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妖界裡蜀山迎來了一場百年難遇的雨,住在赤炎城的妖精們很開心,一是因爲這雨來得好,二是因爲他們的主上不日便要與劍魔喜結連理,因此,雖然冒着大雨,還是有很多妖精出來張燈結綵、在門外貼喜字,當然,這種習俗多半是效仿人間的。
司徒雲夢邁着蓮步緩緩走到殿外,乾心殿外的視野非常廣闊,一眼便能看到萬家燈火,殿檐上滴滴答答落下一串串雨水,司徒雲夢表情淡然地看着,伸出若蘭素手把那些雨水接在掌心之中,素袖也爲之略爲浸shi。
這時,身後傳來一個沉靜的男聲,道:“夢啊,我們來這裡有好幾天了吧?”
司徒雲夢不用回顧身後便知身後那人是誰,她把玉眸望着天邊,道:“嗯,那一役,蜀山的前輩幾乎全部犧牲,連聖書醫仙也隨着蒼月前輩去了,現在只有守正道長還在蜀山上執掌門派。”
韓夜把背倚在大殿門旁,望着司徒雲夢婀娜的背影,道:“這就是我妹妹爲什麼現在還不肯過來的原因嗎?”
“是啊。”司徒雲夢眸裡映着赤炎城的萬家輝火,她一撫xiong前青絲,道:“對小玉而言,這打擊也非一般的大,再說了,蜀山僅憑守正道長一人恐怕是忙活不來,所以她才託蜀山弟子轉話過來,讓我們先把事情辦了。”
……
“哥哥,你就先去吧,小玉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就這樣了啊!改天再來看你們!”
……
韓夜回想着韓玉把他硬生生推給雲夢的情景,淡淡一笑,道:“哼,這丫頭……”
司徒雲夢轉過身來,望着身後的韓夜,含情脈脈地道:“經歷了這麼多,我們的妹妹也長大了,不用整天跟着我們了,那你呢?”
韓夜聽司徒雲夢這麼一問,眉頭一收,道:“我不是跟着你來了嗎?”
司徒雲夢會心一笑,走到韓夜身前,拉起他的手攬着自己的肩,迷醉地道:“這次,你再也跑不掉了。”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跑了?”韓夜無奈地苦笑着,便道:“好吧,司徒雲夢,如果你非要我說點好聽的,把耳朵湊過來。”
司徒雲夢嗯地應了一聲,真真側耳去聽。
韓夜順勢吹了吹她的耳朵,笑道:“過幾日,你就是我韓家的人了,我韓夜明媒正娶的妻子,好聽嗎?”
司徒雲夢羞紅了花容,把頭壓得低低的。
韓夜見她這般模樣,便用手擡起她尖俏的下巴,氣氛忽然變得非常地溫暖,正當此時,只聽殿內咳咳兩聲,韓夜和司徒雲夢雙雙一驚,便鬆開懷來。
“夠了啊!肉麻死了!”魔劍薛燕從殿內飛了出來,道:“我在裡邊聽着,雞皮疙瘩都要掉出來了!”
司徒雲夢臉蛋紅撲撲地把頭偏到一旁,韓夜則道:“行了,你是把劍,怎麼可能會掉雞皮疙瘩?”
“好啊~!朝秦暮楚的韓大俠,以前還在人家面前說什麼我不是劍、是你的燕兒,現在和人家卿卿我我的,就想起我是把劍啦?”薛燕酸溜溜地道。
韓夜還想說什麼,一旁的司徒雲夢卻拉住了他,小聲對他道:“燕兒的心思,你還不明白嗎?”
韓夜瞅了瞅在空中故作若無其事飛舞的魔劍,對司徒雲夢道:“我豈能不知?我們要成親,她又沒有身體,如此自然讓她心裡很不舒服,但你知道,自從上次打散了盤古之殤,我便再沒辦法把她變回人身了。”
司徒雲夢看了一眼xiong前暗淡無光的玉墜,哀嘆一聲,道:“非但是你,我也想不到辦法,不如我們先把這事擱下,帶她去找魔界那個……”
韓夜聞言,豎起食指擋住了司徒雲夢的櫻脣,嚴肅地道:“司徒雲夢,你想多了,且不說那個人肯不肯相見,如今燕兒已經是至終魔劍了,而且我的真氣也與從前大不相同,返璞歸真了。我可以向你保證,辦法可以再想,但是這婚,先成了再說。”
薛燕似乎也聽到了什麼苗頭,飛過來衝司徒雲夢道:“喂!我也是發發牢騷罷了!你別又亂來啊!沒錯啊,我沒身體是很不開心,所以才說兩句發泄一下,但你要不和呆瓜成親我更不開心,所以你就別想那多啦!”說罷,薛燕還強顏歡笑地嘿嘿兩聲,但司徒雲夢又如何不理解薛燕此刻的心情呢?
韓夜抓着司徒雲夢的手,飽含深情看着她道:“就這樣,我先和你成婚,然後我們兩個再帶着燕兒去找恢復人身的辦法,我覺得這裡蜀山的公主你也別當了,乾脆禪讓給別人,以後安心跟着我,成嗎?”
司徒雲夢蹙着柳眉,身子都軟了下來,她知道這麼多年她等的就是這些話,但她還是開口道:“夜,你想得太簡單了。好,我把裡蜀山這一界之主讓出去,這並非難事,可你是魔,我是仙,我們在一起倒好,就是不能給你們韓家……”
“行了,我心中早已有數。”韓夜止住司徒雲夢再說下去,拍了拍她的香肩,道:“這幾天你且放寬心休息吧,小玉來不了就算了,但我和你立下的誓言是絕不會變的。”
說着,韓夜便背向司徒雲夢,繞離乾心殿,心事重重地向着殿外迴廊的深處漸行漸離。
“是啊,你就愛多想,先把自己的終身大事辦好吧。”薛燕也打着呵欠往另一邊飛去,離開了司徒雲夢的視線。
司徒雲夢看了看這兩人,稍稍展眉,淺嘆道:“唉,兩個口是心非的人,一個想要骨肉,一個想要身體,可我司徒雲夢卻都給不了,我……”念及於此,司徒雲夢愈發心中有愧,便回過身,步入了昏黃的乾心殿……
此時此刻,魔界亦有人與司徒雲夢一樣心緒紛亂,那人便是她的昔日好友癡地魔尊——水落櫻。
水落櫻依舊坐在癡地的湖畔水榭前,心神不寧地撫琴,如鏡的櫻柳湖面映着她妖豔而模糊的身影,這時,一陣風從湖的那一頭吹了過來,波紋攪碎了水落櫻的倒影,一個身着黃袍的俊美男子如蜻蜓點水般落在水落櫻前方的湖面上。
水落櫻感覺到了那人的存在,手中的琴鏘啷一聲,琴絃險些斷掉。
水落櫻緩緩靜下心來,柳眉收攏,冷哼道:“有人居然還沒死?”
凌峰立在湖面上,雙手負於身後,道:“哼哼,當然,我心愛的女人還在這裡,我怎麼捨得死?落櫻,還好嗎?”
水落櫻聽了這話,眉頭一蹙,繼而大怒,一拍琴案站起身來,右手朝着凌峰一揚,一道琴風便襲了過去,她憤然道:“你是什麼人?竟敢欺騙本座!”
凌峰依舊雙手負於身後,坦然地用靈氣將水落櫻的琴風擋在了外面,腳下的湖面也因此激起一陣強烈的波濤,凌峰卻立在其上傲然地道:“水落櫻,上次我倆見面也沒多久,怎麼?這麼快便忘了我?”
“一派胡言!”水落櫻氣得粉衫飛揚,怒指凌峰道:“那無恥之徒連本座的樣子都不想見,豈會在本座面前妄語多情!分明是你扮作他的模樣,以此接近本座!說!有什麼企圖!”
凌峰聽罷一愣,繼而仰頭大笑:“哈哈哈哈!落櫻啊落櫻,你以爲你有多瞭解我?我不過說說實話罷了,難道我不說你是我心愛的女人,偏說你是我的仇人?”
水落櫻又上下打量了這人一番,才終於坐回了琴案之前,故作冷漠地道:“哦,這麼看來,還真是狂地之尊啊,到寒舍有何貴幹?”
凌峰目不轉睛地盯着水落櫻看,嘖嘖嘆道:“上次未曾細看,今日一看,你還是那麼嬌媚動人啊。”
水落櫻心中不知多麼厭惡,罵道:“有屁快放!”
凌峰忽而放下高傲的姿態,嘆了嘆氣,一往深情地對水落櫻道:“落櫻,夠了,我此行,其實是想與你和好,這些年一個人的日子好生無趣。”
水落櫻心中罵道:“好你個凌峰!平日裡要完成你的宏圖大業,我在你眼裡便連根草都不如!現在不順又想起我,我豈能便宜了你?”於是,水落櫻粉袖掩面笑道:“咯咯咯!堂堂狂地魔尊竟然也有無趣之時啊?只是可惜,本座的男寵太多了,閣下要來的話,只恐這小小水榭容不下啊。”
聽了這話,凌峰眼中的柔情反而更甚,他緩緩往水落櫻靠攏,道:“落櫻,這些年是我虧欠了你,所以,之前你找幾個男的發泄都沒關係,但現在我來了,若讓我再看到他們,必將他們挫骨揚灰!”
“哎喲喲~!”水落櫻睜大了水晶明眸,故作驚恐地道:“狂尊好威風啊!嚇得奴家都不敢說話了!所以還是請狂尊早早回去吧,奴家這癡地太小了,怕經不起閣下衝冠一怒啊。”
凌峰也不和水落櫻鬥嘴,只是漸漸朝她飛近。
水落櫻可不敢真讓凌峰靠近,旋即警告道:“凌峰!再往前一步本座就殺了你!”
“殺吧!”凌峰金眸圓睜,快步攏向水落櫻。
水落櫻收緊柳眉,粉袖一揮,手底那琴的琴絃便忽而增長萬千,像無數絲線一樣纏向凌峰,但凌峰似乎勢在必得,單手作劍朝前猛進,輕而易舉地破開了琴絃的ChanRao,直取水落櫻。
“狂地之尊,你好生無禮!”水落櫻憤恨交加,食指朝着前方湖面一挑,湖面的櫻花和水便盡數升起,構成一道高牆將凌峰擋在外頭。
凌峰狂妄一笑,化作一道金色劍光,頃刻間便穿過了那高牆,水落櫻雙手一擡,粉袖飛揚,櫻柳湖畔的所有湖水便凝成一個十里之廣的水牢,將凌峰牢牢壓在裡面。
凌峰雖被水牢所壓,卻仍有餘力對水落櫻道:“落櫻,多年不見,你的靈術似乎又有長進啊!”
“少廢話!”水落櫻柳眉倒豎,怒道:“凌峰!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那就讓我死吧,哈哈哈哈!”凌峰笑着笑着,渾身發出金Huangse的魔光,那些魔光穿透水牢,折射到外面,繼而收攏成一團,幻化成凌峰的模樣。
等水落櫻意識到要改換招數應對時,凌峰已然化作一道劍光,到了水落櫻身邊,一把抓起她袖中柔荑,笑道:“只是在我死之前,我也要像從前那樣陪在你身邊。”
“你惡不噁心!去死吧!”水落櫻雖右手被凌峰抓着,卻左手作爪,狠狠一把抓在凌峰xiong膛上,那一招看似平常,實則狠辣無比,凌峰背後一股陰氣猛竄,身後七八里地被水落櫻的爪風打得飛灰四起。
凌峰嘴角涌出一絲鮮血,但他依舊抓着水落櫻的右手不放,還含情脈脈地道:“落櫻,氣出夠了嗎?”
“別這麼叫我!”水落櫻媚目圓睜,左手粉紅的指甲深深嵌進凌峰的xiong膛。
凌峰盯着水落櫻看,雖說xiong口鮮血直流,卻似乎忘了疼痛,他又抓起水落櫻左手的手腕,傲然問道:“你打算就這麼一輩子恨下去嗎?”
“還用說嗎!我恨不得扒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剁碎了你的心肝扔到湖裡餵魚!”水落櫻憤恨地睜着水晶明眸吼道。
凌峰聽着聽着,鬆開雙手,就那麼突然把水落櫻抱在懷裡,坦然道:“我不該丟下你,對不起。”
水落櫻可算是壓抑了許久許久,被凌峰這麼一抱總歸是忍不住發作了,捶打着凌峰的xiong膛狠狠哭了起來……
不久之後,水落櫻倚着凌峰的肩,兩人在櫻柳湖畔奏起了琴來。
水落櫻問一旁的凌峰道:“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今日怎麼有心思來找我?”
“很簡單。”凌峰攬着水落櫻的柔肩,撫了撫琴絃,傲然笑道:“想你了。”
水落櫻望了一眼再度平靜的湖水,湖面上的櫻花時聚時散,她問道:“什麼時候走?”
凌峰嘆了嘆氣,道:“不走了,陪你,你想怎麼開心就怎麼辦。”說着,他看了一眼肩旁的水落櫻,見她一臉疑惑,便挑起她白皙的下巴笑道:“哼哼,狂地沒什麼意思,只有一條沙蟒,哪比得上你這條美女蛇呢?”
“你開的玩笑永遠那麼沒趣。”水落櫻故作不悅地把頭偏向一旁。
凌峰仰起頭來,笑道:“唉,說真的,前些日子和重樓、怒焱那些人去人間平亂,也想了很多,人說神魔與天同壽,但大劫當頭說去便也去了,倒還不如陪在美人身邊快活。所以我就把狂地的事處理了一下,以後也少回去算了。”
“太陽真打西邊出來了。”水落櫻瞟了一眼身邊的情郎道。
凌峰一手攬着水落櫻的蜂腰,問道:“落櫻啊,你說我二人天長地久好不好?”
水落櫻聞言,擡袖咯咯直笑,道:“你在講笑話嗎?我們都是魔尊,怎能不天長地久?”
凌峰微微點了點頭,金眸裡帶着一絲憧憬、一絲堅定,他道:“是啊,沒人能把我從你身邊帶走。”
……
再說到裡蜀山,之前的大雨已經停了,地面上還存着許多雨水,韓夜獨自一人若有所思地在皇宮大道上走着,碰巧被犬衛尉和郎中令遇上了。
“嘿嘿、嘿嘿!”犬衛尉狗三拍了拍郎中令的背,指着低頭思索的韓夜道:“猴子,那不是咱公主的男人嗎!”
郎中令沿着犬衛尉指的方向一看,點頭道:“嘿啊!可不正是嗎?”
犬衛尉疑惑地道:“這傢伙陪公主回裡蜀山,晚上不好好去招呼她,跑出來幹嘛?”
“你傻啊!”郎中令猴眼一瞪,繼而得意地道:“他出來正好,咱們多個喝酒的人你知道不?”
“對啊!”犬衛尉一拍腦門,道:“藉機還拉攏拉攏關係,也讓公主知道我倆的忠心。”
火猴郎中令笑道:“跟俺混了這麼久,你總算聰明瞭一回!”
於是,犬衛尉和郎中令便湊了上去。
“這不是駙馬爺嗎?”犬衛尉笑道。
“駙馬爺,你今夜在此遇到俺們兩個,可算有緣了,走,咱哥仨喝幾杯去!”郎中令拍了拍韓夜道。
韓夜見是這二位,淡然推辭道:“多謝二位美意,我今日沒什麼心思。”
犬衛尉一手搭着韓夜的肩,一手指着他的臉道:“誒誒誒!我狗三最恨別人磨磨唧唧了!別裝了啊駙馬爺,你嗜酒如命大夥兒都知道!”
郎中令雙手環臂在一旁裝腔道:“噯!阿狗你怎麼就不明白呢?俺們駙馬爺身份高貴,怎麼可能賞臉陪俺們兩個喝酒呢?還是識趣點吧。”
韓夜一聽這話,分明是被這兩個妖精逼得沒了退路,只好指了指他二人,淡淡笑道:“你們倆啊,別喝多了啊,我明天還有要事。”
“嗐!還給老子裝!”犬衛尉和郎中令二話不說,拉着韓夜就往火雲宮的迎賓堂去了。
這迎賓堂是三公九卿裡典客管轄的地方,當然,現在它由白貓阿妙執掌,白貓阿妙一方面在宮外安排小貓照顧有魚飯店,另一方面又強迫花斑鼠小斑陪他呆在這裡,一般到子時纔會熄燈。
韓夜被犬衛尉和郎中令熱熱鬧鬧地拉到了迎賓堂,這殿堂裝潢比起火雲宮其他宮殿都差了些,再說裡蜀山也很少有外族來客,這裡自然而然就成了三公九卿偶爾歇腳的地方。
“篤篤篤!”
“老鼠,臭貓!快開門!”犬衛尉率先踹着大堂的門道。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是白貓阿妙開的門,他打了個呵欠道:“喵呵~!你這死狗,每次來的時候用手敲門好不好,你手用來撒尿的啊!”
“廢話!你以爲我是野狗啊?我沒手不直接尿褲襠了!”犬衛尉罵道:“你和那隻老鼠這麼早就把門給關了,兩個在裡面搞什麼鬼?”
“你管得着嘛?”阿妙白了一眼,便看到站在犬衛尉和郎中令中間的韓夜,不由得貓眼圓睜,驚道:“喵呀~!駙馬爺!哪陣風把你吹來啦?”
韓夜苦笑着搖了搖頭,道:“罷了,很久也沒見過你們了,看看也好,石頭呢?”
阿妙一邊打着呵欠一邊把手指了指身後的大院,衆人朝門裡一看,卻見一隻滿身花斑的小老鼠正踩在一個黑白相間的大球上,那巨大的球滾了一段路,似乎累了,終於咕嚕嚕趴在地上,定睛一看,可不正是聖書醫仙收留的那隻熊貓嗎?
小斑從熊貓身上下來,道:“吱吱,實在不行就別吹牛啊!還說自己能滾五丈,才滾了兩丈就累趴下了,太遜了!”
熊貓從地上爬起來,委屈地道:“咕咕……剛……吃飯……肚子……太大……”
小斑道:“那你也太沒用了,我晚上可是吃了十斤燈油呢!照樣踩着你跑得飛快!你要想修仙,先把體魄練上來好不好,不然渡劫一個雷非把你劈死不成!”
阿妙見這兩人還聊得起勁,趕忙咳嗽了兩聲,石頭和小斑這纔看到韓夜進到了迎賓堂裡。
“吱吱!”小斑趕緊去抱韓夜的右腳。
“咕嘰~!”熊貓也奔騰過來,要抱韓夜的左腿。
郎中令和犬衛尉見狀,趕緊一左一右護着韓夜,指着他倆道:“誒誒誒!今天你們想都別想啊!駙馬爺是我們請來喝酒的,一邊玩去!”
“吱——!狗仗人勢。”小斑轉頭沒趣地離開。
“咕咕……欺負……熊貓。”石頭哭哭啼啼地跟着小斑走了。
韓夜在一旁看着也露出了笑容,不過比起這個,他還是ting期待犬衛尉和郎中令爲他準備的美酒,這一人二妖進到屋裡,犬衛尉把一個碩大的酒罈子往桌上一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罈子道:“駙馬爺!別說狗三我不給你面子,這壇酒大有來頭,前幾天不是鬧災劫嗎?沒想到,我府上地震震出個酒窖,我喊人順便下去就把它們給刨出來了。”
“也不知是什麼酒。”韓夜滿懷期待地望着那佈滿塵土的酒罈。
郎中令眼中放光,道:“阿狗,你就別吊俺幾個的胃口了,快快快!蓋子打開着!”
“哼哼!”犬衛尉不無得意地解開蓋子,一股濃香瞬間遍佈內屋。
韓夜嗅了嗅,閉上清眸道:“犬衛尉,有你的,這可是足有三十七年的杏花美酒啊!”
“哇!”郎中令豎起大拇指,讚道:“駙馬爺,您可真是酒神吶!幾年都搞得清!俺服你!”
韓夜擦了擦鼻子,淡然笑道:“沒辦法,老酒鬼了,事不宜遲,這種酒開蓋就要喝完,不然浪費了。”
於是,這一人二妖便拿着碗痛飲杏花酒,韓夜雖然口頭上說不喝多了,無奈很久沒沾過酒了,一沾就上癮,半個時辰便把這酒喝了個底朝天!
犬衛尉唯恐韓夜喝得不盡興,拍了拍韓夜的肩,道:“兄弟,別急,我可不止帶了一罈,我帶了足足十壇,保管你喝得爽快!”
“嗝!”火猴打了個嗝,罵道:“你這癩皮狗!哪那麼多廢話,快拿上來啊!”
韓夜連忙擺手道:“兩位兄弟,使不得使不得!明日還有要事。”
“嗐!什麼破事!”犬衛尉一把奪過韓夜桌前的碗,給他一邊滿酒一邊自己喝道:“劍魔,老子告訴你,公主纔是你最重要的事,其他事算個屁!”
“嗝!就是!”郎中令喝完一碗,抹了抹猴嘴道:“知道爲啥子俺兩個要陪你喝酒嗎?就是想告訴你,別整那麼多公事,多陪陪公主,她現在沒幾個親人了,俺們都是臣下,沒辦法去給她幸福,可你就不同了,你是她最最珍貴的人,你要離開她,她可怎麼活啊!”
正所謂酒後吐真言,韓夜酒意上頭,自然也就沒什麼顧慮,他一拍桌子,蹙着眉頭道:“我不是不想對她好!她今天還在殿上跟我說,說什麼,想給我韓家生個孩子,但是我們仙魔有別。”說着,他還盯着犬衛尉道:“仙魔有別你知道嗎?就是說,我們生不了孩子!”
“老子呸!”犬衛尉一聽,蹦的老高,都蹦到了桌子上,他指着韓夜道:“你這傢伙說什麼?你意思是我們公主不給你生孩子,你就不要她?我說你小子做什麼不好,去做什麼魔,魔你大爺啊!做個屁!呸呸呸!”
韓夜苦惱地甩頭道:“你以爲我想做啊!我情願廢了這身魔功,不要也罷了!可我也不知道怎麼廢掉啊!再說了,不是我不要夢,她那麼好,我便是死了也不願與她分開,分明是她迴避着我,明白嗎!”
犬衛尉和郎中令聽罷,面面相覷,而後一齊指着韓夜道:“不是男人。”
犬衛尉爬回椅子上,仰頭道:“你這小子,你說你多狗屎運!生下來身邊有個這麼好的人,長得和天仙似的,還對你一個勁地溫柔,巴不得自己死也不讓你受半點傷害,我狗三要是你,把命丟了又怎麼樣?粘着一天是一天!”
“嗝!就是!”郎中令拍桌子道:“你還說你是男人,人家女的難道什麼事都求你去做啊?你不會自己上啊!嘁!”
韓夜腦子裡一片熱,聽了犬衛尉和郎中令的話更是心血來潮,便把碗一摔,站起身來,道:“二位兄弟說的對!我去找她去!不讓她高興我就不叫韓夜!”
“哈哈哈!”犬衛尉躺在椅子上指着韓夜笑,看起來已經醉的不行了。
“去吧去吧!別太壓抑了!放手去幹吧!”郎中令趴在桌子上把手往門外一指。
於是,韓夜便踉踉蹌蹌地出了迎賓堂,跑到司徒雲夢的寢宮去找她,到了門口,發現裡面已是漆黑一片。
“這麼早就睡?難道太累了?”韓夜想了想,一股熱感又流到了心裡,他心道:“不管了,我韓夜終歸太混賬了,今晚一定要償還給她!”
念及於此,韓夜便開始敲門,一邊敲一邊大聲道:“雲夢!開門!今晚……今晚我想你了!”
喊了半天,敲了半天,裡面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韓夜納悶,又用肩撞了撞門,接着酒意道:“夢!我喜歡你!今晚給我一次機會,把門打開,好嗎?”
寢宮裡面還是沒有一絲動靜,這時候,大雨又嘩啦啦開始落了下來,韓夜站在寢宮外,衣裳已有些shi漉。
韓夜只好衝裡邊道:“夢,你若再不開門,我自己進去了!”說罷,便撞開了宮門,而後又進到房裡,繞過紗帳,卻沒見到司徒雲夢半點身影,只聞到司徒雲夢留下的餘香。
“到哪去了?”韓夜思索道:“不應該啊,就算出去散心,這寢宮的燈她不會滅的。”
這麼一想,韓夜倒有些慌了,他不停地在寢宮裡搜尋司徒雲夢的芳蹤,最後他才留意到妝臺上有留言,韓夜點燃兩旁的燈盞去看那留言,那是一種魔族中人專用的紅色咒文,不過韓夜也算看得明白,上面分明刻着:“劍魔,這一年你成長倒也迅速,不枉費我苦心栽培,如今萬事皆休,也到了你我一戰之時,明日午時前來絕地找我,有你想要的東西。”
韓夜不用看也知道署名人正是重樓,他怒而一拍妝臺,臺上的銅鏡哐噹一聲掉了下來。
“好你個重樓!你雖有恩於我,卻怎能以我愛妻要挾!”韓夜憤懣地望着宮外,那邊的雨下得很大,卻依然蓋不住韓夜xiong中的怒火,他蹙着清眉輕聲道:“司徒雲夢,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