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雲開霧散,張溪嶺的秋色一覽無遺,不遠處,張溪河蜿蜒着沒入張溪嶺的崇山峻嶺中不見了,張茜子心有所動,當即提出可以在張溪河的上空,找一懸崖峭壁,建一伸展平臺,給喜歡刺激,愛好冒險的朋友,提供一個高空蹦極的平臺。
此方案一經提出,楊志遠當即點頭認可,說:“張茜子同志建議增加的這個旅遊項目不錯,有前景,在國外,許多著名的大峽谷都有高空蹦極項目,很受歡迎。依次延伸,我認爲我們還可以在張溪嶺開展高空滑翔傘這項運動;在張溪嶺的峰與峰之間我們還可以修建鐵索橋;在峽谷、瀑布之處,我們可以修建懸空玻璃鋼橋,走在千米高空橋上,腳下一覽無遺,肯定心驚肉跳,這玩的是什麼,玩得就是心跳。”
孟路軍笑,說:“我可有恐高症,這項運動可不適合我。”
楊志遠笑,說:“孟縣,落伍了不是,現在的年輕人就喜歡野外探險、追求刺激,就喜歡高空蹦極、滑翔傘這類極具刺激的運動。張茜子同志提出的這個建議不錯,我們社港的旅遊發展就是要全面開花,不僅需要老外,需要中老年遊客,同時也應該吸引年輕人來遊玩,老外喜歡蒸汽機車,我們就給他蒸汽機車,中老年人喜歡安靜,我們就給他們天然氧吧,年輕人喜歡刺激,我們就給他高空蹦極,讓他野外探險。只要市場有需要,我們就提供,我就不信社港的旅遊產業發展不起來。”
這時,小火車鳴着汽笛,冒着白煙,從靠近古城的東面山坡‘吭哧吭哧’而來,於五子峰停車,大家上車,小火車開始下山,窄軌依山傍勢,蜿蜒而下,兩旁樹木或蒼翠或枯敗,各有景緻,下到山下,小火車開始順着張溪河而行,河水潺潺,不時有山上的流水飛濺而下,坐在小火車上,望着車窗外撲面而過的美景,心情倍感舒暢,讓楊志遠對社港的旅遊前景充滿了信心。
從張溪嶺再回經社港而到楓樹灣。此二十公里長的窄軌鐵路,儘管依山而建,但看過張溪嶺的景色之後,再看這些窄軌旁邊的山景,就顯得索然無味,過於平淡。楊志遠當即提出,有必要像張溪嶺那樣在鐵路沿線增加一些人爲的景點,緩解旅客路途中的寂寞,得讓遊客時時刻刻感到驚喜才行,我們不但要把社港的旅遊做起來,我們還要把社港的旅遊做成精品,讓社港旅遊揚名天下。
大家於是各抒己見,沈信愈以前是農業局副局長,對社港的農業比較瞭解,他提出建議,說:“我們社港是農業大縣,楊書記既然有提議,我覺得還是應該把旅遊和農業結合起來,在農業旅遊這一塊有所突破。”
沈信愈停了停,望向楊志遠,楊志遠笑,說:“沈總,這個想法很好,說到點子上了。沈總說話用不着吞吞吐吐,我們今天就是要直抒己見,把社港的發展藍圖商定下來。《社港旅遊第一個五年發展規劃書》也就是一個大框架,說白了就是一個可行性分析報告,規劃書中只對已有的旅遊資源進行了摸底,但我們不能墨守成規,我們可以開發新的旅遊資源,農業旅遊就是這樣的一種旅遊資源,沈總既然心裡有想法,爲何在規劃書中沒有獨立成章,只是蜻蜓點水,一筆帶過,現在又這麼猶猶豫豫,不合常理,說說緣由。有問題不怕,我們想辦法加以解決就是。”
沈信愈得到楊志遠的鼓勵,就據實說了,沈信愈說:“之所以在規劃書沒有重點提出,是因爲農業旅遊這一塊牽扯大太,得需要農、林、鄉鎮、村集體、農民等方方面面通力合作才行。”
楊志遠笑:“今天書記、縣長都來了,還有這麼多部門領導,你以爲我們就是坐着小火車打打前站?做回免費旅遊?我們就是要解決問題,完善細節。趕緊地說,要不然,中午餓飯。”
大家善意地笑。沈信愈說:“楊書記想造人爲景觀,農業造景就最好不過,大家看車窗外,這一大片一大片的良田一大塊一大塊的山地,我們可以讓其連成一片,開發農業旅遊經濟。我們社港雖然盛產油菜,但因爲農田到戶,農戶都是各行其是,所以星星點點,不成規模,如果有關部門通力合作,讓窄軌鐵路沿線的農戶在所有的農田山地上種植油菜,那麼一到三月,社港漫山遍野的都是油菜花,從山頂鋪散到田地。坐在小火車上望去,油菜花層層疊疊,一望無際,天地一色,全部都是金黃,中間圍攏着幾個小小的村落,黑瓦白牆的民居夾雜在一片金黃之間,這會是一種多麼壯觀多麼令人驚喜的景觀。再想想,到了那時小火車冒着白煙,在這一片金黃中前行,空朦山色,潺潺流水,黛瓦粉牆,加上曲曲彎彎宛如飄帶般蜿蜒於鄉間的青石古道,那社港就可以用國色天香來形容了。”
楊志遠笑,說:“沈總不錯,簡直就是詩人,我們發展旅遊就是要會寫詩,在心裡寫,在大地上寫,讓遊客一進社港,就走進詩情畫意之中,流連忘返。沈總的意思我想大家應該都聽明白了,憑旅遊公司一家之力,肯定是無所作爲,這就需要方方面面的配合,這沿線成千上萬畝的田地,得規劃統一,還得農民自願,不能搞強制。怎麼辦?第一是搞好宣傳,讓大家認識到旅遊對社港全縣的重要性。第二就是得讓農戶得到實惠,讓農戶有利可圖。這第二點最重要,只有讓農戶覺得有利可圖,農業生態旅遊纔會得到持久的發展,怎麼讓農戶有利可圖?莊勝笠同志,你們信息公司得趕緊行動起來,讓社港的油菜籽走出去,走向世界,賣個好價。如此一來農戶的積極性自然就會高漲,到時候,你讓農戶在田裡按字按圖案播種,農戶肯定都會樂意爲之。三月一來,春暖花開,‘社港歡迎您’凸現在金黃的油菜花中將會是何等的氣勢。還有讓那外星人的‘麥圈’圖案妝點其中,肯定妙趣橫生。”
孟路軍笑,說:“楊書記,我看我們明年開春就在這一塊先行進行試點。”
楊志遠笑,說:“好,是該試試,發現問題尋找缺點,爲今後的長遠規劃做準備。到時我們可以在田間地頭舉行‘鏡頭下的社港’此類攝影大賽,免費邀請全國各地各類媒體的記者朋友、攝影愛好者齊聚社港,宣傳社港。”
孟路軍笑:“那這事就得楊書記你親自出馬了。”
楊志遠笑:“孟縣,這是爲何?”
孟路軍說:“楊書記的夫人是幹嘛的,不就是省電視臺的記者麼,名校新聞與傳播學院畢業,在北京呆過,人脈都熟,同學朋友都在媒體這一行有影響,這事你得出力。”
楊志遠笑,說:“我和夫人爲社港發展出力是理所當然的,我看這事到時就由宣傳部牽頭了,讓宣傳部的工作人員先造個預算出來。”
小火車吭哧吭哧前行。
楊志遠說:“農村的經濟作物,只要成排成片成規模,都會極具氣勢、在視覺上有着無與倫比的渲染力和衝擊力。油菜花是如此,春天裡滿山滿樹粉紅的桃花、潔白的梨花呢,是不是也是如此,是不是同樣值得我們進行規劃,部署。還有我們是不是可以根據植物的特性和花期的不同,指導農民種植其他一年生的草本經濟植物,比如說向日葵,耐旱耐寒,各地均可栽培。夏、冬兩季都可種植,它的花朵明亮大方,適合觀賞,一到花期不也同樣黃燦燦的一片,不同樣可以給我們社港的夏冬兩季增添新的景緻,除了觀賞性,它更具經濟價值,不但可烘炒出受人喜愛的葵瓜子,更可榨出低膽固醇的高級食用葵花油。還有薰衣草、天堂鳥、紫丁香、鳶尾花、梔子、紫陽花、菊、紫薇、木槿、飛燕草等等,舉不勝舉。這些草本植物,既有觀賞價值,又有藥用經濟價值,只要我們加以引導,我們社港一年四季都會花如海,五彩繽紛,使得每一個逃離紛繁城市的人都能找到心靈棲息的港灣。”
今天旅遊開發公司有好幾位女孩隨行,一聽楊志遠的描繪,頓時心馳神往,一個個忍不住連連驚歎:“要真如楊書記所言,那我們社港還不美呆了,酷斃了。”
楊志遠笑,說:“那我問你們,如果真有這麼一個地方,一年四季,鮮花盛開,花如海,你們會不會去拍結婚照去度蜜月。”
女孩們異口同聲,說:“肯定會。”
楊志遠笑,說:“孟縣,你看看,車窗外秋意正濃,一派蕭瑟。我們還沒有付諸實踐,剛描繪勝景,女同胞們就心旌搖曳了。”
孟路軍笑,說:“雖然我老了,不懂浪漫,但是該嘗試的還是應該嘗試。”
楊志遠笑,說:“孟縣,你怎麼不是說自己有恐高症,就是說自己老了,你多大?也不過是四十有二而已,這可不成,孟縣,你可還沒到倚老賣老的時候。”
張茜子笑,說:“就是,孟縣長,你哪裡老了,我們還真沒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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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從張茜子這樣的女孩嘴裡說出來,讓大家感覺別有意味,大家轟然一笑,張茜子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楊志遠也是一笑,今天雖然開的是現場調研研討會,但大家坐在小火車上,坐得比較隨意,自然沒了平時的嚴肅,活潑一些自然沒關係,但過了就不好了,楊志遠及時打住,轉入話題,說:“如果要讓剛纔我描述的勝景成爲現實,莊勝笠同志肩負的責任可不小,還如剛纔所言,我們得讓農戶受益,讓農戶覺得有利可圖,他們纔會聽從安排,步調一致。向日葵是好,但豐收的葵花籽得有人收購不是,薰衣草、天堂鳥等等也是,一旦成熟了,得有藥廠、香水製造商打包收購才成,就爲了欣賞爲了好看,換我,我也不樂意種植。莊勝笠同志,你得想辦法,做準備,看能不能通過互聯網找到有此類需求的廠商,香水製造商可能難找一點,但我想找一二家需要葵花籽的廠商還是不難吧,我們社港女孩們手裡捧着的葵花籽都是哪裡來了,有必要用心找一找。我看就從種植油菜花和向日葵這類容易操作的農作物先行入手。爭取明年春、夏,我們社港到處都是油菜花的金黃和向日葵的笑臉。”
莊勝笠說:“我明天就讓公司的同志們廣撒網,向全國所有的葵花子生產商和植物油生產商發郵件,說不定可以網上一二條大魚。”
小火車嗚嗚長鳴,大家伸出頭一看,楓樹灣到了。秋意濃濃,楓樹灣已是火紅一片。楓樹灣沒有車站,小火車就近停于山邊。楊志遠帶領大家下車,按計劃,今天將於楓樹灣村午餐,然後再往臨江。
楊志遠從楓樹灣村回來後不久,楓樹灣村進行了改選,徐菊當選爲村長,名正言順地爲楓樹灣村的鄉親們出謀劃策。此時徐菊正隨同楓樹灣所在的大龍鄉鄉黨委書記黃青海站在車下迎接楊志遠他們一行。黃青海上次在楓樹灣村村民擡屍上訪中表現不錯,頗有主見,楊志遠說服了縣委的其他常委,常委會同意重用黃青海,黃青海代理鄉長還未去‘代’,就被縣委組織部直接任命爲大龍鄉黨委書記,讓人意想不到。
霍亞軍把黃青海拉到一邊,問黃青海這十幾二十號人的午餐準備的怎麼樣了。黃青海笑,說:“霍主任放心,按領導你的吩咐,一應物品自行採購進村,小菜都是按市價向鄉親們購買,嚴格實行三大紀律,絕不花楓樹灣村一分錢。”
霍亞軍笑了笑,拍了拍黃青海的肩膀,說可別怪我沒提醒你,楊書記的脾氣你是知道的,你要是陽奉陰違,到時你肯定吃不了兜着走。黃青海笑,說我肯定不會做這種沒有覺悟的事。霍亞軍笑,知道就好。
小火車靠山而停,楊志遠一下車,頓時被眼前的勝景震撼了,但見楓樹灣的山頭,滿山都是紅紅火火的楓葉,漫山遍野,無邊無際,而楓樹灣村就像一條小船,飄蕩在這滿山的紅楓之中。此時正是午飯之時,家家戶戶都是炊煙渺渺,飄在楓樹灣的上空,村莊周圍的紅葉在炊煙中若隱若現,構成了一種如夢如幻般的仙境,楓樹灣水電站的那些工程車,就像一葉漿,在劃破楓樹灣的寧靜之後,一眨眼就沒入到這滿山的紅楓之中。河水潺潺,叮咚作響,河邊那幾棵巨大的紅楓樹,就像一把把遮陽傘,在秋日的陽光下花枝招展,迎接賓客的到來。
楊志遠心曠神怡,這種感覺一時無以言表。張茜子一看楊志遠站在火車頭旁如癡如醉,趕忙拿出長鏡頭,咔嚓咔嚓地給楊志遠照起相來。
走到村口,回頭再看小火車,小火車已經被山上的楓樹裹進了一片紅海之中,美不勝收。
楊志遠由衷讚歎,說:“和仲夏相比,深秋的楓樹灣真是美得讓我心悸。”
張茜子笑,說:“楊書記,剛纔我可是用你做主角,拍了不少的照片。莊總,到時有勞你放到互聯網上去廣告天下,肯定可以賺足眼球。我倒要看看,全國還能上哪去找這紅楓似火的美景,上哪去找這麼帥的縣委書記。”
莊勝笠笑,說:“我很樂意聽從張茜子同志的吩咐。”
楊志遠笑,說:“張茜子同志,你這麼一說,倒是提醒我了,我看可以考慮由你張茜子同志來擔任楓樹灣的形象大使。”
孟路軍也點頭,說:“還別說,楊書記的想法和眼光就是不錯。”
楊志遠看着張茜子笑,說:“張茜子同志,現在已是正午,風和日麗,陽光不錯,你還穿着我的外套幹嘛,趕緊的,把外套還給我。”
張茜子早晨一坐進小火車,就不感寒冷了,但是她一直都捨不得把楊志遠的外套脫下來,就一直穿着,現在一看楊志遠主動提及,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把楊志遠的外套脫了下來,還給楊志遠,邊說:“楊書記怎麼如此小氣,不就一件外套嗎,還這麼小心眼,生怕我帶回家似的。”
楊志遠笑呵呵的,說:“披着這麼一件外套,有何好看,如何做形象大使,你看看你現在,多靚麗。”
楊志遠一指張茜子,吩咐旅遊公司的其他幾位,說:“你們幫張茜子同志在楓樹灣取幾個有特色的景,把照片給我拍出美感來,然後放到互聯網上去,宣傳宣傳。張茜子同志,我看你這個形象大使當定了,徐村長,沒經鄉親們同意就自作主張了,鄉親們不會反對吧。”
徐菊笑:“張茜子同志,我們可付不起代言費哦,到時出名了,可不能和我們楓樹灣打肖像權官司。”
楊志遠笑,說:“這你放心,張茜子同志即便想打官司,本省境內肯定不會有人受理。”
張茜子臉上緋紅,說:“楊書記,你這是搞一言堂,不應該,不民主。”
楊志遠笑,說:“這事,孟縣長也是同意,點頭認可的,所以張茜子同志這‘一言堂’一說,根本就不成立。”
大家說說笑笑,已經來到了楓樹灣村東頭的那幾棵大楓樹下,樹影斑駁,陽光透過樹冠,淡淡的逆光而下,稀稀疏疏,斑駁了一地。落在人的身上,卻是斑斑點點,楊志遠有些恍惚,一時分不清這是人間還是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