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小針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細如牛毛,卡在她皮下的神門穴上。
幸好嶽檸歌當時有做好抵擋,否則一旦破穴往前,只怕就不會是手肘子紅腫了,整條胳膊能否保住都是問題。
憐兒果然不簡單!
嶽檸歌咬着牙,一點點地將武力往前推,武力每往前行一步,她額上的汗水就要多一分。
等到武力距離神門穴還有一寸遠的時候,嶽檸歌終於是忍不住“嘶”了一聲。
“嶽檸歌!”魏淵心急火燎。
他頭一次覺得力不從心,眼睜睜地看着嶽檸歌疼得抽了口冷氣,但卻沒有任何可以幫得上忙的。
他正打算以自己的武力來幫助嶽檸歌,卻聽到外面有一陣腳步聲傳來。
難道是……
魏淵心裡一驚,趕緊將沒有落鎖的門給打開一條縫。
外面雖然黑漆漆的,但也掩蓋不住一道道火光由遠而近地危急情況!
“憐兒的感知力非同小可,只怕她已經察覺到我的武力了。”嶽檸歌額上青筋爆現。
武力在往前推行的過程中遇到了不少的阻礙,從毫無知覺到痠麻再到脹痛,現在已經是鑽心似的疼痛,她連呼吸都覺得難受,這隻手還能不能保住!
如嶽檸歌所料不錯,外面的的確確是以棠棠爲首的拜月教主!
棠棠來到這個地方,用火把一照,便是大怒:“看守的人去哪兒了!爲何沒有落鎖!”
教衆正要往前看,房間裡面的魏淵臉色起了微微的變化:“檸歌,好了沒?”
“沒,卡在神門穴裡面,逼不出來!”
嶽檸歌運行的十分艱難,又不能強行將其催斷,那細如牛毛的針一旦斷裂之後進入血液之中游走全身,進入心臟,那就真的玩大了!
磁石只是一個輔助的工具,只要那根針冒出個頭,嶽檸歌就有法子讓磁石將其吸附,可眼下,那根針別說頭了,就是尾巴都不知道藏在哪兒!
魏淵彷彿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你儘快,我出去拖住他們!”
唯一的法子,就是搶時間。
嶽檸歌還來不及吭聲,魏淵已經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棠棠走在最前面,她手裡拿着火把,將她本就不出衆的臉映得通紅。
她來到拜月教已經有五年之久,算是這裡的老人了,在邙山之上,拜月教還從未出現過任何的差錯,特別是在這等月圓之夜!
棠棠倒是小心,環顧了下四周:“看守的人呢?”
魏淵站在門前,身後是一片昏黃的燭光,他的臉幾乎都沉浸在黑暗之中,教人看不真切。
“那個女人呢!”棠棠很不客氣地用火把指着魏淵道,“和你關在一起的那個女人呢!”
她奉命而來,自然要爲教主查證一切。
萬一這兩個人被關在一起,二人計長,逃了出去,她如何同教主交代?
魏淵將雙手抱在胸前,他眼神陰沉:“在房間裡面,你要不要進去看看?”
聞言,棠棠當然是要進去瞧瞧的,可她又隱隱地覺得這個男人不大好對付,心裡起了疑:“我的姐妹呢?”
她之前已經問了一次,可魏淵沒有回答她,眼下棠棠的心裡更是不安。
魏淵依舊保持着姿勢不變,他慢條斯理地看着棠棠,嘖嘖兩聲:“月華依舊,我還記得就在幾個時辰前,你帶着金色的面具萬衆矚目,沒想到取了面具之後,你的容貌……”
他穿好了衣裳,但一頭墨發卻鬆垮垮地綁在腦後,並沒有束髮,看起來倒是風雅了幾分。
這樣的男人別說是在夜間了,就是在白天都顯得比較誘人。
更何況,他的語氣……
曖昧非常。
棠棠的眼眸微閃,她的目光集中在魏淵的一雙薄脣之上,迫切地想要聽到讚美的話語。
世間上,哪個女子不喜歡聽到男人說她們漂亮?
魏淵嘴角微揚,半晌才吐出四個字來:“不過如此。”
棠棠臉色一垮,手裡的火把抖了抖:“你說什麼!”
“我方纔說的不夠清楚?”魏淵挑事地不屑一顧,“你帶着面具還好看些,這取了嘛,一張臉就像路人般,丟在大街上都認不出來。”
他越說越過分,棠棠的臉已經被氣的成了醬紫色。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這個男人居然口無遮攔到這個地步!
“我宰了你!”棠棠話音落下,便飛身朝魏淵撲了過去。
一時之間,武力暴漲。
魏淵心念一動,暗自鬆了口氣,還好,只是一級武宗。
棠棠手中的火把便是成了武器,就像燒火棍一樣,指東打西地往魏淵身上打,一縷縷的焦味傳來,在和棠棠對力的時候,魏淵的衣袖還是不可避免地給火星子給燒着,不過很快又被他舞起來的風勢給吹滅。
點點的星火在夜空裡面顯得十分詭異,風聲赫赫在雙方的耳邊來來往往。
在場的觀衆可能都無法看出其中的貓膩,一個勁兒地爲棠棠加油打氣,這個男人太可恨了!
只是在房間裡面的涼涼卻感受到了點點:“孃親,這個男人是誰呀,六級武宗對一級,怎麼着也是速戰速決的呀,真是奇怪。”
嶽檸歌正在凝神逼針,她並沒有聽到涼涼的問話。
她現在周身都被火燒似得,衣衫都已經被汗水給浸溼,手腕上的血不斷地涌出來,流到了桌面上,又順着桌面一滴一滴地落到地面。
嶽檸歌的臉色也漸漸泛白,再這麼下去,別說是那根針了,就是她一身的血都要被放幹了。
涼涼在一旁心急如焚,可它任憑說什麼都被嶽檸歌給自動屏蔽了,它的聲音也入不得嶽檸歌的耳朵。
嶽檸歌已經沉醉在要將那根針給取出來的固執裡面,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她不能夠放棄,那根針若是一直都在她的神門穴卡着,不僅僅會影響她的右手,更可能會讓她這一生都成爲廢人。
武力有所阻礙,影響的不是一隻手、一條腿,那是會影響全身的。
武力必須要遊走全身經脈才能夠確保有晉級的可能,她一片大好的前途,怎麼能夠在這個鬼地方給毀了!
嶽檸歌猛地睜開眼睛,汗如雨下,已經讓她睫毛上沾染了不少帶着鹹鹹味道的汗水,這麼一睜眼,汗水涌入眼睛,一陣刺痛。
嶽檸歌左手抓起匕首,好似下了個很大的決心一樣。
“不成功便成仁!”嶽檸歌心道。
她的舉動引得涼涼忍不住驚呼一聲:“孃親!你瘋了!”
鋒利的刀刃在她手腕處原本的傷口上又下了一刀,涼涼看着都夠疼了,還別說鮮血狂涌出來的壯觀景象。
傷口整齊,但血將皮肉都模糊了,看起來更是猙獰。
她有分寸,不會割到動脈,但就算是這樣還是有很多血涌出來,畢竟這個時候她的武力全都集中在右手,這個地方是氣血的匯流處,自然血液要流動的快些。
嶽檸歌用左手將磁石按在右手的傷口處,她深吸了一口氣,將所有的痛楚都化作了動力,這個是求生的本能。
置之死地而後生!
很快,嶽檸歌的想法得到了證實,傷口拉大,血流速度加快,武力暴漲,終於使那根卡在神門穴的針鬆動了起來。
再一點點就好,一點點就好……
房間裡面的嶽檸歌在沒命地將針給逼出來,而外面的魏淵也在儘可能地拖延時間。
六級武宗和一級武宗之間的戰鬥,本來應該在短時間就解決的,可魏淵卻硬生生地拖着。
棠棠的火把不斷地往前面甩圈兒,赤紅色的火焰在黑夜之中帶着無可比擬的耀眼光芒,可如今她這火焰卻有着死神一般的殺傷力。
此刻正值黎明時分,大地的熱量已經消耗殆盡,唯有陣陣寒意由腳下升起。
魏淵越戰心中越是忐忑不安,他不戀戰卻又不知道嶽檸歌到底有沒有搞定手腕處的那根針,心裡一陣擔憂。
武者對敵最忌諱的就是分心,他這纔將將一分心,手背上便是被火把給燙出一到紅印子。
“哼!我當是什麼高手,結果還不是和那些武者一樣,我先將你打趴下了,再送到教主面前,讓她活生生地將你吃了!”棠棠越說越狠,她下手的速度更是快了。
魏淵被手背上的疼痛激發出怒意來,在棠棠的火把第二次掃過來的時候,他身形倏的一塊,一閃而已便抓住了棠棠的手腕,再一用力,只聽得骨頭清脆的“咔嚓”聲音,緊接着就是棠棠的慘叫聲。
這大晚上的,女人的慘叫聲,足以讓人毛骨悚然。
身後的教衆見狀,當下羣起而攻之,成合圍之勢將魏淵包圍起來。
魏淵隻身擋在房間的門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模樣讓棠棠更是確定裡面有貓膩。
她不顧手腕上的劇痛,也不顧方纔被魏淵狠狠丟出去砸到地面上的背痛,叫囂着:“快!闖進去!把那個女人拖出來!”
魏淵一眼掃過眼前的這些教衆,還好,不是什麼強者。
他這個想法纔剛剛落下,一道強勁的風勢便勢如破竹而來,魏淵正打算應戰,卻被一個更強的力道給帶着衝向右側的教衆。
那教衆尚未反應過來,已經被衝翻在地,兩眼一瞪,暈了過去。
突然一道破空之聲傳來,已經回過神來的魏淵卻毫不猶豫地鬆開嶽檸歌因爲染血而滑膩膩的手,並將她往一邊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