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舉目望去,整個南城牆上只留下滿地殘缺不全的屍體、散落的盔甲和武器,以及那汩汩流出的鮮紅血液,整個空氣中都瀰漫着血腥味,讓人聞之慾嘔。
現在整個南城牆的情景就如同煉獄一般,不少第一次上陣的士兵顧不上打退第二軍團進攻的喜悅,紛紛彎腰狂嘔,眼淚、鼻涕混合着膽汁苦水洶涌而出,整個空氣中的味道更是不堪,而步驚風和步驚雲二兄弟顯然沒有絲毫不適,他們幫助這個士兵拍拍後背,又給那個士兵遞去一壺清水,忙得不亦樂乎。而士兵顯然都被這樣的情景感動了,雖然他們是漢唐族人,但是在步驚風和步驚雲多年的經營下,他們都對這二個兄弟死心塌地。在他們的心底,步驚風和步驚雲是不會說謊的,那個所謂的帝國英雄岳雲跟二兄弟一比,簡直就是一灘狗屎。
在巴郡第二軍團第五師團退去後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們的指揮官都沒有發動進攻,而步驚風和步驚雲二兄弟通過觀察,發現對方的軍營正冒着裊裊炊煙,這個時候他們才感覺自己的肚子好像已經在抗議了,還好陳岐山已經率領着年輕力壯的民夫接過了南門城牆的防護,而步驚風和步驚雲還是很警惕的放下了一個聯隊的官兵,其他的人則吃着由民壯送上城牆的食物。
食物很豐富,有魚有肉,而陳岐山顯然也是忙碌了一個上午餓狠了,很沒有形象的撕下一隻雞腿,就着木碗的米飯就吃了起來,他吃得很快,風捲殘雲一樣的,搞得步驚風和步驚雲都是哭笑不得。
陳岐山吃完後,立即帶着民夫收拾東西離開了城牆,臨走之時,他還低聲的對步驚風和步驚雲說着:“一切就拜託二位了,在下的前程就在二位身上了。”
步驚風和步驚雲相似一笑,矜持的點點頭,算是同意了,不過他們沒有聽到陳岐山臨走的時候說得那句,“蠢驢!”如果他們看到陳岐山的臉上露出那招牌的笑容,他們也能感覺到危險,不過他們恰好被一個兵士擋住了視線,沒有看到。
隨着第二軍團的再度攻擊,步驚風和步驚雲意氣風發的命令軍士準備作戰,不知道是哪個軍士自言自語的說道:“咦,奇怪了,王小毛,你到底有幾個兄弟?怎麼有三個人和你長得一摸一樣的?”
步驚風和步驚雲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南城牆上的軍士便如同喝醉了酒一般的倒下,這個時候步驚風和步驚雲才感覺大事不妙,原來陳岐山臨走之時所說得話語的有二成意思,一個就是靠步驚風和步驚雲逃出昇天,還有一個就是靠兄弟二個首級來取得官位。
步驚風怒吼一聲,他只感覺自己的眼皮打架,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很想睡覺,雖然他聽見步驚雲那驚恐的呼聲,但是他實在太累了,於是他就徹底放鬆睡着了。步驚雲見到步驚風也倒下,自己也搖搖晃晃的倒下了,倒下之前,他內心的想法就是:應該好好睡一覺了,自己兄弟二個揹負的期望實在太多了,現在是應該好好休息了,就算現在死了,也不起來了。想着想着,步驚雲就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的無憂無慮,又想起了當自己的父親告訴自己自己身份的一幕,隨即就是在蘇比斯帝國飽受白眼的一幕,再者就到了兄弟二人如何在富陽府手把手的教着手下的軍士的場景。
於此同時,孫兵讓第五師團上前試探虛實,而傳令兵更是在陳慶之身邊等待着最新命令,看到第五師團接近了南城牆下,陳慶之的心臟不受控制的劇烈跳動起來,但是他的外表還是很冷靜,只是目不轉睛的盯着南城牆上面的一舉一動。直到上面一直沒有打鬥的場面出現,陳慶之這次高興的吼道:“快,命令全軍奪城,速度要快,命令各部嚴守紀律,如有違反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者,斬立決;俘虜先除去武器,同意關押,命令第六師團負責看押。”
隨着東南西北四個大門的敞開,陳慶之終於迎來了自己想要的戰果,他和陳岐山雙手緊緊一握,連聲道:“多虧先生相助,慶之感激不盡,奪城首功當記先生身上。”
陳岐山笑着道:“陳將軍客氣了,我們巴郡本是一體,老夫生是漢唐族人死亦是漢唐族的鬼,老夫絕不容許外族佔領巴郡一草一木。倒是陳將軍年輕有爲啊,嶽大人真是有眼光。”
陳慶之笑着道:“先生,陳某已經修書一封,還請先生前往白玉府與大人一敘,大人唸叨已久,還望先生務必賞光。”
陳岐山笑着道:“既然嶽大人有令,陳某豈敢不從?呵呵!”
陳慶之抱拳道:“先生,在下已經準備好車馬,另有在下親衛負責先生安全,請恕在下軍務纏身,不便久留,以後當上門賠罪!”
陳岐山笑着道:“將軍客氣,陳某冒昧問句,將軍婚否?”
陳慶之靦腆一笑道:“外敵當前,帝國危急,何以爲家?”
陳岐山拍拍陳慶之的肩膀道:“將軍果然志向遠大,不過將軍也無需如此執拗……”說完便笑着走了,只留下陳慶之莫名其秒的呆在原地,思索良久這才前往俘虜關押處。
步驚雲和步驚風等人都已經在冷水的潑灑下醒來,見到四周那嚴陣以待的巴郡第二軍團軍士,步驚風不屑的道:“岳雲偷雞摸狗之輩,想不到屬下也是如此!”
“大膽!”
“放肆!”
隨着衆軍士一聲聲怒吼,步驚風還是那副樣子,根本不鳥陳慶之。
陳慶之淡淡的說道:“敗軍之將。將他們二個押送至白玉府,嶽大人很想看看這二人。”
步驚雲和步驚風雖然面色惱怒,但是卻是沒再出口爭辯,陳慶之剛剛一句‘敗軍之將’已經說明了一切,二人就算口舌再厲害,也只是徒增笑料而已。事實結果放在眼前,除卻守城死傷的八千餘人,其他人盡皆成爲俘虜,這其中固有陳岐山投敵出賣他們的因素,還有他們粗枝大葉的因素。其實他們都小看了陳慶之,起先只是覺得陳慶之佯攻,倒也沒有將一個整編師團的預備役力量放到城牆上,所以纔會造成這樣的結果。
不過就算這個警備師團放上城牆,結果恐怕還是一樣,還是被陳岐山一網打盡,一個警備師團在失去了最高指揮官的指揮下能堅持多久?步驚風和步驚雲其實內心都知道,二個正規師團在城牆上被陳岐山放翻的那一刻就已經知道結果。不過他們內心對於陳慶之的做法也是佩服不已,能這樣以最小的代價拿下富陽府,這簡直超出了二人的想象。在二人心理,他們估計陳慶之要花三個師團才能拿下富陽府,而這樣的情況卻是讓二人心理滿是苦澀。
就在陳慶之用極其小的代價拿下富陽府後,他立即下達了一系列命令。由於巴郡第二軍團良好的服從性加上功下富陽府後並沒有燒殺搶掠,老百姓對第二軍團的到來都只是冷漠的看着,既沒有四散逃命也沒有阿諛奉承。陳慶之也樂得清靜,他在交代好代辦事宜後,就去了孫兵處彙報情況。
就在陳慶之佔領富陽府後,西陸府情況也隨之好轉。
白起在部隊進行休整的時候已經統計過傷亡了,僅僅一個上午,傷亡人數便高達六千多人,這還是在對方沒有什麼守城武器的情況下,其中第二師團則是首當其衝,誰讓他們是攻擊主力呢?不過在付出這麼多代價後,也不是沒有收穫,單看這些士兵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就可以發覺,他們的氣質變了。第二師團官兵在梅五帶領下,默默的吃着飯,默默的準備着一切,他們知道他們的師團長今天差點就拿下了西陸府,可惜到最後功虧一簣,這裡面固然有敵人防守實力的原因,最主要的還是自己沒有能夠很好的支援師團長。
第二師團的官兵心理想着梅五師團長被第五師團二個軍士拖下戰場時候的表現,他們就不由自主的咬緊牙關,雙眼通紅。因爲在梅五師團長身後的城牆上,負責斷後的第二師團第一聯隊第二大隊上到大隊長下至普通軍士,全部戰死在那裡,而他們的願望緊緊是看到梅五師團長能夠安全撤離。他們義無反顧、他們責無旁貸、他們捨我其誰,正是他們用自己的生命,給梅五以及第二師團的官兵創造了生的希望。
第二師團官兵的眼睛到現在都是紅紅的,基層指揮官完全不像平時那樣和藹,他們咬牙切齒的看着手下的軍士,大聲呵斥他們吃飽飯。因爲只有那樣,在即將到來的攻擊中,他們纔有力氣給自己的戰友報仇。普通軍士對基層指揮官如此做法並沒有什麼不滿,他們知道如果第二師團能夠快速登上城牆,或許西陸府現在就已經被拿下了。正是由於他們第一次上戰場,心慌了,所以做什麼都不利索,現在他們平復了,最主要的是他們想通了,既然岳雲大人已經給山嶽族人帶來如此多的好處,而且巴郡部隊的撫卹金又那麼高,縱然自己戰死沙場,家裡的親人不至於會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