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鬆馬繮,雙腿用力踢了一下馬腹,這匹被他取名怪獸的巨馬歡嘶了一聲,,放開修長有力的四蹄,只幾息間便狂奔下小丘,加速太快,趙石身子一個後仰,差點沒從馬上掉下來,幸虧動作不慢,一把抓住長長的馬鬃,巨馬吃痛,狂奔之勢更疾,暗紅色的身影好像一支刺破空氣的紅色利箭,帶着狂風,夾着塵土,潑剌剌衝了出去,坐正身子的趙石只覺得風吹在臉上,如同刀割一般,心中暗驚,這馬的短途衝刺之力幾乎已經和一輛時速上百公里的汽車相仿了,就是不知道耐性如何?
三百多步的距離,轉瞬即逝,幾乎瞬間就將他身後諸人拋開老遠,首領被刺,那些山匪都已是驚慌失措,這位少主人的身份尊貴非常,這次來到這裡,多數不過是爲了遊玩兒,直到聽旁人說起那位汪古部最嬌豔的鮮花近日將要歸來,這纔不顧衆人勸阻來到這裡等候。
衆人到也知道這位少主人的愛好,見勸阻不住,這才召集了三百餘人跟隨,扮作馬匪,想來對方無備之下,總歸遂了這位少主人的心願,過後大不了殺人滅口,反正聽說這片草原上正鬧馬匪,以他們的身份,自然不會有人想到是他們做的。
想的到是不錯,都說汪古部的射鵰手能將天空中最雄健的蒼鷹射下來,但隔着三百多步,又有最勇猛的護衛在身邊,卻還是將人一箭命中,這樣的箭術實在是可怖可畏,看那樣子,少主人是沒救了的,想到回去之後要面臨的嚴酷懲罰,這些人都已經是面如死灰。
如同旋風般捲過去,幾條人影在鮮血狂噴中被撞的倒飛出老遠,橫刀藉着馬力根本不用揮舞。只是橫着劃出,一條胳膊和一顆人頭便夾着血雨飛了起來,到了這個時候,纔有馬匪回過神兒來。紛紛上前圍堵,箭矢也零星射出。
不過這時趙石的戰馬已經跑發了性,哪裡還能攔得住,這匹巨馬生來就比別的馬能高出一頭,體格雄健,速度更是驚人。這般衝過去,沒人敢逆其鋒,趙石居高臨下,左右揮斬,凡是上前攔阻的,都是一刀兩段,血雨瀰漫中,慘呼聲疊起,立時便在中間殺開了一條血路。
後面跟進的衆人中無論是韃靼人還是趙石手下之人見他如此勇猛,都是精神振奮。韃靼人素來好戰,這時見了鮮血,眼睛都紅了,根本不管雙方人數懸殊,在戰馬疾馳當中,還能彎弓射箭,準頭兒卻是精準地可怕。箭矢帶着呼嘯聲離弦而出,馬匪紛紛掉下馬來,到了近處,抽出雪亮的彎刀,在頭頂划着圓圈,高聲呼嘯,他們本就自以爲是聖狼的子孫。呼嘯聲仿若狼羣嘯月,一副悍不畏死的架勢衝入了馬匪羣中。“攔住他們,攔住他們,一個都不能放他們走了,給少主人報仇。。。。。。”這時之前護在那個首領身邊地粗壯漢子已經將他們首領的屍體弄上了馬背,眼珠子佈滿血絲,對着周圍的馬匪縱聲狂呼。
但呼聲未歇,一支箭矢已經狠狠從他眼睛處沒入,帶着紅白相間的腦漿。從他後腦處穿出。五石弓射出的箭矢,又是如此近的距離。根本不容他反應,身子被箭矢帶地一晃,一頭載落下馬,噠懶粗橫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這五石弓的滿弦他也只能連開六七次而已,還在他竭盡全力的情形之下,所以這五石弓雖用着順手,看着威力驚人,但你若不想自己的膀子因爲拉弓此數太多而廢了,就不要輕易嘗試接連滿弦勁射。
前面那位大人到是勁力恢弘,大的不可思議,平常他也想,這位大人莫不是白山黑水間橫行無忌的熊瞎子變的?別說手裡這把結結實實的硬弓,開滿弦好像吃飯喝水般容易,估計就是那攻城用地牀弩,這位大人也能憑着那股生蠻的勁頭兒獨自拉開的。
但要說箭術,與自小便與弓箭爲伍的他比起來,還要差個十萬八千里,這三箭矢都是滿弦而出,尤其是這最後一箭,在奔馳的馬背上張弓而射,準頭卻是十足,看來他在弓箭上又有了長進的。
不說噠懶,馬匪們驚慌失措之下,竟是讓這十幾二十人一衝而過,也是因爲他們太過託大,打算將人圍住,圈子既然拉了開來,包圍圈是有了,但卻分外的單薄,加上首領被射殺於眼皮子底下,震恐之下,多數人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哪裡還能夠攔得住這些一心突圍之人?
一番碰撞之後,趙石等人身後留下了二十餘具馬匪地屍體,趙石這一行人也不是毫髮無傷,三個韃靼人附從將自己的屍首永遠的留在了這片草原上,其他人也多數都是帶傷而出,這還要感謝趙石在前面生生開出一條血路,不然留下的屍體將會更多。
馬匪們已經徹底被激起了兇性,其他管事之人的呼嘯聲中,在趙石他們的身後,馬匪終於重又聚集了起來,馬隊捲起漫天的煙塵,跟在趙石一行人身後,便追了上來,箭矢也瞬間變得密集非常。
在草原上逃脫追蹤是件不太容易地事情,部落之間的征戰往往若是一戰而敗就沒有什麼翻身的餘地也在於此。
“分開,分開。”趙石終於勒住了坐下瘋狂奔跑將身後之人都甩開了一段長長距離的巨馬,戰馬人立而起,鬃毛躍動,仰首長嘶,低下馬首的時候,還好似不滿意般踏着四蹄,將腳下的枯草踏的亂七八糟,大大的腦袋晃來晃去,好像一團不安躍動的火焰相仿。
隊伍在趙石地吼叫聲中迅速分了開來,十幾個附從大部在芒乎剔帶領之下擁着改頭換面地宋人逢以及護在他身旁的噠懶鐵彪等人向北疾馳而去,剩下地十個人在老塔讚的指引之下,調轉馬頭,向西疾馳。
身後迅速追上來的馬匪鼓譟了一下,不一時也分了開來,不出趙石所料,大部都追在了芒乎剔等人身後而去,這邊到也沒落下,呼嘯着追過來的馬匪也足有數十人之多,但聲勢上畢竟不能和另外一部相比了。
兩隊人馬在一望無垠的草原上盡情追逐,距離始終沒有拉開也沒有靠近,疾馳當中,箭矢相互往來射出,不時有人中箭跌落下馬。
天色漸暗,但身後的馬匪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樣子,就像是咬住東西就不肯撒嘴的王八,這一隊人馬裡本來還有幾個附從,在這近一天的追逐中已經傷亡殆盡,就連老塔贊肩膀上插了一支箭矢,若不是一直跟在他身邊的不顏惜班一把拽住他,很可能這位老人已經躺在了冰冷的草地上了。
一直壓着馬速,遊弋在衆人周圍的趙石尤其顯眼兒,照顧自然少不了,身上也着實捱了幾下,但他內裡穿着軟甲,這樣遠的距離,射在身上也只是不疼不癢而已,直到天色漸黑,奔走了一天的戰馬嘴裡都突出了白沫子,後面卻絲毫沒有一點放鬆的跡象,他這才覺着自己還是有些心軟了。
擱着他之前的性子,哪裡會將好馬都換給宋人逢他們?自身的安危永遠都是第一位的,這也算是呂梁山下最後一戰給他帶來的些微變化了。
到了這傍晚時分,草原上的風卻沒有半點停歇的意思,還越刮越大,頭頂上的蒼天也漸漸被雲層所籠罩,這才讓趙石安心了些。
果然,又奔出四五里遠,身後的馬匪雖是越追越近,趙石卻是越來越是心安,因爲天上漸漸飄落下來一些雪花兒,隨着草原上的罡風在盡情飛舞。
但這些韃靼人的臉色未免太過難看了些,奔走之間,一個身影快速靠近了過來,草原少女原來輕靈的聲音中卻帶着恐懼,但明亮的眸子還是有着中原女子所不及的堅毅,“我們要停下來。”草原少女用盡力氣大聲道。
趙石掃了一眼已經被風吹的滿臉通紅的草原少女,在疾馳中開口說話感覺實在不怎麼美妙,身後還有一些吊死鬼般的追兵,“爲什麼?”
“我們會迷路的,我們會迷路的。。。。。。
趙石有些詫異的看見周圍的韃靼人都是滿臉懼色,這些韃靼漢子在一天的追逐當中,即使是年老體弱的老塔贊也不曾露出半分膽怯之色,被草原苦寒的環境所鍛造出的鋼鐵般的體魄和意志在他們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但這個時候這些已經融入到他們骨子裡的血勇好像都消失了個乾淨。
“這是天神降下的風雪,要沒有合適的地方躲避,我們會迷失在裡面,我們都會死的。”草原少女的聲音中已經帶了些絕望出來。
這一瞬間,趙石已經恍然,他前世在草原牧民中也聽說過草原的白毛雪的恐怖之處,氣溫降至最低,最可怕的還是在黑夜中,狂風和着小雪根本讓人分辨不出路途,聽說有人圍着自己的蒙古包繞了一夜,硬是連人帶馬被凍死在風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