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遠離他的視線,才能夠有一線的希望。
這時,姜瑾踉蹌的撐地緩慢起身,來到那帳處,卻見將士就守在門口。
“給我喚個侍女過來。”她命令道。
“王妃想要做什麼?還是別玩什麼把戲了,大王今日如此動怒,想是王妃做了什麼不該做的才招惹至此,勸王妃還是別白費力氣了。”這將士本就看不慣她,這廂見她失寵了,更加無法無天了。
姜瑾譏諷道:“你說得不錯,只是因爲本王妃說了讓大王不順心的話才變成這般。待大王氣消了,本王妃依舊風華一盛。倒是你,如此勢利眼,就不怕自食惡果麼。”
她此言帶着重重的威脅。
將士遲疑的想了想,還是有些懼意的照做了,他立馬換了個態度,好聲好氣道:“王妃說的是,小人立馬去尋。”
驀地,便去找女侍了。
姜瑾拐着腳坐在了榻上,若是有他在此。
這傷,早就好了。
她望着,輕嘆了一口氣。
西謨,王侯府中。
合須日常得到消息,便進來通報。
“主子,屬下去大將軍府中探過了,將軍已然準備完妥。元小公子也是隨叫隨到。你看,什麼時候……”他皺了皺眉,詢問道。
君無弦一襲月牙袍,身形纖長,負手站立在木雕環形的窗前,久久的凝視着那外頭的景色。
“本侯知曉,再等等。”他的喉結滾動了一瞬,身形輕紗悄然拂動。
“是。屬下還探聽到,那前幾日凌辱西謨女子的蠻人,實乃邊疆之徒,現關押於大理寺中,由主掌使審判。”合須提了一提。
君無弦緩緩轉過身來,衣袖翩翩,溫潤俊逸的面上,帶着幾分瞭然。
而另一頭的涼國,納蘭清如費盡心機的踩着一片後宮妃子爭寵,特別是那寧妃,她要趁此除之而後快。
只要沒了她,自己便能是最得寵的一人了。
這日,納蘭清如秘密的將心腹喚了進來,命他去準備,毒殺寧妃,一定要做個乾淨,再嫁禍給另一妃子即可。
心腹領命,當夜便混入了一羣奴才裡頭,並事先按照主子的吩咐,喚來另一妃嬪。
在此之前,他準備好了毒針,就等最好時機的一刻。
此間,妃子進來對着那寧妃道:“妹妹近日可安好啊。”
兩人皆以爲是由對方邀來的,便皆打着圈子試探,不知想要做什麼。
“安好的很。來人,上茶。”寧妃面上帶着一抹笑意。
心腹便在這個時候上來。
“姐姐嚐嚐,這是妹妹特地在異域進貢而來的新茶,好喝的緊。”
寧妃吟笑着。
那嬪妃轉了圈眼珠子,道:“還是妹妹先喝吧。”
她怕這其中會有什麼古怪。
而寧妃卻是心底冷哼的,暗想着,她可不會做這等低陋之事。
這般思着,便擡手飲了杯茶。
就在此一瞬間!心腹把握好時機,將毒針悄無聲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入了那寧妃的體中,深深扎入。
寧妃瞳孔瞬時瞪大,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不敢置信的看着嬪妃,指着她半句也言不出來,便直直的倒下了。
心腹此刻壓低聲音呼道:“來人啊!快來人啊!娘娘吐血了!”
末了,便趁着一片混亂之下悄悄離開了。
那妃嬪恐懼不已,雙手顫抖,兩腿發軟的癱坐在地上,伸手去探其鼻息,心中猛然一涼!
“不,不是我殺的,不是我!”她害怕的踉蹌朝着外頭衝去。
寧妃的貼身丫鬟惡狠狠道:“快攔住她!就是她害了我們娘娘!快傳太醫!”
嬪妃被抓了起來,使勁掙脫道:“快放了我,放了我!你們好大的膽子!”
此事鬧得沸沸揚揚的,涼國皇帝聽聞了便急急的趕了過來。
在看見面前人冰冷的屍體後,他不忍再看。
隨即,一雙眼泛紅道:“是誰做的!”
立馬,妃嬪被押了上來,撲倒在地上,雙目渙散。
“是你?你爲什麼要害她!”涼皇暴喝。
“不是臣妾,真的不是臣妾啊皇上。臣妾,臣妾是被人栽贓陷害的,請您細查啊!”她跪在地上,眼淚流成一片。
那後頭寧妃的貼身丫鬟跟着跪下,指着她道:“皇上,請皇上爲我們家娘娘做主啊!平日裡頭,娘娘就同這位妃嬪不和。卻沒想,今日她竟對我們娘娘下了殺心。請皇上做主,請皇上做主啊,還我們家娘娘一個公道,不能讓她死的這麼不明不白啊!”
涼皇盛怒,一氣之下,廢了妃嬪的位份,並將她打入偏僻之院,終生不得踏出一步。
“皇上,皇上冤枉啊,真的不是臣妾做的,臣妾什麼都不知道啊。皇上,求您徹查此事啊!”妃嬪的頭都磕破出血,麻木着。
涼皇望着毫無生氣的寧妃,心痛不已,眼底似還有淚花,他不管不顧的,任由下人領命將那妃嬪帶了下去。
“皇上,皇上真的不是臣妾,真的不是啊,皇上……”聲音悽慘厲人,漸行漸遠。
“陛下,請您節哀順變啊。”一旁的公公開口提醒道。
“下去吧,讓朕好好靜一靜。”他隨意的擺了擺手。
公公下去之前,遣散了殿中下人,掩好了殿門。
心腹完成了任務,便迅速的掩人耳目將裝束換了下來,放在那火中燒燬。
“如何了。”納蘭清如見他來了,便慢條斯理的飲了口茶水。
“回主子,成了。”他蹲身回道。
她略有些驚詫,合上杯蓋,道:“這麼快?那寧妃死了?”
心腹將方纔發生之事皆同她道了出來。
納蘭清如欣喜萬分的放聲大笑着,道:“好!好!死的好啊。這下,還有誰能阻攔我?”
一個死了,一個廢了。
後宮之中,得寵的也就那麼一兩個。
這下,便是她最好的時機了。
要趕在那羣蠢蠢欲動的後宮女子之前!她現在的位份不高,必須要得到皇上的寵愛,一步步的爬上去,才能夠在涼國駐足。
如此,她還需要什麼納蘭王府?
納蘭清如噙着一抹陰險的笑。
父親,母親。全然拜你們所賜,我纔有這般好的今日呢。
她捏着杯沿的手漸漸泛白。
“那頭,有再傳書信過來麼。”即使是如此,她還是想要知曉。
心腹搖了搖頭,道沒有。
納蘭清如冷哼一聲,自嘲的笑笑。
從即日起,她與納蘭王府兩斷了!
若不是憑藉着自己的能力走到了現在,她只怕早已在等待中死去。
呵,什麼父親,母親。
她不需要了,這個世上,只有自己!
“主子,屬下相信,夫人與王爺,定是有苦衷的。”心腹見她眼中的鋒芒,便開口道。
納蘭清如冷笑,“日後要是再提,你便滾回去吧!”
他忙道歉,無影無蹤的消失退去。
西謨納蘭王府中,納蘭夫人焦急的一直等着女兒的書信。
已是有一段時日了,怎的還不見她書信過來向她討要銀兩?
“夫人,別瞎操心了。既然沒有書信,就說明她過的很好,你就不要擔心了。”納蘭王爺不耐煩道。
莫說關心了,他現在只希望同女兒再無瓜葛,若不是出了她這麼個事,給他王氏丟了這麼大的腳,也不會讓他至今在朝中都擡不起臉來,羞愧不已。
納蘭夫人聽了他的寬慰,點了點頭。便不再去糾結了。
元堇德恰好聽見,滿眼震驚惶然不已。
他胸口大幅度的起伏着,難以呼吸。
這怎麼可能呢,叔伯與叔母,竟然暗藏納蘭清如,暗暗同她來往!
他真是錯信了,錯信了!
這麼想着,他便趁着夜色,悄悄出了府,由人接應的來到了王侯府上。
元堇德摘下黑帽,對着挑燈俊潤的君無弦道:“深夜叨擾王侯,實乃不周。然我有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同王侯道出。”
說完,面色還帶着點急切的緊張之意。
“小公子請坐。”他溫和的面帶笑意,十分寬容。
待坐下過後,元堇德覺得還是難安,他乾脆起身急急道:“叔伯與叔母,與納蘭清如一直有聯繫。”
言完,心中倒是好受一些。
但君無弦只是微怔了怔,並無太多的驚詫,好似一早便知曉了一般。
他偏了偏頭,注視着其,道:“此事,本侯已然猜到。”
“那,那該如何是好?皇上他一直有派人去尋納蘭清如,但終是未果。現下我是不是應該儘早同皇上通報?”
元堇德早有想法,但是又怕輕舉妄動,打草驚蛇,所以便來尋他商量之。
君無弦不緩不慢,驀地開口道:“此事暫且不宜言出。”
“爲何?”他十分不解。
“會對小公子的處境不佳。”他微微擡眸,聲如清風。
元堇德愣了愣,細想了一番,才明白過來。
此事若追尋下來,叔伯與叔母必然會懷疑到他,那麼他便不能繼續待在納蘭王府了,還會變成一個家中叛徒。
很有可能,也會牽連到阿姐(皇貴妃)。
他眼神錯綜複雜,緩緩坐了下來,沒有再言話。
“王侯打算何時進發。”元堇德支開了話題,默默問道。
君無弦氣定神閒的飲過一杯佳釀,道:“還需,等待較好的時機。”
“還要等麼?她如今在邊疆受苦,王侯不心疼麼。”
他日日夜夜,都在想着她,爲自己無能爲力救之而感到自責不已,充滿疼惜。
“小公子的心,過於浮躁了。”他輕緩的搖頭,攬袖又斟了一杯。
元堇德心煩意亂的拿過一旁的杯酒,一口悶了下去。
君無弦的墨眸如幽潭一般深邃。
他的視線,穿了過去,望向那夜色上的一輪皎月,心神恍惚了一瞬。
而在邊疆此刻,姜瑾亦睡不着的披了件外衫,緩緩走了出去。
將士卻早已垂在地上,昏昏欲睡。
她望着那高空之上的月兒,輕嘆了嘆。
“想必,你現在一定也同我一樣。正無事的望着這片明月,思緒紛繁罷。”
姜瑾自言自語着,迴應她的,卻是無盡的寂寥。
白日裡,侍女阿佩見將士尋人,便自行跟了過去,來到她的帳裡。
因擔心被人聽到,她便在手心裡一筆一劃的寫着,將白日裡頭在軍機處所聽見的,挑重點簡練的寫出來。
雖很是費心,但到底姜瑾還是明白了過來。
她的心震撼的顫抖着。
進邊疆的這段日子裡,她從未想到過那機密的地形圖與佈防圖。
因是女兒家,便至小養尊處優的,好書都瞧遍了,都不曾有聽說過這兩樣軍中之圖。
她想着,這一定非常重要。
光從字面上來看,便覺得機杼萬分。
待女侍阿佩走後,姜瑾便發沉的思索着。
但想了大半日,都不曾想到該如何將那兩張圖紙竊取過來。
夜裡,她依舊是思的頭疼不已,便無心睡眠的漫步於月色之下。
“如果你在,一定會遊刃有餘的。”
姜瑾情不自禁的,便道了出來。
她不喜依賴任何人,也從未依賴過任何人。
但此番,她卻深深的希望着,如果他在就好了。
如果他在,一定什麼事情都能夠解決的。
“王妃在說什麼?”仲容恪深沉低啞的聲音從她發僵的後背隱隱傳來。
聽到了那身後熟悉的聲音,她立刻恢復了正色。
“傷好些了麼。”他目光炯炯的望着她道。
“好多了,不勞王上掛心。”姜瑾從容回之。
“夜更露重,回去吧。”仲容恪漆黑的眼底一片清明。
她應了句是,便回了營帳中。
涼國,自從寧妃死了過後,皇帝就一直心有芊芊的,覺得百般滋味,回憶起過往與之朝夕相伴的日子,只覺恍惚不已。
於是便病了,躺在榻上由丫鬟服侍着。
納蘭清如這時候走了進來,道:“我來陪着皇上,你下去吧。”
見丫鬟退離,她便裝出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樣,道:“皇上可要保重龍體啊,清兒也很惋惜寧妃姐姐的死,但是也不可太傷心過度,傷了自個兒的身子。”
涼皇聞得聲響,緩緩睜開眼睛,見身旁的人兒眉中帶着急切,便心中寬慰了一瞬。
納蘭清如見他要支撐着身體起來,便搭了把手過去,將他攙扶,坐了起身。
“有勞你了,來照顧朕。”他蒼白無力道。
“皇上,清兒是真真擔心您。可謂是日夜不眠,茶不思飯不想的。”她說着,還作出一副柔弱的樣子。
涼皇嘆了口氣道:“朕確實,不該如此傷感的。”
納蘭清如點了點頭,安慰道:“對於清兒來言,皇上的安危便是最讓清兒關切之事。”
涼皇心中很是感動,認爲這種時候,只有她陪伴自己身前伺候照顧,還寬慰着他。
說得那番話也是令人動容。
經過了多日的侍奉,納蘭清如順利的被擡封爲妃嬪一位,賜名清妃,住在新殿中。
這日,她走在宮廷小徑上,有些個吃不到提子酸的才人嘲諷道:“不過是一個剛入宮還不懂什麼規矩的女子罷了,有什麼好忌憚的。”
與之同行的有兩個人,由於着對面着談話的,此時卻透過瞧見了納蘭清如,面上帶着擔憂與緊張,拼命使眼色讓那她別說了。
但這女子沒理解她們的神情,便不解問道:“你們幹什麼,對着我眨眼睛。我有說錯什麼嗎?”
“賤人,敢在背後說本宮的壞話。”那女子說的聲響極大,納蘭清如均聽在了耳裡,上前了幾步,惡狠狠的甩了那才人一耳光。
另外兩個人立刻行了行禮。
被着實捱了一記的女子憤憤不平,咬着牙捂住紅腫的臉沒有言話。
“本宮即便再新入宮的,可也比你這個野雞強!”她厲聲斥責着。
對方似乎是被她這般兇狠給嚇着了,便不敢多說一句話。
還以爲是個什麼好欺負的主,結果是這般蠻橫之女。
納蘭清如走在她們身旁繞着,道:“現在這個後宮裡,只能是本宮獨大。你們永遠也輪不上,都聽清楚了麼!”
她來了個下馬威,狠狠的瞪着她們道。
“以後見了本宮都要記得行禮,這個巴掌,就當做見面禮了。下回若是再敢對本宮不敬,就撕爛了你們的嘴!”她的目光發狠,眼珠子似要瞪出來一般。
見她們無話,便傲慢的翻了翻眼,扭着腰肢兀自走開了。
“有什麼好得意的,等着瞧!這個巴掌,我是不會忘記的!將來一定要讓你血債血還!”才人憤怒不已。
另外兩個女子勸道:“還是不要同她計較了。我們本以爲,這新進宮來的會是什麼個老實的主,竟不想這般囂張,真是倒黴!”
“就是,皇上也不知是如何封了她的,定是耍了什麼心機,勾引了皇上,纔有了這地位的!”
才人聽二人說着,便靈光一閃道:“前幾日寧妃死了,堯妃又被關在了僻院,此事一定同她有關係!”
“這話,還是不要亂說了吧,萬一讓別人聽見了,走動了風聲,可不太好啊。”女子相勸着。
才人冷哼了一聲,暗想,無論如何,這個樑子是結上了,定要同她死磕到底!
納蘭清如回到了宮殿內,躺在了貴妃椅上,悠閒十分,身旁有丫鬟細細的扇風。
“再大點力。”她眉中帶着陰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