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門女的秀色田園No.116投靠
盧先生霍地起身,擡手狠敲青陽的腦袋,“先生孤身一人不曾成家,你小子哪兒來的師孃?”
青陽抱着被敲疼的腦袋,後退幾步,一臉委屈地道:“可是,可是她說是先生的娘子,要我們叫師孃的,還,還牽着小弟弟,說是先生的兒子。”其實他沒見到人,只是聽旁人轉述的。
“什麼?”盧先生將手中的摺扇啪一聲合上,“到底是何人如此不顧臉面,竟敢冒充先生的夫人。人在哪裡?”
青陽看盧先生反應這麼激烈,不像是作假,一下就偏向了盧先生,認爲前面帶着孩子的婦人就是個騙子。“在府門前,說先生必須親自出迎才肯進府。先生,她真的是騙子嗎?青陽真的沒有師孃嗎?”
盧先生背了手,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那是自然。”
青陽追在盧先生後頭走了幾步,突然想起孔老先生,又退了回來,一臉恭敬地道:“師祖,青陽扶您進屋休息可好?”
孔老先生呵呵笑着說道:“好,好。老朽困了,正想小睡片刻。”
於是青陽扶了孔老先生起來,“屋裡有牀,還有炕,師祖喜歡睡牀還是炕?”
孔老先生一手拄着柺杖,由青陽扶着慢慢走,“炕,師祖就喜歡睡炕。”
於是青陽把孔老先生扶進盧先生的屋中,先讓孔老先生坐在炕沿上,自己爬上炕,打開炕櫃,將捲起來的涼蓆拿出來鋪開,又在涼蓆上鋪了一層棉布褥單,擺上一個枕頭。這才爬下炕來,蹲下來給孔老先生脫鞋。
小童正進來,忙丟了手裡的包袱上前,“古少爺,讓小的來,小的來。”
青陽已經爲孔老先生脫掉了鞋子,便退開給小童讓地方,順便把手裡的一雙鞋子放到一邊去。
孔老先生樂呵呵地道:“你去吧,師祖這就睡下了,你去前頭看熱鬧去。”
青陽恭敬地退出去,一邊走,一邊疑惑地想,師祖說話真奇怪,爲什麼要特意交待他去前頭看熱鬧?有人上門冒充是先生的娘子,爲什麼師祖沒有一點擔心的樣子?好奇怪。
盧先生到前頭的時候,就見府門大開,而青舒正站在門內等他。他邊走邊問:“怎麼回事?”
青舒打量盧先生幾眼,似笑非笑地道:“府門前來了一輛馬車,馬車上的婦人帶着孩子,自稱是先生的夫人,要先生親自出迎。先生,您似乎並未成家,這找上門的婦人,不會是您在外面的相好吧?”
被晚輩打趣,盧先生鬧了個大臉紅,氣的用手中的摺扇去敲青舒的頭。
青舒自然不會中招兒,笑嘻嘻地躲了開去,“先生,您快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吧!”
盧先生拿摺扇指着青舒,“臭丫頭,等下先生再找你算帳。”警告完畢,還不忘瞪一旁看熱鬧的古強,最後邁步出了府門,打量停在前頭的馬車。
這時候,車簾內突然露出一個小腦袋來,視線與盧先生的對上,馬上就縮了腦袋回去,叫了一聲娘。
車伕向盧先生作揖,“可是盧先生?”
盧先生正色道:“正是。”
這一問一答間,車簾掀起,自車上下來一位頭戴帷帽,遮住整個頭臉的女子來。女子穿着淺紫色的衣裳,動作嫺雅地轉身,自車上抱下一個男孩子放到地上,再從車上抱下一個包袱來,然後帶着男孩子走向盧先生,聲音低柔地對着盧先生喚了一聲夫君。
盧先生當時就抽了抽嘴角,“這位大嫂,飯不可亂吃,話不可亂說,這夫君更不可亂認。”
女子聞言停步,用纖纖素手遞了一塊兒碎銀給車伕。那車伕接了碎銀,道了謝,說了聲“夫人慢走”,趕了車離去。
女子目送車伕離開,這才帶着三四歲的男孩子再次擡步走向盧先生。
看婦人走的越來越近,盧先生皺了眉頭,打開摺扇扇了扇,“這位大嫂,請停步吧!在下一不曾娶親,二無紅粉知己,哪兒來的夫人?哪兒來的兒子?想訛人,找錯地方了。”
女子聽了,在相距十來步的地方停下,哽咽道:“方哥,你怎能忘了碧煙,忘了笙歌?爲了找到你,我們母子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你怎能如此,如此……”說到此處,嚶嚶的哭了起來。
盧先生的身子一僵,臉色不是很好,聲音有些不穩,“出了何事?他在哪裡?”
女子不答,卻對腳下的男孩子說,“笙歌,快叫爹。”
叫笙歌的男孩子往女子身後躲,小聲喊了一聲爹。
盧先生對此似乎有話要說,但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他手中的摺扇啪的一聲落了地,整個人神色恍惚起來。
女子卻是帶着孩子上前,一下撲進了盧先生懷裡,不顧撞歪的帷帽,大聲哭起來。笙歌見了,似乎嚇到了,小手緊緊地抓着女子的裙襬也跟着放聲哭。
盧先生回神,卻沒有推開女子,臉上現出難掩的悲傷。
看到此處,青舒叫過元寶,對着元寶吩咐兩句什麼。
元寶便出去,到了盧先生身邊,低聲道:“先生,小姐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盧先生不知道手該往哪裡放,於是不自在地咳嗽一聲,“碧煙,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一切進去再說。”
青舒也不知道是怎樣一個狀況,但似乎盧先生是認識這對母子的,便直接將人請到了盧先生居住的院中,並將閒雜人等全部帶走,只留盧先生與這對母子在裡邊說話。當然了,睡在盧先生屋中炕上的孔老先生並不算在閒雜人等當中。
差不多一個時辰後,盧先生從院中出來,吩咐候在外邊的元寶去請青舒。
青舒來的很快,就見屋中站着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而名叫笙歌的男孩子並沒有跟在女子身邊。
盧先生爲二人作介紹,先對青舒說,“這是彭城柳家之女,柳碧煙。”然後對着女子說,“這是古府一家之主,古大哥的掌上明珠,古青舒。”
青舒不知該如何稱呼柳碧煙,便躊躇了一下。
柳碧煙雖然紅着眼眶,但眉目間已經有了笑意,聲音低柔地對青舒說,“多年前,你爹在棲霞關的時候,我去找方哥,遇到你爹好多次,每次遇到我都喊他一聲古大哥。沒想到,往事歷歷在目,一晃就過去了六年多。”然後話題一轉,“今日突然造訪,擾了府上的清靜,還望海涵。”
青舒微微一笑,“哪裡的話。只是不知,青舒該如何稱呼?”這女子到底是不是青陽的師孃啊,好想知道。
盧先生聽出了她的話外音,想拿摺扇敲她的頭,這才發現手中摺扇不知去向。
而柳碧煙卻大大方方地問道:“喊我一聲師孃如何?”
青舒眨了眨漂亮的杏眸,看向盧先生。
盧先生滿臉的不自在,“這事……這事,玩笑不得。碧煙是先生故友之妹,受故友所託,先生自然要照應碧煙一二。按輩分,你們理應喊她一聲姨娘。”
柳碧煙當時就掉了眼淚,“方哥,碧煙等你六年,爲了你寧願當個被人非議的老姑娘也在所不惜。如今,碧煙已在方哥身邊,再等六年也甘心。”
此話一出,盧先生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青舒愕然,古代的女子不是很保守嗎?這是什麼狀況?柳碧煙的年齡,瞅着也有二十四五了。減去等待的六年,大概就是十八九的樣子。意思是,柳碧煙十八九歲的時候看上了盧先生,然後衝破重重阻礙,不曾出嫁,等了盧先生六年卻沒有結果,於是終於坐不住了,找上門來,要近距離地等到底。可是,如今的柳碧煙卻挽着發,明顯梳的婦人的頭髮,身邊還帶着個孩子。怎麼回事?
見盧先生不說話,柳碧煙又說道:“哥哥臨終前將笙歌交給了碧煙,讓碧煙帶着笙歌去投靠方哥。那時,碧煙以爲方哥成婚並兒女環膝在側,不想橫生枝節,壞了方哥的清靜日子,便沒有聽哥哥的話,獨自帶着笙歌過活。不曾想,方哥你卻遠走他鄉,一直不曾娶親。既是方哥不曾娶,碧煙也管不了那許多,只要方哥不將碧煙趕走,碧煙便會一直以方哥的娘子自居。”
青舒低頭,頭頂有一羣烏鴉飛過。這是古代版的逼婚嗎?不是男子逼女子,而是女子逼男子。長見識了。
盧先生坐不住了,示意青舒出去說話,然後背了手往外走。
青舒摸摸鼻子,低着頭跟了出去。
到了沒人的地方,盧先生清了清嗓子,“舒丫頭,先生求你一件事。”
青舒,“先生請說。”
盧先生嘆了口氣,“碧煙性子倔,與家裡的大哥大嫂不和,又不肯嫁人,一直跟着身爲捕快的爹和二哥二嫂過。她在彭城的日子本就不好過,不曾想她爹和二哥出去辦差時遇上敵軍突襲,她爹不知所蹤,她二哥傷重不治身亡。她二嫂不是個可靠的人,見她二哥不行了,收拾了東西不知去向,她二哥便只能將獨子笙歌託付給她,還寫下拜託先生照顧他們姑侄二人的書信。她咬牙堅持了一年多,實在堅持不住了,這纔拿了她二哥臨終前寫下的信,帶着笙歌出來尋先生。先生會盡快找到合適的地方,送他們離開。總之,要麻煩你幾日,讓他們姑侄先安頓下來。”
這又不是什麼爲難的事,青舒滿口答應。
“舒丫頭,這事不好張揚,你就當他們是親母子,她要怎麼說、怎麼做,全由她。”
“包括讓我們喊師孃?”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