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的菜久久沒有上來,這不像是一般酒樓的風格,有問題,我和默言對視了一眼,璃浪依然風淡雲輕,正在這時,一樓傳來了一陣喧譁。
“燕老闆在不在?出來——”
喲,砸場子的,我頓時起了興趣,興沖沖地站起來,默言無奈地看着我,卻深知我的個性,並未阻止,對面的璃浪伸出左手,似是要阻止我,我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卻頓時可恥地對着他那隻手流口水——
優雅修長,雪白透明,粉色的指甲,彷彿無暇的冰雕,卻又絕對陽剛,完美得讓人驚歎,完美得讓身爲女子的我藏起了自己佈滿薄繭的小手——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相比起默言那如玉無暇而溫暖的雙手,這隻手多了幾分冰的冷意,彷彿浸透了那勁健的筋骨,與璃浪的絕俗氣質既矛盾又協調。
璃浪見我驀然頓住,那隻要阻止的手便也停在半空,不知該不該繼續,而我,下一步的動作完全不經過大腦——無比豔羨地愛不釋手地摸上他完美的手(日後好好地爲今天的莽撞懺悔了一把,要不是那一時衝動,也不至於……)!
璃浪的手一顫,卻沒有收回,眸光霎時幽深難測,海浪一般洶涌包了過來。
“啪——”斜刺裡伸出一隻屬於男人的玉手,拍下我越軌的爪子。
噝,手背都拍紅了,至於用這麼大的力氣嗎?
“無憂,美物可遠觀,可欣賞,但莫讓它們牽絆住你的意志,你比誰都明白那份瘋狂的危險。”
默言淡淡卻警示的聲音響起,我遺憾地看着璃浪慢慢地收回手,嘆口氣,美物只可遠觀欣賞,這是我從小到大都不曾忘記的警示,而十歲時的經歷更是刻骨銘心,改變了我的一生。
如今我終於能夠成功地不被自己喜愛的美人美物所牽絆了,可是剛纔那一瞬間,我竟然產生一種想將那美麗絕倫的手收藏的衝動。
真不妙呀。
璃浪聽到默言的話,眉稍稍一動,卻並未開口。
我努力揚起若無其事的笑容,“璃浪,你坐一會兒,我去看看熱鬧。”
我也不看璃浪的表情,迅速拉着默言衝出雅座,隱在角落,高高在上地等待着樓下發生的一切。
“你呀……”耳邊,傳來默言似有若無的嘆息。
“別像個小老頭一樣嘆息。”我頭也不回。
半晌,默言清冷的聲音重新找了回來(疑似還聽到了磨牙聲),“難道你真的打算躲在這裡看戲?”
“嘻嘻,不是有你嗎?若真的鬧得不堪,你出手便是,殺雞焉用牛刀?”我神采飛揚,完全不自覺地得意洋洋地將自己歸類爲牛刀而把默言歸類爲小刀一列。
“老爺讓您儘早回去,六年了,您也玩夠了吧?”
您?不妙,玉人兒生氣了。
“呵呵,默言哥哥,你的武功比無憂強不知道多少倍,你去收拾不是更乾淨,無憂其實只會喝幾口酒罷了。”我立刻擺出甜甜的無辜的討好的必殺笑容。
更深的嘆息聲。
“剛纔我還有話未說出來,江湖上還盛傳,鳳家的‘天下第一千金鳳女’才貌雙全,智慧非凡,風華絕代,是歷代帝王的守護神,她將會和未來的夫君並肩征戰四方,統一天下——換言之,得到了鳳家女人就等於得到了天下。所以,現在各國都在想方設法地打聽鳳女的消息。”
“嗯,……,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現在有點懷疑,他們派他來是故意整他,今天已經嘆了很多口氣了。
“雖然跟你沒有關係,但是一旦江湖和天下徹底瘋狂起來,你以爲你還能逍遙地四處閒晃?倒不如離開幾年,幫幫老爺和兩位少主不挺好?”
“他們派你來當說客?給你多少好處?”我扁嘴斜看着他,口氣清冷帶着責備,但神色實在像個耍賴的小孩,“默言哥哥,你真的忍心看我回去像金絲雀一樣被他們養在籠子裡?”
“……”默言抿嘴,額上居然跳起了青筋,我的本事原來也不小啊!
“嘿,燕老闆,你終於出來……”
“這是誰家的豬,也不好好圈養着,隨便跑出來嚇人啊?喲,還懂得穿雪絲這樣高檔的衣料,難道不是一頭普通的豬,而是一頭不普通的肥豬?”
清亮中透出嫵媚的聲音抑揚頓挫地響起,整個酒樓有一大半的客人像我一樣哈哈大笑得癱在地上,眼角滾着來不及擦去的笑淚。
不普通的肥豬——哎喲,我要笑死了。
佳人身影未見,已經先聲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