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在酒樓的二樓,3號大廳裡,三十桌酒席,一字排開,每桌十二個人,三人進去的時候,裡面已經滿滿當當坐滿了人,沈煜跟在李遠之的身後,壓着聲音,問:“遠之,這是你哪家的親戚啊?這麼大排場。”
李遠之的視線在大廳裡掃了一圈,搖頭,他對他們家的親戚甲乙丙丁瞭解不多,除了經常見面的幾個,其餘的基本上要到逢年過節纔會見上一見。
不過,大部分親戚,即使見了,轉頭他就給忘了,今天這位過生日的姑娘叫蘭寧,他連聽都沒有聽說過,更不要說認識了。
三人在人羣裡站了一會兒,找到李太后所在的桌子,忙走了過去,先跟一羣大叔大嬸問好,才把屁股落在椅子上,李遠之剛坐定,白乙就俯身,貼着他的耳朵,低聲說:“遠之,我……”
只是話未說完,白乙突然站直了身體,視線落在不遠處正向他們走來的女子身上,那女子一身紅色洋裝,波浪卷的黑色長髮披散在肩上,配上烈焰紅脣,風情而又妖嬈,加上冷淡的表情,妥妥的女王範。
一旁的沈煜眼睛都看直了,精神恍惚,喃喃低語,說:“靠,我多年的夢中女神終於找到現實版的原形了……”
安倍音彌一聽這話,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打斷他的白日夢,低聲說:“你要是還想活命,就把你的眼珠子給我塞回去,她是你的夢中女神?你要是真把她當成你的女神,我敢保證,你是有命做夢,沒命醒過來。”
沈煜一臉懵然的捂着腦門,懵然問:“什麼意思?”
安倍音彌一邊不動聲色的召出安倍吉昌,一邊小聲說:“她就是女巫上邪。”
“什麼?她就是女巫上邪?”沈煜擡手,狠狠擦了一把脣角不存在的口水,臉色難看得像是吞了一百隻蒼蠅。
女巫上邪,一個想要遠之命的女巫絕對不是好女巫,更不是好女人,老妖婆,和玉藻前一路貨色啊。
只是,有一點比較奇怪,不知道這女人怎麼成了遠之家親戚的女兒,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遠之,我們又見面了。”蘭寧走到李遠之的面前,嘴角翹起,露出一抹笑容,只是這笑卻沒有達到眼底,堪堪凝在眼尾。
不等李遠之答話,李太后倒是出聲了,笑着說:“哎呦,蘭寧原來和我們家遠之認識啊。”
李遠之沒料到太后會來湊熱鬧,見上邪對着太后笑,他心頭一跳,深怕這老巫婆像玉藻前一樣盯上太后,忙站起來,擋在太后面前,皮笑肉不笑,說:“你好,蘭寧。”
變身蘭寧的上邪見李遠之如此緊張,咯咯笑了兩聲,視線有意無意的滑過李遠之身邊的白乙,說:“遠之,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有趣啊。”
有趣你個頭……李遠之乾巴巴地扯了一下嘴角,沒有說話,上邪又和他扯了幾句才離開,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一眼,笑容燦爛而曖昧。
不過,李遠之卻被她笑得脊背發寒,壓着聲音問一旁的白乙,“她怎麼會在這裡?”
白乙垂眸,手掌放在李遠之的肩膀上,把人按坐在椅子上,說:“不知道,不過原來的蘭寧應該已經死了。”
李遠之聞言,臉色一白,他剛纔隱約猜到真正的蘭寧十有□□應該已經死了,不然,上邪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上邪出現在這裡的原因?這個女人到底想幹什麼?
只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他更困惑,同時也讓他更加警惕起來。
此刻,宴會廳的門口傳來一陣騷動,一男子捧了一大束幾乎遮住他上半身的玫瑰花走了進來,視線在大廳裡掃了一圈,最終落在上邪的身上,只見他風度翩翩的走到上邪的面前,深情款款地說:“上……蘭寧,祝你生日快樂。”
“臥槽,那不是季言嗎?”沈煜便秘着一張臉,眼睛幾乎瞪出眼眶。
安倍音彌站起身,勾着腦袋,看去,驚奇道:“噯,還真是他唉。”
沈煜抹了一把臉,嘖了一聲,礙於李太后在場,不好多說,心裡卻翻天鬧海,想起昨晚季言像喪家犬一樣,又是跪地,又是磕頭,死刑犯悔過自新都沒有他這麼賣力。
現在卻又一副風流倜儻的裝逼情聖模樣,他孃的,演技這麼好,不去做演員,簡直對不起觀衆。
李遠之對於季言的突然出現也有些震驚,更對他和上邪的關係好奇,這兩人,按照季言昨晚的描述,應該是隻見過一次面,只是現在看兩人之間熟稔的動作和表情,明顯認識很長時間了。
難不成是季言昨晚騙了他們?白乙耗費靈力,救了一個白眼狼?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李遠之轉頭,看了一眼白乙,白乙從季言進來的那一刻就沒有說過話,不過,他本來話就少,倒也不顯得奇怪。
李遠之輕輕握了一下他的手,以示安慰,畢竟昨晚耗費精力救的人,今天卻轉投他人懷抱,不管怎麼着,心裡都會不舒服的。
“他不是季言。”白乙似是看穿了他心裡的想法,擡頭看了不遠處那對異常登對的男女一眼,解釋說:“這人身體裡有季言的一魂三魄。”
李遠之心頭一凜,眉頭皺起,心裡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不,應該是一個肯定的結論,眼前這位有着和季言相同外貌的人應該是季言所說的那位惡鬼,羅琅了。
但是心裡卻升起了更多的疑問,羅琅和女巫上邪是怎麼認識的?他們是什麼關係?若是關係好的話,羅琅傷了季言,上邪爲什麼要出手幫季言?若是關係不好,那今天又是演的哪一齣戲?
沈煜沒聽到白乙的話,心裡還在爲昨晚眼瞎救人的事懊惱,李遠之見他臉都氣成豬肝了,忙低聲說:“那人不是季言,是羅琅。”
“什麼?羅琅?”沈煜小聲倒吸了一口冷氣,瞪着眼睛,問:“你說的是真的?那衣冠禽獸真的不是季言?”
不等李遠之出聲,得到安倍吉昌提醒的安倍音彌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釋說:“是真的,那人雖然長得和季言一樣,但不是季言,他身上有季言的一魂三魄,我猜,唔,吉昌前輩說那人煉化了季言的魂魄,加上如意石,才能大白天以人形出現,如此看來,那如意石還真不是一件凡品。”
沈煜得到肯定的答案,臉色稍微好了一些,只是看到羅琅頂着季言那張臉,跟女巫上邪有說有笑,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嘟嘟囔囔道:“最好不是他,若真是他,我一定要弄死他,耗費那麼多精力給他畫皮,可不是讓他出來泡女人的……”
那邊羅琅和上邪上演完郎情意切,轉頭,視線在大廳一掃,一眼便看見站在李遠之身邊的白乙,眉毛一挑,扯着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李遠之皺眉,不動聲色的抓着白乙的手,把人往自己身邊拉去,然後寒着一雙眼眸,冷冷地瞪了過去,羅琅遠遠的見他小雞護崽的動作,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最後竟低低的笑出了聲。
一邊的上邪注意到他的動靜,出聲,問:“笑什麼呢?這麼開心?”
羅琅手指卷着上邪垂在腰際的一縷長髮,嘴脣貼在她耳邊,漫不經心地說:“投胎轉世的小遠之比以前有趣多了,居然想要護着白乙。”
上邪擡眼,往李遠之這邊看了一眼,拍開羅琅的手,說:“這有什麼奇怪的,那小子從來都是那樣的,倒是白乙,變了許多。”
李遠之不知道那兩人靠在一起,嘀嘀咕咕說了什麼,但猜到肯定不是什麼好話,心裡生氣,但卻不能現在過去揍人一頓,所以秉着眼不見心不煩的原則,轉身,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桌子上的飯菜上。
只是,不管雲海酒樓的飯菜有多美味,這一頓飯三人吃得都有些不痛快,那臉色……哪裡是參加喜宴的,簡直就是給人奔喪的,不,奔喪的也沒他們專業,那緊皺的眉頭,苦悶的表情,冰冷鬱猝的眼神,搞得李太后差點以爲這三個孩子集體失戀了。
吃過這頓不算愉快的午飯,三人本想找個酒吧喝點酒的,但是過年期間,到處都是人,沒辦法,只好撤回大本營,老宅。
回到家,三人把今天看到的事情,結合昨晚發生的事整理了一遍,沈煜心裡還是有些不確定,問道:“確定今天那人不是季言,是羅琅?”
李遠之點頭,說:“嗯,白乙不會看錯的。”
沈煜得到肯定的回答,莫名鬆了一口氣,翹着二郎腿,仰躺在沙發上,說:“你說,這羅琅也真夠大膽的,青天白日也敢出來,就不拍有人收了他?還和老巫婆上邪攪合在一塊,一個惡鬼,一個巫婆,簡直就是絕配,狼狽爲奸的絕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