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落聞言嘆了口氣,看來這個院主也不知道自己的底細。卻聽林清卓說:“你的根細本院不知道,但可能與東越有關係。”
“東越?東越在哪兒?”江落落一臉的茫然。
“你隨身那塊玉佩上的圖案,只有東越皇室纔可能佩戴。還有你當時穿的衣服,是東越國轄下的韓都專貢東越皇室用的清斕錦製成,所以我大膽猜測,你可能是東越的公主,或者郡主。”
“東越皇族?這怎麼可能啊?”江落落覺得皇室跟她沒有一毛錢關係,抿了抿嘴說:“哪有我這麼醜的公主或者郡主。再說我的言談舉止也沒有一點象皇室氣派,倒象個村姑。”說到這兒,她自己也覺得有趣,不由咧開嘴笑了笑。林清卓看到那個笑容,卻是一呆,作爲帝師,他平素能見到的都是皇子,侯門公子,即便有女子,也多半是皇帝最寵的公主,從來不把真情實感顯在臉上,不是頭擡得高高的,一臉的傲慢,便是裝出一副世家小姐的樣子,做出個溫柔貞靜的模樣。唯一的兩個女弟子大都令千金錢絮兒和外都令嫡女令狐琬珠,還有另外的幾個婢女,在他面前都極端莊恭謹,從未有如此淡然隨意的笑容展現在臉上。
不由得讓他細細端詳面前的這個少女。她的確不漂亮,但濃濃的書卷氣與一派清淡的適意,顯示她不但受過良好的教育,而且周身還散發着一股溫婉堅韌又典雅的氣息,一雙纖細的小手將他本人惟妙惟肖的展現在畫中,清水般的目光時不時流露出不知所措的柔弱,觸動了林清卓內心深處的柔軟。在朝中不乏有向林清卓結親意向的重臣,但他從未有過什麼心思,作爲帝師,他的責任重大,無論與哪位大臣結親,都有可能觸犯皇帝的底線,這也是他二十多年來獨善其身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你雖沒有十分的容貌,但你絕對說不上醜的。”江落落聞言驚詫地轉身望着他,他真好!一代帝師,人中之龍鳳,居然會安慰她這個看上去不起眼才八九歲的小姑娘。嘴角不禁又展現一個微笑,欠欠身笑着說:“謝謝您的誇獎,我很高興您這能這樣說!”
林清卓忽然覺得自己剛纔的言行似有不妥,輕咳一聲掩飾自己。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應該是絮兒,將一個黃銅打製的手爐遞到了江落落手裡,她慌忙接過來捂着,其實手指尖都凍僵了,根本伸不直,而旁邊的這個男人將錦毛披風給了她,一雙大手卻依然溫暖如春。被握着的感覺,讓江落落回想起來就象是跟爺爺在一起那樣,也不知道爺爺現在怎麼樣了,還有陽臺上的那隻小狐狸犬會不會沒有人喂而餓死?江落落又開始走神。
肩上忽然被人輕拍,原來是林清卓,正好奇的打量她,“本院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聽見?”
“哦,對不起,院主,我……我走神了。”江落落不禁臉頰發燒,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容易走神。站起來說:“院主,您知道我這幅畫上的地方哪裡嗎?”
“畫上的地方?”林清卓揚了揚眉。
“是啊,我只是在夢裡看到,但並未實際見過,也不知道這個地方是否真的存在。”江落落只記得畫這幅畫時,似乎眼前就能看到這個場景。
“就在麒麟山的南面,有個仙女潭。”林清卓還是那樣清朗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想去看看,可以嗎?”江落落一聽到林清卓的話頓時眼前一亮。
林清卓聽了淡淡地笑一下:“這個當然可以。待你身子好利索了,天轉暖些,本院可以安排。只是你現在的身體太弱了,還不能登山或者遠行。你先在這兒歇息,一會冷竹送江小姐回夕湄居。”
旁邊一個長得十分清俊的小童垂手稱是。江落落點了點頭。見林清卓欲離開,江落落忙又叫住他:“院主!”
林清卓挑了挑眉,轉回頭看他:“我……我想在書院求學可以嗎?只進修史學與地理志便可以,啊,還有禮儀。嗯,我可以交學費的。還有,我自己做點想吃的東西,你這裡有沒有新鮮的牛奶還有糖和麪粉雞蛋什麼的,最好還能有紅棗或者紅豆泥……”江落落並不習慣吃書院的飲食,雖然質量上乘,但由於調味料單一,覺得並不美味,再加上她大愛各種食物,想自己弄些點心吃。但又覺得自己的要求太多有些過份,越說聲音越小,幾不可聞。
“求學沒有問題。我安排好了帶你去見夫子。你所要的食材書院裡是肯定有的,就在這個清心樓後面的小廚間。等會自行過去便可。如果你想做點什麼特別吃食,你住的夕湄居也有個小廚房,回頭我派人送些食材過去。”說畢,轉身離開了書房。
卻說絮兒在小廚房將煮好的參茶倒了一盞出來,迎面撞上了一位年青公子,雖是貴氣逼人,卻總帶有妖魅的感覺,絮兒驚喘一聲,差點將參茶給潑了。面前這個可不是就是最得皇上寵愛的因戰功而被封爲順東王的上官頊儀麼,“喲,絮兒妹妹,你這是慌里慌張的幹什麼吶?”言笑間還有譏諷的意味,絮兒的臉立馬紅了,她哀嘆自己運氣不佳,偏偏碰上了上官頊儀,但只得忍氣吞聲地向他施禮:“小王爺萬福!”
施完禮,絮兒便想離開,但上官頊儀卻沒有讓她離開的打算,歪着頭打量着眼前這個秀氣的女子,一隻手撐在牆邊上,正好攔住在抄手遊廊上欲離開的絮兒。見她只能低下頭,象只受驚的小兔子,等着面前這個男子出聲。“絮兒妹妹,你爲什麼每回見了我都是這副受虐小媳婦的表情啊?爺自問從不曾虧待過你。這樣罷,我替你將這參茶給院主送去,你陪爺去賞雪如何?”
“小王爺,這碗參茶是院主命我前去送給養傷的江小姐。還請小王爺讓讓,參茶涼了,藥力便差了。”絮兒硬着頭皮說了這些,也不知道這該死的瘟神讓不讓路。
“養傷的江小姐?就是住夕湄居的那個醜八怪?她憑什麼讓你親自端參茶?”上官頊儀有些意外,從來不喜與外人打交道的林院主,居然會命人煮了參送去?想到此上官頊儀搶過絮兒手中的托盤,拉上她便往夕湄居走。
絮兒忙在後面喊住他:“小王爺,江小姐現在並不在夕湄居,她在清心樓。”
上官頊儀象是中了定身術一樣,絮兒急兩步趕到他的前面:“剛纔陪江小姐在散步的時候撞見院主,是院主帶她去的清心樓。冷竹說院主還問起江小姐那幅畫的事情。”
“你是說那幅院主的畫像?”上官頊儀更是驚訝,“是誰畫的?”
“江小姐說是她畫的,畫的夢裡出現的樣子。”絮兒回答得很老實。看見上官頊儀的一雙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不由得俏臉緋紅,緊張得低下頭去。
上官頊儀不由得嘴角彎了彎,“爺跟你一塊兒去。”說畢,也不待絮兒回答,拉上絮兒便往清心樓走來。推開門,屋裡卻不見江落落,上官頊儀將參茶放在書案上,走到案几前見到那幅畫,大吃一驚,從未見過的繪畫風格呈現眼前,林清卓彷彿活靈活現就在眼裡,嘴角的弧度還有眼中的冷意,都是上官頊儀從未見識過的林清卓,不由大駭。
儘管林清卓從未在外人面前顯露過身手,但上官頊儀知道林清卓本人是文武雙全,一身武功已是精妙卓絕,學識之廣博無人能及,否則怎麼當得清月書院的院主?本國向來是注重文武雙全之士,更兼林清卓棋術之高,在整個西齊都找不出第二個。想到這裡,上官頊儀不由得心中疑問更盛,以至於極度想找到這個繪畫的人瞭解究竟。
“小王爺!”見上官頊儀對着這幅畫發呆,絮兒不由得出聲輕喚。正在神遊的上官頊儀回過神來,纔看見絮兒用疑惑的眼光瞅着自己。
“小王爺,看起來江小姐並不在清心樓。”上官頊儀習慣性的用左手食指撓了撓左眉毛,又用左手中指捋了捋眉,又對絮兒道:“說不定,江小姐回了夕湄居呢。咱們過去看看?”
絮兒點了點頭,與上官頊儀一併走出清心樓。
江落落自顧自走到小廚間,看到了竈臺還有風箱,立即想起在浙江鄉下的老宅,不由得她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小時候奶奶就在這樣的竈間煮出香噴噴的飯食,可如今,爺爺奶奶離她實在太遙遠,有可能自己永遠都回不去那個時代,剎那間一種無形的孤獨感緊緊扼住了她,但隨即抹去眼淚,告訴自己不能太情緒化,要在這樣一個陌生的世界活下去,纔有可能找到回家的路。小廚間裡迎上來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女人,看着清爽利落,一雙眼睛透着柔和與冷靜,看了看江落落身上的打扮,便開口問道:“江小姐想要吃點什麼嗎?”
“想吃點兒東西……您知道我是誰?我還不知道您怎麼稱呼?”
“剛纔院主來過了,說江小姐要來小廚房。您叫我玉嫂就可以了,這兒的人都這麼喚老奴。”
“哦,玉嫂,我想吃土豆烙,不知道這兒有沒有?”江落落突然就想吃土豆烙,這是奶奶的拿手絕活。
“這個?沒聽說過呀。”玉嫂聽聞土豆烙三字,愣了愣神。
“食材在哪兒?我能看看嗎?”江落落猛然看到筐裡的土豆,由於是冬天,有些土豆因存放不善長了芽,拿了五個放到盆子裡,就着旁邊一個清水桶舀了清水洗乾淨,抓起案板上的尖刀飛速地將芽去了,並削了皮,江落落使刀的技巧令玉嫂大開眼界,江落落的外公一直都開着酒樓,江落落自五歲起便出入外公酒店廚房,一團面在手上頃刻間就變成千絲萬縷、細如須發的龍鬚麪。二十多年在酒店廚房裡,十四個大廚輪番地教,讓她把該學的不該學的都練習得爐火純青。除了皮,便將土豆飛快地切成了絲,再將土豆絲倒入另一個自己早已盛了清水的大碗裡。玉嫂感覺是眼睛眨了幾眨,五個拳頭大的土豆就變成了一堆絲。江落落又從廚櫃裡找出來幾個雞蛋,只取了蛋清加上鹽便開始用筷子快速攪動,這裡的鹽都是略帶黃褐色的塊狀晶體,江落落少不得用刀背敲了一點碎屑扔進雞蛋碗裡。此時身後已經站了好幾位廚娘和竈夥師傅,都目不轉睛地看着這個小姑娘的動作。
“玉嫂,您能不能叫一個人幫我看一下火呀?那個火,不能太大,要不然糊了不好吃。”江落落想着自己要做土豆烙,少不得需要站在竈前,那這火就得懂竈的人看着。
“沒問題,包在老奴身上。”玉嫂說着便鑽進了竈間。
不一會兒,三盤香噴噴的土豆烙就完成了,灑了點蔥花,滾燙的土豆烙配了蔥花的香氣,聞上去就使人饞涎欲滴。江落落端出一盤說道:“玉嫂,謝謝您,這一份就給小廚間的師傅和您一塊兒嚐嚐。”
“這……”玉嫂覺得面前這個不起眼的小姑娘很不尋常,一般來說不會有人把她們這些賣身做奴的人放在眼裡,可眼前這個姑娘穿戴非富則貴,言語和目光一看就出身高貴。再有就是象她這樣的貴小姐居然自己下廚,並且做出來的吃食還是她這個活了近四十歲的廚娘從未見過的。不由暗暗稀罕。
“玉嫂,不用客氣的,也不是什麼特別上眼的吃食兒,您幫了忙,我是謝您的,幾位師傅也看了全部的過程,估計明兒你們也會做了,若是覺得還有哪兒沒看清楚的話,我可以隨傳隨到的。”江落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一盤子土豆烙就把人打發了,但玉嫂這些人的心裡卻不是這樣想的。特別是江落落出口就是敬體,讓玉嫂感覺倍受尊敬。
“玉嫂,您受累,能跟我一塊兒去把這份土豆烙送到院主那兒嗎?”江落落到了這個時代,發現這些人的思想都停留在古代,有可能男尊女卑或者男女授受不親的思想嚴重,她一個小姑娘單獨去找單身男子極度不合適,但若是有一位年長的玉嫂在,倒是可以避些嫌疑。玉嫂也能想明白這茬兒,旋即點頭同意。
轉身來到清心樓,正好見到林清卓坐在椅子上,手裡還拿着一卷書正在聚精會神地看着,江落落端着盤子,不知道該不該走向前。而林清卓聞到一種以前不曾聞到的食物香氣,不由擡起頭,看到江落落的清亮的眼睛正看着他,嘴角展開弧度,微微一笑。
“院主,不知道您餓了沒,我做了土豆烙給您做點心。”江落落很緊張,她不知道眼前這個男子是否會接過來吃,在她的印象中,男人都是不吃零食,只會抽菸喝酒的。卻不知道由於天不亮林清卓便出去辦了樁事情誤了早餐,本來不覺得餓,也就沒傳早飯,但現在聞到香味頓時感覺來了精神。
“本院腹中正餓得緊,可巧江小姐送了吃食兒,真是太及時了。”林清卓端過來放在茶几上。接過玉嫂遞過來的銀箸夾起一塊土豆烙放入口中,外酥裡嫩,綜合了土豆特有的綿軟清香和雞蛋的鮮嫩,使得林清卓胃口大開。“嗯,味道真不錯,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這是什麼?”
“是地薯。”玉嫂微笑着回答,“江小姐親自做的。”
“院主,您先用着,我去找絮兒姐姐一塊兒吃。”見林清卓臉上的微笑,江落落很熟悉一個食客對食物非常滿意的神態,表明林清卓對這個土豆烙是極有興趣的。
“好。”林清卓應着,卻不停下嘴。“明日一早辰卯初交時分你便到我書房來,見見張夫子。”
“真的呀?太謝謝院主了!”一聽明兒就有老師教,江落落開心壞了,到一個新地方,必須要了解當地的歷史風物,否則很難融入。
走出清心樓,江落落端着另一盤土豆烙對玉嫂說:“玉嫂,謝謝您幫忙,我自己去西院的夕湄居就行了。”玉嫂聽後朝她施了禮轉身便往小廚房去了。
“絮兒姐姐!”一進西院,江落落便喊起來,“你在哪兒,我做了土豆烙,咱們一起吃。快出來呀!”
“我在此地!”絮兒站在小亭子前邊向江落落揮手。
江落落走到絮兒跟前,將紅漆托盤放在亭子裡的石桌上。笑着將象牙箸遞到絮兒手裡。“絮兒姐姐,嚐嚐我的手藝吧,院主都誇好吃呢。”
“真的假的,我先嚐一下!”一聲清冷的男聲伴隨着撲面而來的松木氣息,冷不防一隻大手搶過江落落手中的象牙筷子,把江落落嚇得後退兩步,輕呼出聲。突然出現在面前的這個男子大約十六七歲,長身玉立,容貌清俊,一雙長眉下,居然是一對桃花眼。穿着深棗紅色錦袍,腰繫蟠龍白玉佩,結着黑色的長絡子,渾身有一種說不出的肅殺之氣,讓人敬畏。江落落正不知如何稱呼,桃花眼男子見江落落直直地看他,不禁大怒:“醜八怪,沒見過男人嗎?”
江落落被這沒來由的怒斥弄得愕然,習慣於二十一世紀男女共事的她,居然會被一個十幾歲的半大男子這樣喝斥,不覺有點怔忡。卻見旁邊的絮兒向他施禮:“給小王爺請安。”
絮兒轉過頭對江落落道:“落兒,這位是順東王。”
江落落直直看着上官頊儀道:“我並不是沒見過男人,我只是沒見過一見面就罵女人的男人。”
上官頊儀驚訝地看着江落落,而江落落的心裡卻在回想着上官頊儀脫口而出的醜八怪三字,落落覺得自己挺悲哀,不知道爲什麼這具身子的記憶一點沒有,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還有許多深淺不一的傷痕,這容貌連初次見面的陌生男子都難以忍受,江落落心裡輕輕低嘆,垂下頭一言不發。上官頊儀回過神來朝江落落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下去!”
江落落低下頭,看着自己的鼻尖,揚起右手的絹子:“落兒告退。”便往自己的住處走去。淚珠瘋狂滾落在臉頰上,已完完全全忘記了剛纔自己興沖沖要與絮兒分享美食的興奮。
而亭子裡,上官頊儀吃了一口土豆烙,覺得味道非常好,這是以前沒有吃到過的。想起江落落剛纔行禮的事情,轉頭問絮兒:“那個醜八怪是哪兒的人?怎麼會向我行這麼古怪的禮?老實說,不許藏着掖着。”
絮兒無奈地說:“回小王爺,絮兒實在不知。院主說她有可能是東越皇室之人。她身上有塊東越皇室之人才能持有的玉佩。被救回來的時候,她還穿着清斕錦做的衣服。”
東越皇室?東越皇室之人不都是姓司徒麼?怎麼會有個姓江的人?上官頊儀覺得有點奇怪,卻不知道他剛纔說的話深深刺痛了江落落。
原本的江落落是學校的校花,一直以來追求她的男士就不少。根本不可能是現在這個軀體模樣,容貌的落差使得江落落心情低落到極點。就這樣悶悶地坐到日落,絮兒將晚飯端了進來:“落兒妹妹,這麼晚了,怎麼沒點燈?在想什麼?可是還爲了下午小王爺他……”絮兒不知道怎麼往下說。
絮兒提到那個王爺,讓江落落心裡一陣刺痛,她趕緊岔開話題,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受點閒氣應該是要忍下來的吧。
“絮兒姐姐,請坐。”江落落突然想跟人聊聊天,她在這個地方舉目無親,不認識任何人,知道自己從哪兒來,卻不知道爲什麼會到這個時空,變成現在這個模樣,而且根本不知道這具身子的身主到底是誰,但落落心中隱隱感覺,她有一項特殊使命在身。而按林院主所說,身主有可能是東越皇室之人,可東越在哪?
絮兒朝江落落笑了笑便坐在江落落身側。
江落落開口道:“絮兒姐姐說說看,你爲什麼會在清月書院?這個時代也允許女子讀書?”江落落只知道古代人都奉行一種:女子無才便是德的理念,不願意迎娶多才多藝的女性爲妻。
絮兒聞言怔了怔,“我們西齊國很注重官宦之家的禮儀風化,認爲男子皆應文武雙全,女子都能出口成章,才思敏捷,才能相夫教子,啓蒙幼童,我們此地與東越、路侗,北堅等國風俗不一樣,大概是因爲西齊的開國國君是位才女的緣故。再有便是除帝尊外,所有帝家迎娶的女子或所嫁的夫婿都必須識文斷字纔可成親。而且在成親當晚,還要請慧娘來替新娘子應對文喜先生的難題,不論是詩、詞、曲、賦、令或歌,舞及樂器,總要拿得出手。咱們院主都做了好幾次文喜先生呢。”
落落聽得入了迷,這是個什麼樣的社會,居然認爲女子有才華是這麼重要的事情。“真好啊,總以爲女子無才便是德,我還以爲這裡不欣賞有才的女子呢。”江落落感嘆道。
絮兒聞言咯咯笑起來:“怎麼會呢?一位好主母,三世好兒孫。大凡人一出生,母親就在教孩兒一些道理了,還有一些基本的禮儀。若是當孃的大字不識,許多事情或者就會認死理兒。那受了母親影響,子女養大後也許就會拿不上臺面,落人口實,着人笑柄。不識字不知禮的女子,多半身份都較低下。在清月書院,即便是個灑掃的小廝或廚娘,也是能吟詩作對的。”絮兒似乎心情極好,一下子就說了這許多。
而江落落聽聞絮兒的話,頓時對應自己曾看過的一部書叫《古今母儀》,但她卻忘記是什麼時間什麼地點看到的。絮兒又說道:“不過,只是咱們西齊如此,別國都象你剛纔所說,認爲女子無才便是德。”
正說着,題蘭走進來說:“九殿下朝這兒來了。”話剛落音,門外響起了腳步聲,進來的正是頊晏,進門先施一禮:“絮兒姐姐,江小姐大安!”
二人站起來,絮兒急忙說:“九殿下,千萬別這樣,我們擔待不起啊。”
“即入書院,即爲同窗,無高低貴賤之分,絮兒姐姐先我入學,這禮當然是受得起的。”頊晏仍然是一臉的雲淡風輕,彷彿這個殿下二字,不關他的事。他頓了頓接着說:“江小姐,院主回來了,請你過去一趟。他在清心樓等你。”
說罷,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