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靜好稍作沉吟,最後滿帶歉意笑笑道:“此乃軍國大事,請恕小女子無從告知。”言畢,將右手附上左肩,微微俯身,用教中特殊的禮儀致歉。
“無妨……無妨。”高歌連忙伸出雙手將俯身的女子扶起,“在下也不過是一時的好奇罷了,想必主上遲遲不願透露關於魂咒之事,定是有他的道理。若是公主與國主有心要讓我等知曉的話,自然會告知我等。”
靜好柔柔的笑笑,並未再搭話。
“若公主沒有別的吩咐,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明明看上去那麼儒雅溫順,但爲何他的眼神總能讓人膽戰心驚,連靈魂都要跟着顫抖?不知道教主的身邊跟着這樣的一個人,到底是福還是禍?靜好往門口挪出兩步,看着遠去的青衫男子,眼睛裡流露出一股危險凌厲的殺伐之氣!
而此時同樣懷揣着另類的心思離去的青衫男子,也在聖潔的月光的一路陪伴下回到了天國爲他準備的住所,魂引是在魂咒即將完成前夕的最後一步,也是最爲關鍵的一步。當年傳說中的黔越擔心魂咒的力量過於猛烈,以至於發展到後來會無法控制而採取了用怨念不及百分之一的曼陀羅來做爲魂引的花魂。而如今赫連兄妹爲了一統天下,竟然不惜以數萬人的性命爲代價,將人與曼珠沙華一起投入熾熱的火爐,其心當真是令人唏噓不已!高歌仰頭望了望天上的皓月,獰笑一聲自語道:“老祖啊老祖,當年你爲了一個女人棄整個樓蘭於不顧,妄想通過滾滾黃沙的掩埋,將魂咒之術永遠湮滅在世間。可是如今呢?你看看這裡……”高歌憤憤地用手指着周圍一叢叢開得正燦爛的曼珠沙華,臉色突然變得淒涼無比,“你用百萬樓蘭人的生命作爲代價,可是你的魂咒之術仍然存活在這個世間,你深愛的女人,她騙了你,她不過是希望藉此可以讓她的家族,她的後世延綿不盡!這一簇簇的曼珠沙華將會成爲真正的盛開在彼岸的花!”
“赫連……我要讓你
們爲你們當初的背信棄義付出代價!”他這樣說着,喃喃的開口,猶如夢囈一般,卻深深烙印在靈魂的深處。
天近破曉,一路緊趕慢趕的人馬經過一晚上的翻山越嶺終於走出了那該死的重重霧霾,但是沒有一人的臉上露出大難之後放鬆的笑容。爲首的弄遙回頭一看,原本還算較爲龐大的隊伍剩下的人僅能組成一支小隊。這些個往日裡在戰場上鐵騎颯踏叱吒風雲的硬漢,如今卻個個倚着不算大的樹幹東倒西歪的斜靠着,臉上滿是風塵和疲憊。
“啓稟元帥,末將已將人數清理完畢。原數三百的人馬,現在僅存八十人。其中又有十數人身中瘴氣之毒,情況實爲不甚理想。”身披着一身鐵甲的副將盡量將自己的聲線拉高,以求能保持作爲軍人應當擁有的鐵骨。而臉上卻是煞白成一片,看得出他自己便是那十數人之一。
弄遙本是負手而立,遙遙的看向遠方那座高聳的城池,雙眼微眯,看不出是悲是喜。聽得下屬的稟報,復又將挺拔的身體轉了過來面向腳下單膝下跪着的下屬。擡了擡手,有些疲憊道:“我知道了,吩咐下去,讓士兵們稍作休息,當日出之時,我們便啓程。”
“是。”副將鏗鏘迴應,並不急着起身,頓了頓復又啓脣:“那這些身中瘴氣之毒的人又該如何處置?”副將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是顫抖着的。誰都不知道對於當權者來說,他們這些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甚至是會成爲負擔的“東西”最後的處理方式……死,活着是自生自滅。
“一起走吧,等到了皇城再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尋個當地的名醫治治。”弄遙並未多想,很是自然道。
而聽的人滿是驚愕的擡起頭,有些不敢相信的仰望着面前的掌權者,雙眼漸漸地被一層薄霧所掩蓋,鐵骨的漢子也會留下淚水。“可是……將軍,這樣做一定會暴露我們的行蹤的。這樣龐大的隊伍,不管到了那裡多多少少都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更何況我們還有這麼多人中了瘴毒。要知道即便是來往的商
人也不會橫穿西嶺。”副將胡亂的抹乾臉上流出的淚水,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該死的女人!”弄遙聞言,咬牙低聲咒罵道。要不是那個女人突然與李瑾狼狽爲奸謀朝篡位,自己有何必帶着這些個弟兄千里迢迢的來到南越這麼個破地方?更可惡的是那個李瑾還下令封鎖了邊境,逼得自己只得橫穿西嶺!“你們都是我的兄弟,若是將你們扔在這裡不管,我又有何顏面再去面對剩下的弟兄。罷了罷了,暴露了就暴露了吧,就當是以另類的方式去見南越的皇帝。”
“那將軍可有把握說服那赫連天與我等聯手對抗那李瑾?依將軍所言,那赫連天原爲莫清歡的師兄,並且一心想要討好於她。這次李瑾所發動的宮廷政變中的軍隊裡就有赫連天的派去的人馬,也就是說,赫連天可是明擺着站在李瑾一方的。”
“的確如此,可就是因爲這樣,我們手中所能提出的籌碼才更加具有吸引力。”弄遙雙手抱胸,自信不已道:“那李瑾爲了莫清歡入仕,爲了莫清歡棄仕,甚至爲了她不惜背上殺君弒主的千古罵名。現在他可是成了孟朝的皇帝,手上所握的力量足以與南越抗衡,你覺得他還會乖乖地將莫清歡雙手奉給赫連天嗎?”
“話雖如此,可是聽聞那赫連天可是憑着一己之力在短短七年之內將南越舊土復收,並且擺脫了我堂堂孟王朝的控制。這樣的人怎麼會猜想不到會有這樣的結局?若是他早就猜到了這樣的結局,有何必還要花費心思去白費力氣?”原副將細心的分析出了他心中的疑問。
弄遙也是一臉不解,思忖道:“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良久後,將抱胸的雙手放下,狠狠地砸了拳矗立在一旁的樹幹,任憑怎麼想也想不通。
“也許那赫連天只是抱着一絲僥倖的態度在做那件事吧。”原副將眼看着弄遙古銅色的指節上磨破了一層皮,眉心一皺,好心勸慰道。
“但願如此。”弄遙無奈的回過頭,對着身後的將士們招了招手道:“啓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