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地望着的兩個突然沉靜下來的小孩,心中早已猜到他們的秘密,眼珠轉了轉,若無其事地調開話題。
“對了,江湖上最近傳得沸沸揚揚,據說越國桃家出了一件大事,你們能不能告訴我前因後果啊?”
我心底泛起惡意的笑,表面卻笑眯眯地很八卦的樣子。
桃琅一震,擡起頭迷迷茫茫地望着我,那溼漉漉水朦朦的眼睛彷佛是一隻可愛小獸的瞳眸,真讓人見獵心喜啊,只不過——這隻小獸似乎也太笨了一點!
瞧他身邊的表哥,眼眸一縮,清秀的小臉蛋刷刷地,一下子就慘白慘白彷彿抹了厚厚一層白粉似的,這小子聰明哪,我身邊不是最缺這種不顯山不露水的聰明角色嗎?把他納爲自己人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我鳳眼中閃爍細碎的星芒,任誰一看就知道是典型的不懷好意,那清秀小表哥更是擺出一副堅決質疑到底的神情來。
我聳聳肩膀,信我者,方得永生啊。
“據江湖八卦報報道,那越國鎮候將軍與赤國勾結,倒賣軍機,導致越國在與赤國的糾紛中,喪失邊境的兩港一城,這運城一向是越國與越都月均並稱越國兩大貿易城市的地方,那兩港更是越國海上貿易的支柱,喪失了運城對越國來說是個沉重的打擊,於是——越王下令剝奪鎮候將軍南戴的爵位和兵權,並且將南家上下全部下入大牢。
這南戴當然也不是什麼愚忠之輩,雖然自己不好貿然逃走,卻早早地就把獨子南隱送到了妻兄桃家——當今天下第一機關暗陣世家躲藏,這桃家雖然在武林中名望卓然,卻更是越王的眼中釘心中刺,朝廷有了這麼好的藉口,焉會錯過?於是又下旨將桃家滿門下獄,似乎,好像,在三天前,處斬的指令正式下達……”
我邊說,邊觀察兩個孩子的反應,這個清秀沉靜的小帥哥估計要沉不住氣了吧?
不料卻是那玉娃娃猛然暴跳起來,雙目圓睜如鈴鐺一般,霎時殺氣騰騰地撲過來,“你胡說,桃家特意千里迢迢請來了酒仙子無憂幫忙解厄,怎麼會被處斬?你胡說,胡說——”
哦哦哦,這次是我看走了眼(不但我看走了眼,連那個清秀小表哥都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原來這小子也不是什麼好鳥——我就說,就他那樣的父母,一個精靈古怪,一個一肚子黑水,怎麼會生出這樣單‘蠢’的寶貝疙瘩?
懶洋洋一個輕巧地移身,輕鬆地躲過玉娃娃的小手,總算保住了我可愛白嫩的脖子……
那暴走的玉娃娃被另一個差不多也要暴走的清冷娃娃制住了,“桃琅,到底是怎麼回事?舅舅不是說有辦法應付朝廷嗎?怎麼……”
那玉娃娃沉默了一下,然後回過頭,臉上掛着努力補救的‘天真’笑容,我暗歎一聲,這小子變臉的速度比我還快,我都懷疑他比他老子青出於藍了。
“那酒仙子無憂再有本事,也不過是一介平民罷了,怎麼跟朝廷對抗?”我撇撇嘴,火上澆油。
“你閉嘴!”那玉娃娃暴喝一聲,顯然憤怒至極,眼中充滿了淚水,滾來滾去就是不肯掉下來。
我頓時摸摸鼻子不作聲了,把人家可愛的小晚輩欺負哭了,我沒這麼大本事吧……
好像有點愧疚,不過也不能怪我,誰教你老爹就喜歡欺負我(雖然每次都是他作繭自縛,可是也用不着見我一次,就鬥智鬥勇一次啊,我這一腦袋的壞主意基本上都是跟他鬥出來的,我真怕自己用腦過度,未老先衰啊)……
“南隱,你不要擔心,爹孃和姑夫他們都沒事,聽說那酒仙子無憂背後來頭極大,連越國王室都未必敢惹他,爹說,最多欠她一個人情,以後桃家唯她的命令是從,她雖然行事邪氣,心腸卻是好的,真的,你也知道,我爹孃可不像姑夫那麼刻板,他們纔不會做無謂的犧牲——”
玉娃娃勉強地揚起笑,反過來安慰清冷娃娃,我卻臉上爆紅——幸好易容了,脣槍舌劍了這麼多年,誰都沒讓過誰,想不到這對夫婦私下對我還有這麼高的評價,我怎麼覺得有點陰謀的味道……
想到我匆匆趕到越國時,那對夫婦的得意臉色,唔,看在他們兒子的面上,我忍了!
而且,要不是去了越國,再轉道瀾國去調動蘭雍的勢力暗中化解越國王室的忌憚,我也不會認識了他啊……
“因爲事情刻不容緩,舅舅才讓我‘保護’你來天霰峰找盟主主持公道,其實是要支開我們對不對?”那清冷娃娃——南隱蒼白着臉,追問不止。
“那倒不是,你們父母只是覺得要是由我來調教你們,定然比他們強得多,俗話說名師出高徒,跟着我這樣的天下第一武學奇才,纔有錦繡前途啊!”
身旁,傳來一道沒心沒肺的聲音,我往旁邊站了站,實在是止不住一身的雞皮疙瘩亂竄。
鳳竹邪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洗去了臉上的易容物,踱到我們身邊,估計我們的對話也被他聽去了十之八九。
玉娃娃眼眸一亮,“您是,武林盟主鳳少嗎?”
“是啊,”鳳竹邪大方承認,狹長的鳳目微眯,閃過一絲不懷好意,“想不想知道這位大哥哥是誰?”
說着,閃電般伸手,摟住了我的腰,雖然我也有所警覺,可到底他的武功在我之上,一時間讓我無法掙扎突圍。
“……”
桃琅歪頭望着我,那叫一個天真無邪,我冷汗直流,直覺自己的外號應該換人了,南隱恢復了清冷的神情,在短短的時間內將一切情緒盡藏心底,除了眉宇間那一絲若隱若現的悲傷。
“這位,就是你口中的酒仙子無憂啊,天下有誰敢仿造酒仙子的酒壺?”
鳳竹邪湊近南隱和桃琅耳邊,低聲地、邪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