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換上了一副諂笑道:“卿兒啊,有什麼缺的就和蘭姨說呀,蘭姨都給你尋過來啊。”
“不用了蘭姨,卿兒很感激了。”姜瑾緩聲道。
“那就好,那就好。”老鴇掩上了門,搔首弄姿的下樓了。
房內頓時寂靜無聲,小蓮與那姑娘在心中暗暗的低啐着。
“我,想問一下。”她開口道。
“卿兒姑娘想問什麼?”小蓮來到她身邊等候着。
“一般來花樓這裡的,大抵都有些什麼人呢?比如往年的競價會上來的最多的是哪些人?”姜瑾試探性的詢問。
“哈哈,卿兒姑娘還沒開始呢,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嗎?那小蓮就告訴你好啦。這往年呢,大抵都來的是些世家子弟,還有些官家老爺,總之是權勢地位皆比較顯赫的。據說朝廷上的人都藏匿着呢,只不過他們不會親身顯現,是派人買下的。”小蓮開心說道。
那打扮的姑娘面帶笑着聽二人談話,手中不忘盤着髮髻。
姜瑾微笑,“原來是這樣,謝謝你小蓮。”
“不用謝啦卿兒姑娘客氣了。”
“好了。”一番功夫後,頭飾皆裝扮完畢。
小蓮與裝扮的姑娘皆看癡了。“……真美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
她左右對着銅鏡,沒什麼感覺,覺得二人有些誇張的。
或許是自己看了十多年了免疫了吧。
“回神吧。”姜瑾無奈道。
“我若是男子,定然窮極一生都要將卿兒姑娘給娶回家的!”小蓮無比羨煞的望着她的面容。
“可惜你是女子。”她無情的打擊。
“嘿嘿開玩笑的。”小蓮默默將準備好的衣裙遞給她,道:“這是蘭姨爲姑娘準備的一羣,姑娘快些去屏風後頭換上吧。”
姜瑾望着那薄如紗的飄仙裙,秀眉緊緊的蹙着。
她攤開來上下看了看,果然……是花樓女子風。
“這……”她面上帶着猶豫與爲難。
小蓮道:“這已經算是好的了,外頭的姑娘們穿的纔是畢露呢。”
姜瑾無奈的接受,到了那屏風後頭,換了上去。
但實在覺得羞恥不已,還是打算換下來。
“不行,卿兒姑娘必須要穿的,這是蘭姨吩咐的呢。姑娘就別讓小蓮難做了。”她見那屏風後頭的人磨磨蹭蹭的,過去一看,果然。
姜瑾低頭一看,胸前的溝壑若隱若現,下至白皙的雙腿。
這不是,這不是……
引人浮想翩翩嗎。
“可我實在……”
“卿兒姑娘。”小蓮正色打斷道:“你若想從花樓裡出去,尋個富貴人家好好過日子。就比如得這樣,你得成爲這花樓裡一等一的頭魁。”
姜瑾暗想着,她說的對。
她就是要吸引更多的人,更多的人。
這樣自己的機會纔會越來越多。
“好,我不脫就是了。”她放下了手。
“嗯!那小蓮就去忙了,在夜晚來臨之前,姑娘都不能出來的。”她說完,便和另一個女子出去了,關好了門。
現在花樓裡定然是忙成一片的,先前聽說蘭姨要做場子,這氛圍得多大?
姜瑾心中一邊在忐忑緊張着,一邊又希冀着。
仲容恪快馬加鞭的趕着路程,一路煙塵四起。
經過了昨夜一夜的馳騁,終是到了西謨與邊疆的交界處。
而此間,君無弦的指腹輕輕摩挲着那白卷上娟秀的字體。
他少有的心亂,思緒不寧着。
骨節分明白皙的玉手,單指輕叩在桌上。
驀地,他喚道:“合須。”
一片靜謐無聲。
君無弦嘆了嘆,自行披上了似雪的貂絨,篤定的掩門,走出了府。
但願能如吾所想,你真的在這裡。
姜兒。
花樓裡,姜瑾只覺冷然不已,現在還沒開春,依舊是冬日。
但相比在邊疆,西謨的冷倒是要好一些的。
這麼大冬日的,真的要穿這麼薄如紗的衣裙出去站着讓人看麼?
不行,她想着,還是從屏風後頭取下一件絨毛披風,將自己整個身子嚴嚴實實的罩住了。
現在快要到午時了。
也不知外頭如何了。
君無弦纖長的身形似雪,一身白貂絨相襯,讓他俊逸脫塵的面容更加溫潤。
行在路上,引來不少的女子甚至男子的青睞。
“娘,那位哥哥真好看。”一個小女孩指着道。
“哎呀傻孩子,不要拿手指着人家呀。”孩子他娘說着,也跟着瞧過去,頓時紅了紅臉。
他的長如墨的青絲貼着背,款步而行。 ωwш▪тTkan▪℃ O
緊抿的脣微啓,呵着白氣。
衆人行走街市上,紛紛瞧見了這位白衣勝雪的公子,皆癡呆的自覺讓出一條路來。
“那位公子真好看啊……從未瞧見過如此謫仙般的人兒。”一名女子就位於其不遠處,傾心道。
“我們不如上去詢問下,是哪家的公子吧?”另外幾個女子一同道。
“好啊好啊。”
於是,頓時半條街的女子都圍了過來。
君無弦停頓了腳步,面上並未有怒意,反而帶着溫潤的笑。
“啊,他笑了,笑了。真好看啊!”幾個女子興奮的跺着腳,帶着嬌羞,敢看也不敢看的。
“可否請各位姑娘們相讓,在下還有些事需要處理。”一陣清越如風的聲線傳來,讓人彷彿至於綿綿的溫柔鄉中,另人沉醉矣。
那些女子們並不打算讓開,就在此時,另一頭有許多的男子聞聲而去。
“前頭出了何事,怎的這麼多人?”其中一個女子探腦望道。
“管他呢,有這翩翩如玉公子在此,我纔不想去看看呢。”
君無弦幽如潭水的眼眸瞬息萬變,他斂了面上的溫潤之色,擡步向着前頭走去。
圍在那兒的姑娘們不敢和他對視,面對那漸進的人兒,條件反射的讓開了。
從身旁輕輕走過時,還隱隱約約能聞見一陣清雅的淡香。
“啊,公子……”姑娘們皆惋惜。
努力的嗅着方纔他離去所留下來的隱隱暗香。
“我們是不是被公子討厭了啊?”
“應該不是,那位公子看起來好像是有事情的樣子。我們還是別打擾了,就遠遠的看着吧。”
這時,另一個姑娘出聲道:“那前頭叫喝的不是花樓嗎?公子好像朝着那個方向過去了。”
啊……
此話一處,姑娘們咬脣不語。
唉。好容易遇見個這麼謫仙的美公子,竟然還是同普通男子一樣,好美色。
她們瞬間覺得懨懨,都散開了。
君無弦覓聲而去,不知爲何,時隱約覺得,那心頭人就在他的身邊。
這種感覺,已伴隨了他多日,直至今日,他才真正打算出門探尋。
“哎我聽說啊,咱們西謨第一花樓裡新來了個大美人兒啊。”一個男子指點着道。
聞聲,君無弦溫潤的眉頭跳動了一瞬。
“什麼?新來的,還是個大美人兒!人呢,我想瞧瞧啊!”
“嗨別想了,只有有錢的大戶人家才能得見真顏。聽聞今夜開始競拍,價高者就能抱的美人歸啦!”
“嘖嘖,真是期待啊。雖然買不到,看看也是好的。你可別騙我掏錢啊。”
“什麼話你說的這是,我能騙你嗎?你悄悄那邊,是不是有個場子,那就是花樓裡特意安排今夜舉辦的競拍大會呢。”男子一邊說着,一邊指着那方向道。
衆人皆順着其看過去,一見還真有,看來是千真萬確的事了。
君無弦緩緩收回視線。
“喲,這位美公子,怎麼樣,是不是也想去啊。”這男子乃是原先一早由老鴇買通,刻意在街上拉人僞裝成路人的,說點好話,再看看哪個大戶人家,順便撈點提成。
他微擡眸,平視啓聲道:“在下不好美色。”
“不好美色?不會吧,像公子這樣畫上的人兒怎會不好美色呢?不如這樣,我看你就很派頭的樣子,想必是家境不錯的。你給我點銀子,我帶你去最前排的位置怎麼樣?”後面一句,那人刻意在他身邊低聲諂問道。
君無弦擡步要走。
“嘖嘖,看來是個斷袖啊。”那人故意激將道。
衆人聽着也懷疑的紛紛指點。
“請這位兄臺注意言辭。”他淡淡道。
“喲還不讓說了,那你要不是斷袖,你就證明給大傢伙看啊是不是。若是你進了那場子,就證明你不是斷袖,怎麼樣?”那人心底打着小算盤,若是拉了這麼有錢的公子過去,指不定能買下那姑娘,撈個大提成呢。
他生得這般好看,身上那件貂絨也是極罕有的,定然非常有錢。
“是啊是啊,公子就證明吧。”路人裡頭,有幾個是同此人一起的,遂幫腔。
君無弦眼眸微動,轉身道:“罷了,既然兄臺如此說。那在下只好證明了。”
他拿出一銀,遞過去低聲道:“位置的事情,就有勞這位兄臺了。”
那人見錢眼開,瞬間眼睛亮着接過,興奮道:“好說,好說。”
“看來真不是啊。”
“是啊是啊,散了吧都散了吧,還等晚上纔開始呢。”路人們紛紛無趣散開。
君無弦在衆人看不見的地方里,眼神灼灼的望向那花樓。
回想起方纔那人說的:
“花樓裡近日來了個新來的,聽說是個大美人兒呢。”
回憶褪去,他心中暗暗道:希望本候猜得沒錯。
這廂花樓裡,姜瑾輕輕拉開房門,便瞧見那樓下門口處有一小廝諂笑的進來。
“姑娘還是進屋吧,蘭姨吩咐了姑娘是不能出來的。”
“不打緊,我就在這看一會兒。”她在二樓的房門外,觀察着底樓的來來往往之人。
“嘿嘿,蘭姨啊,你猜我給你拉來個什麼樣的客人。”那廝就是方纔在街市上裝模作樣之人。
老鴇不動聲色的攏了攏髮髻,傲慢道:“拉來個什麼人兒啊。”
她不信就這小子的窮酸樣,還能拉來什麼大富貴人家,不過是讓他在街市上吆喝吆喝罷了,也沒存多少希冀。
“嘿,蘭姨你這副模樣可就小瞧我了。方纔啊,我在那街上碰見一個,哎喲!真真是美如謫仙般的如玉公子郎啊。”那廝繪聲繪色的描述着。
!!!姜瑾渾身顫了顫。
是他,一定是他……一定是他的!
她的鳳眸無限的波瀾着,身子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更加聽清楚那廝所說的話。
“姑娘還是進屋吧,別讓我們難做。”身邊的人提醒道。
“就一會兒。屋中太沉悶,不過透透氣罷了。放心,我怎麼會爲難你們。”她說着,眼神一定不定的望着底樓。
“蘭姨我這兒做的都是男人的生意,可不做女人的生意啊。你同我說那公子郎作甚,我這裡只有女人,不收男人的。”老鴇明顯是想到了那處去。
小廝暗罵她迂腐,但面上還道:“錯了錯了蘭姨!我見那位公子啊氣質非凡,一身如雪的貂絨相襯,哎呀一看就是了不得的人物,肯定很有錢了!”
“然後呢?”老鴇開始感興趣的詢問。
“然後蘭姨你猜怎麼着。那公子本對我們的花樓絲毫沒有興致的。看着也是不好美色之人,但最終還是憑藉我的激將法,成功的將他攬了過來。”小廝沾沾自喜的得意着。
“我不信。”老鴇偏了偏頭,一副鄙夷的樣子。
“哎你還真別不信,我啊,就說了一句話。就讓他來參加我們的競價會了。”
“什麼話?”
“我說呀,他是個斷袖。如果沒辦法證明自己,那就是妥妥的了。當時周邊好多人呢,估計他也是面子上擱不住就一口答應了。還讓我爲他選個極佳的位置呢。”小廝看了看周圍,湊近過去壓低聲音道。
老鴇立刻欣喜的合不攏嘴,“若真是這樣,少不了你的好處的。”
她就不信,再怎麼不好美色的男人,待看到她們卿兒時,一定會邁不開腿的。
無論如何,都會競價而上的!
小廝也偷偷喜着,狗腿道:“謝謝蘭姨,謝謝蘭姨。”
老鴇喜悅的隨意摸了摸髮髻,轉身望了一圈,就見二樓的房門方合上。
哎呀卿兒啊卿兒,你可真是我蘭姨的招財樹啊。
她心頭暗道着。
掩上了門後,姜瑾坐在了牀榻上,拉攏了身上的絨披風,有些忐忑緊張。
雖說是爲了能夠出去,而配合穿的這件冷颼颼的薄如紗的衣裙,但如果真的是他,他真的來了。
當着衆男子的面前,穿的這般衣不蔽體,定然是羞恥萬分的。
她與他分別了三季,從夏至冬。
不短暫,也不漫長。但是對於她來說,卻像是度過了幾年一般難熬。
姜瑾嘆息了一聲。
再次相見過後,他的神情又會是如何?
“卿兒姑娘,蘭姨讓我們給你送午膳來了。”
“進來吧。”她緩聲道。
就在開門的一剎那,姜瑾聽到了外頭的嘈雜,便問道:“外頭有何事,這般喧譁?”
“我也不知道。”
她作罷,接過了膳食。
待她吃完後,讓人送出去碗碟。
趁此,便問道:“你們可知外面生了何事?”
“好像聽到,說城內來了個穿着奇異之人,但那相貌也是俊美的驚人,所以那半條街的男女老少都圍過去看了。”
穿着奇異之人?俊美的驚人?
姜瑾的眉頭恍然跳了跳。
她的鳳眸裡帶着些許的不自然,將碗碟交給其中一人手中,“麻煩了。”
便掩上了門,坐在椅上若有所思。
她心中猜測着,但不敢確信是不是他。
已經來到西謨有幾日了,邊疆的人一點動向都沒有。
難道,他們真的有在尋她?爲什麼呢?她對於邊疆來說,不過就是一個別國的女子罷了。
這王妃也是不實的。
但方纔聽人所說,只有一位穿着奇異之人。
姜瑾不敢置信,也不想去證實。
她忐忑不安着,她不願意再回到仲容恪的牢籠裡了。
如果真的是他,他爲何會知曉自己在西謨?
又爲何,隻身一人來此?
讓姜瑾不知道的是,其實仲容恪不光是因爲她一人所來,還爲了那蟲毒的解藥。
解藥之處,便在西謨,君無弦的手中。
此番他想一併拿瞭解藥,再暗中找尋她,將她帶回邊疆。
不行,不行……
現在她開始陷入了矛盾之中。
一心想要吸引衆人的姜瑾,只是爲了能夠鋒芒畢露讓她順利回到將軍府,或是讓君無弦發現她在此。
但仲容恪如果在此時恰巧來了,那她勢必要涉險了。
她不敢賭了。
究竟是上競價會還是不上?
姜瑾緩緩搖了搖頭。
她有的選麼?罷了,還是看天意吧。
此刻的街市上,那些個女子一臉嬌羞的模樣,互相竊竊私語道:“方纔走了個謫仙公子,這會子又來了個俊美郎兒。只不過,他的穿着好生奇異,是別國來的嗎?看着也,好陰冷的樣子……”
“是啊是啊,總感覺給人很害怕的樣子。”
幾個女子雖喜美色,但是也心頭畏懼着。
仲容恪至始至終皆陰寒着面容,薄脣緊抿着,他駕在馬上環顧着西謨的街市。
一陣風拂過,從他身邊緩緩行過一白衣勝雪的如玉公子,他步履輕款,青絲貼着後背,袖口生風的輕輕飄動着。
女子們一顆芳心瞬間襲過去,皆興奮不已,果然還是這溫潤公子更得她們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