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懷袖這麼說,青梅和月荷兩姐妹驚地面面相覷。
青梅不解問道:“主子怎知裕妃是來搜宮尋人的呢?”
映雪冷嗤:“哼!裕妃這是明擺着的,要不好端端的看咱們下人的住處做什麼?別看她打了那兩個宮女,那都是事先捏好的套兒,都不知在咱們跟前演過多少回了,看都看膩了!”
懷袖點頭:“裕妃一進門就徑自向內殿而來,這已是對我不敬,若不是被雪額攔下,她闖進來就殺了咱們個措手不及,月荷也必定會被她強行帶走。”
青梅聞言,嚇地立刻緊緊握住月荷的手:“主子,她若當真已知道了我妹妹在這宮裡,定是不肯罷休的!”
月荷早已嚇的臉色青白,話已說不出來。
懷袖看向月荷,輕聲安撫:“你放心,本宮既然當初救得了你,就必定能保得住你,你且安心在我宮裡待着,本宮倒要看看,她當真還從我手裡搶人不成!”
說這話時,翦月被刺死的慘狀又浮現在懷袖眼前,額角的青筋跳了幾下,懷袖緊握的手骨關節微微泛白。
映雪心知懷袖又觸動了舊情,端着茶杯轉回身又斟了盞茶過來。
“主子且莫動氣,最要緊是要先暗地裡查清楚,究竟是誰背地裡搞的鬼,內鬼難防,主子定還記得你曾遭毒手的那一次?”
經映雪這麼一提,懷袖的心神漸漸冷靜下來,蹙眉琢磨了片刻,疑惑道:“這件事只有福全,你和渙秋,雪雁幾個貼身伺候的人知道。
福全,你跟渙秋是斷不會說的,雪雁是我孃家送來的,跟宮裡人又不熟,更不可能,其他宮人皆只當映蓮是月荷,我再想不出誰會去告密。”
映雪也與懷袖一樣,苦思半晌也左右想不出這其中究竟是哪一環節出的岔子。
懷袖端起茶盞呷了一口,順了順心中鬱結氣息,還未再開口,腳邊的雪額突地站了起來,渾圓機敏的虎目瞪向門外。
懷袖朝着青梅月荷一揮手,兩人立刻轉到屏風後躲了起來,映雪走過去將門輕輕拉開,渙秋即刻道:“是福全找主子有事兒。”
映雪回頭看向懷袖,見懷袖輕輕點了下頭,方纔開門將福全讓了進來。
福全轉身準備關門的時候,雪雁低聲道:“過了這許久,小格格的茶水也該添換了吧,我進去拿茶壺出來。”
因雪雁是懷袖孃家帶來的,福全不好說話,猶豫着回頭看向懷袖。
懷袖輕輕點頭:“讓雪雁進來吧。”
福全聞言,側身將雪雁讓進房裡,對門外的渙秋低聲囑咐:“好生守着!”
渙秋點頭,伸手將門重新帶上。
懷袖略顯急切問道:“那仵作怎麼說?”
福全從袖管裡取出一張摺好的素箋遞給懷袖。
“奴才怕嘴笨傳話說不清楚,就叫他都寫了下來,驗屍後的東西全寫在這個上面了。”
懷袖聞言,接過字箋仔細看了一遍,略想了想,擡起頭蹙眉問福全:“你可瞧見那棺材裡的人也是無腐無朽,呈乾屍狀麼?”
福全點頭:“沒錯!當時開館時候,奴才就守在旁邊,兩個屍首一模一樣!”
懷袖聽罷,目光又落在手中的字箋上,蹙眉思索了片刻,緩緩道:“你且先去吧,容我再想想……”
福全行過禮退了出去,懷袖輕輕擺了擺手,映雪走至房門前,將房門由兩邊推開,渙秋即刻喚人端了糕點來,雪雁徑自去添換了茶水。
懷袖手中捏着福全帶回來的字箋,歪在踏上靜默沉思,正想的入神,腳邊的雪額突然嗷嗚一聲低吼竄了出去。
懷袖被突然一驚,手中的字箋掉落在地上,正低身去撿時,門外傳來康熙的聲音:“哈哈!你這鬼東西!鼻子倒是好生靈敏,一絲半點兒的腥氣味兒都能聞得出來!”
懷袖慌亂間,將字箋塞在錦榻的軟墊下面,順勢跪在地上給康熙行禮請安。
康熙跨步進門見懷袖跪在地上,伸手將其拉起來,牽着走至榻前坐下:“今日怎麼跟朕生分了?不是說了在你這兒不必行此大禮的麼?”
懷袖笑道:“前日奴婢去給老祖宗請安,另有幾個嬪妃也在,咱們都受教說宮內也要有君臣之綱,臣妾身爲後宮正妃,怎能不以身作則?”
康熙順手將懷袖攬坐在自己腿上,笑道:“在老祖宗那邊,自然要的聽老祖宗的,回來就聽朕的,只剩咱倆人,只守夫妻之綱就行!”
懷袖俏臉微紅,笑嗔:“這話若是被那些前朝的老臣子們聽見,又要說臣妾不守禮法了!”
倆人說話時,雪額悄悄蹭過來,仰起頭伸出小舌頭舔了下康熙的手。
康熙伸手撫了撫它的額頭:“這小東西好生靈敏的鼻子,朕方纔剛給海東青餵了生肉,就被它嗅到了,總舔朕的這隻手。”
懷袖笑道:“這小東西對沾染了生血的東西格外敏感,那日福全親手宰了只活雞給它餵食,身上染了血漬,硬生生被它扯破了新做的宮服!”
懷袖話落,惹得康熙大笑,雪雁正巧由外間端茶進來,瞧見康熙在殿內,立刻跪地磕頭請安。
懷袖道:“雪雁,快過來給萬歲爺斟茶!”
雪雁應聲,小心端了新斟的茶盞,放在康熙手邊的檀木茶几上。
康熙看了眼雪雁,轉而問懷袖:“朕瞧着這宮女倒有幾分眼熟?”
懷袖笑了笑,沒答康熙,卻對雪雁道:“雪雁,你擡起頭看看萬歲爺可眼熟不?”
雪雁聞聽,眉睫垂的更低了幾分,嚅啜道:“奴婢不敢……”
康熙笑道:“這又不是在朝堂上,不必如此拘束,聽你主子的便是!”
雪雁聽康熙開口,方纔緩緩擡起頭,目光望向康熙白皙的俊彥時,微愣了片刻,突然驚詫道:“啊!您……您是黃三爺?!”
康熙聞言也微愣,沒行到這小宮女居然知道他微服出宮時用的名諱,轉回頭看向始終呡脣而笑的懷袖。
懷袖對雪雁擺了擺手,待雪雁出去後,笑道:“萬歲爺不認得她也屬正常,這雪雁是我孃家送進宮來的侍女,萬歲爺當年微服出宮偶遇臣妾,都是她扮作小廝在旁邊伺候。”
康熙聞言頓時恍悟:“朕想起來了,朕去兵部尚書府,第一次見你着女兒裝時,便是在府內撞見了這個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