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皇上已經將那女子收下了,還要設晚宴款待。”心腹道。
她的面目發憎,就知道,就知道這個小賤貨是帶着目的來的。
她冷哼,可她的涼國也不是這麼好待的地方。
“爲何突然如此?”她狐疑道。
“說是最近折騰了新的香粉,帶過來贈給皇上。再是那男子說自家家妹喜歡涼國,現在已經到了適婚的年紀,對皇上很是尊敬,也想要待在涼宮裡。皇上一聽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心腹簡潔道。
香粉?香粉。納蘭清如緩緩的走動着,細細的想着。
“那香粉現在在何處?”她打着小算盤道。
心腹道:“應該是收下去了。”
“想法子,把那香粉給本宮弄過來!”她怪笑道。
他不解,納蘭清如便催促道:“還不快去!”
心腹便應了一聲,速速離去了。
香粉?她冷哼。有那麼容易麼?千里迢迢的趕過來只是爲了送一盒新品香粉。
怕是西域別有用心,安插進來自己的人,好掌控她整個涼宮吧。
她倒要看看,那個小賤貨能玩出什麼把戲來。
西謨國王侯府內。
合須面帶喜色的推門而入,默默掩好,道:“主子,事已成。”
“人收下了?”君無弦緩緩問道。
“收下了。”
“嗯。”他應了一聲,說道:“提醒她,多提防。”
合須諾,當即便退下。
將軍府上,阿俏帶着元堇德進來院子裡。
“最新消息。西域來了個使團,打着以進貢香粉的名義過來。實在是想將人嫁進涼宮裡來。”他一邊說一邊坐下道。
阿俏倒了兩杯茶水。
“然後呢?人收下了?”姜瑾問道。
“收下了,西域的美人。”他道。
她略一沉思,這種風頭時候,未免太過奇怪了些。
“你說,這是何意?莫不是西域那,意圖不軌?”元堇德思忖道。
姜瑾緩緩搖頭,蹙眉道:“不是。”
“怕是他安排的。”她凝視着面前的人道。
“他?”
她點了點頭。
“大小姐說的,可是王侯大人?”元堇德猜測說道。
沒錯。前幾日他來自己的府中,同她提前說過,要安插人進涼宮,制衡納蘭清如。
沒想到,事情竟然發生的這樣快,這樣順利。
既然人已經收下了,那麼納蘭清如得知後,一定會想法設法的尋那女子的麻煩。
“這樣就說得通了。只是,爲何會是西域?”元堇德不解,王侯大人的人脈可真是廣絡,連西域的關係都能這樣好。
姜瑾倒不覺得奇怪。
“方纔小公子說了,現下西域與涼國走的最近。他們的香粉也都是由西域進貢的。送一個美人過去,也無妨,不會引人猜疑。說來說去,只是會讓人以爲,西域巴結涼國,涼國爲了維護兩地的友誼而已。一般人不會細想。”她道。
確實是這樣。不過涼皇好色,之所以能料準他會收下,也正是應了他這個缺點。
“有了這個西域美人,納蘭清如在涼宮也會諸多不便,不能再爲所欲爲了。”元堇德道。
不僅是這樣。西域美人是君無弦親自安插的人手,自是可靠萬分。
如若發現納蘭清如的一舉一動也會尋機會差信通報。
若她想害自己,怕也沒什麼機會了,讓那女子抓住了把柄,在這涼國裡也沒什麼好日子有她過了。
“納蘭清如現在身子有孕,不能得寵幸。恰好這時來了個西域美人,怕是能博得皇上的專寵。”元堇德飲了一口茶水。
有了這個制約,納蘭清如也就不敢輕舉妄動了,她就沒有心思想其他,一心在怎麼鞏固自己地位身份,怎麼扳倒那西域女子上了。
也就不會再有其他的空閒,打主意到身在西謨的自己了。
這步棋,走的真是好。
“看來有王侯大人在,我也就放心了。”元堇德說完,又飲了一口茶水。
姜瑾道:“也多虧有元小公子給我通風報信,我才能知曉這些。”
“怎麼,他不曾跟你說過嗎?”他詫異道。
“嗯,他有什麼事情,也只會瞞着我。不過我相信,他是爲我好的。”她說道。
元堇德頷首,什麼也沒說。
“小公子有沒有想過,這之後的道路。”姜瑾忽然問道。
只是因爲,祁公子當時也是個浪蕩的江湖兒郎,現在安排進了宮裡,當起了帶刀侍衛,也是破有些風範了。
她便想着,他二人年紀應該也是差不多,但元小公子至今還沒有個一官半職的,整日窩在納蘭王府,沒個出頭之日,也不大好。
“我打算,等春招的時候,去參軍。”元堇德的眼神飄遠。
“參軍?”姜瑾有些驚詫。
“我聽說大小姐的三弟,當初也是去參軍。但卻不想,安排其駐紮邊地。”
嗯,對於她的這個從來沒回過家一趟的三弟,她已經漸漸忘卻掉了。
前世小時候,她與二房三房的孩子玩的最好,三房的三姨娘產下三弟就逝去了,所以暫由母親撫養。
但有一年戰事十分吃緊,西謨基本的二郎都要調過去,所以三弟便被拉走了。
直至今日都未曾回來過,也不曾書信幾封過,聽聞軍中森嚴,不允許書信,以防被敵人有心利用。
所以她的這個三弟,怕是如潑出去的水一般,再也回不來了。
不過,能夠過的安穩就好,她希望三弟能夠好好的活着,那便是最好的了。
因爲是庶子,所以難免不被人記掛,母親與父親也從未提起過,更是疏離。
“是啊。”姜瑾淡淡回道。
“小公子當真想好了麼?參軍,或許是一種保衛國家的方式。但是留下來,又未嘗不是另一隻保家衛國的方式。小公子完全可以進宮,加入禁衛軍,待有需要之時,便挺身而出,擊退敵人。”她提醒道。
元堇德還在猶豫。
“我尊重小公子的選擇,但是作爲朋友,還是要提醒小公子一句。參軍路途,艱苦不已。多你一人,少你一人,又如何呢?腳下白骨累累,鮮血灑滿,無人知曉他又是哪一個。”
姜瑾只是覺得,他有雄略之才,去參軍委實有些可惜,或許日後還能夠謀得更好的位置。
比如父親,便是一步步走向大將軍之位的。
“走到高處,才能保護更多的人。”她道。
“你說的對。我回去好好想想吧。”元堇德正色道。
“小公子文韜武略,皆成優等,日後定能成爲一個上人。”
他勉強的笑了笑,道:“我倒沒什麼,只是你也應多掛心自己一些。”
姜瑾抿了抿嘴。
“小公子說笑了。我一個女兒家,有何好掛心的。”她道。
元堇德動了動脣瓣,見她端雅的淡然飲下一盞茶水,終是沒再說什麼。
“前幾日,聽聞大將軍引薦了一位公子,進了禁軍做了帶刀侍衛。可是你的意思?”
“你怎麼知曉?”她有些驚奇,緩緩放下杯茶。
因爲大將軍說的有些突兀,而那公子聽人說出來也不怎麼的,這點風格倒頗有些姜大小姐的屬意。
“是前些日子,已經過去很久了。因一些事情受了那祁公子的恩惠,想着他整日無所事事,也未謀個一官半職的,便讓父親,爲他尋個出路。現下在宮中當起了禁軍帶刀侍衛,倒是有模有樣起來。”姜瑾失笑。
“我以爲……”元堇德遲疑道。
“小公子以爲什麼?”她的鳳眸微斂。
“……沒什麼。”他還是吞下了想要說的話。
不知爲何,隱隱約約覺得,姜大小姐對於朝廷之事,過甚關切。
他還以爲,是她有意安排自己的人進宮。
看來是自己多想了。將軍府對皇帝世代忠心,是不會有半分不臣之心的。
一盞茶見底,元堇德起身,拂了拂袖子,道:“今日就到這裡了,堇徳告辭。”
“元小公子慢走。”姜瑾頷首,目送着他從後牆翻走。
她對着那牆想了許久,丫鬟阿俏不由得走過來問道:“小姐?你在想什麼呢?這牆上有什麼東西嗎?”
“我只是在想,翻來翻去的,總是有些不妥。不如在這裡開個隱秘的後門,你覺得如何?”她問道。
“這……小姐會不會太過興師動土了。雖然小姐總是與這些來往的人密切。但要是開個後門,萬一讓人發現了,還指不定怎麼說小姐呢。”阿俏嘟囔道。
“嗯,你說的也有點道理,那就不弄了吧,也怪麻煩的。我只是覺得,每回都讓他們從這後牆翻進來翻出去的,總是有些對不住。”姜瑾道。
“這有什麼的,只是光明正大走進來,豈不是惹人非議?也就只能如此了。他們會理解小姐的。”阿俏笑嘻嘻道。
嗯,是這樣沒錯。
嗯??不對
“你這丫鬟,幾時敢跟我這麼說話了?”
丫鬟阿俏“嘿嘿”一笑,嘴上嘀咕着道:“那也都是小姐您給慣的呀。”
“好,那從現在開始,我就更加嚴苛的待你了。”姜瑾說着,便朝着自己房中走去。
“別呀小姐。”她在後頭喊着,即墨忽然閃現出來,把她嚇了一跳。
即侍衛總是這樣神出鬼沒的真是要駭死人的。
宮中,尉遲茗嫣來回的走動着。
“好想出去玩兒啊!!”她仰天,雙手叉腰一副鬱悶的樣子。
“公主,您別走啦,奴婢頭都暈了。”婢女皺着眉頭懇求道。
“哎呀,你們這些個人,一點兒也不好玩。整天對着本公主,煩都要煩死了。你們不累嗎,像個跟屁蟲似的。本公主都快煩死你們了。哎呀都出去出去,都出去吧。”
尉遲茗嫣瞪着婢女道。
“……是。”
於是殿內的下人皆下去了,只留她一人在殿內。
她索性坐在了牀榻上,開始懷念起第一次出宮的場景。
雖然性命堪憂,但是同竹苓姑娘還有阿瑾姐姐一起的日子,真真是好玩。
果然,日子還是刺激點比較好。都說要安穩平淡些,可她現在快要發黴了啦。
得去找點刺激的事情去做。
尉遲茗嫣緩緩拉開一點縫隙,輕輕的朝着外頭招招手,婢女便走了過來了,問道:“公主,有什麼事嗎?”
“進來進來,快點呀,進來呀。”她不耐煩道。
婢女老老實實的便進去了,有些摸不着頭腦,剛剛公主不是趕她走嗎。
“你把你的這身衣裳,給脫給我。然後你換上我的。”尉遲茗嫣說道。
“啊??”婢女懵。
她便做了個要打她的動作,其連忙跪下來道:“公主你就饒了我吧,奴婢可不敢啊。”
宮女怎麼膽子這麼小啊,又沒讓她們去死。
“哎呀,你快起來啊。”她指着道。
婢女就是不起來,只是把頭埋得低低的扣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
這個對公主最有效了,她們知道公主心地善良,想必也不會這麼爲難她們的。
“哎呀算了算了。”尉遲茗嫣揮了揮手道。
婢女連忙起身道:“多謝公主殿下。”
她轉了轉眼珠子,道:“本公主要出去溜達溜達,你能不能別跟着我?”
“不行啊公主。即便是在宮中,婢女也要爲公主的安危着想的。公主去哪兒,奴婢便跟去哪兒。”
真煩人。尉遲茗嫣瞪着婢女。
她不管了,拂了拂開袖子,就往外頭走,結果婢女真的一路跟過來了。
找個機會把她甩開,然後自己在宮中就可以自由的亂逛了。
“那邊有多花,本公主懶得去摘,你快去幫我多摘些過來吧。”她掏了掏耳朵道。
“公主……”婢女有些不放心。
“廢話那麼多,本公主就讓你摘些花兒怎麼了,把你嬌生慣養的,你要是不願意,明兒你就去浣衣局吧啊。”
婢女連忙跑去摘了,趁着這個時候,尉遲茗嫣開溜。
她一路回頭看一路隱蔽的走着,終於甩掉了。
她鬆了鬆口氣,彷彿心中的大石塊重重的挪開了。
既然不讓她出宮去玩,那她就在宮裡搗騰搗騰,但是一出來就有人跟着,這種感覺太不好了。
幹什麼都要被說,“公主這個不行啊。公主那個不能動啊,公主……”
總之,尉遲茗嫣總算是解脫了。
她以手扇了扇風,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去。
最近皇哥哥也不來找她了,母后又在歇息,她不好過去打攪。
所以她要不就在殿裡頭悶着,要不就這樣沒自由的出來。
現在好了,一個人了,感覺渾身都輕鬆了。
尉遲茗嫣擺動了下身子,腰痠背痛的,好久都沒怎麼動了。
“把這個藥粉,撒到湯裡去,好生端過去,聽到沒有。”
?什麼聲音。
她微一轉身,就看到不遠處的一個樹擋着的兩個人影。
尉遲茗嫣趕緊在樹旁隱蔽好。
“小的明白。”那小太監面上壞笑着,弓着身子便端着湯離開了。
而那另外一個人,看不清模樣,單看衣物似的女子的。
方纔他們所說的她根本沒聽到,只是感覺到了聲響。
這兩個人,鬼鬼祟祟的在做什麼呢。
尉遲茗嫣看着那人轉身離開,心下有些懷疑。
她望着先前那小太監離去的地方,暗暗跟了過去。
“神神秘秘的,肯定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待她來揭穿,看他們怎麼計劃。”她瞧瞧的一路跟着。
小太監端着湯,總感覺背後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看着他,但是一轉身什麼人也沒有,暗道難道是做賊心虛,多想了?
好險好險,差點被發現了。
那碗湯裡面,不會有什麼玄妙吧?
尉遲茗嫣看着其朝着的方向,好像是……
她猛地睜大眼睛,“是皇哥哥的寢殿!不好!”
她想要竄出來,但還是制止了自己,躲在一旁。
待那小太監拐了個彎後,她又狐疑道:“不是送去皇哥哥寢殿的,那是去哪裡?”
尉遲茗嫣古怪了一瞬,一路跟了過去。
到了拐彎的地方時,忽然發現人沒了。真是奇怪啊。
她想了想,便原路折回了。
那小太監端着湯,背貼在牆上,面上冒着冷汗。
幸好,幸好沒被人發現,他的多疑是對的。
尉遲茗嫣一邊走着,一邊疑慮着,怎麼好好的人,就消失了呢。
“公主,公主你去哪裡了呀。”婢女急的快要哭了。
“哎呀,就是去解了個手嘛,瞧你。”
“公主下回一定要提前跟奴婢說,讓奴婢跟着您一起,不然萬一公主丟了,奴婢性命也不保了。”
“有什麼關係,宮裡最安全了。”
她說完,想起那段時日的進宮殺人案,還心有餘悸,想想便什麼話也沒再說了。
尉遲茗嫣回頭再看了那一眼,什麼人也沒有。
“公主您在看什麼呢?我們回去吧。”婢女說道。
不行,還是不放心。
她偷偷的對着婢女招了招手。
“公,公主。”
“哎呀我有話要跟你說。”
“我剛纔,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小太監,也不知道要去做什麼。手裡端着的那碗湯,我總覺得很古怪。”尉遲茗嫣輕聲的神神秘秘的說道。
婢女聽完有些害怕,道:“公主,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我們就當作什麼也不知道的好吧。”
那當然不行了,萬一宮裡出了什麼事,讓她熟視無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