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檬貴妃提醒,我才發覺,翎美人似乎有些過於沉默了,按照她的脾性,不大哭大鬧,已屬不易。莫不是雙腿的打擊已經讓她對生命沒有了奢望?但若沒了個念頭,她又何須來此?箇中原由,着實令人費解。
翎美人緩緩欠身應道:“不是妹妹不肯說話,是實在無話可說。”
“哦,本來將此事怪罪於本宮頭上,就屬牽強附會。無話可說,那是自然的呢。就當做姐姐的提醒妹妹一句,妹妹素來囂張跋扈,暗地裡不知的罪了多少人,那些人可並非都如我這般豁達,不與你計較。妹妹應當仔細想想,曾經是否還得罪了其他人,慢慢想,可別因仇人太多,而遺漏了什麼。”檬貴妃不無得意的笑笑,一臉嘲諷。
“我是對姐姐縝密的心思無話可說,的確,愚蠢的人,纔會冒着風聲,做出這等見不得光的事來。但人分三種,除卻愚蠢之人,還有常人與聰明之人。常人便是如同姐姐所說,斷不會做出此等愚蠢之事。可偏偏姐姐是最後一種人,誰又知道,姐姐不會反其道而行之。”一字一句輕輕淺淺,卻恰到好處,如同張張催命符,直入人的死穴!
檬貴妃聞言色變,不再如先前那般淡定自如。“真是笑話!若本宮有這等心思,那妹妹又能差了分毫?本宮就算再不濟,也知道儀妹妹正當盛寵,怎會將日子挑在儀妹妹在時下手?那不是明擺着與皇上作對,逼皇上徹查此事麼。”
“這正是姐姐的精明之處,想常人之不敢想,做常人之不敢做!也許。”忽地,翎美人言語一轉,“正如姐姐所言,儀昭儀正當盛寵,無端招人妒忌,幾欲處處之而後快,也未嘗不是可能,誰能料定姐姐不會一石二鳥,劍走偏鋒。”
檬貴妃不怒反笑,“依妹妹所言,最欲對儀昭儀下手的怎會是我,應是妹妹纔對。妹妹早在儀妹妹剛剛晉爲昭儀之時,便已有不滿,更何況,妹妹被貶美人,也與儀昭儀逃脫不了干係。指不定是妹妹怨毒了儀妹妹,想出的玉石俱焚之計。”
“是嗎。”翎美人不再作辯,但將眸光掠至我處,玄燁更是饒有趣味的看着我,“看來事情是越來越有趣了。”
我心下一沉,這便是帝王?即使下方跪着的是自己的枕邊之人,也毫無憐惜。
半晌,我方纔啓脣道:“當時,正如檬貴妃所言,我確有性命之憂。”話還未落,便清楚的看見檬貴妃臉上那抹得意的笑,但不知爲何,我竟如此反感,也許我向來便是厭惡掌權者隨意擺佈棋子的笑容吧,旋即,語鋒一轉,“但卻是翎美人不顧自身性命之憂,將我救了出去。而現在的腿傷也是因此而來。”
“啓稟皇上、娘娘,侍女凝煙求見。”還未來得及去看檬貴妃臉上的失落,便聽聞凝煙在門外的請旨之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