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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心裡有了決定,趙石向來痛快,再者,他現在心裡藏了多少大事,每一件幾乎都涉及江山社稷,相比而言,此事真真只能用微不足道來形容,不值當他有再多的思量。。。。。。。。
“姑娘儘可徑到長安晉國公府,報上名姓便可。”
說到這裡,已經有了逐客之意。
‘女’人深曉世情,哪裡會不明白,只是今日相會,就這麼收了場,‘女’人怎麼也不會甘心,這和她所想的,相差也太遠了。
於是,有幾年沒大動過的腦筋,這一刻終於瘋狂的轉動了起來。。。。。。。
“將軍可能不知,妾身現在已經改名換姓,到了長安府上,是報上陸歸琴呢,還是文小芳?”
話題轉的有點生硬,更多了幾分糾纏不清的味道。
如果是讓那些將她奉爲琴中聖手,此中宗師的江南人物聽了,不定會掉下多少眼珠子。
但在此刻的洛水之畔,一個男人卻只將這些話當做了耳旁風,而且,還頗爲的不耐。
不過,隨即,趙石就覺得這兩個名字都很耳熟。
文小芳。。。。。。嗯,對了,當年那個急匆匆從青樓追出來的小姑娘,確實叫文小芳。
只是這陸歸琴嘛。。。。。。。。。。
趙石當即就蹙了蹙眉頭,雖然說現在他對大秦明遠司已經差不多放了手,但說到底,現在的他還是明遠司的直轄上官。
明遠司所得探報,都會定期來到他的案頭,由他決定,哪些該送進宮裡,哪些該收於文檔之中,哪些又該送到樞密院或者是中書,給那些大人們過目。
在這事上。就算他不想管都不成。
趙飛燕等人不敢不報,上面的皇帝陛下,也不想將明遠司‘交’給旁人主理。
夾在中間的他,想撂挑子都不成。
好在。自從趙飛燕入京,明遠司的事情就少了不少。
送到他這裡的探報,也已分‘門’別類,‘弄’的很清楚了。
他要做的,就是像個真正的 官僚般。坐在那裡,瞧瞧明遠司的成果,把握住明遠司的方向,別讓他們幹了蠢事兒而已。
實際上,明遠司雖然脫胎於以前的內衙,和內衙也確實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但總的來說,新的明遠司,和內衙的在職能上,已然相差甚遠了。
明遠司的職能很明確。不像內衙那麼龐雜,這麼一來,效率也就高了不少。
到了現在,不長的時間內,就已經將觸角伸了出去,而且,他們也不再對大秦之內的事情有太多的關注,在趙石主理明遠司之初,就已經決定了明遠司一個鮮明的特徵,這是一個幾乎完全對外的諜探組織。
可以說。內衙的職能被撕裂成了兩部分,一部分到了御史臺下轄的都察院,一部分則在明遠司。
一內一外,一個光明正大。一個詭秘難測,卻沒多大關聯了。
而陸歸琴這個名字。。。。。。很快便出現在趙石腦海之中,並最終與眼前這個‘女’子重合。
能出現在明遠司諜報之內,陸歸琴這個名字自然是有分量的。
不過趙石記不得那麼多了,江南的傑出人物很多,但怎麼說呢。。。。。。。和軍政大事有關。又能被趙石注意到的人,可謂是寥寥無幾。
他們中間更多的,是一些在趙石眼中,‘精’於遊山玩水,善於舞文‘弄’墨,在脂粉堆裡打滾,在詩書琴畫裡暢遊的所謂名士。
真要到國破家亡的時候,這些人或許會呻‘吟’兩聲,但想要他們挽狂瀾於既倒,那是做夢,甚或是他們都給不了自己一個轟轟烈烈的死亡的一羣人。
這些人在江南煙雨之中吃喝玩樂,也順便將自己所屬的家國,帶入了深淵。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
有意境嗎,有,傷感嗎,傷感,但也只此而已了,這樣的人,你讓他‘操’戈衛國,那真的是難爲了他。
敵人不會因爲這些意境,這些傷感,就對你手下留情,更不會讓百萬雄兵一朝而潰。
‘亂’世,是英雄豪傑們的舞臺,文人們再是吹捧他們的前輩,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在煙雨中朦朦朧朧透着異樣美感的文人們,入不了趙石法眼,一個個享有大名的人物,在他銳利的雙眸中,皆爲土‘雞’瓦犬。
所以,陸歸琴這個名字他確實有印象,但他卻不怎記得明遠司探報上到底是怎麼評價其人的了。
當然,他也明白,以現在明遠司的模樣,在遙遠的江南,都能把名聲傳過來的人,一定有着不凡之處。
而眼前這位‘女’子,從前便癡‘迷’於琴技,享有盛名者,無非就是琴彈的好了。
其實,一如‘女’子所料,趙石沉默了半晌,終於讓她確認,他確實聽到過她的名聲。
一曲動唐宮,兩曲傾江南。
在那個煙‘花’繁盛的城市中,她也曾一枝獨秀,領袖羣倫。。。。。。。。
她微微有些竊喜,卻又有些失望,到底還是靠着在江南那些虛名,才能讓人鄭重以待啊。。。。。。。
有點僑情,卻也是實情。
趙石不僑情,他確實稍稍提起了些興致。
不過,若是讓‘女’人知道他心裡想着什麼,一定會拂袖而去,再不跟這廝廢話纔對。
因爲這位想到的不是‘女’人身上的名人光環,更非男人天然便有的對才情俱佳的‘女’子的征服‘欲’望。
這位頭一個想到的是,大秦對江南水鄉瞭解太少。
就算是近在咫尺的後周,其實秦人也沒有真正瞭解他們,不然的話,河洛就不會是現在這麼一副模樣。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各國相據日久,政治軍事文化上的差異越來越大。
蜀中變‘亂’,河洛反覆,其實就是一個個縮影。
像趙石這樣在戰爭中成長起來的軍人,對此自然感受極深。像河中河東以及西北在‘女’真和党項治下,差異也是不小。
瞭解你的敵人,找到弱點,然後擊敗他。
這是軍人最慣常的思維模式。
而文人們所說的治天下難。其實也包含了這樣的意思。
只是讓人哭笑不得的是,華夏大地上的文人們,從來不願真正去了解自己的敵人,自從萬邦來朝這個說法出現之後,文人們就更是如此了。
不然的話。華夏大地上的摧殘文明,也不會屢屢被披着獸皮,騎着戰馬的胡人所摧毀蹂躪。
就像現在,秦人兵鋒正盛,朝中其實已經出現了這樣一個苗頭。
內爭在加劇的同時,說起外間之事,總有人會志氣昂揚的說着,大秦是如何強盛,敵國皆不足懼等等等等。
驕奢之風一起,就很難遏制。
實際上。成武六年,到成武七年,大秦朝堂上發生的一切,都是進取之心頗盛的人們和漸漸偏於守舊之臣間的明爭暗鬥的結果。
這樣的摩擦,涉及到了方方面面,最終也已差不多相當於一次兵變的結果收場,餘‘波’卻一直未曾平復。
這纔有了太子巡幸大同,他這個晉國公也來至河洛的行程。
可以說,大秦漸漸‘蒙’上一層霧霾的眼睛,在這一刻猛然睜開。但到底能望的多遠,見的多寬,卻還有待商榷。
像趙石這樣身處其中的人,也無法把握的那麼‘精’準。甚至不會想的那麼深入而又長遠。。。。。
不過,他在洛水之畔,遇到了這樣一個‘女’子,出身秦地,遍遊江南,不得不說。這是一種幸運,也是一種巧合。
這個‘女’人能帶給他什麼樣的驚喜,他也沒仔細考量過,‘女’人更是一無所覺。
在這一刻,‘女’人隱有期盼,男人。。。。。。呵呵,不說也罷。
“原來是蜚聲南唐的陸姑娘。。。。。。。。”
這話有多少水份,又有多言不由衷,也就不用提了。
‘女’人卻是不知,終於找到了新的話題,也確實有點進入了她慣常的節奏,微微福身,“不想將軍遠在秦地,也聽到了妾身這點虛名。。。。。。。陸歸琴,見過將軍。。。。。。。”
趙石回身看了看帳篷,既然有了興趣,便想要邀這位。。。。。。嗯,故人到賬內一敘,不過好像。。。。。不太便宜。
要不怎麼說他沒考量的太多呢,其實就像當年在草原上遇到來自西域的‘女’奴,只說出了一個‘花’勒子模的名字,便被他留在了身邊。
這就好像是他的本能,對將來或者是現在的敵人,有着無窮的好奇心以及探查的‘欲’望。。。。。。。。
即便是成爲了大秦的樞密副使,位高權重至此,他的一些遠見,很有些時候,都是被他的本能所驅使的。
就像現在,他沒有想到朝堂上的一些人怎麼的固步自封,也沒有想到,在將來的某一刻,江南水鄉會不會陷住秦人的馬蹄。
他只想聽聽,這個在享譽南唐的‘女’人,對南唐有多少了解。
哪怕只是知道些風土人情,也不算一無所得。
他不是沒去過江南,他也曾在那裡和一些狡詐兇頑的敵人你死我活的戰鬥過。
但在這個時代,他卻不知道,南人到底是在怎樣生活,甚至於,他們長的一副什麼模樣都不太清楚。
唯一和南人有過的接觸,好像就是南唐來的使者了,而且,並沒有說幾句。
嗯,另外,南唐水師好像還有一種水站利器,突火槍,現在正在國武監當擺設。
還有,南唐傳過來的詩詞,也在長安坊間流傳。
除了這些,他對南唐的印象都很模糊,最確切的一點,就是南唐很尊重文人,非常的尊重。。。。。。
以前比不了,將來可能也比不了。
當然,尊重文人,到不如說是尊重儒學,這一點上,他分的很清楚。
也正因爲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對江南人物,沒多少好感,但這並不妨礙,他想與‘女’子一敘,聽聽江南情勢的心思。
不過,‘女’人敏感的察知了他的猶豫,不由抿嘴一笑,心中暗自嘆息一聲,男人啊。。。。。。。。
她輕笑了一聲,聲音變得分外柔軟,“夜已深重,打擾將軍已多,心甚不安。。。。。。。將軍還是歇息吧,若將軍不棄,明日可否讓妾身等隨行?”
善解人意,卻又能趁機提點小條件,這正是歡場之上常用的手段。
趙石笑了笑,微微頷首,也不拖泥帶水,招手叫過胡烈,吩咐道:“去,收拾兩間帳篷出來。。。。。。。。。嗯,明天不走了,在這兒停一天。。。。。。”
胡烈低頭稱是,心想,果然不出所料,這‘女’人和大帥有點不清不楚。
之後,這態度自然便不一樣了,大帥在外間總能領回一些來歷各異的‘女’子,就算這‘女’人成不了晉國公府中的‘女’主人之一,他也只能加着小心,小心應對。
當他見到馬車中又鑽出兩個兩個少‘女’ ,在星光下,兩張一模一樣的臉蛋晃來晃去,看的胡烈一陣眼暈。
雖然他不知道什麼買一送二之類的東西,但也覺得,這次添頭有點大,雙生姐妹不多見,長的如此嬌‘豔’的更少,也難怪他生出如此‘亂’七八糟的念頭。
這要是真在空曠的野外獨自一人遇到這三位,就算胡烈自認很有些殺氣,讓鬼魅不得近身,也難免會膽戰心驚,以爲遇到了什麼鬼物。
但現在嘛,他只是覺得,大帥此行收穫頗豐,讓他有點與有榮焉的感覺。
不過想到大帥去了一趟吐蕃,只離開自己眼睛一會兒,就帶回了一位身帶異香的吐蕃美人,可他回到晉國公府,卻很是吃了二夫人,三夫人點排頭。
這回在自家眼皮子底下,就出了這檔子事兒,回去之後,可該怎麼向那兩位手段多多的夫人解釋?
再者說了,主母可還有孕在身呢。
想到這裡,他不由有些糾結。。。。。。。。。
他這一糾結,其他人也不好受,先是趙奎幾個剛從國武監出來的大大小小的傢伙被趕出了帳篷,在野外吹了一晚的夏風。
而身爲‘女’子的吳小妹更倒黴,直接被任命爲大丫鬟,照顧起了幾位‘女’客的飲食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