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邪因爲找藏寶圖而失蹤,鳳家也不能不聞不問,而璃浪和‘璃’,卻明顯對將他們陷入衆矢之境地的幕後人感興趣,爲了弄明白來龍去脈,我們一行很快踏上了去西國的路途。
佳人傾國,風姿絕麗,靈秀天然,有龍姿鳳質,秉稀世容顏,在鳳女眼中的璃浪,無疑就是這樣傾國傾城的佳人,武林大會一露面,多少人暗中贊他是‘武林第一美男子’(‘璃’容貌平淡如水,自然入不了她的眼,我在她眼裡絕對屬於清秀有餘,豔麗不足的類型),憑她的身份和美貌,自然也要這樣的絕代佳人才配得上,於是力邀璃浪與她同車。
西國之行,是爲了找人,能有多低調就要有多低調,璃浪自然不能攜帶他那招蜂引蝶的華麗馬車,所以,眼前只有我和鳳女的兩輛馬車供他選擇,他沒有說話,用眼神詢問‘璃’和我,此刻的我,表面平靜,垂睫斂目,心頭早已掀起了萬丈怒濤——有什麼好詢問的,直接拒絕就是了!
哼,我和鳳女的過節他心裡清清楚楚,如果真的全心全意站在我這一邊,他根本就不該接待鳳女,甚至要和她同行,既然打算同行,說明在他心裡,早已有了計較,我何必自討沒趣地過問?
無憂,難道還巴巴地讓別人選擇自己?
轉頭,當着衆人的面,拉起‘璃’的手,將他拉進我的馬車,忽視身後那兩道灼熱得幾乎要將我刺穿的眼光。
我的馬車,寬敞得足夠讓三四個人並列躺下,一進馬車,我就將‘璃’丟在一邊,自顧自地躺下補眠,我感受到他探索的目光,可是我現在不想和他說話,說我遷怒也好,心頭煩躁也好,此時此刻我一開口,肯定沒有好話。
鳳竹邪,鳳竹邪,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你就是一頭狡猾的頭狼,我不信這個世上有人能夠傷你,還是,又是他在背後利用我們?江山紛亂,戰馬嘶鳴,成就的只是一代帝王的皇圖霸業,我們隱居五百年不聞世事,最終還是要被扯進來麼?
如果,如果這次還是因爲他,那麼我鳳無憂發誓,終我一生,我絕對不會再給他一絲幫助!
世上唯一能夠傷害鳳竹邪的,只有他的家人,所以,是他,一定是他!
車外傳來‘噗拉拉’一陣鳥類翅膀的扇擊聲。
‘璃’微微一頓,然後看了看我,我煩惱地撓撓頭髮,“又是怎麼回事?”
“小姐,有消息了——”紅綃在外負責趕車,伸手抓住了信鴿。
紅綃掀開車簾,遞進來一張捲起的紙條。
我慢慢展開——
“錫勒異動,招兵買馬,燕王派兵駐紮北疆,以抵禦強敵。——燕子”
閉上眼使勁揉,直到紙條在我的手中化爲粉末,我才慢慢平息下心情,睜眸,鳳眼銀光乍現,光華流溢。
“告訴燕子,不要插手,靜觀其變——哼,到了如今,我還真看不出來誰值得我們伸手,也罷,再等等,實在不行,咱們就回家去過我們的小日子,天下落在誰的手裡,百姓會不會吃苦,與我們有什麼相干?!”
說罷,我瞟了一眼‘璃’,‘璃’淡定的眸中迸出幾星火花,剎那璀璨,似乎沒有理解我的話,又似乎若有所悟,怔怔地盯着我的面龐,我挑起秀眉鳳眼,無聲的意圖,沉默地較量。
“你,很像一個人。”良久,‘璃’打破沉默。
“哦?”我淡淡地看着他,慢慢收斂四竄的狂放氣息。
“不,確切地說,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尊雕像,家傳了五百多年的木雕,據說是當時的某位祖先親手雕刻的,尤其是眼睛,真的很像。”他喃喃地道,彷彿要看進我的靈魂深處。
木雕?我家好像也有一尊……
“什麼樣的雕像?男子還是女子?”我偏頭追問,威勢盡斂,轉瞬間,又是一副好奇寶寶的無邪模樣。
‘璃’面對我比翻書還快的變臉,張口結舌之餘,只有苦笑。
“是男裝女子,風華絕代、耀眼如太陽般的女子,似笑非笑,鳳眼半眯,情絲若斷若續。
我一直在想,那位祖先一定深愛着這位絕代佳人,可是,他們一定沒有在一起——我能夠感受到,那女子有睥傲天下的氣勢,眉宇間卻柔情動人,刻骨銘心,可是我那祖先,那雕刻的每一刀,彷彿都包涵了世間所有的憂傷,每一刀都是一道無法癒合的傷痕。
我很難想象,卻又不得不想象,我祖先是當着那女子愛人的面記下了那迷醉天下的容顏,然後在自己的憂傷回憶中一刀一刀刻下了那難忘的影子。”
‘璃’柔聲回憶,眼神迷惘地穿透了車簾,穿透了天空和世事,遙遙地落在了過去,落在那一刀一刀即將成形的木雕上,閃耀着星星般燦爛的光輝,我心頭有些瞭然。
“你,不小心,迷戀上了那尊木雕——”我睜大鳳眼,大膽地推測,小心地措辭,果然看到‘璃’的身子一震,目光遽然凝固!
“不,不可能——”
他笑着搖頭,彷彿是在說服我,也是在說服他自己,可是那笑容卻憑地苦澀,看得我十分不忍心,真不知道說她是神仙還是妖精好,就憑着一尊雕像,就迷倒了五百多年後的男人,暈死!
“別這麼笑,好好的氣質都被破壞了,人在世上,總有一兩件心愛之物,愛不釋手,迷戀也不是不可原諒之事,你知道那雕塑的是誰嗎?”
‘璃’一頓,眸光復雜,半晌,緩緩搖頭,“不清楚。”
哼,看這表情,分明是一清二楚,還說不清楚?我鳳眼一眯,心頭浮起一個整人的念頭。
“那真是可惜,我幼年時得了一副畫像,畫裡也是位男裝麗人,風華絕代,天下無雙,連璃浪姿容如仙也要遜色三分,據說是當年那赫赫有名的睿王妃經商時的日常畫像,千金難求……”
我的話沒有說完,‘璃’已經牢牢地抓住我的手,深邃的眼眸不再迷惘,反而透出股懾人心魄的霸氣——我明白了,這男人雖然不會武功,但他斂藏自身氣息的功夫遠在璃浪之上,如果不是我一不小心挖掘了他的弱點,恐怕我永遠也看不到他這幾乎讓人不敢直視的威嚴。
“睿王夫婦的畫像流傳民間的不過一兩幅,都收藏在鳳谷,因爲鳳家的關係,沒人膽敢購買收藏,所以價值無法估算,一般人豈能擁有?你到底是誰?!”
他的話音未落,簾外飄進一道銀光,精準地落在他的脖子上,紅綃豔麗而生動的面龐佈滿煞氣,出現在我們面前,手中細長如指的銀劍穩穩地指着‘璃’。
“放開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