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皇宮的時候,就見那宮殿外頭跪了一大片的人。
姜瑾與母親也來至一併跪下,看不清裡頭的場景。
“請皇上……節哀。”前頭的老臣們紛紛將頭埋得低低的。
怎麼回事?
是皇貴妃難產了,還是孩子沒保住?
姜瑾悄悄擡頭,便一愣,看到了那最前頭,君無弦直挺挺的跪着,辨不清他的神情。
尉遲夜此刻雙目陰沉,拳頭緊握。
皇貴妃平靜的躺在牀榻上睡着。
“快傳,太醫。”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尉遲夜一字一句道。
“傳太醫——”公公尖着聲喊着。
候在外頭的張太醫不停的冒着冷汗,急匆匆的提着藥箱子進去了。
他顫抖的伸手去探皇貴妃的鼻息,再感受到一絲微弱的氣息尚存後,張太醫抑制不住心中的起伏,大悅道:“皇上,貴妃娘娘還有氣!貴妃娘娘還有氣!”
“救。”
尉遲夜淡淡的開口,轉身負手道。
張太醫連道是,擦了把冷汗,替皇貴妃開始把脈。
脈象不穩,虛浮不定。
張太醫立刻從藥箱子裡替皇貴妃分別在身上,頭頂上紮了幾針,而後夾帶出一枚白色的藥丸,塞入皇貴妃的口中。
許久後,張太醫再次把脈,脈象明顯多了一股良氣。
他終是深深的舒了一口氣,擦了擦滿臉的汗,收起藥箱子道:“回皇上,皇貴妃娘娘現已安穩下來,待老臣爲娘娘開幾副藥調理調理個一兩個月,便能恢復到之前了。”
說罷,張太醫不停地舒着氣,方纔千鈞一髮的時候他隨時能感覺到自己的脖子落地。
尉遲夜轉身,命人備紙硯。
張太醫一邊寫一邊感覺到背後的威嚴,一片森然。
滿腦袋上流的汗都滴溼了紙,他小心翼翼的窺探着皇帝,再重新換了一張顫抖的寫完交給公公。
寫完後,張太醫跪下,將頭深深的埋在地上,等待皇帝的命令。
尉遲夜看了看藥方,隨意扔給了公公。
公公會意推門而出,交至草藥房。
張太醫戰戰兢兢的渾身顫抖着。
“張太醫。”尉遲夜淡淡的開口,眼睛卻平視着他方。
張太醫嚥了口唾沫,諾了一聲。
“你是神醫,是西謨最出色的醫者。”尉遲夜緩緩走至他的面前。
“老臣不敢當,陛,陛下謬讚。”張太醫渾身抖的更加厲害了。
“那麼,相信你也能將朕的皇兒保住吧。”尉遲夜低頭輕聲道。
張太醫支支吾吾了半天,無法回話。
尉遲夜來到侍衛面前,拔出了利劍,撐在自己的手上。
“張太醫,朕再問你一句。可有什麼辦法,將朕的皇兒救回來。你既已能將貴妃起死而回生,想必,也能做到將嬰孩救活罷。”
尉遲夜把玩着手裡頭鋒利的劍,從劍光中映出面如死灰的張太醫。
“老,老臣,老臣……”張太醫慌亂的要哭出來,但卻舉足無措的無能爲力。
“罷了,你走吧。”尉遲夜淡淡道了句。
張太醫疑惑,滿臉汗意,試探性的擡頭,又迅速的低下頭,左右爲難。
“朕讓你走,沒聽見麼。”尉遲夜加重了語氣,有些不耐煩。
張太醫立刻爬起,連藥箱子都不要了,連滾帶爬的轉身就跑。
在他急急的推開房門的一剎那,尉遲夜在手中掂量掂量了利劍,半眯起一隻眼,對着張太醫的後背就是,“咻——”的輕輕一聲。
尉遲夜詭秘的笑了。
利劍刺入張太醫的後背時,濺出來的血噴到了最前頭的君無弦臉上。
君無弦漠然,感覺到臉上的溼潤與溫熱,淡淡的從袖口裡拿出乾淨的手帕,輕輕抹着臉龐。
姜瑾震驚不已。
衆人皆慌張的跪着從後頭退了幾步,雙手開始顫抖。
張太醫瞪大了雙眼,直直的緩緩的倒下,躺在了一旁,血流成泊,死不瞑目。
姜氏掩面,不忍再看。
而姜瑾,則是雙目瞪着,充滿了憎恨之意,她白皙的雙手緊緊攥了起來,心中起伏不定。
尉遲夜,便是如此,視人命如草芥。
前塵,她姜家九族,共一百八十口人,皆被尉遲夜狠狠殺害,人頭滾落在地,下了三天的血雨。
她的眼眸中噙着星星點點。
這個暴君,她一定要替無辜死去的人以及姜家九族,報仇雪恨。
在那個前塵之中,她的父親母親,阿妹全部泯滅在了那裡,而自己也是永久的在前塵裡死去。
現在重生回到了過去,她就不會再允許皇帝動她姜家一絲一毫,絕對。
她就算拼了性命,死不瞑目,也一定要先將皇帝殺死,一同入地獄。
如此,想必自己也不會孤單的。
姜瑾想要起身,卻被姜氏及時的拉住了道:“阿瑾啊,你可莫要做出什麼傻事啊!不然就會和張太醫一個下場的,弄不好可是要株連九族的事情!”
聽完母親所說的。
姜瑾眼神淡然,久久凝望着那死去的無辜性命,而後再次跪回了原地。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爲所有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的。
姜瑾心中暗暗發誓。
尉遲夜將劍重新收回侍衛的腰間,侍衛心中亂如麻。
他對着牀榻上的皇貴妃,久久站立凝望着,沉聲道:“好生伺候着,若貴妃她有什麼閃失,你們皆人頭落地。”
像是在敘說着再輕巧不過的事情。
“是。”
丫鬟們輕顫着應聲,時時刻刻保持着警惕,仔細着自己的腦袋。
尉遲夜疾步出了殿門,下人們沉重的舒了口氣。
“衆愛卿,都起來罷。”尉遲夜負手,眼神迷離。
“謝皇上。”衆人緩緩站起,皆不敢言聲。
君無弦的臉上還有斑斑血跡,用帕子也無法擦拭乾淨。
“怎麼,都不說話?”尉遲夜掃視了一圈,看到了淡然從容的姜瑾,眉頭輕皺。
姜家也來了麼?
他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鞋底正踩在張太醫的血泊之中。
屍首房還未得到通知,無人敢透露出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