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破功

張楓剛打退歐陽鋒便聽身後嗡嗡一響,聲音清越,良久不絕,卻是公孫谷主的黑劍與金刀相碰。只見他手腕抖動,嗡嗡嗡連刺三劍,一劍刺向張楓頭頂,一劍刺他左頸,一劍刺他右頸。公孫止的武功之中,閉穴功夫、漁網陣、金刀黑劍陰陽雙刃三項得自祖傳,只因世居幽谷,數百年來不與外人交往,是以三項武功雖奇,卻不爲世間所知。且三項武功之中均有重大破綻,若爲高手察覺,不免慘遭殺身之禍。公孫氏祖訓嚴峻,不得到江湖上逞能爭雄,也未始不是出於自知之明。但公孫止幾年前又學到鐵掌門的武功,傳他武藝的裘千尺見識廣博,心思周密,助他補足了家傳武功中的不少缺陷,於陰陽雙刃的招數改進尤多,她曾對公孫止言道:“這門刀劍合使的武功至此已燦然大備,對手就算絕頂聰明,也終不能在五十招內識破其中機關。但你雙刃既動,豈有五十招內還殺他不得之理?”

公孫止見張楓轉過身來,當即叫道:“看劍!”黑劍顫動,先前三劍合一,便往張楓胸口刺去,可是劍尖並非直進,卻是在張楓身前亂轉圈子。張楓只見其招數奇幻,生平未見,換做旁人恐怕實難知曉這黑劍要刺向何方。公孫止出手快極,黑劍劃成的圓圈此時已指向張楓身前,劍圈越劃越大,初時還只繞著張楓前胸轉圈,數招一過,已連張楓小腹也包在劍圈之中,再使數招,劍圈漸漸擴及張楓的頭頸。張楓自頸至腹,所有要害已盡在他劍尖籠罩之下。洪七公、黃藥師、周伯通等生平從未見過這般劃圈逼敵的劍法,無不大爲駭異。

張楓忽地一招‘五嶽倒爲輕’分擊公孫止肩頭“巨骨”與頸中“天鼎”兩穴。公孫止此時胸口門戶大開,雙臂長伸在外,對張楓的擊穴絕不理睬,右臂一長,手上黑劍倏向張楓臂上斬去,但聽叮叮兩聲,“巨骨”與“天鼎”雙穴齊中,他恍若不覺,呼的一響,手腕一轉,刺向張楓左胸。只見張楓毫不慌張,運起‘瞬息千里’側身讓開了對方這斗然而來的一劍。張楓曾與周伯通、洪七公、黃藥師等人談論武功,知道一人內功練到上乘境界,當敵招襲到之際可以暫時封閉穴道,但總有跡象可尋。眼前這個敵人卻對點穴絕無反應,就似身上不生穴道一般,這門功夫當真是罕見罕聞。

公孫止連劃十次劍圈,張楓便閃了十次,一時之間竟是無法還手。程瑤迦與張楓相處之日甚短,見張楓好似被公孫止所困,此時也顧不得羞澀,忙走到黃蓉、秦南琴身邊,低聲問道:“蓉兒妹妹,琴兒妹妹,張公子有危險,我們快出手幫他吧!”黃蓉、秦南琴二女聽罷,對視一眼,二女心中均覺好笑,黃蓉道:“程姐姐,你放心吧!楓哥哥沒事的!你沒看我爹、七公、還有老頑童都沒動嗎?我想楓哥哥是故意不還手好一窺那人所使得武功招式的。”

只見此時公孫止已是左刀橫斫,右劍斜刺,刀劍齊上,連連向張楓攻去。本來刀法以剛猛爲主,劍招以輕靈爲先,兩般兵刃的性子截然相反,一人同使刀劍,幾是絕不可能之事,但公孫止雙手兵刃越使越急,而刀法劍法卻分得清清楚楚,剛柔相濟,陰陽相輔,當真是武林中罕見的絕技。公孫止猛地裡左刀右攻,右劍左擊,全力使出他平生絕學“陰陽倒亂刃法”來。黑劍本來陰柔,此時突然硬砍猛斫,變成了陽剛的刀法,而笨重長大的鋸齒金刀卻刺挑削洗,全走單劍的輕靈路子,刀成劍,劍變刀,當真是奇幻無方。

洪七公、黃藥師、周伯通等人都是見識廣博,但這路陰陽倒亂的刀法劍法卻是生平從所未見,從所未聞。公孫止見張楓一直無法還手,心下大喜,噹噹噹,揮劍砍了三刀,左手刀卻同時使了“定陽針”、“虛式分金”、“荊軻刺秦”、“九品蓮臺”四招。這四手劍招飄逸流轉,四劍夾在三刀之中,料想張楓輕功再高也躲不過,這次定能斬他於刀劍之下。哪兒知張楓面對這輪攻勢竟不再避,揮手便是一道劍氣,只聽嗤的一聲,劍氣已將公孫止的脅底的衣衫劃破,其脅下登時鮮血迸流。

張楓笑着說道:“假刀非刀,假劍非劍!刀即是刀,劍即是劍!你這套武功不過是迷惑人的小把戲罷了。”適才張楓與公孫止鬥了幾十招,他一直在潛心思索陰陽倒亂刃法的秘奧所在,但見公孫止揮動輕飄飄的黑劍硬砍硬斫,一柄沉厚重實的鋸齒金刀卻是靈動飛翔,走的全是單劍路子,招數出手與武學至理恰正相反;但若始終以刀作劍,以劍作刀,那也罷了,偏生倏忽之間劍法中又顯示刀法,而刀招中隱隱含著劍招的殺著,端的是變化無方,捉摸不定,但時間一長,張楓便發現這黑劍底子裡仍舊是劍,所使的刀招只是炫人耳目,但若對方武功稍差,應付失宜,刀招卻也能夠傷人。

張楓說罷也不待公孫止回答,當即指劍使開‘吳鉤霜雪明’,揮動劍氣向公孫止前後左右一陣急攻,三四招後,公孫止腿上又中一劍。這一劍著肉雖然不深,但拉了一條長長的口子,幾有五六寸長。公孫止心想:“這小子看破了我的武功路數,再鬥下去,我須喪身在這小賊的劍下。”他正想間,張楓忽地欺上身前,伸出左手中指錚的一聲,在金刀背上一彈。公孫止只感手臂一震,虎口微微發麻,張楓這一彈正是黃藥師所傳的彈指神通功夫,就只這麼一彈,公孫止的金刀立時脫手飛出。這一下公孫止大驚,忙揮動黑劍向張楓掃去。只見張楓低頭疾趨,避過黑劍,右指已戳到了對方臍下一寸五分處的“氣海穴”。張楓一指得手,喝道:“給我破!”,這一指包含神照經、太玄經、九陰真經、先天功四種絕世內力,又是俠客行中的‘不慚世上英’這等精妙招數,公孫止雖會祖傳的閉穴功夫又怎能抵擋的住,被張楓生生破了他的功法,當下便受重創,身子直着倒飛出去。張楓更不留手,也是飛身而起,跟着便是一招“千秋二壯士”。這一招發出時恍恍惚惚,隱隱約約,若有若無,公孫止此時身在半空那裡避得過了?只聽砰的一響,正中胸口。公孫止大叫一聲,一口鮮血噴出,落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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