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問出口時,懷袖還未回話,耳根子先紅了,低垂柔鬢輕聲道:“這幾日臣妾總覺身子乏懶,今日遣人請李太醫來診脈,沒想到竟是這個緣故……”
康熙一雙眸子此刻被宮燭映的灼灼晶亮,霍地附身將懷袖橫抱起來,在屋子地中央轉圈兒亦難掩激動神情。
懷袖緊緊抱住康熙的脖子,忍不住輕呼:“萬歲爺快放下吧,臣妾的頭都轉暈了。”
康熙轉夠了,將懷袖輕輕放在錦榻上,手輕撫在懷袖的小腹上,聲線溫柔至極:“朕老早便想過,倘若有一日,你爲朕誕下個皇兒,這孩子不論承襲你的性情還是隨朕,必定是人中翹楚!今日,朕果然將這孩子盼了來,朕的懷兒終於要爲朕生個兒了……”
懷袖低頭望着康熙激動的微紅的俊彥,不禁淺笑:“萬歲爺又不是第一次做阿瑪了,還激動的如此,皇太子胤礽都那麼大了呢!”
康熙將懷袖的手暖在掌心裡,笑道:“朕這不是第一次給咱們的孩子當阿瑪麼,當然激動嘍!”
懷袖噗嗤笑了:“當初額娘生下我的時候,我阿瑪便是這個話,你同我阿瑪可當真有些默契!”
聽懷袖提及其家人,康熙笑嘆:“朕其實打心眼兒裡豔羨你的阿瑪,一輩子只同你額娘一人廝守,情誼簡單而純粹,朕若是也可只娶你一人,此生亦是圓滿了。”
懷袖淺笑頷首:“額娘和阿瑪當真是伉儷情深,自我生下來長至今日,竟從未見他二人惱過,頂多拌兩句嘴,還多半是阿瑪讓着額娘,如今想來,那樣的拌嘴也算得是兩口子間調情的易趣。”
康熙點頭,突然想起前事,笑道:“你大姐,二姐朕往日倒是見過,此番出征,朕倒是第一回見你額娘,果然是天生麗質的傾國姿容,雖然如今已上了些年紀,但當年的風韻依然半分不減,怪不得……”
康熙說至此,頓了頓,懷袖喝了口茶,側眸笑望着康熙追問:“怪不得什麼?萬歲爺怎麼不說了?”
“呃,怪不得老祖宗之前就說過,固倫瑞敏公主一族慣會生女兒,且個個都是傾城的姿容,朕此番親眼見了,果然如此。”
康熙隱去的後半句,其實是個老早以前的聽聞,聽說早年間,固倫瑞敏公主帶着幺女東果兒入京來瞧老祖宗。
那時東果兒還是俏生生的小丫頭,便被當時康熙的阿瑪,也就是順治皇帝看上了。
順治帝一心想將東果兒留在宮內,可東果兒畢竟是鑲黃旗正經的格格,孝莊便與固倫瑞敏公主商訂,趁着隔年的選秀,便將東果兒接入宮中給順治做妃。
誰知,固倫瑞敏公主回了疆北,便憑藉自己額駙鐵帽子王的顏面,頂着得罪孝莊的壓力,毅然將女兒嫁給了兩白旗旗主的兒子葛吉泰。
孝莊得知後此情,確着實怒了一陣子,可怒歸怒,人家女兒已然嫁做人婦,再努也是無可奈何。
直至後來順治帝迎娶董鄂妃,董鄂妃西去,順治帝斬斷紅塵毅然出家,孝莊仍埋怨固倫瑞敏公主,說她欠了愛新覺羅家一個皇后,倘若當初東果兒嫁給了順治帝,也不會有後來這些爛攤子事兒了。
康熙心裡明白,這些陳年舊事,不過是過耳的風言,孰真孰假如今已不可考,但鑲黃旗一女難求,這卻是真的。
望着枕邊已沉沉睡熟的懷袖,康熙薄脣彎起溫和笑意,伸手將懷袖帶入懷內擁的更緊些。
祖一輩,父一輩的事兒管他呢,這輩子他已抱得美人歸,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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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日清晨,映雪和青梅進來瞧了幾趟,皆被康熙打發了出去,眼瞧着已日上三竿,康熙已收拾停當準備去上朝了,懷袖還臥在錦被裡睡的香酣。
“誰也不許叫醒話兒,讓她睡着,等朕下了早朝回來,再喚她起來陪朕用早膳。”
康熙臨上朝前,特地將一衆宮人囑咐了一遍,還特地令福全帶着幾個小太監,將窗外的麻雀趕開,免得攪擾懷袖好睡。
懷袖果然不負衆望,直至康熙下了朝,龍攆已經擡到了昭仁殿的玉階下面,才長長地伸了個懶腰,悠悠然醒來。
迷迷糊糊睜開眼的時候,懷袖正瞧見康熙一身明黃的江海無涯九龍五爪朝服,晃晃亮地走進來。
撐起身子,懷袖由着映雪和渙秋給自己披上衣裳,問:“萬歲爺今日不忙麼?怎麼一下朝就來臣妾的宮裡了。”
康熙笑望了懷袖一眼,沒吭聲,只由李德全伺候着褪去朝服,換了常服。
嗯哼,怪不得睡的這麼踏實,敢情是將昭仁殿當成她的清芷宮了。
幾個伺候的丫頭只呡着嘴兒偷笑,青梅悄悄伏在懷袖耳朵邊兒說了一句,懷袖先訝了訝,繼而臉開始紅,然後是耳根子,再然後連脖子裡也一片緋紅,趕緊起身洗漱。
待收拾停當時,康熙已坐在窗邊的棋桌喝茶了。
懷袖在康熙身側坐下,趁衆人不注意,低嗔:“萬歲爺怎麼不叫醒臣妾,這樣好生……好生丟人……”
康熙反手將懷袖拉坐在自己身側,笑道:“你是朕的愛妃,睡在朕的房裡有什麼好丟人的?”
懷袖急的只想跳腳,使勁拽了拽康熙的衣袖,臉漲的更紅:“萬歲爺小聲些,都被人家聽去了……”
康熙最愛懷袖這般含羞帶怯的模樣,她越着緊,康熙便越想逗她,只礙着李太醫已恭候在門口多時,等着請平安脈,便作了罷,命李德全將李太醫請了進來。
胤礽下了窗課,湊巧今日又逢他來向康熙交待課業的日子,聽裡面傳喚李太醫進去,便也隨着跟了進去。
李太醫爲康熙診過平安脈後,便順道給懷袖也請了脈,李太醫起身時,康熙立刻問:“毓妃的胎象如何?”
李太醫笑道:“娘娘的胎象穩的很,只是此事胎兒尚小,娘娘平日行動時需小心些,帶過了頭三個月,便無礙了!”
李太醫話剛落,原本站在門前的胤礽驚詫的睜大眼死死盯着懷袖,見康熙並沒留意到他,轉身便悄悄溜出了昭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