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搖頭,這姜大小姐可真是能耐的,屬下這個樣就算了,丫鬟也這樣另類。
怪不得大小姐本人,就是與衆不同的。
原來是,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屬啊,真正真理。祁在內心感嘆道。
“明日我就要進宮了。一時間心裡有些沒底,有些緊張。”祁飲了杯茶水道。
姜瑾明白,這跟同她初次進宮一樣,不過她更多的情緒,是仇恨。
那種你想要報仇的人在你面前,你卻不能夠殺了他的感覺。
現在好多了,她已經很是坦然自若了。
倒不是放下了心中的仇恨,而是以另一種不會衝動的方式面對,對自己都好。
謹慎,要更加的謹慎。小心翼翼的走好每一步。
一步錯了,便是步步的錯。
“哎呀,忽然有點想喝酒。”祁說道。
這一旁的即墨難得的開口說話道:“小姐不能喝酒。”
祁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了,是他想喝,他想喝,他也不會拉着姜大小姐陪他一起的。
姜瑾笑了笑,命丫鬟下去取上好的酒來。
“哎,我只不過隨意說說的,大小姐不要當真,不用麻煩了。”
祁感受到背後即墨發來的視線,有些激靈,真遭罪。
酒來了,打開塞頭酒香四溢。
姜瑾自行給他的杯子上滿上,自己則也是小小倒了一點兒。
阿俏明白自家小姐的酒量,於是忐忑道:“小姐,你還是別了吧……”
“沒關係,讓公子一人喝酒,多沒有雅興。我現在的酒量,多少也是高了點了,放心吧就喝一點點,沒事的。”姜瑾道。
說到底,就是自己想喝,找的藉口罷了。
本來就許久沒有嘗過了,心癢癢的很。
即墨在一旁默默看着。
“大小姐的這小侍衛怕是要將我的背都看穿了去了。”祁玩笑道。
“公子見笑。”姜瑾與他輕碰了碰杯,微微小試了一口。
祁一邊飲酒,一邊看着這絕色的人兒,感嘆道:“如若合適,我與大小姐真能成知音。”
“爲何不可?”她道。
爲了不掃興,爲了不讓自己醉了,姜瑾便一小小口的飲。
大約到了日頭漸漸暗了下來時,祁有些微醉的,道:“天色晚了,明日我還得進宮來着,大小姐,就告辭了。”
“好,公子慢走。”她頭也有些暈的,但確定自己清醒,沒有醉。
只聽得一聲重重的落下之聲,她立即問道:“去看看發生了什麼。”
即墨翻牆過去,只見祁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疼的叫喊。
“沒事沒事,小爺去了。”他立即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就一路輕跳着離開了。
姜瑾無奈的搖了搖頭。
次日,祁便進宮了,穿上那禁衛軍的鎧甲,甚是威風。
“乖乖,這得有多重啊,都快要壓垮了。”他感嘆道。
不過這也太威風了些吧。
祁提着刀劍,身穿這身盔甲在宮中指定的地方來回的巡視着。
越逛越有勁,沾沾自喜着。
厲害,這個禁軍帶刀侍衛,原來這麼威風的啊。
哎,走後門的待遇就是好啊。
這次也是多虧了有姜大小姐。
祁永遠也不會想到,自己窮困潦倒的日子,竟來了個這樣大的反轉。
於是他就在宮裡頭轉啊轉的,大概轉了一天快過去了,忽聽到有什麼竊竊私語的聲音。
“你看見沒,那就是今天來的禁軍帶刀侍衛,看起來不就是一個小白臉麼。那麼瘦弱的樣子,能提的起劍麼?”一個普通侍衛道。
“可不是麼,要真這麼好當。咱們兄弟倆就都能行。”另一個附和道。
“我聽說是大將軍的親戚家的兒郎,可不就是託這層關係呢,再加上有王侯大人的引薦。大人同大將軍府的關係,可不一般呀。你說……”
這話還未說話,祁就已經盛氣凌人的來到了兩人的面前了。
那兩個侍衛立即心虛的裝作什麼也沒說的模樣。
但是習武之人呢耳根子自然是很好的,這話說出來,分明就是挑釁他麼。
是,他是靠關係進來的。但是這身武藝也不是空的。
“方纔你們說的話我可都聽見了。怎麼樣,是騾子是馬,拿出來溜溜不就知道了?來比劃比劃麼?”祁道。
“比,比劃什麼。宮中是不允許打架鬥毆的,要是被管事的看見了,可要告到皇上那去的。”其中一個壯着膽子道。
反正他是新來的,說幾句也沒事的吧。
“有膽子說沒膽子比劃?我看現在沒人,不如就切磋幾下試試?”祁挑釁道。
兩個侍衛左右看了看周圍,確實沒什麼人,這話既然都說出口了,那來就來吧,他就不信,這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人,還能做禁軍帶刀侍衛。
“好!我來!”
其中一個侍衛尋到空曠之處,與之較量。
二人鋒芒對立了一會兒,祁瞬時先發制人從空中躍起,擡腿便直直踏向其盔甲,侍衛倒下,僅僅一招。
另一位不服心的衝過來偷襲,祁瞬間反應過來,擒住他握刀的手,力度大的駭人,使其絲毫動彈不得。
侍衛被瞬間甩了出去,躺在地上哀嚎。
兩個侍衛通通只是一招便沒了後續。
祁拍了拍手,十分得意洋洋。
這個時候,張公公瞧見了,便走了過來,指責道:“你們都在做什麼呢。”
“是,是他。是他要找我們切磋。還把我們打成這副樣子。”
兩個侍衛惡人先告狀道。
祁則是十分不屑的冷哼,轉而對公公道:“公公,事情並非他二人所言那樣。”
“你就是那新來的,禁軍帶刀侍衛?”其尖着嗓子問道。
他點了點頭。
張公公仔細細想了一下,而後對着兩個侍衛道:“你們整日清閒的,沒活幹了麼?給我老老實實的站在這裡,再讓本公公發現你們鬥毆,皇上那邊可沒這麼好說話。”
兩個侍衛立即點頭哈腰的連連諾聲。
他轉而又來到祁面前,假笑道:“你跟我來。”
到了不遠處,大約沒人的地方,張公公道:“公子既是王侯大人引薦的,又是新人,在宮中許多規矩不懂,我自是要多多照料些的。”
祁想了想,是方纔那件事情,可自己也沒有什麼錯,但還是謝道:“多謝張公公。”
“在這宮裡頭,能躲低調些則是低調些。就說剛纔,公子做的確實不太好,若是讓皇上瞧見了……久不好說話了。”公公陪笑着。
祁沉吟了會兒,說道:“公公教訓的是,公公放心,絕對沒有下回了。”
張公公順即喜笑顏開,點了點頭滿意的離去了。
但是他依舊認爲,自己做的沒錯。
那兩個小人竟敢挑釁質疑他,他展示下自己的功夫又能如何。
不過,公公說的也沒有錯。
祁回到了自己該巡視的地方繼續來回走動起來,謹慎的觀察着周圍。
還是幹好自己的本職吧。
原來,幹什麼事情都不似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容易。
既然是姜大小姐費勁辛苦給他找尋的,他也不能辜負了。
張公公低身走在宮裡頭,碰到了君無弦,立即笑着道:“王侯大人。”
“公公免禮。”他道。
“大人今日來宮中,可是皇上有何要事尋哪。”
“是有些要事。”他緩聲道。
張公公笑,“皇上現在正在午睡。大人不如在這宮中肆意逛一逛,再去豈不更好。”
“公公說的在理。”
公公點頭,經過身邊時,刻意壓低聲音道:“一切皆好。”
君無弦瞭然,一陣風緩緩吹來,拂起了他的衣袖。
姜瑾在府裡頭,也不知她給公子祁安排的差事,他做的如何,心下也是急切的想要知曉,適不適應。
“小姐,王侯大人每日都進宮去的。不如問問大人看看吧。”阿俏提醒的說道。
“這點小事,我就不想麻煩他了。他這幾日,也不知公務繁不繁重。”
阿俏想了會兒,便沒有再說什麼了。
君無弦從宮中回來,命車伕改道去將軍府。
約摸一個時辰左右,馬車停落在了府外。
管家喜悅不已的相迎,並說要去通知下大夫人與大將軍。
“不必勞煩。本侯只是來看一看姜兒。”
管家聽了,立即明白過來,笑眯眯的道着:“那老奴這就帶大人過去。”
姜瑾正在發神,阿俏站在一旁也是沒事可幹。
君無弦站在院子裡,管家看着,出聲也不是,不出聲也不是,於是只得自告退下。
“姜兒。”他輕喚道。
姜瑾怔了怔,望向院子那處,便瞧見了人兒。
丫鬟阿俏喜悅不已,忙欠身退下,只留二人在院子裡。
即墨則也是一直隱蔽着,並未出來。
“你怎麼來了?”她向他走過去,問道。
“姜兒,瘦了。”君無弦眼中帶着疼惜的撫上她的面頰。
姜瑾道:“哪有。年間吃了許多,何曾瘦了?”
他溫潤的笑了,輕捏了把。
她拉着他,緩緩走向亭子裡。
待坐下後,她便給他倒了杯溫茶。
“你怎的忽然來了?”姜瑾遞給他道。
他卻是面上淡然道:“你不去我府上。想你了,便只能來你府上,瞧一瞧你。”
她看着他的輪廓,似也瘦削了。
“年後公務很忙罷?”她蹙着秀眉問道。
“還好。”君無弦緩緩放下杯茶,凝視着她,似要將她好好瞧一遍。
“那祁公子,他在宮中差當的如何?”姜瑾脫口而出,也未細想。
哪見,他並未言話,只是將她的玉手,連帶她的人拉進自己的懷中,溫聲道:“你我多日未見,你開口便是別的男子,讓我好不吃味。”
她聞到了熟悉的淡淡懷香,心頭很是安逸,輕聲道:“你明知道,我沒有那個意思,卻總是要曲解我。”
“嗯。確實。”他的手在她如墨般的青絲上撫着。
好溫暖,這個懷抱。姜瑾永遠永遠都不要鬆開他。
她喜歡,就這樣一直在他的懷裡,聽他在自己耳邊呢喃,閉眼安心的聽着,什麼也不說,就這樣靜靜的。
如果可以,讓他們做一對普通平凡的佳偶,也是真真好的。
她忽然,想嫁了。
“你這幾日夜裡,可曾睡好了。”君無弦如弦如鈴的聲音縈繞。
“睡好了,放心罷。我自己會照顧好自己的。”姜瑾安逸的,不想說話了。
過了會兒,她緩緩的鬆開了他,道:“納蘭清如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姜兒又是從何得到消息的?”他問。
她便將元堇德在涼國放了暗探的事情告訴了他。
所以這些也都是他來告訴她的,不然她還全然不知呢。
不過看眼下,他定然也是爲了不讓她擔憂,所以沒有跟她說吧。
但左右她已經從元堇德那裡得知了。
“元小公子。”君無弦道。
“嗯。”
“我正試圖,安插人進入涼宮。”他凝着她道。
姜瑾眨了眨鳳眸,問道:“這會不會太過冒險了?”
他搖了搖頭,“唯有這樣做,才能勝券在握。”
她明白。
“那七皇子的內應,你可查出來了?”
君無弦將秀女之事的前後告訴了她。
竟還有這樣的事情……未免也太過巧合了吧,不,應該說是走運。
如若那女子沒有碰到尉遲夜,也就不會有這後頭了。
不過既然有他的人在盯着,尉遲弈的內應應該就不會輕舉妄動了吧。
姜瑾微微鬆了口氣。
她想到了什麼似的,再度詢問道:“年年她……”
君無弦輕聲笑道:“姜兒操心過多了。”
呃,她確實問的太多,操心太多了。
“那些教書先生她不喜歡,接連換了幾個也無濟於事,學不進。她讓我教,我便抽些空頭,教她了。”
姜瑾眨了眨鳳眸,點頭。
這樣也好,學點什麼,總好過空玩。
忙的話就讓她自行學習,不忙的話便教她,如此挺好的。
“姜兒,就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他試探的問道。
?還有什麼要說的嗎?該問的她也都問了。
她仔細的想了想,莫非是他怕她因此吃醋?
“沒事的,我覺得不錯。你就教她吧,不用擔心我會怎麼想,我不會的。”於是她這麼說道。
君無弦輕嘆,緩緩湊近她,凝着她,問道:“除此之外,還有呢?”
姜瑾面上紅了紅,微微拉遠與他的距離,再想了想,沒有了啊。
他見她一副爲難的樣子,便道:“你就,不想我?”
呃……她默了。原來是爲的這個呢。
“不想。”她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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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謊。”
“不想,就是不想。”她嘴角噙着淡淡的淺笑。
君無弦着迷,漸漸靠近她的臉。
在一尺之距的時候,她以手隔開,道:“不行。”
“爲何。”他的眼眸深邃,靜靜的瞧着她。
姜瑾看了看四周,而後輕聲道:“有人看着的。”
君無弦微頓,面上溫潤的笑了笑,也就依着她了。
回到了府中,合須過來複命道:“主子,已經傳遞過去了。只是這路途有些遠,可能要一段時日了。”
“嗯,儘快吧。”
他諾了一聲,準備退下的時候,看到年年小祖宗又進來了。
“弦哥哥,你們方纔在說什麼呢?神神秘秘的。”她面上帶着喜悅的來到桌前,笑看着他道。
“小小姐今日不用去練字嗎?大人還有公事要處理呢?我帶你下去吧。”合須說道。
年年一聽到練字臉皮就耷拉了,整日就知道讓她練字,她都快煩死啦。
弦哥哥最近不是公務就是去宮裡頭,都沒有什麼機會可以來找他。
看他的這身裝束,想必剛纔從宮裡出來,看來她來的正是時候呢。
“小小姐,大人真的……”有要事這幾個字還沒說出來。
君無弦便道:“你下去吧。”
合須猶豫了會兒,便諾聲的退下了。
年年立即高興的恨不得上房揭瓦。
“好哥哥,你在做什麼呢?”
他微皺了皺眉頭,擡眼問道:“此言,誰教你說的?”
“書上有呀。”她沒覺得什麼奇怪。
“什麼書?”
年年道了句忘了。
君無弦搖了搖頭。
“弦哥哥,你最近都在忙什麼呀。都沒空理年年了。”她小聲嘀咕着道。
還不等他說,她就看到了他桌上許多的公文,頓時覺得自己有點不懂事了。
弦哥哥這麼忙,她也是知道的,但就是控制不住的想過來打攪他。
但現在切切實實的看到這麼多公務,她心裡有些愧疚有些心疼,於是頓時就不說話了。
“怎的不說了?”君無弦問。
“沒有啦,弦哥哥好像真的很忙。年年忽然想起來有點事,就不打擾弦哥哥了。”她說完,便跑出去了。
年年一路沾花捻草的拂過去手,唉,自己真的很另人討厭啊,爲什麼要去打攪他呢。
她一邊在自責着,一邊這心裡頭又莫名的覺得有些急躁,有些悶堵。
看來真的很閒呀自己,可是又找不到什麼事情做呢。
她看到了地上的木頭,恍然間想起了自己拜託過給景哥哥的一件事情。
但是他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到哪裡去找他呢。
年年靈機一動,跑去了先前第一回碰到他的地方,他肯定會在那裡安靜的雕刻,那邊什麼人都沒有,適合一個人待着。
果然,找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