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來到夜幕下的商丘城,此城由東周時期實力較爲雄厚的宋國所建,後來宋國滅亡,此城也飽經風霜多年,隨着鄰近百姓的遷入和建設,卻又日漸趨於繁榮。
城的面積不大不小,四面城牆皆長六裡左右,城中各種店鋪一應俱全,不過現在天黑了,只有旅店還敞着門,其餘皆是閉門挑燈爲明日的生意做準備。
千家萬戶的燈火對着夜幕下的星光,一番和睦的晚景。
韓夜四人找了個不知名的旅店住了下來,銀子什麼的倒不犯愁,畢竟司徒小姐出門可是帶足了許多銀兩,儘管這是薛燕特意叮囑過的。忙碌了一天,衆人都累了,夜、夢二人更是疲憊不堪,便紛紛在自己房中睡了,這一天也就此結束。
翌日上午,陽光灑進窗戶,房間裡漸漸趨於溫暖,薛燕似乎不大想起牀,閉着美眸躲在暖和的被子裡,像只小貓般在牀上賴了幾賴,但又睡不着,她便只好用雙纖臂拉下被子,坐起身來,聳了聳小肩,伸了個俏麗的懶腰。
她下了牀來,到妝臺前,對着銅鏡望着臺上擺着的一些首飾和髮飾,略爲皺起纖眉,心道:“首飾什麼的,最麻煩了。”她這麼想着,便望着鏡中長髮飄飄的自己,把那烏亮秀髮束成一個馬尾握在手中,展眉笑道:“這樣多方便呀?”
但想了一會兒,薛燕終究還是把長髮鬆開,對着鏡子認真梳理,用天藍飾帶扎住頭髮,再將燕形髮飾別在頭上,看了看鏡中的自己,俏臉忽而有些紅撲撲的,她心道:“不過,這樣也好啦,而且……那個死呆瓜喜歡這樣,嗯。”
薛燕左右偏頭看了看自己的樣子,還算滿意,卻又想起什麼,便望向門外,心道:“那幾個傢伙,是不是老早就起來了?不行,出去看看。”
於是,薛燕出了自己的房間,來到隔壁司徒雲夢的房門前,毫不客氣地敲了敲門。
裡面竟傳來韓玉的聲音,道:“誰呀?”
“咳咳!”薛燕故意把聲音弄得低沉,道:“本府駕到,爾等速來相迎。”
薛燕捂嘴笑着,又細聽門內,發現房中也傳來一陣悅耳的銀鈴之聲,接着輕盈的腳步聲響起,門被打開了,亭亭玉立、清秀可人的韓玉手裡拿着桃木梳立在了薛燕面前,衝她和美地笑道:“燕兒姐姐,你也起牀了?”
薛燕美眸一動,道:“雲夢那傢伙呢?”
這時,房內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道:“我在這裡啊,燕兒。”
薛燕順着聲音,在妝臺之前找到了那個還在梳妝的美人,便雙手環於身前,笑道:“我還以爲自己起得最晚,想不到有人比我起得還晚,哼哼。”
與此同時,韓夜也已回到雲夢身後,用梳子替她梳理頭髮,邊道:“其實雲夢姐姐起得比我早,但她已替我梳好妝了。”
“唉。”薛燕惜嘆道:“我怎麼就沒這待遇呢?”
“燕兒對不起,因爲我和小玉自小就有這種習慣,時隔八年,更想回味一番。”雲夢頗有些歉意地道。
“可不只是回味啊,小玉以後要天天替姐姐梳頭。”韓玉望着鏡中閉月羞花的雲夢,撫摸着她那如春水般輕柔的頭髮,一邊梳理一邊笑道:“我對姐姐這頭髮可是愛不釋手啊,姐姐若不讓我梳,倒真苦煞我了。”
“小玉的頭髮不好嗎?”雲夢莞爾一笑道。
“和姐姐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韓玉看着鏡中親如姐妹的二人,溫婉地、開心地笑了。此情此景,也令雲夢回憶起當年她們在北苑裡互訴衷情的畫面,忽覺心頭溫情涌動,流玉般的美眸裡泛起一陣幸福的水霧。
薛燕感受到這對姐妹花相處的溫馨,不禁也笑了,她問道:“對了,呆瓜現在起來了沒有?”
“昨晚我和他說過話。”韓玉一邊給雲夢梳頭一邊道:“他說他要花點時間煉氣,我就回房睡覺去了,今早他的房門一直關着。”
雲夢道:“小玉,燕兒,等我梳好了一起去找他,好嗎?”
“本姑娘正有此意。”薛燕纖眉一展,笑道:“有你倆當我的左右護法,就不怕姓韓的那個魔頭欺負我了。”
薛燕的語氣頗爲詼諧逗趣,弄得二女皆笑顏如花。
雲夢梳好頭,插上玉簪,戴上白蘭耳環,三人便同來到韓夜房前,雲夢、韓玉分別輕輕敲那門,沒人應,薛燕便很不客氣地一掌打開那門,結果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哥哥不在?”韓玉婉眉一蹙問薛燕。
“你也看到了。”薛燕無奈地道:“以他的個性,我估計他下樓喝酒去了。”
雲夢愁道:“他不會遇到什麼麻煩了吧?”
“別急。”薛燕頗爲鎮定地道:“我們先下樓去,如果他不在樓下,我們再分頭找。”
夢、玉二人皆覺薛燕說的話在理,三人一同下了樓去,卻見韓夜果然已坐在樓下,望着門外陽光下的街景,舉杯自飲,恣意地展眉嘆曰:“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其時,和風正起,拂過門前,吹動韓夜額前鬢間的青絲,那清秀的模樣令三女皆覺心情愉悅。
韓玉見兄長平安,心裡的石頭也算是落下了,她略微收攏柔眉,向韓夜嗔道:“哥哥~你怎麼一聲不響就下樓了,大家都很擔心你啊。”
“誒!”薛燕眉頭一聳,雙手環於身前,頭偏向一邊,故作毫不在意地道:“我可沒擔心他啊,我巴不得他上街被仇人踩個半死然後被妖魔拐跑,哼。”
“讓大家擔心了,抱歉。”韓夜說着,拿起桌上的酒壺,又倒滿杯中,舉杯飲盡,道:“醉仙飲喝多了,突然又想喝幾口凡酒,聽說商丘是杜康的成名之處,這裡的杜康酒果然也是芬芳醇正。”
薛燕向雲夢和韓玉看了看,問道:“杜康到底是人還是酒啊?”
“既是人、也是酒,姐姐。”韓玉用她在經樓中看到的一些古文軼事回答道:“相傳最早學會釀酒的人便是杜康,有天他把剩飯存在桑樹洞中,幾日後經自然發酵,就釀出了氣味芬芳的酒來,那是最早的酒了。”
“還用隔了幾夜的飯釀酒呢,想想就噁心。”薛燕故作扇走氣味的模樣,挖苦韓夜道:“某人還喝得這麼高興,真是莫大的悲哀。”
“哼。”韓夜對薛燕大煞風景的話不予理會,將手中的酒又一飲而盡,見雲夢嫺靜地立在他身旁,不禁心情又稍稍舒朗,他略展眉頭,又拿了一個杯子,滿上酒來,對身邊的美人一舉,道:“雲夢,想不想嘗一口此酒?”
“我……”雲夢把右袖放到胸前,猶豫了一會兒,然後略爲羞澀地向韓夜低頭應道:“嗯。”
薛燕倒挺替雲夢着急,她慌忙道:“喂,別上這傢伙的當,他想灌醉你啊,雲夢!”
雲夢倒不在意這個,雙手接過韓夜遞來的酒,右手執起酒杯,左手以素袖遮掩,喝了下去,少時,白嫩如玉的俏面上泛起了一陣美妙的桃花,她將酒杯輕放於桌上,向韓夜柔聲道:“好酒。”
韓夜看那美人嬌羞動人的模樣,清眉漸漸舒展,終於開懷地笑了,道:“好,酒好,人更好,呵呵。”韓夜讚美雲夢之時用情頗深,他知道雲夢把他看得有多重,一路走來,雲夢爲了他便什麼東西都可拋到腦後,怎叫他不感動?
雲夢見男子笑得開懷,自己也心裡也高興,便溫柔一笑,心道:“原來……不止是燕兒能讓你如此開懷嗎?”
薛燕卻是無奈地道:“壞了壞了,雲夢,你讓姓韓的這麼得意,可把我害慘了。”
韓夜問薛燕道:“如何把你害慘了?”
薛燕雙手按住纖腰,身子前傾、佯裝生氣地向韓夜道:“你這麼得意,以後天天氣我,我回敬你你又不生氣,不是把我害慘了嗎?”
衆人皆笑。
然後,四人見天氣晴朗,決心出遊一番,便一同上了故城的街道。街道上商客都不少,賣首飾的、賣小吃的、賣布偶的以及其他流動叫賣的小販多如牛毛,加上一大堆摩肩接踵的遊客,倒也十分熱鬧。
走了一段路,薛燕忽而想起了什麼,靈眸一驚,向其他三人道:“對了,我聽說商丘附近是不是有個木蘭祠啊?”
“嗯……”韓玉凝神想了一會兒,道:“有倒是有,在宋國故城東邊很遠的地方,不過御劍飛行的話,今日可回。”
“真想去那裡看看呀!”薛燕雙手握於胸前,睜着水靈靈的美眸,舉止誇張地嚮往道:“花木蘭可是本女俠最崇拜的人呀!”
韓夜見薛燕那麼想去,自然也答應,只是表面上故作厭惡地冷聲道:“行了,我們同去便是,別做出那種白癡的表情。”
“你才白癡呢!”薛燕聞言,氣呼呼地握緊粉拳,閉着美眸向韓夜罵道:“大白癡~!大呆瓜~!大笨蛋~!”罵完以後,她又把雙手環於身前,頭側向一旁,纖眉一揚,重重地“哼”了一聲。
“燕兒姐姐。”韓玉見薛燕看上去似乎很生氣,就過去勸道:“不要生氣,我哥哥不過和你說着玩的。”
“我才懶得管呢!”薛燕負氣地道:“他要和我說着玩,我也和他說着玩,他要給我顏色看,我便把他鬧得煩!哼!”
司徒雲夢和韓玉聞言皆笑了。
“行了,還說上繞口令了。”韓夜說着,朝薛燕冷聲道:“等我們出城了再御劍飛行吧?這裡人擠着,不方便。”
“廢話。”薛燕纖眉一挑,道:“以你那爛技藝,這裡用御劍術指不準撞死幾個人呢!”
“哼。”韓夜淡然一笑,卻甘願讓薛燕佔這個上風。
看起來,韓夜和薛燕這對組合已經能恰當地調節兩人間的矛盾,儘管還是鬥嘴,卻鬥得溫馨、鬥得融洽。
四人又向前走了一段,快至東門時,雲夢卻在一個破舊的院落前停了下來。
韓夜起初不明情況,見雲夢止步,便問:“怎麼了?”
雲夢指了指面朝着的院落,柳眉一蹙,道:“這院子感覺很奇怪。”
韓夜細看了一下,也看出了端倪,因爲故城東門這一片皆是豪宅大院,惟有這個院子殘破不堪,院門前只有兩棵幾近枯死的梧桐,在整片住房區中反而十分搶眼。
見夜、夢二人立在破院前,韓玉和薛燕也停了下來,薛燕繞過韓夜問雲夢道:“雲夢,幹嘛停在這兒呀?”
雲夢便說出了她的疑惑之處,薛燕笑着甩手道:“沒事的,說不定啊,這院裡的人都搬走了,留下這院子沒人理,久而久之就成這樣了。”
這時,正好路過一拄着柺杖的老者,韓玉便恭敬地問他道:“老爺爺,請問這院子裡還有人嗎?”
老者一把年紀,見到三位各有特色的美姑娘也點頭捋了捋髭鬚,很是欣賞地打量了一番,繼而道:“有人啊……看各位的樣子,不是本地人吧?”
“嗯。”雲夢把雙手端莊置於腹間,向老者施了個禮,柔聲道:“老人家,我們是昨天才來這裡的。”
“怪不得會問那些問題。”老者說着,忽而嘆道:“說來也挺可憐的,這裡原本住着一個楚姓的大戶人家,戶主是個有錢的商人,他們家的小姐容貌秀美、心地善良。可惜啊,有次戶主帶他夫人外出染了瘟疫,雙雙死了,小姐哭得很傷心,突然得了怪病就瞎了,僕人們趁火打劫捲走了院中財物,只剩楚家小姐一人留在這院裡。”
“那小姐真可憐。”薛燕頗爲同情地道:“她得了怪病,又沒有錢財,該怎麼活下來啊?”
“當然是有人在照顧她唄。”老者道:“兩年前來了個穿白袍的年輕小夥子,長得很英俊,自稱是那小姐的親戚,之後就一直住在這院子裡,平時大家都很少見他們出門,不過估計是那小夥子在想辦法給小姐治病吧。”
韓夜差不多明白了一切,他冷然道:“也就是說,這院裡現在還有一男一女,不過男的忙於替女的治病,疏於打掃,院前才變成這樣了。”
韓玉見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便溫和地向老者道:“好了,老爺爺,謝謝您。”
“不用,呵呵。”老者見到幾位美姑娘對他這麼客氣,心裡也高興,他正要走,忽而又轉過身來,神情變得有些緊張,他告誡道:“差點忘了告訴你們,最近城裡常有姑娘失蹤的事發生,你們幾位姑娘長得這般漂亮,還是小心爲妙,晚上把門窗關好,不要順便給陌生人開門。”
“老伯放心。”薛燕笑道:“我們本事大着呢,不會有事的。”
韓玉當然和薛燕想得一樣,但是她比較禮貌,向老者道了聲謝,老者嘆了口氣,拄着柺杖離開了衆人視線。
雲夢目送老人離開,又望向那破落的院門,對薛燕道:“燕兒,我們遲些再去木蘭祠好嗎?”
“怎麼?”薛燕問道:“你想進去看看他們對嗎?”得到雲夢肯定的答覆後,薛燕很乾脆地笑道:“好吧,咱們進去看看也成。”
於是,衆人來到院門前,韓夜叩響了院門,許久過後,院門才“吱呀”一聲被打開,開門的是位身穿純白長衣的英俊男子,他看起來二十五六歲,束着柔順長髮,最爲奇特的是,他眼睛是幽綠色的,眉間散發出一股輕微的戾氣,讓人頓時生出一些不安之感。
白衣男子見到衆人時不由眉頭一緊,而看到韓玉以後,更是變得三分驚恐七分厭惡,他道:“你們是來幹什麼的?我正在給霜妹治病,沒事不要來打攪,請回吧!”說罷,他正要把門完全合上,這時,忽聽院子深處隱隱傳來一個柔弱的女聲,道:“白大哥,那些人是來探望我們的吧……讓他們進來好嗎?”
“霜妹……”白衣男子聽了院內女子的話,遲疑了片刻,便嘆了口氣,拉開門來,對衆人道:“各位要是誠心探望我和霜妹,那就請進吧。”
於是,四人進到院中,薛燕趁着白衣男子關門之際,纖眉一挑,小聲嘀咕道:“什麼人啊?我們好心好意來看看他們,那男的竟這種態度!”
韓玉唯恐薛燕太大聲讓白衣男子聽到,便對薛燕小聲道:“說不定他喜歡清閒的生活,我們突然拜訪讓他不適應呢。”
薛燕覺得韓玉講的也算有理,便不怎麼抱怨了。
院內和院外還是有很大不同,院內雖冷清卻少有塵埃,堂屋破舊卻不長青苔,傢俱稀少卻尤爲整潔,看上去確是一番清閒之景。
白衣男子給衆人帶路,並叮囑道:“我霜妹心地很好,但她不喜歡太吵,你們進去時要安靜點。”
“我們是來探望她的,當然會尊重她的感受,請放心。”韓夜鄭重地說着,瞟了一眼薛燕,卻又譏諷道:“不過有個人不一定辦得到。”
“誰說辦不到?”薛燕纖眉一動,道:“本姑娘能屈能伸,小聲說話又有何難?”
院子並不算太大,沒過多久,白衣男子就把衆人帶到了他霜妹的房間,對房裡溫聲道:“霜妹,我帶他們進來了。”
這時,屋裡傳來一個柔弱的女聲,道:“麻煩你了,白大哥。”
那個叫白大哥的男子推開房門,引衆人而入,衆人進到室內,室內擺設都很簡陋,只見進門右手邊擺了一張帳牀,有名女子正蓋着被子坐在牀頭,她有一頭烏黑的長髮,眉毛稍淡卻如柳條般細長,臉蛋白皙精緻,正如鄰里所說,生得端莊秀美,只可惜她雙目灰暗無神,少去許多靈秀之感。
女子看起來有些憔悴,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輕聲地道:“你們和我爹孃相熟嗎?還是見我疾苦,特來探望?”
“我們只是偶然路過,聽了你的身世,所以進來探望一下你。”雲夢微蹙柳眉,同爲大家閨秀的她也是柔聲道:“姑娘,你不介意吧?”
“怎麼會呢?”女子淡雅一笑,柔和地道:“我若介意就不會讓你們進來了,而且,這屋子已經有半年無人探訪,我是個瞎子,又家徒四壁,壞人是不可能進來這裡了,對吧?”
“可不是嘛~!”薛燕笑道:“雲夢心腸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小玉也不錯,我倒是馬馬虎虎,不過嘛……”薛燕說着,瞟向一旁表情嚴肅的韓夜,纖眉一展,諷道:“某個人啊,心腸壞透了,連弱女子也欺負,真叫人心寒哦。”
韓夜冷哼了一聲,回敬道:“你是弱女子嗎?狡詐乖張,騙了我好幾回。”
“喂喂喂。”薛燕沒好氣地雙手按腰,道:“別給本姑娘誇大事實啊,我也就騙了你一次,謝謝!”
韓夜擔心再和薛燕鬥嘴下去會讓牀上女子不悅,便冷聲道:“行了,楚小姐還要休息,我不與你一般計較。”
“本姑娘也是。”薛燕嬌氣地道:“好女不跟惡男爭,哼。”
夜、燕二人皆以爲楚家小姐會不悅,這女子倒覺得鬥嘴反是一種珍貴,像臥病在牀的她就不曾享受過這種感覺,因而聽了他們的對話,女子憔悴白皙的面上也帶着一絲淡淡的、美滿的笑意。
白衣男子見他霜妹心情很好,也不再顧慮,放下心來,對牀上女子道:“霜妹,藥快煎好了,我先去端來,你們先聊。”
“好啊,白大哥。”霜妹向白衣男子溫柔地應了一聲,面上含有一絲莫名的幸福。
韓玉望着臥病在牀的女子,忽而想起了自己的孃親,她看了看哥哥,哥哥也是一副凝重的表情,她料想他們兄妹此時應有着同樣的感覺,便想牀榻上的女子小心翼翼地道:“這位姐姐,我們雖在外打聽過你的身世,卻不知你姓名。”
楚家小姐淡然一笑,馬上道:“我叫楚凝霜,現在照顧我的人是我一個遠房表哥,叫白朗,我平時就叫他白大哥。”
“其實……”韓玉有些憂傷地望了韓夜一眼,向凝霜道:“其實我們兄妹的孃親也是得了重病,整日躺在牀上,只可惜她被賊人害死了。”韓夜聽妹妹這麼一說,知道此時她心裡是難過的,便把大手輕輕放在韓玉纖瘦的肩頭,動作很溫和、很親切。
楚凝霜聽了韓玉的話,淡柳眉之間夾雜着些許悲哀,一雙美目直勾勾地望着牀前,她惋嘆道:“你們的母親一定是個很好的人吧?可惜了……”
韓家兄妹立在牀邊,頗爲感慨地看着凝霜,此女年齡與韓夜相仿,身世卻比韓夜還悽慘,加之她心地善良、待人溫厚,倒讓兄妹二人對其生出一股親切之情。
氣氛和睦得令衆人都不再言語,這時,薛燕卻打破了沉默,她纖眉一揚,對凝霜道:“對了,差點忘了,我也會些醫術啊,,不如讓我來幫你看看吧,凝霜。”
凝霜淡眉微微一緊,道:“你叫我凝霜?”
“對啊,你不是說你叫楚凝霜嗎?”薛燕睜着水靈靈的明眸,訝問道:“怎麼?你不喜歡我這麼叫嗎?”
楚凝霜眉頭一展,淡雅笑道:“不,很久沒人這麼叫我了,我很高興。”
“高興就好。”薛燕坐到牀邊,笑道:“那麼,把手拿過來,讓我把把脈吧。”
楚凝霜搖了搖頭,嘆道:“不用了,我體弱命賤,不想再麻煩更多人。”
“怎麼這樣說自己呢!”薛燕纖眉一挑,因關心而生氣地道:“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是寶貴的,大家都不例外,來,把手給我吧。”
楚凝霜見拗不過薛燕,只好把有些蒼白無力的纖瘦之手交給薛燕,薛燕把住脈門,蹙起纖眉,一雙靈動的美眸不時動着,似乎在很努力地探查病因。
這時,白朗恰好從外端了一碗冒着熱氣的藥湯來,看見薛燕正抓着凝霜的手,便怒道:“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