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兒也跟着道:“是啊皇后娘娘。這些糕點都是奴婢們親口嘗過的,我家公子也吃了不少。而且瑾姑娘纔剛進宮,對雲妃娘娘也很好,爲何會想要害娘娘呢?”
“人人都說攀龍附鳳,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對娘娘很好嗎?瑾姑娘怎麼會公然的陷害娘娘呢。退一萬步來講,瑾姑娘若真有了那意,又怎會留下這樣明顯的證據,將自己暴露,讓皇后娘娘發現呢。”琴兒繼續道。
二人言完,便低着頭,深深的叩在地上。
一時間,院落裡跪着的婢女們心頭紛紛猜疑,此話說的不錯啊。
誰會那麼傻?這樣害人,還等着人發現,早不得做的滴水不漏。
“大膽!你們這些個下賤蹄子,竟然這麼對皇后娘娘說話。她們怎麼進來的,全都給我轟出去!”那老僕道。
來了兩個守衛就要將她們往外頭拖。
“胡言亂語。”納蘭清如冷笑道。
雲妃這時候道:“我已經沒事了,我相信小瑾的爲人。既然這件事情是由我而起的,那便不勞皇后娘娘操心,我自己解決。”
老僕道:“雲妃娘娘這話說的可不對呀,我們家皇后娘娘這麼遠過來,就是爲了給雲妃娘娘主持公道,關切娘娘生怕這兇手會再次作祟。這一切可都是爲了雲妃娘娘好,怎麼到現在,娘娘感覺像是嫌我家皇后娘娘多事一樣?”
納蘭清如瞪了她一眼,老僕便訕汕的沒再繼續說了。
百葉見自家娘娘要起身,便過去將她扶起來,披上了外衫。
雲妃說道:“皇后娘娘懷有身孕,我不好再去麻煩你什麼了。這件事情,由我來處理。想必沒有人能比我更想抓住幕後真兇了,皇后娘娘說,是不是。”
院落裡跪着的婢女紛紛點頭,覺得雲妃娘娘所說不錯。
納蘭清如板着臉,壓低聲音道:“本宮只是見妹妹身子如此,不大方便,特此纔過來幫你一把。你可好,竟嫌本宮,你好大的膽子啊。”
雲妃道:“這件事情鬧大了,到了皇上那兒。發生了這些,介時對質起來,皇后娘娘的面子上也不大好看。何不息事寧人,將此事交給我來妥善處理呢。”
一旁的老僕欲要說些什麼,卻被納蘭清如按了回去。
她輕聲道:“雲妹妹都成了現在這副模樣了,還能尖牙利嘴,倒是讓本宮小瞧了你。看來你還好的很呢。”
雲妃虛弱笑道:“皇后娘娘此行帶着這麼多人,倒是來興師問罪的,不似是來關切我的。若皇后娘娘執意要這麼鬧下去,那我便只能懇求皇上來妥善處理此事了。”
“後宮的事情,你去攪繞陛下做什麼?本宮是後宮之主,有些事情,不需要經陛下的手,你可知。本宮一人獨大,想做什麼便做什麼。”納蘭清如邪笑道。
“皇后娘娘是刻意針對婢女小瑾,還是真的關切我。”雲妃道。
“就算是本宮有意針對她,那又如何?本宮是皇后。”她一字一句的壓低聲音,囂張的對她瞪眼道。
守衛將琴兒與心兒壓制在院落裡,並沒有將她們放出去,以防她們禍害。
姜瑾疼痛的額上皆是汗意,她趴在木長凳上無法起身,只得聽着裡頭的對話。
雲妃與納蘭清如鋒芒相對着。
院落裡的婢女們也跪的發麻,一動也不敢動。
這時候,一聲響亮的“皇上駕到”驚醒了衆人。
涼皇負手走了進來,見到跪滿一片的人並不訝異,待走進房內的時候,納蘭清如瞬間迎了過去,嬌聲道:“皇上。”
“皇后怎麼也在此?”
他又看向了牀榻上正要起身參拜的雲妃,連過去道:“愛妃不可,你身子如此,就不必再行這多餘的禮節了。”
“怎麼樣,好多了麼?朕一聽到你出事了,便趕了過來,得知你情況穩定之後,朕也就安心了。”他裹着雲妃的冰冷的玉手有些疼惜。
納蘭清如十分不悅,軟聲說道:“皇上,臣妾也是,一聽到雲妹妹身子不好了,立即帶人過來了。皇上,你可要替雲妹妹做主啊,這陷害之人已經查出來了,正是那婢女。臣妾方纔只不過杖責了她幾下,可雲妹妹卻責怪臣妾不該如此。”
她說着,還覺得十分委屈,繼續說道:“臣妾好心好意的過來看望妹妹。想着一定要將陷害她之人給抓住,正好發現了證據。如果沒有實足的證據,臣妾又怎麼敢隨意懲責任何一個人呢,皇上你說是不是。”
涼皇聽了,便問道:“怎麼一回事?”
百葉欲要開口,卻被納蘭清如身邊的老僕給搶先了話頭。
那老僕指着姜瑾,道:“皇上,正是那賤婢,在這糕點裡下了毒,想要雲妃娘娘的命。”
琴兒與心兒齊聲在外頭道:“不是的皇上,不是的。小瑾是被冤枉的,是被冤枉的啊!”
“何人喧譁,帶上來!”涼皇道。
老僕得意的笑了笑,等着看笑話。
於是二人便被帶了過來,立即叩拜。
姜瑾見此,努力的動着身子,卻從那長板凳上滾了下來,一點一點爬了過去。
該死的。納蘭清如這是要她的性命。
如若不是方纔雲妃娘娘及時開口,她恐怕已經被打的魂飛魄散了。
納蘭清如這是想借此殺了她。
“回皇上,奴婢琴兒。”“奴婢心兒。”
“皇上,這兩個婢女是……”納蘭清如欲要開口。
“皇上,奴婢們的主子是我家公子,是皇后娘娘將公子接進宮裡來的。瑾姑娘隨公子一道入宮不久,才短短數日,怎麼可能會對雲妃娘娘不利呢。”琴兒道。
涼皇發現了重點。
納蘭清如面子上難堪,此事她還沒有同皇上道起過。
這兩個該死的婢女!
“皇后,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啊。”涼皇問道。
她勉強道:“皇上,臣妾是見皇上的生辰快要到了。所以便提前從宮外接來了畫師小住,待皇上那日生辰時,給皇上一個驚喜。”
畫師?百葉疑慮。小瑾不是說是琴師嗎?怎麼到皇后娘娘這裡就變成畫師了?
涼皇想也沒想,說道:“皇后有心了。”
“那是自然的,皇上。只是,皇上不怪臣妾嗎?臣妾擅作主張……”納蘭清如道。
“怎麼會呢,皇后都是爲了朕好。”
雲妃在一旁,道:“皇上,此事皆由雲兒一人起。雲兒比任何人都想要揪出這幕後黑手,懇請皇上將此事交給雲兒一人處理。”
納蘭清如不樂意了,說道:“妹妹說的這是什麼話?本宮乃後宮之主,管的正是各大妃嬪們的後宮之事。既然你這裡出了事,怎可沒有本宮的相助呢?妹妹就不用客氣了,也不必怕麻煩了本宮。都是自家姐妹。”
她說着,便覆上了雲妃的玉手上,裝出與她一副姐妹和氣的模樣。
涼皇見了很是滿意,道:“皇后真是識大體。”
“皇上日理萬機,甚是辛勞。這些後宮之事,臣妾也不想因此攪繞了皇上,雲妃妹妹,你說是與不是呀?”納蘭清如笑着道。
雲妃只能說道:“多謝皇后娘娘。”
“既然這樣,本宮就暫且將現下嫌疑最大之人暫且關押,好好審問審問。”她問道:“妹妹你說呢?”
涼皇也順着看過去,雲妃慘白着臉道:“全憑皇后娘娘做主。”
納蘭清如輕笑了一聲,對着一旁的太醫道:“務必要好生調理,這身上的毒一定要清除乾淨了。唉,還好妹妹沒什麼事,不然姐姐可真是擔心。這畢竟肚子裡懷着的呢。”
涼皇驚詫的望向雲妃。
“什麼?雲兒,你有了?”
“是啊,皇上怎麼,不知道嗎?是臣妾多嘴了,雲妹妹也真是的,這麼好的事情,爲何不告訴皇上呢,這有什麼好藏着掖着的,該高興纔是啊。”納蘭清如挑撥道。
涼皇心下多想。
雲妃只是道:“皇上,雲兒太開心了,一直不知如何同皇上道起。皇上近日公務繁忙,雲兒便想着尋個好的機會說出來,給陛下高興高興,也好減壓。”
“是麼?妹妹也真是用心良苦了。”她諷道。
涼皇道:“好了,朕知道了。雲兒好生歇息,爲了我們的孩子。”
言完,便派人好好守着。
納蘭清如道:“來人,將那蓄意謀害嫌疑最大的婢女暫且收押,本宮要好好審問審問。”
走之前,還不忘得逞的對着雲妃一笑。
姜瑾被帶走的時候,百葉也不敢去阻攔,只是依偎在自家娘娘身邊傷心難過。
琴兒與心兒一併被帶走,納蘭清如低聲對身邊的老僕道:“將這兩個婢女扔去宮外,給本宮再找一個聽話的婢女,送回去。”
老僕應了一聲,惡狠狠的讓守衛將琴兒與心兒打暈,暗暗的拖走了。
姜瑾沒有意識的昏了過去。
百葉道:“娘娘,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呢。小瑾她是被冤枉的,她得罪了皇后娘娘,這以後可怎麼辦啊。”
“沒有以後了,若是沒人救她,她熬不過今夜。”雲妃說道。
“那可怎麼辦啊娘娘,我們根本救不了她的。”
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小瑾送來的糕點根本不會有毒,她走後,自己便歇下了。
直到後半夜的時候,迷迷糊糊的睡着,彷彿聽到屋頂上傳來一陣細索的聲音。
恍然間聞到被褥上一陣清香,惹人頭暈目眩,緊接着腹部不適。
次日早醒來時,便加劇了更多。
雲妃不用猜,就知曉和她一直斗的是誰,是誰害了她。
是納蘭清如,她想法子將那奇異草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讓她變成了這樣。
好在太醫及時搶救過來。
但是她不能害了小瑾,她這樣爲自己着想,還提醒自己要多提防納蘭清如。
可是卻終究不能倖免。
雲妃忽然眼睛一亮,說道:“我們去尋那公子。”
百葉想了起來,說道:“娘娘,奴婢總覺得哪裡不對。小瑾同我說,那是皇后娘娘請進宮來的琴師,可方纔皇后娘娘卻說是畫師。”
“你想辦法,把這個消息透露給那公子。他定會有法子救出小瑾的。既然是他的婢女,就一定不會不管的。”雲妃說道。
“可是娘娘,皇上已經命人嚴加看管了,奴婢不知能不能夠出的去。”百葉遲疑道。
“一定會有法子的,百葉。”
姜瑾被潑了一盆冷水之後,瞬間清醒了過來。
等自己有了意識,卻發現身處於牢內,被捆綁在十字的長木墩上。
“醒啦?醒了就可以行刑了!”那老僕正是納蘭清如身邊的人。
她道:“等等!”
“喲,怎麼了這是,怕死啦?”
怕死,誰不怕死呢?現在她還不能死。
“打狗也要看主人。你可知我服侍的人是誰?若公子知曉,你將我關在此地對我用刑,他必然會……”姜瑾還未說完,一鞭子落了下來,殘忍的打在了她的身上。
猝不及防的鞭撻,她不經疼出了聲。
那老僕得意笑道:“說啊,必然會如何?老孃就不信了,你家公子算個什麼東西,不就是一畫師!”
姜瑾冷笑了幾聲,虛弱道:“看來你還被納蘭清如矇在鼓裡頭,什麼也不知,真是可憐。”
“大膽!竟然敢直呼皇后娘娘的名諱!你膽子不小啊,看老孃今日怎麼收拾你!”那老僕放下了鞭子,去一旁尋另外的刑具。
而後,老僕賊笑着道:“先前你這賤婢倒是厲害的很啊!”
姜瑾眼神冷冷說道:“今日你在此傷了我,來日,我必千萬倍歸還予你!”
老僕“哎喲”了一聲,道:“還千萬倍呢,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怎麼來報復我呀,去跟閻王說吧!”
琴兒與心兒被打暈後拋出去了宮,正運送往窯子裡去。
“這是哪兒啊……”一陣路途的顛簸,琴兒先醒了過來。
她一睜開眼便見到了自己所處的環境,是一輛牛車上。
她急忙推醒了心兒,說道:“快醒醒,快醒醒啊心兒。”
“……琴兒姐姐,我們這是……”她醒來後,恐懼的抱着琴兒。
“我們得罪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一定是想將我們賣了。”現在已經出宮了。
“啊!我不想被賣掉,我不想被賣去給別人做小妾!”
琴兒道:“我們得想法子跑。”
心兒望了眼前頭趕車的人,瑟縮道:“怎麼跑啊。”
“我也不知道……”
“嗚嗚嗚琴兒姐姐,我不想被賣掉,我不想死,你一定要想想辦法啊。”
另一邊,納蘭清如的人將自己手下的親信婢女送到了尉遲弈的院子裡。
他正孤寂的坐在輪椅上,背對着,不知在想什麼。
“公子。”婢女小印有些羞怯喚道。
他扶着木輪椅緩緩轉了過來,見到人兒,眉間鬱郁的森然問道:“有事麼。”
小印見到公子的容顏後,芳心俘獲,走了上前說道:“公子,奴婢小印。是皇后娘娘讓奴婢過來的。”
尉遲弈面色垮了垮,陰鷙道:“不需要。我已有三位婢女。”
小印卻道:“公子。從今往後,你只有小印一個婢女啦。小印一定會好好服侍公子的。”
她面上帶着點點陀紅道。
他瞬間陰然道:“你說什麼?我的小瑾呢?去了哪兒!”
小印立即跪下來,道:“公子在說什麼,奴婢不知。”
尉遲弈的手上青筋暴起,他道:“把小瑾還給我。你,滾。”
她受到如此的屈辱,咬脣道:“公子,從現在開始,已經沒有什麼小瑾了。奴婢是小印。”
話落,他怒不可遏的掐住了她的脖頸,一字一句道:“你給我滾。”
小印恐懼萬分,不知這瘸腿的公子竟然這般可怖,她慌亂的咳嗽幾聲,透不過氣來,勉強擠出幾個字道:“她,她已經被,被皇后娘娘,關進大牢,裡了。”
尉遲弈重重放開她,將她拂開。
小印被重力拂到地上,咳嗽了好久。
他轉動着木輪椅,鐵青着臉就要出院落。
“公子,公子你要去哪裡呀。你可千萬不能去尋皇后娘娘呀。”她在後面追上。
“滾開!”尉遲弈指縫上多了三枚墨針,森笑着道:“不然,讓你死。”
小印見到那三根墨針,就知一定是什麼厲害的東西,心下害怕不已,也不敢再阻攔。
他一邊迅速的轉動着木輪椅,一邊嘴中念念道:“小瑾,我的小瑾……你不能離開我,不能,絕對不能……”
婢女小印疾步的跟着,心中很是吃味。
也不知那小瑾灌了什麼迷魂藥。
她以爲公子是溫潤的,從第一眼看到他的面容,她就一見傾心。
可卻令她失望的是,公子竟是這樣的,讓人害怕。
陰溼的牢裡頭,那老僕嘴上說要殺了她,但還是不敢忤逆納蘭清如的話。
要狠狠的折磨她,折磨她到死,絕不會讓她輕易的就死了去。
那老僕用完刑,姜瑾便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睜開眼,目中所及的,是那熟悉的輪椅。
她順着素白的衣袍看上去,但頭顱疼痛,望不上去,只好作罷。
“小瑾。很疼吧?”尉遲弈緩緩伸出手來,撫在她憔悴的面容上。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麼。”姜瑾沙啞着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