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四節 南'徵'北戰三

二六四節 南‘徵’北戰(三)

天如海,柳似煙,蕭布衣站在裴蓓的面前,聽到她半是調侃,半是認真,微風吹拂,心情難以平靜。

裴蓓見到他不語,也是靜靜的等待,無論如何,她總是說出了心中所想,這是她這些日子一直覺得比較苦惱的問題。

如果說她是冰,那袁巧兮就是水,如果說她是火,那袁巧兮也是水。她見到袁巧兮的那一刻,就喜歡上這個即害羞,又溫柔似水的女孩子,雖然她也是個女人。可她居然對袁巧兮興不起絲毫的敵意。

“巧兮總是圍繞在我的左近,問你這,問你那,”裴蓓輕聲道:“她雖然每次見到你,都是害羞的說不出什麼,可我知道,她是真心的關心你。她當你是大哥,當你是親人,也當你會陪伴她一生,可她總是怕,怕自己的沒用,其實她未免太過小心一些,我這個當姐姐的自然要爲她出頭。”

說到這裡的裴蓓多少恢復點當年的風格,好像要和蕭布衣談判般。

蕭布衣苦笑道:“蓓兒,謝謝你的大度。說句實話,對於巧兮,我更多的是憐愛,她就是那種女人,讓你不忍傷害。可我又覺得,我接受她是對你的不公平,接受你是對她的不公平,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我明白。”裴蓓點頭。

蕭布衣有些納悶,“這麼複雜的問題你這麼容易就明白?”

裴蓓笑起來。“蕭大哥,我覺得是你想地太複雜而已,我聽裴小姐說過,天機總有些古怪的念頭,看來真的不假。三妻四妾對於你來說。再正常不過,其實無論是什麼身份,我想你對我們的感情總是不會變。就算成親,形如陌人也是有的,我在當殺手地時候,想到的從來都是什麼時候會死,這時候的我卻很慶幸,能選到一個我喜歡的男人,就這樣。”

蕭布衣笑起來。握住裴蓓的手,身後突然傳來聲咳嗽,扭頭望過去,發現徐世績就在不遠。

“其實我這次真的不想打擾你們。”徐世績有些無奈道。

“可你還是打擾了,我發現你小子是成心,你看不得別人好。”蕭布衣調侃道。

徐世績苦笑道:“可我在你們身後等了很久了,這次不是我找你。而是你的親人來找你,我總不好讓人家久等,畢竟你們來日方長,人家可是千里迢迢只求見你一面。”

蕭布衣臉上微喜,以爲是山寨的人物,“是誰?”

“蕭銑。”徐世績簡單明瞭道。

“蕭銑?”蕭布衣皺起眉頭,“沒聽過,等等,說不定是我親戚。”

見到徐世績、裴蓓都啞然的望着自己,蕭布衣只能解釋道:“說不定五百年前姓蕭地都是一大家。對了,這蕭銑是做什麼的?”

突然想到了什麼,蕭布衣恍然道:“他是巴陵郡的縣令吧?”

“是巴陵郡羅縣的縣令。”徐世績糾正道。

蕭布衣這一會的功夫,思緒百轉,竭力想要找出印象中蕭銑何許人也,因爲他覺得好像聽過。本以爲是潛意識的記憶,後來纔想到當初在草原聽過林士直說過這個人。那時候的商人都以爲他有後臺,所以提及了巴陵郡地蕭縣令一句,卻沒有想到他不認識蕭縣令,卻莫名的變成了蕭皇后的親人。記得當初沈元昆說過。這個蕭銑縣令身爲西樑宣帝曾孫,蕭布衣一時間算不明白蕭銑和蕭皇后的關係,但是從本質上說,他們的確是沾親帶故。

想明白了這些關係,蕭布衣問道:“他來找我做什麼?”

徐世績微笑道:“蕭老大你現在威名遠播。周圍郡縣無不惴惴。或準備抵抗,或準備投降。他一個縣令能有多大的作爲?現在除了準備爭取機會過來抱你大腿,請求你繼續南下,難道還有別的理由嗎?”

蕭布衣見到蕭銑的時候,發現他們不愧是親戚,長的的確有點像。

蕭銑地大腿和蕭布衣的腰比較像!一個人能有那麼粗的腿,他肯定輕不到哪裡,蕭銑是個大胖子,這倒出乎蕭布衣的意料。

肚子凸起,懷着雙胞胎一樣,臉上贅肉橫生,兩條腿雖是粗壯,看起來卻是不堪他身軀的重量,蕭銑坐在椅子上,壓的椅子咯吱作響,見到蕭布衣進來,慌忙站起,顫巍巍的就走了過來,深施一禮,“蕭銑參見蕭將

蕭布衣看着他的一身肥肉,覺得他年紀三十出頭,四十不到,不過因爲肥胖,更加顯得老成。心道聽說蕭銑自幼清貧,替人抄書爲生,怎麼還長的如此肥胖,莫非是個貪官?

可見人家客氣,蕭布衣這時也是在納賢之時,客氣道:“蕭縣令,久仰大名,一時無緣前往拜會,還請恕罪。”

蕭銑擡起頭來,一張胖臉滿是微笑,“蕭將軍實在客氣,你公務繁忙,心憂百姓,我過來叨擾已經心中不安,又如何好讓你去看我?”

“還不知道蕭縣令找我何事?”蕭布衣客氣完畢,想問明蕭銑的來意。

蕭銑微笑道:“我其實才是久仰蕭將軍地大名,當初林士直掌櫃草原迴轉,已對我說了蕭將軍的英勇事蹟,那時候我心中就印下了蕭將軍的大名。後來聽說蕭將軍是皇后的子侄之時,就是心中大喜,想蕭家終於再現出類拔萃之人物。可因爲人卑官微,不能前往東都看望,敝人不才,其實也是皇后娘娘的子侄之輩,這麼說……”

蕭銑欲言又止。蕭布衣卻說道:“這麼說我和你真地是親戚?”

蕭銑臉上泛光,不知道是汗還是油,訕訕道:“我自知遠不及蕭將軍,這親戚……”

“這親戚關係當然不假。”蕭布衣含笑道:“無論如何,蕭縣令從巴陵趕到襄陽。心意可見一斑,我也以有蕭縣令這種親戚爲榮。蕭縣令勞累,還請坐下說話。”

蕭銑臉上笑開了花,“應該地,應該的。”他聽從蕭布衣地建議,一屁股坐了下來,喘了口氣道:“蕭將軍……”

蕭布衣擺手道:“其實蕭縣令遠比我要大,我們又是親戚,我這將軍嘛。也是有名無實,和我有瓜葛的人,只怕會有麻煩……”

他說到這裡欲言又止,顯然是在試探蕭銑,他早不是什麼將軍,以免蕭銑表錯情,抱錯大

蕭銑微笑道:“有名無實算得了什麼。在我心中,在百姓心中,蕭將軍名副其實。我現在不怕和蕭將軍有瓜葛,只怕你不認我這門親戚纔是。”

蕭布衣含笑道:“既然如此,堂兄就不要叫我什麼將軍,還是叫我布衣好一些。”

蕭銑大喜,心花怒放,“如此甚好,布衣,我就託大稱呼你一聲。其實我來這裡,想見你是一件事,既然布衣如此厚道,我就厚着老臉再求你一件事情。”

“我若力所能及,當可竭力做到。”蕭布衣嘴上說地漂亮,卻在琢磨着蕭銑的用意。

蕭銑懇切道:“我聽聞布衣入主襄陽城後,重頒均田令,再施租庸調製,襄陽郡百姓稱頌,歡呼雀躍。我身爲羅縣縣令。可對此一直都是有心無力,私下問了巴陵郡衆校尉,都覺得如果布衣你再入主巴陵郡,那肯定是巴陵百姓的福氣,還請布衣看在我一片赤誠的心意上。考慮此事。”

蕭布衣心道。我當然想入主,這地盤是越大越好。可總要巴陵郡守同意才行。

正猶豫的時候,蕭銑像是看出了他的心事,微笑道:“其實我知道布衣以仁義著稱,這正是百姓期盼之人。巴陵校尉大多數和我熟識,巴陵郡守唐佑老邁昏庸,如今大賊沈柳生正在巴陵一帶作亂,雖是兇悍,可畢竟比起蕭將軍差了很多,布衣引軍去攻,當然能一舉成擒,有大夥的擁護,這巴陵郡還不就在布衣的掌握之中?”

他這話說的頗爲明顯,當包含造反地禍心,如今遠道而來,也算是以獻計來投靠,說完後滿是期待。

蕭布衣沉吟良久才道:“大賊實在可惡,堂兄先請放心,等襄陽局勢穩定後,我定會領兵去圍剿,還請堂兄到時候協助。”

蕭銑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那巴陵百姓就翹首以待布衣的到來!我這就回去準備,還請布衣早日前來,拯救巴陵百姓於水火!”

巴陵百姓在盼望蕭布衣的時候,滎陽的百姓也在盼望張須陀的到來。

天下百姓都已經在水深火熱之中,滎陽郡的盜匪比看起來比滎陽地百姓還要多。

很多百姓等不及救援,直接加入盜匪的行列保命,滎陽郡,已經遍地匪蹤!

滎陽城西數十里的地方,近千盜匪趾高氣揚的迴轉,帶着雞狗豬羊,鬧哄哄的如同過年。

他們的過年顯然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可他們已經管不了許多。跟着造反活命,大魚大肉,守着田地被掠奪,整日和被屠羔羊般,很多人都是選擇了造反跟從瓦崗。

雖都知道張須陀必定會前來,可大夥這種苦日子受夠了,官府的賦稅,盜匪的騷擾總要避免一樣,想着能樂一天算一天,再說如今瓦崗號稱十數萬衆,說不定能一改往日的頹唐。

魏六兒騎在馬上,身披甲冑,手持長槍,倒也是威風凜凜,得意洋洋。

他也值得這麼驕傲,雖說攻破滎陽郡諸縣後,得到官府地錢糧輜重無數,可畢竟大部分都是被瓦崗首腦蒐集起來,武裝最精銳的大軍來應付官府的反擊,能像他這樣分得一匹馬兒,分得一身盔甲。再拿得一杆雪亮地長槍的人還是少數。

他如今在瓦崗,能算得上排名前一百的人物,這在於他投靠的很是時候。如今瓦崗急需人手,來者不拒,由李密親自選拔人才。培養瓦崗內軍。他算不上什麼內軍,但是在李密的眼中,還算是個人才,這讓魏六兒很是感激。

近千人都是在站着走,就魏六兒在馬上,這種感覺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爽!

可爽快地同時,他握緊手上的長槍,又覺得胸口憋着一股怒氣。他不知道要向誰來發泄。魏六兒顧名思義,在家裡就是老六,魏六兒每次想到這點地時候,都想去殺人。他現在光桿一人,無牽無掛,五個哥哥死的乾乾淨淨。老大老二伊始被徵去挖渠,屍骨就埋在不遠的運河旁邊。這活兒不是人乾的,運河沿途的百姓不知道死了多少,流了多少淚,這才挖出了這條要命地河,這條河流地不是水,而是屈死百姓地血和淚,還有滿河地幽靈。魏三兒卻是在征伐遼東的時候死了,屍骨都沒有見到,可魏三兒骨頭還沒有找到的時候,狗皇帝又要征伐高麗。兄弟幾個都是不肯出頭,東逃西竄,那段日子實在是陰暗。最後魏四兒做賊被官兵殺死,魏五兒做強盜卻是被一個叫做蕭布衣的人殺死,他魏六兒聽到這裡的時候,眼淚都已經流乾。

狗皇帝,張須陀,蕭布衣,我不會放過你們,這都是你們逼我的……

握緊了手上地長槍。魏六兒虛空戳了幾下,臉上露出了冷酷的笑,想着空氣就是敵人,這次如果有機會,一定要殺了張須陀。殺了蕭布衣。爲兄長報仇!

想到這裡的魏六兒,擡頭望向遠方。心道過了前面那座小山,然後再趟過平原,再走半天,就快到了滎陽城。這次搜刮很有成績,李密應該誇獎下自己吧,從內心來說,他比較欽佩李密,不屑翟讓,聽說攻克金堤關,攻打滎陽城都是蒲山公的主意,有同伴說,見到李密頭上隱約有兩角,頭頂雲彩七色,都說那是天子之像呢。魏六兒想到這裡,決定好好的抱住這個大腿,跟着李密混,以後可就是開國功臣。

一道冷風吹過,魏六兒突然覺得遍體生津,一股寒意鑽入骨髓,前方不知何時冒出一隊隋朝的官兵,扼守住了路口,無聲無息。

官兵足有千人,盔甲鮮明,長槍如林,陽光下泛着耀眼的寒光。

千餘名官兵立在那裡,竟無聲息,這本身就是讓人駭然的一件事情。爲首的掌旗官執着一面大旗,大旗獵獵,呼啦啦的聲響,上面只寫着一個張字。

盜匪不安地騷動起來,魏六兒額頭汗水流淌下來,眼角不停的抽搐,張?難道就是……

“張須陀來了!”一聲淒厲的喊叫從盜匪衆中傳出,千餘名的盜匪轟的一聲,散了!

張須陀三字有着諾大的魔力,河南諸盜聞之聲名,早就心驚膽寒,作戰的勇氣都沒有,四散逃命。

這一杆旗幟,就有這大的魔力!馬兒驚嘶,魏六兒勒馬不住,只能圈馬回頭。

魏六兒一直都是東躲西藏,從未見過張須陀,方纔還想着一戰,還想去找張須陀爲兄弟報仇,可現在只看到一面旗幟,就喪失了所有的勇氣。

盜匪鬧哄哄的向後逃了去,才奔了沒有多遠,驚駭地發現,前方又出現了一隊官兵,同樣的長槍,同樣的旗幟,同樣的冷血,幽靈般的立在他們身後。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左右兩方也是來了兩隊官兵,合攏成方陣,向千餘盜匪擠了過來。

所有地官兵都是步行,可腳步齊整,每邁出一步,距離都和尺子量出來彷彿。官兵列方陣進兵,宛若四塊鐵板般硬生生地來擠,陽光都被殺氣籠罩,拉過雲彩遮住,不想再看。

魏六兒大驚失色,叫喊道:“兄弟們,拼了,不拼沒有活路。”

他不敢正攖其鋒,催馬號令衆人向官兵的側翼殺過去,想要殺出重圍,殺出一條血路。

嚓地一聲響。對面地官兵已經止步,前排官兵手持盾牌,插在地上,瞬間已經組成道銅牆鐵壁,銅牆鐵壁後卻有着點點閃光閃爍。那是長矛,砍刀,羽箭上發出的點點寒光。

賊兵有的止步,雙腿發軟,有的不知利害,還是不要命的衝去,不等到了近前,呼地一聲響,羽箭射過來。鋪天蓋地,衝在最前的悍匪赫然倒下了一批。

陽光下,鮮血花一樣的綻放,陣仗中,生命草芥般卑賤。

血霧迷離,賊兵慌做一團,卻還沒有喪失理智。驚恐的向一旁逃命,對面的官兵亦是止住了腳步,盾牌戳地,嚴陣以待,冷酷無情。

更多的鮮血噴涌而出,更多的盜匪倒下,可隋軍的方陣巋然不動,近千盜匪衝擊,無法衝的動隋軍隊形地一分一毫。

魏六兒已經紅了眼,轉瞬的功夫。他已經連衝四面,可四面都是和山石一樣的堅硬,近千盜匪已經摺損大半。魏六兒興起籠中困獸的感覺,四處都是冰冷的盾牌,冰冷的弓箭,冰冷的長矛,他一腔熱血,卻是無人對敵。

“跟我衝。”魏六兒咬牙催馬,向着滎陽城地方向衝去,能否活命在此最後一搏。

馬兒催起來。快捷非常,魏六兒伏着身子,冒着箭雨,眼看就要到了對面的官兵之前。又是呼的一聲,鐵壁中閃出點點寒光。魏六兒只覺得身上數處同時冰冷。熱烘烘的東西流出來,轉瞬大痛。身後慘叫聲一片,不知道自己不知中了幾箭,手下又死了多少,可他終於到了隋兵之前!馬兒長嘶一聲,帶着長箭,帶着慣性躍過去,鐵壁後,十數杆長矛刺出,正中魏六兒的身軀,將他活生生的架在空中,鮮血迸射,噴灑到盾牌之上!

魏六兒渾身浴血,人僵硬在空中,艱難舉目望過去,這才見到盾牌後有着無數長槍短刀等候,可他這刻已經感覺不到寒心和驚懼。

長矛抽回,魏六兒死狗一樣的跌在塵埃,地上滾了下,擡頭望天,感覺到太陽變成血紅之色,轉瞬深黑,魏六兒的最後一個念頭是,他奶奶的,老子到死,也沒有見到張須陀和蕭布衣!

“蕭布衣和張須陀誰厲害?”

“當然是張須陀,張須陀從軍後歷經數百仗,從未輸過一場。”

“我也沒有聽說蕭布衣輸過。”

“可蕭布衣纔打過幾仗?”

“我只知道他把你們瓦崗打的潰不成軍,幾乎將你們瓦崗連根拔起,如果不是蒲山公帶義士來救,瓦崗不會再是當初地瓦崗。”

“你說什麼?你聽誰說的?”一人霍然站起,怒不可遏。

“你管我聽誰說的,我說的是實情。”另外一個人站起來,慢悠悠道。

怒不可遏的是邴元真,慢悠悠說話的卻是鄭德韜。

這兩人本來天南海北,素無瓜葛。邴元真身爲瓦崗五虎之一,鄭德韜本來是歷山飛的手下,可現在都是一樣的不算得志。

瓦崗五虎自然不用說,被蕭布衣一戰擊潰瓦崗,元氣大傷,五虎中如今只剩下了單雄信和邴元真。李密攻克金堤關後,威望大振,直逼瓦崗領袖翟讓,李密雖是低調,可附近郡縣來投奔的人卻多是奔着李密,而不是翟讓。現在都流傳李密是爲真命天子,應桃李子之言,誰都想跟着李密當個開國功勳。李密對前來投靠之人頗爲熱情,不免有些冷落了原先的瓦崗元老。邴元真不喜李密,又見翟讓唯唯諾諾,對李密一再忍讓寬容,一氣之下,帶兵到了滎陽城西。

鄭德韜卻和邴元真不同,他如今算是李密拉攏地一派,因爲李密知道,他根基尚淺,只能指望新來之人扶植,原先的瓦崗衆畢竟對翟讓有着深厚的感情。當初歷山飛先是因爲殺了李元霸惹怒了裴茗翠,後又是遭到蕭布衣的攻打,不但結拜大哥王須拔身死,自己也是惶惶不可終日,兵敗太原,又從山西逃到了河北,鄭德韜在太原連獻兩計,導致歷山飛兵敗如山,心中當然惶恐,總是擔心歷山飛斬了自己,又見歷山飛一日不如一日,正逢瓦崗招兵買馬,就跑過來跟從。

亂世之中,本沒有什麼忠心可言,誰勢力強跟誰,誰能讓兄弟們活命跟誰,鄭德韜此舉倒也無可厚非,不過到了瓦崗後,覺察出瓦崗微妙的局勢,當下鐵了心跟隨李密,難免對邴元真有些不敬。

二人言辭激烈,邴元真冷笑起來,“瓦崗固然是被蕭布衣擊潰,可歷山飛當初十數萬大軍,卻被蕭布衣帶五千兵士破之,這裡面好像也有德韜你地功勞吧。”

鄭德韜不以爲意,淡淡道:“要不我怎麼說蕭布衣更厲害一些。”

“可你莫要忘記了,根據南方來地盜匪說,張須陀已經把蕭布衣打的狼狽而逃,蕭布衣厲害,爲什麼敵不過張須陀?”

鄭德韜微笑道:“你不要忘記了,蕭布衣不過逃走,沒有死,蕭布衣雙拳難敵四手,不過是隱忍,要給蕭布衣幾年地功夫,張須陀不見得能打得過他。如果真的有個選擇話,我寧可對手是張須陀,而不願意是蕭布衣!”

邴元真譏誚道:“那是因爲你沒有見過張須陀!”

“報,張須陀前鋒軍已然殺到。”一匪盜急衝營寨中稟告,滿是惶恐。

邴元真大驚,“張須陀來了?快走,快走!”

他慌忙出帳,鄭德韜緊跟其後,見到遠方不過是數百騎殺到。邴元真不管,還要逃命,鄭德韜仰天長笑,“元真何以如此無膽,看我領兵破之。”

邴元真眼珠子轉了下,突然露出了笑容,“既然如此,那就看德韜大破張須陀好了。”

鄭德韜心道邴元真太過膽小,眼下是個機會,對方人數不多,馬匹卻多,自己取了,在李密面前可要立下諾大的功勞,想到這裡,頭腦發熱,已經召集自己手下兵士兩千餘人,一聲大喝,鬧哄哄的衝了出去。

他這裡也是幾十騎,騎兵雖是不敵,可自恃賊寇人多,鬨然而上,對方數百騎本來氣勢洶洶,見到賊寇數千人,都是露出驚慌之色,勒住馬頭回轉。鄭德韜得理不饒人,帶兵追擊,不依不饒,等到衝出一段路去,發現對方再次勒馬,鄭德韜只感覺一股寒流涌遍全身,不知何時,兩翼已經迅疾出現步兵無數,快捷的兜住了他的歸路,密密麻麻的壓上來!

鄭德韜轉瞬陷入魏六兒一樣的境地,左衝右突,無法殺出重圍。

回望之時,發現遠方黃塵滾滾,邴元真早就帶人逃命,鄭德韜大叫道:“邴元真,你這無膽鼠輩,棄我於不顧!張須陀,你若是英雄,當過來和我一戰!”

回答他的是飛蝗長箭,寒光利矛,鄭德韜轉瞬受創數十處,渾身扎的和刺蝟一樣,跌下馬來,兩眼發黑的時候只是想,如果再給我一個選擇的話,我不想見蕭布衣,更不願見張須陀!

只可惜,選擇只有一次,機會不會再來,鄭德韜死!隋兵散開,默不作聲,繼續向滎陽城的方向殺去,沉默中帶着無邊的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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