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舞基本上是被人拖上來的,整個人都像從血水裡面拖出來的一樣,她衣衫襤褸,衣裳外面的皮肉沒有一處好的,看的人觸目驚心。
“妹妹還記得,當初是如何扒了阿沁的舌頭,然後又巧言令色地讓少將軍活活地將阿渲給打死的嗎?”
“那也是她們咎由自取。”嶽檸歌快步走過去,將燕舞給扶起來。
這才一日不見,燕舞就渾身是傷了。
嶽檸歌喚道:“燕舞,燕舞,你還撐得住嗎?”
燕舞尚有一口氣在:“小姐,我,我沒事,只是連累小姐了。”
“你別說話,我現在帶你走。”嶽檸歌將燕舞的胳膊搭在肩上,目光狠戾:“嶽錦繡,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可以。”
出人意料的,嶽錦繡並沒有阻攔她,倒是讓她心生疑惑了。
這不像是嶽錦繡的作風!
嶽錦繡微微一笑:“你有本事,就走出這個大門呀。”
果然!
嶽檸歌往身後一看,五個身着勁裝的武者各個手持利刃地站在院中,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讓嶽檸歌忍不住蹙起眉頭。
“今日是我們姐妹這麼久來第一次見面,燕舞算是我給你的見面禮,可能不能離開這兒,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嶽錦繡端着茶杯,蘭花指微翹,赤色的丹蔻顯得她手指又是纖長又是白皙。
嶽檸歌咬着牙,要離開這個地方不難,難就難在,燕舞。
她扭頭看了一眼燕舞,卻發現燕舞正在看她。
燕舞道:“小姐,你自己走,別讓燕舞拖累了你,燕舞在這兒,死了也無妨。”
她不想成爲嶽檸歌的包袱,從一開始她能夠因爲嶽檸歌而離開王宮就覺得自己無比幸運了,後來又因爲嶽檸歌而得以伺候小王爺,就更是幸運了。
這些日子,她發現自己對小王爺有了不一樣的情緒,可因爲身份的問題,她時常都自卑。
她知道如果再和小王爺孤男寡女地相處下去,她真的會憋不住像小王爺吐露心聲的,可她也知道,一旦和小王爺攤牌,她這輩子就休想再見到小王爺了。
燕舞的內心很矛盾,現在是個最好的機會。
如果就這麼死去,就好了。
“說什麼胡話!”嶽檸歌呵斥道,“既然你是長公主賜給我的,那就是我的人,你死不死是我說了算,哪兒輪得到你來說話!”
燕舞很感慨,忍不住落下淚來。
方纔那麼多鞭子抽打在她的身上,皮開肉綻的時候,她都咬着牙沒讓眼淚落下來,可現在爲了嶽檸歌的一句話,她真的就忍不住哭了起來。
血和眼淚混合在一起,那味道……有些難以接受。
“你能站着嗎?”嶽檸歌問。
“能夠撐一點時間。”燕舞咬着牙,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
方纔她是真的沒有力氣了,在聽到有人要見她的時候,連眼皮都睜不開,活生生地被人從柴房裡面拖出來的,可現在她居然感覺到有股無形的力量在支撐着她,讓她可以勉強站着。
嶽檸歌小心翼翼地鬆開她,然後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有些不放心:“行嗎?”
燕舞沒有答話,只是用行動來回答嶽檸歌——她緩緩地往後退了一步,儘管在往後退的時候牽扯到腿上的傷口,那一陣鑽心似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但她都咬着牙,忍着。
嶽檸歌道:“你放心,我一定能夠帶你回去。”
她眸光銳利,毫不猶豫地從腰間抽出青鋒劍,先下手爲強。
強悍的武力氣息讓嶽錦繡這個普通人都爲之一顫,感覺好像要天地變色一樣!
嶽檸歌暗紅色的武力將青鋒劍包裹起來,所到之處都帶起一連串的血珠子,那五個身手算得上是高強的武者完全都沒有招架之力。
“你們都是廢物嗎?誰能夠砍她一刀的,我給五十兩賞銀,不,一百兩!如果能夠挑斷她手腳經脈的,我給五百兩!”嶽錦繡捏着杯子叫囂着。
明明……此前的探子回報,嶽檸歌不過是個武宗,她特意從那個人身邊借了五個六級武宗的好手來,怎麼現在看起來就不堪一擊了!
難道是情報有誤!
“快!告訴主子!我還要五個強者來!”嶽錦繡催促道:“還愣着做什麼!做什麼!”
她近乎瘋狂地嘶吼着,她好不容易抓住了嶽檸歌的軟肋,讓嶽檸歌成爲甕中之鱉,怎麼能夠輕易地放走嶽檸歌!
嶽檸歌今日一定要死!
嶽錦繡咬着脣,朱脣之上都因爲用力而出現了一排牙印。
她恨極了嶽檸歌。
如果不是嶽檸歌,她現在會成爲別人的禁臠嗎?她現在應該是營淄城的魏閥府上,安安心心地伺候着魏淵,和魏淵生兒育女。
她自小就愛慕魏淵,本來以爲和他是天作之合,就算不是魏淵的正房妻室,但總歸還能夠常伴在他的身邊。
可嶽檸歌一來營淄城,整個天下都變了。
父親變了,變得再不是那麼寵愛她;二房、三房的人變了,變得再不是那麼畏懼她;魏淵變了,變得再不是那麼疼愛她;甚至……孃親也變了,變得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