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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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黃榜一出,止臨高中榜眼,嚴延知道時,正在鬱荺家嘗他從江南帶回的鮮果子。

“那誰是狀元?”

“你認識,司馬爻。”

嚴延瞪了瞪眼:“拉倒吧!他算哪門子狀元,他那兩把刷子還不如我呢!”

鬱荺擺擺手道:“你說的都哪年的老黃曆了。不許他學效仿吳下阿蒙啊。”

嚴延道:“止臨可是樑夫子的得意門生。”

鬱荺道:“我看過他的卷子,文論做得不錯,只是還有些青澀,不及司馬爻老道。”

嚴延撇嘴:“你們取士難道就是看誰世故,誒——你怎麼看出來的?不都糊名了嗎?”

鬱荺賊賊地笑道:“山人自有妙計。”

“你這個裝神弄鬼的毛病和晏祁安真像。”

鬱荺歪頭,勾了勾嘴角道:“那還真是難得。”

正說着話,有小廝來報說外面有人來訪。鬱荺問是誰,小廝答不認識,鬱荺道:“說我病了,下不來牀。”

小廝猶豫道:“那位少爺說……”覷了嚴延一眼,“他有急事找嚴小姐。”

鬱荺“咦”了一聲,笑道:“誰找你找到我這來了?”說罷,隨小廝往前廳去了。

再回來時,身後跟着止臨,只是榜眼郎的面色不太好。

嚴延起身道:“你不至於吧,榜眼也挺好的,三年纔出一個。”

止臨一雙淡眉皺得極緊,他剛從外面來,不知幹了什麼,一臉的汗水,胸前的襟袍都有些溼。

“阿延,許寧不見了。”

許寧的小院已然沒了人,問街坊鄰居也知道她有兩天沒有出攤了,房租倒是交完了。“興許老家有什麼急事,帶着弟弟回去了。”

“不可能。”止臨急道,“她老家親戚都沒了,她回去做什麼?阿端還在讀書,怎麼可能突然就走?”

嚴延看了看院中沒做完的鮮花絹花,轉頭對止臨道:“我從前聽她說過,城南那邊有一座小廟很靈,她認識那的方丈,你去那問問,看知不知道人在哪?”

止臨問:“什麼廟?”

“叫什麼水月什麼的,記不清了,你再問問吧。”

止臨道:“好……若是她回來……”

“你再不走她走得更遠了。”止臨聞言翻身上馬,往南去了。

鬱荺目送他遠去,問嚴延:“你不會想一個人去晏家要人吧?”

嚴延:“否則呢?”

鬱荺無奈道:“大小姐,你出門時帶我的劍時可沒說有這一出。”

嚴延笑道:“出門時我也不知道這個情形,只想防身來着。”

鬱荺帶着她,打馬到了晏府後門。嚴延不滿道:“你來這做什麼?我們當然是從正門進去!”

鬱荺嗤笑:“正門守備森嚴,能讓你拎把劍大搖大擺地出入?”說着將劍搶過來,帶着嚴延往偏門去,待他遞了名帖,那家僕的腰將將就要彎成蝦了:“大人不知,我家將軍近日一直不在府上。”

鬱荺拉起嚴延的手道:“無妨,今日只是帶侄兒給老夫人請安。”而後,不待那僕人反應,已施施然攜了嚴延進去了。

嚴延在他身旁嘀咕道:“我什麼時候跟你姓了。”鬱荺但笑不語。到了內院。嚴延拉住鬱荺,徑自取了劍道:“行啦,你在這等我就好。”

鬱荺皺眉道:“這裡人來人往的,萬一哪個丫鬟婆子見了問我怎麼辦?”

嚴延盯着他:“放鬆,笑一個看看。”

鬱荺不明所以地扯開嘴笑笑,嚴延開心地拍拍他的胳膊道:“到時候就這樣。真是的,美人計都要我教。”

鬱荺在她身後黑了臉,悄聲喊道:“你別嚇着人家。”

晏家的丫鬟多識得嚴延,此時卻是避之不及。“嚴小姐,您您您,您慢點,嚇着我們老夫人了!”

嚴延橫着一把劍,一把將它拍在八仙桌上,震得桌上的茶具“叮叮噹噹”地響。

“伯母,我今兒來呢,只想問問您,那賣花的小姑娘的去向,所以沒帶什麼見面禮,還望您見諒。”

晏夫人打量着她一身男裝,冷笑一聲:“我當是誰這麼無禮,原來是嚴姑娘。看看你這一身不倫不類的……幸好我們祁安沒娶你過門,要不……”

嚴延聞言,嘴脣稍稍抿了抿,晏夫人見狀笑道:“嚴小姐請回吧,沒有哪個懂規矩的小姐會突然跑到人家府上一通鬧,還這麼無緣無故的。你找不着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朋友,反倒來管我們要人。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再說了,晏府上下誰沒見過兵器,你這把劍,唬不住誰的。”

嚴延緩緩將劍抽出來,笑道:“的確,我忘了伯母隨晏老將軍多年,這自然入不了您的眼。只是不知道您聽說過蟑子沒有?我在江州的時候——您也知道,那地方潮得慌,到處都是這些……”

一屋子女眷打了個哆嗦。

“那麼多隻腳,爬的挺快,一腳踩死了,流出來的血還是綠色的……嘖嘖,我之前好像用這個砍死過一隻,你們看看,這還有綠的呢誒!”

“啊……拿走!快拿走!”嚴延笑着將那劍在屋中推來推去。攪得所到之處一片狼藉,丫鬟們四處躲。任晏夫人怎麼拍桌子都靜不下來。

“阿延。”

嚴延轉頭,是柳媛,她的一頭長髮已經挽了起來,眉眼間多了幾分別樣的韻味。

嚴延收了劍,仍對晏老夫人道:“您也是信佛之人,您想想他一個女子帶着弟弟能去哪?您好心幫她交了房錢,可她一月的活沒交工,怎麼能有那些個閒錢。止臨不傻,他早晚有一天能想到,到那時,若是拖久了那姑娘有個好歹,母子離心怕是免不了了。”

柳媛道:“阿延,人是我派人送走的,請你移步,我們到外面說。”晏老夫人瞪了瞪柳媛,後者像是沒看見似的,徑自出了屋。

嚴延瞥了眼面色稍黑的晏老夫人,提劍跟了上去。

柳媛:“嫂子也是好意,你別見怪。”

嚴延:“人在那?”

柳媛道:“想送到南方去,才走了兩日,估摸着他們應該還沒過黃河。”

嚴延點點頭,又指指天道:“你知道這個大堂一年前用來做什麼嗎?”

柳媛:“自然是……”

嚴延打斷她:“停着上一位晏小夫人的棺材。”柳媛面色一白。嚴延道:“你若是有一句假話,當心死人不饒你。”

鬱荺見她風風火火地出來,拱手笑道:“女俠,佩服。”

嚴延將劍扔給他,抱怨道:“沉死了——他們說把許寧送到南方去了,你覺得這話可信嗎?”

鬱荺將她拉上馬:“說不準。”

“那許寧會不會有不測?”

“那倒不至於,人肯定沒事。”

嚴延嘆了口氣,覺得心頭沉沉的,悶聲對鬱荺道:“原先我還與止臨開玩笑說,要是晏祁安娶了柳媛,他就別想娶到許寧。

鬱荺從上方安慰她:“別瞎想。你要真能未卜先知,就應該拿塊布簾上街擺攤了。”

治平二年,京城出了一件奇聞。晏家的小少爺自高中榜眼之後,卻忽而離家出走。一時,傳欲要出家者有之,欲離家漫遊者有之,衆說紛紜,傳得沸沸揚揚。

直至嚴延爲他送行之後還是不太相信那個只背一個包袱說:“既如此,我便去尋她。總值可以尋到的。”的是他們認識的小燕子。

嚴延道:“那今年的前三甲可要缺一位了。”

止臨笑道:“前朝六十中舉的大有人在,我纔不到十六,日後有的是機會。只是想不出六十再見到許寧是何場景。”

嚴延和鬱荺對視了一眼,又默默垂眸。

“我不想像陸游一樣,寫一輩子無用的《夢沈園》。”

鬱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樣很好,以前不覺得,其實你挺像晏老將軍。”

止臨垂頭道:“我怎麼和父親想相比。”他一笑說,“母親說我除了長相,沒從他那繼承別的。”

嚴延撇嘴:“他爲國捐軀,你爲家不也捐了榜眼嗎。”

止臨點頭道:“你們早些回去吧,就送到這裡了。”

鬱荺:“一路保重。”

嚴延摸了摸口袋,問鬱荺:“你有沒有帶什麼臨行贈人的東西?”

止臨笑道:“不如仍贈我一首歌。”說罷三人一同笑起來。那時夕陽正好,嚴延在過後的時光中,每每憶及此刻,總覺得那是最美的分別。因爲前路雖遠,卻又無限種可能通向新生。

鬱荺嘆了口氣,欣羨道:“有家的人走起來便是這麼輕鬆快意。”

嚴延道:“我看你是羨慕人家馬上可以抱得美人歸了。”

鬱荺不置可否地搖了搖手中的扇子:“反正還早,我們去個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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