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馬奔馳的感覺很舒服,將馬速提到極限衝出去,如雨點般密集的馬蹄聲在耳畔迴響,體會着座下戰馬起伏的腰身那雄健的肌肉的律動,迎面而來的狂風像一張大網,摟頭罩了上來,一切都顯得原始而狂野,這可要比坐着性能最好的軍車飆到二三百邁還要有滋味。
一行十人一路並不停留,直向南行,不幾日便出了韃靼草原。
隨着路程的縮短,不管是年輕的木華黎,還是隨行的宋人逢等人,心底自然都既是期待又有些緊張。
崔適趙光兩個也是歸心似箭,草原上的景色也無心看上一眼,在他們眼中,草原之地就是蠻荒所在,並不值得他們關注上哪怕一下。
不過這一路有了趙石,自然不會讓他們舒服了,宋人逢等人輪流值夜,完全是軍中的規矩,在趙石眼中,這幾個傢伙身上匪性很重,不服管束,就說這次草原之行,幾個傢伙明明傷勢並沒多重,只因爲所在部落盛情挽留,這幾個傢伙便在那裡大塊吃肉,大口喝酒,還有女人隨時伺候,逍遙快活的都快忘了自己是誰了,竟然過了數月,纔到汪古部與他會和,若是行軍打仗,早就被他砍了腦袋。
一身江湖氣息的宋人逢等人確實也不對他的眼緣,要不是幾個傢伙一身功夫在他眼中堪稱神奇,他早將這幾個傢伙扔在汪古部不管了。
於是這一路上幾個綠林中出來的好漢都好像吃了黃連,被折騰的膽戰心驚,終於在一次宿營的時候,蔡老三正睡的香甜無比,猛不丁卻被一雙大手卡住了脖子,差點沒把蔡老三的魂兒給嚇飛了,第一時間去摸自己的短刀,卻是摸了個空,這一下更是驚破了他的膽,之後就是亡命掙扎。大手卻是如同鐵鉗般卡的他直翻白眼,直到呼吸越來越是困難,他心裡只也只剩下了一個念頭,完了,被人黑了。
直到對方的手離開了他地脖子,他才真正清醒過來。劫後餘生,讓他渾身上下都酸痠軟軟的,但瞬間升起的能淹沒人的理智的怒火,硬是讓他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一邊咳嗽着,一邊拉開了架勢,“鐵彪,真有你的,摸黑下冷刀子。怎麼着,當了官兒,連心都變黑了?”
鐵彪搓着大手。常見地笑容依舊掛在臉上,卻有些尷尬,又有些別樣的複雜,不過聽了蔡老三的話,眼中寒光一閃,有些着惱,“你也不用惱我,沒別的意思,大人的吩咐罷了。大人說了,做他的護衛,睡覺都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咱們散漫慣了,刀不磨不快,人不磨不出頭,今天只是給你個教訓,睡的別那麼死,刀被人摸走了沒什麼。頭沒了纔是要命。”
一路上本就被折騰的夠嗆的蔡老三早就憋着一肚子地火氣,這時險些沒被自己人掐死,末了還要被教訓一通,他性子本就火爆,再也忍不住,上去就跟鐵彪扭打在了一起,鐵彪自是不懼,他也不是吃素的,輪拳踢腿。和蔡老三打在一處。蔡家兄弟的功夫都在刀上,這般肉搏自也不會是鐵彪地對手。幾下子便被鐵彪按倒在地,吃了一頓痛打。
“這官我們不作了。”
被打地滿臉是血地蔡老三在趙石面前咆哮道。他地兩個哥哥對鐵彪怒目而視。刀子也摸了出來。大有一言不合。便即上前火拼地架勢。
桀驁不馴之輩趙石見地多了。尤其是前世所呆地地方。隨便拉出一個人來。也是放進人羣裡就不讓人放心地狠角色。哪裡會在乎這幾個人地憤怒。
淡淡道:“強扭地瓜不甜。我手下也不缺你們幾個。當兵吃糧是那麼容易地?給我做衙兵就更不容易。當初沒給你們說透。今天就把話說清楚。跟在我身邊。如果幾年之後還沒死地話。我許給你們個前程。最不濟也能領個百十人。弄個校尉噹噹。這個你們自己掂量。在我手下。有本事地人總不會餓死就是了。
不過話說回來。我手下地人也不是一個兩個。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你們今天敢當着我地面亮刀子。明天說不準就敢在背後給我一下。這樣地人我不敢收。也不想收。我也不爲難你們。跟我走到黃河邊兒上。我放你們離開。這句話對鐵彪你和小宋一樣管用。。。。
“我們現在就走你又能怎麼樣?”既然撕破了臉皮。話也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也沒什麼好說地了。蔡老大瞪着眼睛道。
趙石笑了。眸光清冷如水。“你說呢?”
蔡氏兄弟瞳孔都是一縮,粗糙的手掌更是緊緊握住了刀把子,這位大人地狠辣他們是見過的,心裡都是一緊,蔡老大卻是將目光看向宋人逢,光他們三個人還真沒有把握走得了,加上宋人逢就不一樣了,宋人逢可以纏住鐵彪,他們三人圍住趙石,還能一戰,其他三個人無足輕重,到是那個長的好像狗熊一樣的噠懶有些難對付,但也只是個空有蠻力的傢伙罷了,只要別讓他拿起弓箭,也是好對付的緊。
趙光和崔適方纔還在看熱鬧,這等窩裡反的事情可透着新鮮,也不知道這位大人從哪兒弄來這麼幾個傢伙,幾個人還都屬於那種身懷絕藝的異人之列,這種人物和豪門大戶裡看家護院的可不一樣,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叫做野性地東西,就好像好勇鬥狠卻吃不飽肚子地野狗和懶洋洋的家貓地區別,一看就知道是殺人放火沒少做了的主兒。到了後來,劍拔弩張,崔適這樣的文人自然是臉色發白,趙光畢竟是將門出身,雖然沒什麼本事,但膽氣卻還夠用,慢慢抽出腰間的佩刀,站在了趙石的身後。
木華黎和噠懶都是兩眼放光,慢慢圍了上去,在年輕的蒙古人心裡,背叛主人的傢伙最好是砍掉他們的腦袋,讓天空的鷹隼啄食他們的屍體。或者拖在馬尾巴後面,磨爛他們的皮肉纔算得上是懲罰。
宋人逢臉色陰晴不定,最後卻是握緊了鐵槍,向前一步,一言不發的站在了鐵彪地身邊,態度已是十分明顯。
“好。。。。。。。。好。。。。。。。。。”蔡老大苦笑了一聲。一把拉住兩個兄弟,“我們兄弟本來也不想去當什麼官兒,也不想阻了大人的行程,就跟着你們到黃河邊上,不過大人說話可要算話,到時候放咱們兄弟平安離去。。。
也不用他放什麼狠話,趙石已經說道:“你們本就無足輕重,說句你們不願聽的話,就你們三個。早晚得橫死異鄉,還用得着我動手?哼,綠林豪傑?匪性難除而已。大夥兒都散了吧,明天還要趕路。”
之後的數日還算平靜,蔡氏兄弟雖是不甘,但到底還有些理智,也沒找什麼麻煩,趙石也再管這三個傢伙如何的難受,這就和練兵一樣,去蕪存真罷了,若不是怕殺了他們會讓剩下的人心寒。他可不介意手上再沾些血腥地。
路過呂梁山之時,也沒去天王嶺見那位光頭寨主,這些打家劫舍的綠林好漢們可沒什麼慈悲心腸,更談不上什麼交情,犯不着再去那吉凶難測之地冒險了。
一路上趙石向趙光仔細打聽朝廷上的變化,趙光自是知無不言,這半年時光,朝廷中變化確實不少,光鞏義縣令徐聞稟刑部玩忽職守。匪人冒官之事便使朝廷震了幾震,所有人都明白,這不過是太子一案的餘波罷了,總是免不了的,那個膽大包天的鞏義縣令不過是適逢其會,給當今聖上一個不錯的藉口罷了。
明白歸明白,但大案既起,陷於其中的官員也只有自認倒黴,最後一番清查下來。牽連刑部兵部戶部官員數十人。直管刑部簽押事宜的官員殺了幾個,其他人流放地流放。罷官的罷官,處置的分外嚴厲。
不過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除了太子餘黨有些驚心之外,到也不算多大地風波,幾月之後便也平息了下來。
還有就是魏王回京,表面上卻沒撕破臉皮,那位陛下代魏王這個兄弟甚厚,言語殷殷,關切的很,不過魏王初一回京,便使其到西山陵寢代爲看望廢太子李玄道,魏王從西山再回到京師之後,便立即閉門謝客,說是專心養傷,不論是以前的舊部,還是朝中親近的官員都是一律不見,熟悉其中曲折的人也都明白,這位一直鎮守潼關的魏王殿下恐怕是再無領兵的機會的了。
其餘就是一些瑣碎事情了,問到自己家人是否安好的時候,趙光卻是給了他一個壞消息,石頭娘據說是病了,其他到是沒什麼,趙石也自明白,估計是聽說他陷於敵境地消息把老人家給嚇壞了,不過還是免不了有些擔
之後行程便加快了許多,到了黃河邊上,也沒難爲蔡氏兄弟,任他們自去,衆人渡過黃河,更是歸心似箭,在潼關也不停留,不數日間,便已經能隱約看見長安城那雄渾博大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