便垂在了一旁。
“世子。”君無弦的聲線低沉,他提醒道。
顧遜之放開她,見到了來人,他笑之:“好巧啊,王侯也在此麼?”
姜瑾起身,默默站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