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聲未畢,聽得那一蛇奴一聲慘叫,雙手掩住額頭,向前奔了幾步,砰的一聲,撞在一棵大樹之上,蹲下地來,原來雙目已被血鳥啄瞎。其餘蛇奴大吃一驚,暗器紛紛出手,四下圍攻,月色溶溶之中但見銀光閃閃,有似滿天流星。那鳥雙翅向前一推,身子倏地倒退,回勢竟絲毫不弱於前行之速,衆蛇奴驚叫喝罵聲中,又有兩人失了眼睛。
忽聽蓬的一響,一道藍色火光向血鳥射去。張楓識得是硫璜焰箭,心想這暗器比銀梭慢得多了,那裡射得著它?那知血鳥咕的一聲歡叫,迎上前去伸爪一把抓住箭桿。那火焰箭燒得甚是熾烈,血鳥卻毫不在意,將箭桿放在地下,銜些枯枝敗葉,添在火上。黃蓉愈看愈奇,連叫:“好玩,好玩!”
南琴說道:“神鳥果然厲害。”張楓道:“此鳥兒靈氣十足,卻是難得。”秦南琴欲待迴應時,腳下突然一滑差點就要往樹下掉去,卻是她未曾習武,在樹上時間一長腿腳痠麻所致。秦南琴忙緊緊握住張楓手臂,上半身倚偎在他懷中,低聲道:“張大哥,你準備何時動手?要小心安全呀!”張楓一邊注視着血鳥,一邊安慰着答道,“南琴妹子,不用擔心一會兒你和蓉兒就待在樹上,我不叫你們就別下來。”
一個溫香軟玉般的身子靠在張楓的胸前,秦南琴聽到張楓的回答後身子微微發顫,張楓另一邊的黃蓉因心神都放在血鳥上,竟茫然不覺張楓二人此時的情形,只瞧著那血鳥在火焰中翻滾。
那鳥滾了一會,火光漸弱,它又去銜些枝葉添在火裡,待火旺了,再展翅在火上燒炙,羽翼非但絲毫無損,經火一炙,更是煜煜生光。它一邊燒,一邊用長喙在羽毛之中磨擦,竟如洗澡一般。它羽翼遇火不燃,已自奇怪,而越燒香氣越濃,羣蛇聞到這股香氣,漸漸抵受不住,又亂蹦亂跳起來,再過一會,突然互相咬齧吞噬,有的蛇兒似乎痛苦難當,竟然自咬腰尾。這千萬條毒蛇著魔中邪,翻騰盤打,聲勢實是驚人,黃蓉和秦南琴瞧得頭暈眼花,險險跌下樹去,急忙閉上眼睛,摟住張楓身子。
歐陽克見情勢不妙,忙招呼衆蛇奴和他的四個女人,一齊逃出林去。那血鳥認定這些白衣人是它仇敵,如流星般掠過林隙,追上前去。衆蛇奴知道厲害,忙用雙手掩目。血鳥一飛近,長嘴猛啄手背,蛇奴吃痛不過,揮手去打,手一離面,眼珠立被啄瞎。片刻之間,衆蛇奴無一漏網,個個成了盲人,只歐陽克見機得快,仗着功力深厚帶着他的四個女人逃得無影無蹤。
那血鳥大獲全勝,飛回林中,又待到火上燒炙,那火卻已熄滅。血鳥雙翅猛扇,想要將火重行燃起,只揚起一陣灰燼。張楓雙手拍了拍二女肩膀,將她們輕輕推開,低聲道:“你們在這兒,抱住樹幹。”不等她們回答,已縱身落樹,慢慢向血鳥走去。
那血鳥知他是適才出手相救之人,並非仇敵,注目凝視。張楓道:“鳥兒,來,我們也比劃一下。我若贏了你就跟我走吧。”血鳥昂首不理。張楓見狀邁步向前,左手一探,向血鳥抓去。
他出手奇快,哪知血鳥是天生靈物,飛動更快,身子一晃,已然避開,不等張楓再度出手,猛撲向前,來啄他的眼珠。南琴急呼:“張大哥,留神。”張楓右手揮起摺扇,向鳥兒罩去。血鳥知道厲害,居然能如武林高手般急發急收,一撲之勢未曾用足,立即倒退,背脊剛好從摺扇上擦過,沒被罩中。
張楓叫了聲:“好!”身子躍起,摺扇橫裡抄來。血鳥振翅向上,只飛出一尺,發見張楓左手正好守在頭頂,立知不妙,倏地一沉,掠地而飛,從張楓跨下一鑽而過,劃了一個圓圈,回身來啄他的眼珠。張楓見這鳥兒身法如此敏捷,童心大起,叫道:“我手中現有兵刃,捉住你不算好漢,來來來,咱們空手拆幾招。”將摺扇往二女方向一拋,右手一掌推出。他怕傷了鳥兒,掌力只用了一成,去勢卻是極快。
掌未到,勁先至,血鳥那裡抵受得住,被掌力一撞,跌下地來。張楓大喜,伸手去拿,那鳥忽地一個翻身,滾開半尺,立時飛起,它已知張楓厲害,迥非衆蛇奴可比,不敢再鬥,急向外逃,張楓掌隨身起,一招‘五嶽倒爲輕’,拍了出去。
這是俠客行中的精妙招數,一掌之中分五股力道,形成一個急轉的漩渦。血鳥見他掌到,急向外逃,一股力道從橫裡撞來,卷得它在空中翻了幾個筋斗,筆直掉將下來。張楓上前一把接住,叫道:“蓉兒,南琴妹子,我捉住鳥兒啦。”黃蓉和南琴大喜,溜下樹來,準備走到張楓身邊,把血鳥接過來仔細觀看。血鳥被張楓這一掌轉得暈了過去,威力立失,羣蛇如逢大赦,有似萬箭齊發,四面八方的竄出林去。
張楓見血鳥毫不動彈,怕它死了,雙手輕輕籠住,走到林隙的月光之下細看。黃蓉和秦南琴走到他的身邊,張楓正待把血鳥交給二女,哪知罩在血鳥身上的右手剛一拿開,突覺手中一震,眼前一道紅光倏忽掠過,那鳥竟爾飛走了。黃蓉連連跺腳,大呼:“唉,可惜,可惜!”
南琴道:“這鳥極有靈性。吃張大哥這麼一拿,多半不敢再來啦。”黃蓉道:“是啊,所以可惜。”
張楓見二女神情沮喪,忙笑着道:“你們瞧,三更半夜的,要你們在這裡陪我,咱們回去吧,南琴妹子的爺爺若是醒來,不見了她,可要掛念啦。”南琴道:“不,我愛和你們出來。”
黃蓉聽到此處,以她的腦子哪還不知秦南琴對張楓已生出好感,按著黃蓉的性子,越想越是傷心,悲從中來,不禁放聲而哭。南琴見正說得好好的,黃蓉忽然哭了起來,只怕自己說錯了話,又驚又悔,又不知如何勸慰,見黃蓉橫袖在眼上亂抹,遂從懷中取出一塊布帕,遞給了黃蓉。黃蓉接過了,抹去眼淚,要想不哭,卻又忍不住,正狼狽間,忽覺身子被人擁起,耳邊傳來張楓的聲音:“傻蓉兒,別哭了,不管怎樣我都不會離開你的。”黃蓉聽後心中一片甜蜜,慢慢止住了哭聲。
南琴見黃蓉平靜下來連忙說道:“張大哥,咱們回家吧。”張楓道:“正是。”三人相偕出林,走出數十丈,忽見前方三四十個白衣人排成一列,左手扶著一條長杆,一步一步的摸索而行,正是那些被血鳥啄瞎了眼的蛇奴。
張楓見狀,嘆息一聲,吩咐秦南琴先帶黃蓉回去,自己處理了他們自會回家的。黃蓉和秦南琴點了點頭,囑咐他自己小心後,就慢慢走出了樹林。張楓待她們出了樹林後,就轉身向衆蛇奴走去。“爾等驅蛇從西域到此,仗着西毒歐陽鋒的名號,一路上不知害了多少人的性命,你們可曾想過報應嗎!”張楓對着他們喝道。
不等衆蛇奴反應過來,張楓已躍到他們身邊。湛瀘劍起,劍光一閃而過,正所謂靜若處子,動若脫兔,一劍之間,直指破綻之處。上一刻,張楓的劍剛剛出鞘;下一刻,那劍光卻已經貼近了衆蛇奴的咽喉。沒有人知道這一劍是如何出手,就好像是曇花開放,毫無徵兆。也沒有人能形容這一劍出手的速度,就好像是流光飛過窗櫺,不留痕跡。
一劍,命絕!俠客行之‘颯沓如流星’!一劍之後張楓看也不看倒了一地的蛇奴,轉身收劍,徑自向着秦南琴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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