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部落首領被帶了上前,魯烏爾阿拔不知道這個傢伙的名字,只是面熟,作爲一個部落的繼承者,他還很年輕,多數乃蠻部強大部落的首領他還是知道的,顯然,這個傢伙並不在其。
這是個傲慢而又聰明的傢伙,魯烏爾阿拔想着,傲慢是因爲這個傢伙從來不曾對他有過好臉色,即便是戰敗之後,也是如此,魯烏爾阿拔能從他聞出那些部落貴族身上的陳腐味道,就像草原上的那些腐爛的屍體的味道。
說這個傢伙聰明,是因爲他一直呆在大旗之下,沒有離開過半步,這讓他活了下來,而這也可以稱之爲怯懦,不過活下來的人當,又有誰能自稱爲勇士呢?
這個傢伙還是那麼傲慢,總是挺着腰桿兒,試圖表現的更有勇氣一些,怯懦者往往如此,也許就因爲這樣,他才被第一個選了出來。
剩下的人眼瞅着他走上去到了那個威嚴而又尊貴的年輕人面前,他彎下腰撫上胸口,常見的草原禮節,並不算恭敬,卻足以表達自己的敬意,就像是漢人的稽首禮。
這一次,他顯然並沒將自己的聰明帶上,他的身剛剛稍微彎下,那個高大的異族統帥的身邊,就已經站出了一個韃靼人,這顯然是一個韃靼將軍,身上還帶着許多的血跡,顯然是激戰之後,剛剛回來。
他怒聲呵斥,聲音傳出老遠,魯烏爾阿拔等人聽的清清楚楚。
“大膽的傢伙。見到我尊貴的主人竟然不肯彎下膝蓋,你不配享有主人的仁慈。。。。。。。。”
而這個時候。那個異族統帥冷漠的揮了揮手,就像在隨意的驅趕夏天的蚊蟲,但結果卻是讓人驚恐的。
那個韃靼人見了,一下便抽出了彎刀,上前一步,狠狠斬下,於是,那個傲慢而又聰明的傢伙。甚至沒明白,自己到底犯下了怎樣的錯誤,便被砍下了頭顱,那是很精準,力量又很足的一刀,根本沒容出他躲避的餘地,乾淨利落的一刀梟首。那個韃靼人顯然是一個真正勇武的傢伙。
失去頭顱的身體,噴射着鮮紅,晃了晃,撲倒在地上,他的屍體迅速被拖走了,只留下一地的血腥在那裡。
魯烏爾阿拔身顫了顫。卻並不奇怪,他只是在心裡想着,這位異族統帥有着和他威嚴相稱的冷酷,草原上,戰敗者本就沒有驕傲的權力。更何況,還是如此的慘敗。魯烏爾阿拔自嘲的想着,死在敵人彎刀之下,總歸要比死在大汗的憤怒下要好上一些吧。。。。。。。。。
又有一個部落首領被帶了過去,他的腿明顯在顫抖,勇氣在死亡面前,多數時候都會退卻,在戰敗者身上,會彰顯的更加清晰。
他毫不猶豫的跪倒在地上,並將頭深深的埋下去,卑微的甚至不敢擡頭看上一眼,魯烏爾阿拔微微側頭,不忍看下去,他從沒聽說,乃蠻部的武士,什麼時候被如此羞辱過。。。。。。。。也許是他們從來不曾失敗過吧?
但他的下場並不稍好,那個年輕的異族統帥問了幾句,隔得有些遠,並未聽清說的是什麼,只是隱約能聽出,那是蒙古人的口音。
魯烏爾阿拔一下就想到了克烈部,難道這是克烈部有着威名的桑昆嗎?想想又覺着不對,桑昆不會來到這裡的,而且這的確是個異族人,相貌和草原上是很不一樣的。
等他回過神兒來的時候,過去的那個部落首領已經被拖了開去,他很驚恐,卻再沒有嘶吼乞求敵人的憐憫,只是看他的樣,魯烏爾阿拔就明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說的哪句話觸怒了對方。
很快,一顆人頭又是落地。
這個時候,魯烏爾阿拔也覺得腿有些發軟了,沒有原因的殘暴,纔是最讓人恐懼的,廝殺在草原上幾乎是每日都在發生,幾句口角也可能會帶來殺戮,草原上的貴族們多數都很暴躁。
他們喝**的時候,如果味道不對,也許就要殺個女奴,他們的羊羣少了一隻羊,也許就要將放牧的奴隸拖死在馬尾巴後面,他們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往往會拿鞭打奴隸來取樂。。。。。。。
所以草原上從不缺乏殘暴的人,但在魯烏爾阿拔看來,一個統帥,比可克薛吾撒卜勒黑將軍更強大的統帥,應該在戰後表現出足夠的寬容纔對,因爲隨意的殺戮敵方已經放下武器的武士,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草原上的戰士很多,但對於每一個部落來說,年輕的戰士都是寶貴的,即便是敵人的戰士,也是如此,所以往往戰勝敵人之後,會將對方的部落併入自己一方,尤其是那些勇猛的戰士,更是會千方百計的收歸自己的戰旗之下,即便是對方的忠誠出乎意料之外的堅定,也會給以尊重,讓其榮耀的死去,而不是這麼隨意的被砍下腦袋。
年輕的乃蠻人在恐懼之餘,不由有些憤怒。。。。。。。。。
又一個首領被挑了出來,這人卻已經臉色蒼白的和死人相仿,這麼一個個殺下去,早晚會輪到自己,魯烏爾阿拔想着,他要活下去。。。。。。。
這個時候想要活下去,就需要更多的勇氣和智慧,年輕的乃蠻人在心裡祈禱着天神給予他所需要的一切,同時,一把將那個首領的胳膊抓住,自己則上前了一步。
所有的人都看向他,異族戰士們有些詫異,被俘的首領貴族們看過來的目光像看一個怪物,但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一個時刻,勇敢者總會得到別人的敬意,很快所有的目光便帶出了感激和讚歎,首領貴族們的腰不由都直了幾分。
一個異族戰士走過來,上下打量了年輕的乃蠻人幾眼,面無表情的嘀咕了幾句,轉身便走,立即便有人過來,推搡着魯烏爾阿拔跟了上去。
來到那飛揚的戰旗之下,魯烏爾阿拔看着那一灘血,垂下頭,雙手撫胸,大聲道:“乃蠻部百夫長魯烏爾阿拔向打敗我們的您獻上敬意,並請求您跟他一個榮耀的歸宿。。。。。。。。”
趙石站在猛虎旗之下,他並不在意這些草原部落首領貴族,這一戰很順利,乃蠻部的騎兵雖然很多,但他們缺乏英明的領袖,更缺乏對秦軍騎軍的瞭解。
所以他們選錯的對手,選錯的戰場,他們在戰場上的表現,幾乎一無是處,所以這一戰纔會這麼順利,甚至比他料想的要輕鬆的多。
不過乃蠻部並不會因爲這一戰而倒下,和一個草原大部的戰爭,不會一揮而就,廣闊的草原,給了這些胡人很好的戰略迴旋的餘地,讓你根本不可能摧枯拉朽般的擊敗他們。
這一戰乃蠻部遭受了重創,這個無可置疑,數萬乃蠻戰士埋骨於此,即便以乃蠻部的人口,也將疼痛萬分,接下來可能不會有這樣的戰役了,趙石心裡想。。。。。。。。
好在,和原漢人諸侯相比,草原人的忠誠總會爲強大的力量所影響,只要不斷的消弱它,也許一個強大的部族很快就會分崩離析。
這一戰本來他打算不留降俘,以達到儘快消弱乃蠻部的目的,但韃靼人損傷太大了,以他們現在的虛弱,已經有些承受不住這樣的傷亡。
戰後不顏昔班和忽難很快便來到他這裡,並勸說他留下那些還未戰死的乃蠻部戰士,而他們保證,這些乃蠻部的戰士很快便會在韃靼人的戰旗之下爲他們作戰。
最終,那些倖存下來的乃蠻戰士成爲了韃靼人的戰利品,他們是作爲奴隸,還是成爲韃靼人的戰士,都有可能,這到底不是南邊原地界,許多規則,趙石並不能清晰的把握,打動他的其實只有一句話,這些乃蠻戰士不會再逃走了,因爲他們即使逃回去,也會揹負戰敗被俘的恥辱,不是被殺掉,便會成爲奴隸,還會連累到他們的親族。。。。。。。。。
而他們留在這裡,也許會被當做戰死,親人也許會平安的活下去,所以草原上戰事之後,勝利者往往會得到很多奴隸和戰士,這些奴隸和戰士的忠誠也許會受到懷疑,但不用提防他們反抗或者逃走,就像漢人所說的,殺俘有幹天和差不多,都可以說是一種風俗罷了。。。。。。。。。
而作爲這些乃蠻部降俘的軍官的部落首領和貴族,按照趙石的習慣,應該清除出去,一直以來,他們也是這麼幹的,在蜀這麼幹過,在河,河東,他也這麼幹過,直到大同之戰,纔算稍有收斂。。。。。。。。。
所以這些部落首領們被帶到這裡,命運其實差不多已經註定了,之所以還要問上幾句,是因爲他覺得,這些部落首領們也許有他想要知道的東西。。。。。。。
(月票,月票,更的有些晚了,大家有些着急了吧,持之以恆了兩個月,阿草總想休息一兩天,但最終還是堅持了下來,今天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