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柳畫橋留戀處,道是斑駁幾人家。
我邁着輕快地腳步回到我所居住的大殿,在那裡並沒有血流成河的曼珠沙華,只有煙煙柳碧。“蓮依怕是已經等得着急了吧,這些日子以來,也不知道那赫連兄妹究竟打的什麼主意,居然一直不然我去見小妹。”
還沒進得門內,便見得一嬌小的身影斜倚在門外的畫柱上,手指百無聊賴的撥動着手中的樹葉,嘴裡還唸唸有詞的,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麼。
“小妹。”我放輕了腳步,悄悄地移至她的身後,突然的大聲叫道。
“啊。”小女孩被嚇得趕叫聲不斷,刺得我的耳膜都快破了。
“停。”即便我把耳朵堵得密不透風,可那尖細的聲音還是無孔不入,我只得捂住了聲源。
蓮依使勁的拍打着我的手……“你還叫不叫喚。”
蓮依趕緊討好的搖搖頭,我隨即放掉了無在她嘴上的手,“真是的,搞得我頭堵快炸了。”用手在耳朵裡掏了掏,確認下耳朵有沒有出什麼問題。
蓮依可沒管這些,手腳並用着撲到我身上……
“姐。”掩不住的興奮之意。
我可不領情,十分不善解人意的將她從我身上給扒了下來。“虧你還知道我是你姐,你是不是想活活的把我給吼死,差點兒還得我七竅流血。”我佯裝生氣。
誰知着死丫頭可是一點兒都不買賬,“誰叫你存着壞心眼兒,沒事跑來嚇人家。”說話間還雙手環胸,一臉正氣凜然。“話說,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咱倆可沒誰對不起誰。”
“你……咦,不對,這話怎麼聽着這麼耳熟?好你個死丫頭,還真是有樣學樣啊!竟然敢把從你老姐這裡學來的,用來對付我,還真是敢活學活用!看我今天不好好拾掇拾掇你。”
“不要啊,我錯了還不行嘛姐,我可是你第二個唯一的妹妹啊!你可不能這麼對我,你會成孤家寡人的。”
“什麼叫第二個還唯一的妹妹?我管什麼孤家寡人,今天,你死定了,莫蓮依。”仍她怎麼閃躲,對於我來說,她始終只是個孩子,抓住她,我還不是手到擒來?我亦步亦趨的跟着她,而她卻死命的卻跑着,等着她跑累了,癱坐在地上。我才慢悠悠的跟過去,“跑不動了。”
“莫清歡,你到底想怎樣?你直說!本姑娘不怕你。”地上的小女孩見已經不可能再逃脫,乾脆耍起橫來。
“喲,幾天不見還長脾氣了,不過,你覺得有用嘛。”我調侃道,蓮依雖與我不過是同族姐妹,可是她的脾氣秉性卻越來越像我了,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
我拎起她,轉身就往屋內走去,“莫清歡,你不能這麼多你的恩人啊。”
“恩人。”我覺得好笑。
“可不是嘛。”她一邊掙扎着,一邊斷斷續續喘着粗氣道:“當日,若不是我,你早就殺了你的情郎了。”
“小妮子,年紀輕輕,懂得到不少,還知道情郎了,你不說還好,你這一說,我覺得哦更有收拾你的必要了。”
可在我碰到她的身子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了異樣。“蓮依,你身上的毒全解了。”
“是啊,高興嗎?姐姐。”我放下了她,看着她期待的樣子,在以前,我確實應該開心的,可現在,我實在笑不出來。在這裡,能做到這樣的,除了他,還能有誰有這般本事?
他究竟想要做什麼?若是以師兄的立場,何故傷我的至親之人,若是帝王的身份,又何須如此費力的去救一個不相干的人。
“姐姐。”見我想的出神,蓮依試着輕聲喚了一聲,卻沒有得到對我的迴應,“莫……清……歡。”加大了音量在我耳邊吼道。
“啊。”我回過神來,有些不知所以然,思緒還在方纔那裡飄蕩,只得呆呆的應了一聲。
“我說你到底有沒有好好聽我說話。”小女孩覺得她已經完全被眼前的人給華麗的忽視了,有些不滿,嘟着嘴,憤憤地說道。
“哦,你剛剛說什麼。”我假裝沒體會到蓮依的憤怒,十分自然的問道。
“你。”蓮依小小的手指指着我,氣得嘴裡半晌冒不出一個字。“你怎麼可以這麼關心自家妹妹的死活?你……氣死我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了,小孩子,氣氣更健康。”在我語出的剎那,我好想聽見了某人心臟破碎的聲音,“哼!更我鬥,你還早着呢,薑還是老的辣。”這時我發自內心的呼喚。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計較了。”很快,蓮依又恢復了平靜,悠悠道:“人老了,某些功能開始退化,作爲年輕的我,應該理解理解,我不介意再重複一遍。”
這次輪到我抓狂了,難道說是傳說中的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的前奏麼?“什麼叫人老了,姐還年輕着呢。”我萬分不爽,但嘴上卻笑得無比慈祥,“那就有勞妹妹在重複一遍吧。”
“可是我現在累了,不想再說話了,費神着呢。”
死丫頭!還得了顏色開染房了?“那姐姐就揹着妹妹回去休息吧,妹妹可以在姐姐背上慢……慢說。”我特意加重了慢慢二字。
“這我懂。”
“你懂個……”當然,這句話只適合在心裡默唸。
“那日,我們在經歷了那場混亂之後,大家都昏了過去,待我醒來之時,我已經躺在了蜀蝶殿,也就是赫連鈺那個女人住的地方。”
“你怎麼能這麼沒禮貌。”
“還想不想聽了。”
“想。”
“那就別打岔!赫連鈺將我帶到了一個地方,那個地方可漂亮了,漫無邊際的花海讓我彷彿以爲自己已經一命嗚呼去了上帝那裡,那個地方長時間瀰漫着一層煙霧,讓人看不清方向,但那些花卻是顯得格外的清晰,彷彿一點都不收其影響,也像是……”
“像是什麼。”
“哦。”蓮依猛拍了一下我背部,讓我產生了一種想要奔騰的感覺,“你輕點!我是你姐,不是馬。”
“你還知道自己是我姐。”
“少貧嘴了,
快說說,想到了什麼。”
“那種情景就像是……那些霧有意的在避開那些花。”
“還有這種事。”
“嗯。我又好幾次想要闖進去一探究竟,但每次都是剛剛一踏進去,就迷失了方向感,但不是那種自然的看不清方向,而是感覺所有的感官都被遮了起來,連聽覺都消失了,只能下意思的在裡面胡亂的轉啊轉。”
“那你是怎麼出來的呢。”已經迷失了方向感的人,怎麼還可能找到來時的路。
“碰到了什麼東西,就被侍女請出來了唄。”
“這就是你要給我說的重要消息?失敗。”
“當然不是,後來,這樣的次數多了,侍女們見我總不死心,就悄悄地告訴我說,原來那裡並不是常年大霧,在每月十三日,接近月圓之時,月光不會過於強烈,但也不會過於陰涼,恰到好處破開那層神秘的面紗,彼時,花海中的景象便會顯露出來。不過,若是到了那日,人爲的禁閉大門胡再次重啓,除了教主之外,沒人可以進去。於是,我便去找了赫連鈺,叫她帶我進去。”
“什麼?你這般直截了當,不怕惹禍上身嗎。”這個妹妹的處事風格怎麼比我還邪!
“當然要直接了當啊,人家都說了,沒有赫連鈺,是進不去的,如果我單獨進去,說不定裡面有什麼危險或者隱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不是死定了?所以,我要進入那裡,找赫連鈺,是唯一的方法。”
“那你進去看到了什麼。”
“一座橋。”
“橋。”
“對,一座通向死亡之路的橋。”說道這裡,我能明顯的感覺到蓮依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不斷的帶動着接觸到我身上的每一處肌膚,是害怕了嗎?她究竟看到了什麼?
“那是一座用白色暖玉鑄成的橋,上面精細地雕琢着各種姿態的花,但那些花似乎有了生命,都是一各種角度向着天空,似乎在擁抱着或是在乞求着什麼,看得人心也跟着顫抖,好像靈魂被吸進了花中一般,跟着一起不安的悸動着,好像隨時都會脫離身體。”
那是魂咒!居然會是魂咒!早就聽師傅說過,在江湖上有一種早已失傳了的魔法,它源自樓蘭,當年樓蘭西南通且末、精絕、拘彌,北通車師,西北通焉耆,東當白龍堆,通敦煌,扼絲綢之路的要衝。北方諸國都會到此處進行交易,這樣的緣由,久而久之也就造就了樓蘭這一小國的璀璨繁華。弱肉強食的世界怎會允許這樣不合常理的事情發生,樓蘭地域狹小,當地人口也十分稀少,大多都是外來經商的商賈,怎麼配得上擁有這樣一筆與之身份並不相符的財富?這讓當時的大國無一不是夜不能寐,均想佔爲己有。
樓蘭的悲劇在約公元前三世紀開始,被大月氏攻佔,成爲其邊境小國,年年進貢。至公元前176年,匈奴大敗大月氏,將樓蘭據爲己有,作爲謀奪大漢王朝的竊情之所,後又歸附於漢。樓蘭的命運就這樣被旁人主宰了數百年,每一個樓蘭人的心中無一不是藏滿了深深地恨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