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又閒敘一會子,常寧原本靠坐在旁側的樹幹上,突然一個激靈,坐直身子,伸手指不遠處壓低聲音說道:“快看,那是什麼?”
懷袖也坐起來,向常寧手指方向看去,竟然是一隻毛色白若雪團兒的狐狸。
懷袖興奮地從地上一躍而起,迅速解開馬繮,飛身上馬一把抓過常寧的弓箭催馬便追。
常寧也解開馬繮,手忙腳亂地上馬追上懷袖。
“好端端地,你追這畜生做什麼?” 策馬跟在懷袖身後,常寧不解問道。
懷袖脣邊噙笑道:“你不懂,狐狸是千年黑萬年白。”說罷,回身對常寧笑道:“今天咱們運氣可真好!”。
懷袖邊說着,手起鞭落,抽在馬臀上,一雙精目緊緊盯着那隻白狐追趕,另一隻手的箭已經悄然搭在弓弦之上。
那白狐狸極其狡猾靈敏,穿蹦跳悅,左躲右閃,想盡辦法試圖甩掉懷袖。
但懷袖騎術精湛,始終緊追不捨,胯下的白馬也似是通了人性,撒開四蹄直尋着那白狐狸的足跡,一步不肯放鬆。
那狐狸狂飆了好一陣子,逐漸慢下來,像是力氣耗盡似得,最後停在一處草窩之中,猛地迴轉身面對着懷袖。
懷袖因想得這白狐的皮毛,並不隨意舉箭便射,正是爲等這畜生跑累了,伺機由其口中將箭射入,這樣便可得一張完整的雪狐皮。
見那狐狸轉過身來面對着自己,懷袖知道時機已到,張弓搭箭對準那狐狸正面,已拉滿了弓弦,懷袖猛地看見那白狐一雙綠油油的眼睛微微地眯了眯,水汪汪地注視着自己,那眼神中充滿求生之意。
懷袖頓時心生不忍,緩緩地放下弓箭。
那白狐見懷袖放下弓箭,彷彿通人性一般對懷袖點了兩下頭,似是向懷袖道謝,轉身向草原深處走去。
此時,懷袖耳邊突然疾風呼呼作響,心中大驚,暗道:不好!有箭襲來。
回頭時,正隱隱瞧見許多人策馬而來,而她的目光正落在一支疾射而來的羽翎箭上,這一箭速度極快,懷袖幾乎無從躲閃。
此時後面的常寧也看見了那隻射向懷袖的箭,忍不住大喊了一聲。
正在此危及時候,人羣中一躍而起一個身影,空中連翻了連個筋斗,手揚起一條金線如蛇一般甩出,正抽到射向懷袖的那支羽翎箭上。
“嗖”地一聲將那箭瞬間被抽成兩段,分別落入旁邊的草叢之中。
而使鞭子那人的身子也輕盈地站在地上,此人正是那日在牛街清真寺內救過懷袖,康熙貼身侍衛,人稱金鞭神將的李鐵。
懷袖驚魂未定,康熙已策馬率先奔至近前,神色充滿擔憂望着懷袖問:“可有傷着?”
懷袖手撫胸口,神色稍緩和些,輕搖頭道:“不礙事。”
此時,常寧與隨侍康熙一同尋獵的巴根也策馬奔至近前,見懷袖並未受傷,才都鬆了口氣。
此時,裕妃策馬來到近前,笑盈盈道:“本宮方纔並非故意,原是要射那隻狐狸的,卻沒想公主師也在此,且等本宮先射殺了那隻畜生,再來給公主師賠禮。”
說完,裕妃舉手抽鞭落在馬臀上,口內高喝:“駕!駕!”奔去追趕那隻白狐了。
“你倆怎麼在這兒?”康熙見只有懷袖與常寧倆人,不自覺面色微沉問常寧。
常寧生怕康熙誤解他二人,趕忙將與懷袖相遇原委從實敘述一遍。
康熙聽後面色稍緩和,說道:“既然如此,你倆便也跟着一起吧,這兒離營地也遠了,過不多時,我們便也要回去了。”
懷袖與常寧便康熙等衆人同行。
沒走幾步,便有小太監用木棍挑了那白狐狸的屍體招搖叫嚷道:“裕妃娘娘射殺白狐啦,裕妃娘娘射殺白狐啦!”
懷袖聽着心裡一驚,擡眼看時,那太監正巧挑着白狐從懷袖身旁跑過去。
懷袖看着那隻已經死去的白狐狸,脖子側面中箭斃命,傷口並沒有流血,眼中卻流出兩道血痕,似是血淚一般。
不知爲何,懷袖見此情景,心中沒來由地極不舒服,下意識將臉轉向旁處。
但是,剛纔裕妃射向她的那一箭,她心裡卻明白,那絕不是裕妃無意所爲。
她的位置與那狐狸尚有一段距離,況且裕妃那日打馬球時候的技藝,懷袖早已瞧出裕妃會騎射功夫,映蓮的淚顏瞬間劃過腦海,懷袖心中一凜:這女人果然陰毒!
此時,裕妃已經得勝回來,策馬心行在康熙身側,似早已忘了方纔射懷袖的那一箭,與康熙談吐如常,嬌笑頻頻。
此時,天色將晚,康熙意欲傳旨回營,鴉雀歸巢之時,也是鷹鷂子出動之時,隨行狩獵的幾隻海東青開始躍躍欲試。
此時,正巧一直大些的鷹鷂子騰空飛起,康熙的海東青嘯叫一聲,直衝天際。恰在此時,另一隻海東青也騰空飛起。
原來,兩隻海東青都盯住了這隻獵物,在空中各抓着一隻鷂子翅膀撕扯,互不相讓,旋轉間竟然相互啄擊對方。
康熙的海東青似個頭兒略小些,佔不到便宜便只得鬆了爪敗退回來。
那隻得勝的海東青也返回主人那裡,原來是一位蒙古親王的。
衆人見康熙的海東青輸了,都不敢說什麼,康熙見狀卻笑着不以爲然道:“不過是畜生之間的爭鬥,並沒什麼。” 康熙順帶叫李德全傳旨回營。
衆人見康熙並不因此兒氣惱,才紛紛鬆了口氣。
原以爲就此作罷,不料人羣中突然響起一聲輕喝:“哼!沒用的東西,留着礙眼!”衆人看去,正是裕妃,且張弓一箭射向那海東青,之聽得那海東青一聲慘叫,咽喉中箭掉落地上,撲騰幾下沒了動靜。
雖然射殺了海東青,裕妃卻並未罷休,口中憤恨道:“馴養這畜生的太監也不中用,留着也無益!”話落,舉弓便要射殺那馴養海東青的小太監。
衆人見裕妃如此張狂行爲,皆驚愣不已,康熙也覺裕妃如此行徑有些過分,正欲開口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