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茗一直坐在楊志遠旁邊,楊志遠和許曉萌的事情她知道的很清楚,倒也不覺得有什麼。楊志遠在學校裡很有女生緣,有許多的女生喜歡他,安茗也不例外。她喜歡楊志遠很多人都看出來了,只有楊志遠傻不拉嘰的,把她當妹妹看。這會見蘇鋒和楊志遠惡作劇,搞得許曉萌不好意思,安茗趕忙站起來應戰,說:“蘇鋒你幹嘛,看曉萌老實,盡欺負老實人,要不我們倆也喝一杯?”
蘇鋒一拍腦袋,說:“你看我竟然把安大小姐忘在一邊了,我看這酒還是你們三人喝纔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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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茗不比許曉萌,她哪會在意蘇鋒的話,一把擋住蘇鋒,說:“少廢話,咱倆喝酒。”
蘇鋒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安茗這丫頭。現在又看安茗矛頭指向自己,頭一下就大了,連連告饒,說:“算我怕了你還不行麼。”
安茗說:“蘇鋒你哪那麼多廢話,快點,我跟你喝一杯。”
安茗在那邊和蘇鋒鬥得歡,這邊楊志遠和許曉萌碰了碰杯,說:“曉萌,你回江浙的事怎麼樣了,是不是到省委組織部?”
許曉萌也是單親家庭,她母親的身體一直都不好,還有個妹妹在讀高中,回江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許曉萌家雖然在江浙,但沒什麼過硬的關係,在職場,女生還真不如男生受歡迎,許曉萌想回江浙,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接收單位。楊志遠知道李長江的大哥李長海在中組部,把許曉萌的資料交了一份給李長江,讓他想想辦法。李長江沒推諉,很爽快地答應了。這幾天楊志遠一直想找機會問問許曉萌回江浙的事情進行的怎麼樣了,可一直都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前天李長江還說,許曉萌的事情成了,他大哥跟省委組織部的領導打了招呼,省委組織部同意接收。可派遣令沒下,心裡還是不踏實。
許曉萌點點頭,說:“是,派遣通知已經來了。”
楊志遠說:“好,曉萌,你的事安頓好了,我也就放心了,今後多聯繫多保重!”
許曉萌說:“你也是!”
楊志遠轉身敬了李長江一杯,說:“長江,謝了!”
李長江說:“大家同學一場,說什麼謝不謝的,真說謝就見外了。”
蘇鋒說:“就是,這事對於長江他哥來說,還不是小事一件。”
楊志遠知道,這件別人削尖了腦袋也不一定辦得成的事,對於李長江和蘇鋒他們那樣的家庭來說,還真不是個事。
大家都是同室兄弟,李長江的大哥楊志遠也見過幾次,都是性情中人,也就沒再客套,大家喝酒。今天這場酒,導師們一走,楊志遠自然就成了主角,這邊喝完那邊來,也是楊志遠酒量好,要別人早就喝趴下了。
學生會的副主席汪晗說:“志遠,這麼多年了,真沒看不出你的酒量如此之大。”
楊志遠開起汪晗的玩笑,說:“那是,如果我真是一下子就讓你看透了,你早就一腳把我踹下臺去了。”
汪晗笑,說:“拉倒吧,那是我讓你。”
楊志遠說:“行,那我們爲這兩年的合作愉快乾一杯。”
汪晗笑着把酒喝了,說:“志遠,一路珍重!有時間多回母校看看。”
楊志遠說:“那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了,到時你小子要是離校了,你可要寫信告訴我你到什麼地方去了。”
汪晗點頭說:“那是肯定的。”
楊志遠舉杯,面對全班同學,說:“我提議每隔五年,國慶的第一天,就作爲我班同學相聚的日子,到時能來的同學都得到母校聚一聚。”
安茗不樂意了,說:“楊志遠你不道義,你就說你們班上的同學,那我們這些外班的咋辦?”
楊志遠一笑,說:“當然了,今天在場的各位外班同學,都可作爲特約嘉賓自行決定到時是否參加。”
安茗說:“這還差不多。”
蘇鋒說:“這個提議好,我看就這麼定了。”
李長江說:“我是沒問題,就怕到時你蘇鋒同學被美國小妞纏住脫不開身,把同學情誼給忘了。”
同學們都哈哈大笑。
蘇鋒也笑,說:“你們看我像是這樣的人嗎?”
楊志遠說:“這我可看不出來,只能到那時再看,這事情得用事實說話才行。”
李長江說:“對,到時就知道。”
沈協、張憫等幾個和楊志遠是新營老鄉,當年他們幾個都是新營縣一中的同學,都是同一年考上北京這所學校的,楊志遠和張憫還是同班,這會他們幾個也過來敬酒。沈協這次去了計委,張憫學法律,這次去了中紀委。楊志遠要回新營他們都不理解,私下裡都勸過楊志遠好多次,看楊志遠鐵定了心要回去,也只有由他。他們幾個見楊志遠喝得太多,就一起來和楊志遠來碰杯。
張憫說:“志遠,我們都是好不容易纔從新營走回來的,你現在要回去,我們還真不好說什麼,來,幹了。”
楊志遠笑,說:“我先行一步,先回去了,你們今後家裡有什麼事,儘管告訴我,由我來解決。”
張憫說:“這個自然,跑不了你。我還是爲你可惜,你要在北京,肯定要比我們強。”
楊志遠笑說:“難道我回新營就一定會比你們差?”
張憫說:“好,爲你這句話,我們把酒乾了。”
楊志遠說:“我們彼此努力好了,只要你們別忘了自己是新營人就行了。”
沈協說:“這我們可不敢忘,要不你楊志遠還不罵我們忘祖。”
楊志遠說:“知道就好。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回去?”
張憫說:“這可說不準了,剛到新單位報到,什麼事情都還不知道,等安頓下來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我看今年春節能回去過年就不錯了。”
楊志遠說:“好,那我春節在家等你們幾個。”
沈協說:“好,我們一言爲定。”
這酒宴是什麼時候散的,楊志遠還真是不太清楚,當時他喝得頭昏腦裂的,根本就沒了時間觀念。反正大家都喝得興奮了,你追着我喝,我抱着你哭,場面嚴重失控,大家敲着桌子,唱着《畢業歌》,一個個淚流滿面。
楊志遠只是朦朧記得自己和蘇鋒、李長江等一羣男同學把許曉萌、安茗等女同學送進女生宿舍後,他們幾個才搖搖晃晃的回到男生宿舍,倒在牀上就沒爬起來,自然也沒什麼衛生好講,手腳都沒洗,更不用說洗澡了。
應該說楊志遠當天晚上的酒喝得比誰多,但他第二天醒得比誰都早。楊志遠第二天上午醒來,蘇鋒和李長江還趴在牀上打呼嚕,楊志遠聞了聞自己的衣服,一身的酒味,趕忙跑到衛生間洗刷了一番。洗完澡出來,蘇鋒和李長江還沒醒,楊志遠踢了他們幾腳都沒什麼反應,正想着怎麼把他們弄醒,安茗跑來‘噹噹’地敲門了。楊志遠剛把門打開,安茗就一陣風地闖了進來。她掃了一眼屋子裡的場景,皺了皺眉,說:“蘇鋒這傢伙從小就是這樣,嘴上叫得最兇,實際上也就是個三腳貓的功夫,折騰不了幾下子。”
楊志遠一直以爲安茗是通過自己才和蘇鋒認識的,今天一聽安茗這說話的口氣,心想原來安茗和蘇鋒早就認識,而且交情還不淺。蘇鋒家楊志遠去過,蘇鋒的爺爺是老革命,他家是門口設有門崗,不是一般人可以進去的。安茗能隨意出入蘇鋒家,家庭成員肯定也有厲害人物。楊志遠和安茗結識一年,從未見安茗談起自己的家庭。楊志遠這人性情沉穩,既然安茗不說,他也就不問。安茗不說,自然有她不願意說的理由,他冒冒失失地去問,反而讓安茗爲難。這會盡管他心存疑惑,他也就想想,沒多問。只說:“你怎麼就醒了?”
安茗說:“你喝那麼多都沒事,我還能有什麼事啊。”
楊志遠笑,說:“也是。那我問你,這剛醒來就跑到我們宿舍來,有何貴幹?”
安茗說:“我想讓你陪我去天橋百貨逛逛。”
從海淀到天橋百貨得轉好幾趟車,楊志遠一聽逛街就有些頭疼,他說:“我可是今晚的火車,我還得清理行李呢。”
安茗說:“我還不知道,你那些重要的行李早就打包從郵局發走了。正因爲你今晚要走,你更得陪我去逛逛。”
楊志遠知道安茗的個性,明白自己躲不過去,他說:“要不我先把蘇鋒他們叫醒,不然等下他們醒來找不到人怎麼辦?”
安茗嗤之以鼻,說:“看樣子他們一時半會還醒不了,不管他們了,我們現在就走。你要是擔心他們等下找不到你,你就寫張留條,告訴他們你的去向也就是了。反正你是晚上的火車,他們知道你的去向也就沒事了。”
楊志遠一想也只能這樣了。留了條,和安茗就走。在公共汽車上,楊志遠問,“你要逛街也用不着非要去什麼天橋百貨啊,就近不行啊。”
安茗說:“我就想讓你陪着我在北京街上到處逛逛,不行啊。再說了,你今天晚上就回家鄉了,我以後想逛街了,我到哪找你去。”
安茗的眼睛晶亮晶亮,楊志遠被安茗盯得有些心慌意亂,趕忙偏過頭去。
天橋百貨大樓裡的人很多,安茗牽着楊志遠的手來到男裝部。在‘夢特嬌’專櫃裡,安茗看中了一件T恤,楊志遠一看價格,嚇了一大跳,乖乖,一千多元,都抵三月的工資了,一拉安茗,說:“幹嘛,這裡的東西太貴了,我可買不起。”
安茗說:“畢業了,就算我送你的禮物。”
楊志遠豈會輕易接受女生送什麼禮物,起腳就往外走。安茗氣急,一把攔住楊志遠,說:“楊志遠,你什麼意思?”
楊志遠知道安茗這人對金錢沒什麼概念,笑,說:“傻丫頭,這禮物也太貴重了,我可不敢接受。”他不想安茗太難堪,說:“你要送我禮物也可以,等會我挑件衣服,你買單好了。”
安茗這才高興了起來,說:“這還差不多,要不然你也太見外了。”
楊志遠在一家國產品牌的櫃檯挑了套,黑褲白衫,價格適中加起來不到三百元,安茗嘟着個嘴,說:“這也太便宜了吧。”
楊志遠說:“你甭管它便宜還是貴,你就說好看不好看。”
安茗圍着楊志遠轉了一圈,說:“還別說,雖然便宜了點,可穿在你身上還挺像那麼回事,你的眼光不錯。”
楊志遠說:“這不結了,好看就成。”
安茗笑,“我怎麼到現在才發現原來你楊志遠還是一帥哥,看來我還真不能把你打扮的太帥了,要是你被別的小女孩搶去了,我也許會心痛的。”
楊志遠平日裡和安茗鬥嘴鬥慣了,以爲說笑,並沒怎麼在意,他搖搖頭,說:“丫頭,你就不能和我少貧點。”
安茗笑,說:“我現在不和你貧,什麼和你貧啊。”
楊志遠笑了笑,正要說點什麼,正好看見不遠處有個小偷從一個女顧客的挎包裡偷出一個錢包。楊志遠幾步跨了過去,拍了拍小偷的肩膀,說:“老兄,你這是幹嘛?”
那小偷先是一驚,再一看楊志遠就一青皮小生,頓時放下心來,說:“沒你什麼事,少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楊志遠並不在意,說:“你還別說,這事我還真是管定了。”
小偷拿出一把跳刀來,安茗嚇了一跳,拉了拉楊志遠的衣角,說:“志遠,你可要小心。”
楊志遠笑,說:“沒事,這刀不是誰都可以玩的。”一擡手,那小偷還沒反應過來,那把跳刀已經到了楊志遠的手裡。行家一動手就知有沒有,那小偷一見這架勢就明白自己遇上了高手,自己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對手,趕忙又是拱手又是作揖的,一個勁地求饒。楊志遠也沒什麼客氣,解下小偷腳上的鞋帶,三下兩下的把小偷反綁起來。楊志遠從小偷的身上搜出錢包,遞給那個正目瞪口呆站在一旁的漂亮少婦,那少婦這才醒悟了過來,接過錢包一個勁地道謝。楊志遠笑,說:“這有什麼好謝的,舉手之勞而已,以後可得注意。”
那少婦笑,說:“這當然要多謝小兄弟了,要不是你,我包裡的身份證什麼的一旦丟了,我在北京就會寸步難行。小兄弟身手不錯,聽你的口音,我們應該是老鄉,能不能告訴我姓名?”
楊志遠說:“是嗎,我是新營縣的楊志遠,你不會也是新營縣的吧?”
那少婦搖搖頭,說:“那倒不是,我是省城的,叫姜慧,也算是半個老鄉。”
楊志遠把小偷送到保安部,和姜慧在大樓前握手告別,姜慧巧笑嫣然,說:“楊兄弟,如果有緣,希望我們能在省城相見。”
楊志遠一直默默地注視着姜慧遠去。
安茗推了他一下,笑,說:“怎麼看到美女就放不開眼睛?”
楊志遠笑,說:“這個女人在我們家鄉只怕不簡單,你看剛纔接她那車,掛的都是軍用牌照。”
安茗心說掛軍用牌照又能怎麼樣,多大個事,但她不想讓楊志遠看出來,一推楊志遠,說:“走吧,蘇鋒他們還等着送你去車站呢。”
這年7月2日的北京火車站的3號站臺上。楊志遠和蘇鋒、李長江、張憫、沈協、許曉萌、安茗等諸多同學一一話別,男人之間相對堅強,儘管大家都有些不捨,但都是拍拍肩抱抱腰,互道珍重。和許曉萌道別的時候,許曉萌終於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伏在楊志遠的肩上,哭得梨花帶雨,搞得楊志遠心裡也是酸溜溜的。楊志遠拍了拍許曉萌的肩膀,故作歡笑,說:“曉萌,這是幹嘛,我們又不是不會見面。”
安茗擦了擦紅潤的眼睛,說:“就是,我們一定會再見的,來,志遠,我們也抱一個。”
楊志遠和安茗抱了抱,說:“丫頭,我會想你的。”
安茗說:“我也是。”
20:18分的北京,南下的火車緩緩地駛出了站臺,楊志遠伏在綠色的窗櫺邊朝站臺上的同學揮動着手。列車駛出的風,揚起許曉萌和安茗的衣裙,兩個女孩,同樣的美麗,同樣的飄逸,楊志遠的心沒來由地動了一下,一時有些恍惚。
突然,楊志遠看見安茗緊跑了幾步,然後有安茗憂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楊志遠,我喜歡你!”
楊志遠一陣震顫。火車開始加速,所有的場景都一一退去。
楊志遠揮動着手,心裡一遍遍地喊,北京,再見!同學們,再見!曉萌,再見!安茗,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