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巧遇

歐陽克剛轉身要走,張楓和黃蓉同時叫道:“且慢,我有話說。”歐陽克停步回身,看向張楓等人。黃蓉卻不理他,拉着秦南琴和穆念慈向洪七公拜了下去,說道:“七公,你今日多收幾個徒兒罷。”洪七公搖頭笑道:“我收一個徒兒已大大破例,老叫化今日太不成話。何況黃老邪這麼大的本事,楓兒武功也已不在我之下,怎能讓你們拜老叫化爲師?”黃蓉裝作恍然大悟,道:“啊,你怕我爹爹!”

洪七公被黃蓉一激,加之對他們本就十分喜愛,臉孔一板,說道:“我怕甚麼黃老邪?!就收你們做徒兒,難道黃老邪還能把我吃了?”黃蓉笑道:“咱們一言爲定,不能反悔。我爹爹常說,天下武學高明之士,自王重陽一死,就只剩下他與你二人,南帝也還罷了,餘下的都不在他眼裡。我拜你爲師,爹爹一定喜歡。”黃蓉說罷和秦南琴、穆念慈一起恭恭敬敬的叫了聲師父。

張楓見黃蓉他們拜完師,轉向歐陽克,喝道:“你一再犯在我手裡,今日不給你個教訓真當我不敢殺你嗎!”張楓說罷,衆人只見一道身影閃過,歐陽克更是驚道:“我命休矣!這小子好快!”就在這一瞬之間,忽覺左手劇痛,後領一緊,身子騰空,已被張楓擲出,這一擲力道不大,但運勁十分古怪,饒是他武藝高強,還是左肩先着了地,重重摔了一交,方再躍起站定。衆人只見歐陽克左手小指已被張楓一劍斬斷,左手鮮血直流。再一看張楓已是湛瀘劍歸鞘,站回原地。廳內衆人除洪七公外竟是沒人能看清張楓是如何出手的。這正是俠客行絕學‘颯沓如流星’。只見歐陽克捂着左手,心中又驚又惱,頭也不回的出祠去了。衆姬妾跟着一擁而出。

黃蓉道:“師父,楓哥哥,幹麼饒了這壞傢伙?”洪七公笑道:“我跟他叔父是老相識。這小子專做傷天害理之事,死有餘辜,只是傷在我手裡,於他叔父臉上須不好看。”拍拍黃蓉的肩膀道:“乖徒兒,今日拜師父,我賞你些甚麼好呢?”黃蓉伸伸舌頭道:“我可不要你的竹棒。”洪七公道:“你就是想要,也不能給。我有心傳你們一兩套功夫,只是這兒天懶勁大發,提不起興致。”黃蓉道:“我們給你做幾個好菜提提神。”洪七公登時眉飛色舞,隨即長嘆一聲,說道:“現下我沒空吃,可惜,可惜!”向黎生等一指道:“我們叫化幫裡還有許多事情要商量。”黎生等過來向張楓等人見禮,稱謝相救之德。

黎生等又向洪七公道賀。他們知道七公向來不收徒弟,幫中乞丐再得他的歡心,也難得逢他高興指點一招兩式,不知張楓五人怎能與他如此有緣,心中都是羨慕萬分。黎生道:“咱們明晚想擺個席,恭賀幫主收了四位好弟子。”洪七公笑道:“只怕他們嫌髒,不吃咱們叫化子的東西。”郭靖忙道:“我們明兒準到。黎大哥是前輩俠義,小弟正想多親近親近。”黎生蒙他相救,保全了一雙眼睛,本已十分感激,又聽他說得謙遜,心中甚是高興,言下與郭靖着實結納。洪七公道:“你們一見如故,可別勸我的大弟子做叫化子啊。都散了吧,咱們叫化兒也要偷雞討飯去啦。”說着各人出門。黎生說好明日就在這祠堂中設宴。

第二日一早,黎生等丐幫羣雄設宴向洪七公及張楓五人道賀,等到正午,洪七公仍是不來。黎生知道幫主脾氣古怪,也不以爲意,與張楓五人歡呼暢飲。丐幫羣雄對張楓五人甚是敬重,言談相投。程大小姐也親自燒了菜餚,又備了四大罈好酒,親自送來。席間程大小姐悄悄將閨名對黃蓉、秦南琴二女說了,原來名叫程瑤迦。宴會盡歡散後,張楓等人回到客棧商議日後的行程,“大哥,你雖然學會了降龍十八掌,但內力不夠深厚,所以敵不過那歐陽克,小弟知道一處地方可以迅速增加內力,不如我們一起去尋找一番吧。”張楓勸郭靖道。卻是張楓見郭靖功力淺薄,便打起了那襄陽城外劍冢的主意,張楓心想:“就算以郭靖的資質練不了劍魔的絕世劍法,但多吃幾枚蛇膽增加些內力也是好的呀!”郭靖應道:“好呀!反正我和念慈也沒什麼事。我們正要找地方苦練一番,免得下次遇到敵人再給師父丟臉!”黃蓉三女也沒什麼異議,黃蓉更是催促衆人趕緊上路。

時當六月上旬,天時炎熱,江南民諺雲:“六月六,曬得鴨蛋熟。”火傘高張下行路,尤爲煩苦。張楓五人只在清晨傍晚趕路,中午休息。這日中午,張楓五人已趕到距襄陽不足百里之處,幾人正在路邊一家小店中打尖休息,小店對面是家鐵匠鋪,鐵鋪內甚是簡陋,入門正中是個大鐵砧,滿地煤屑碎鐵,牆上掛著幾張犁頭,幾把鐮刀,屋中寂然無人。

張楓瞧了這等模樣,心想:“這處所那能打甚麼好東西!”過了半晌,邊房中出來一個老者,鬚髮灰白,約莫三十多歲年紀,想是長年彎腰打鐵,背脊駝了,雙目被煙火薰得又紅又細,眼眶旁都是眼屎,左腳殘廢,肩窩下撐著一根柺杖,只見他徑自拉扯風箱生起爐子,將兩塊鑌鐵放入爐中熔化,接着猛力拉動風箱,將爐中煤炭燒成一片血紅。過了一會兒,那鐵匠鍛鐵已畢,左手用鐵鉗鉗起燒紅的鐵條放在砧上,右手舉起一個大鐵錘敲打,他年紀雖老,膂力卻強,舞動鐵錘,竟似並不費力,擊打良久,但見他將兩片鐵條粗胚漸漸打造成形。

張楓見那鐵匠左腳殘廢,心中已是一動,又見那鐵匠鐵錘在空中畫個半圓,落在砧上時,卻是一偏一拖,這手法與落英神劍掌法極爲相似,心中更明白了三分,當下站起身來走出小店,走到鐵匠鋪門口,對那鐵匠問道:“在下張楓,不知師傅高姓大名?”黃蓉等人見張楓如此,也快步來到張楓身旁,“楓哥哥,怎麼了?我們快走吧,早日找到那劍冢,也好早日回桃花島,爹還在島上等着咱們呢!”黃蓉抱着張楓的胳膊撒嬌道。

那鐵匠聽到“桃花島”三字,身子一震,擡起頭來向黃蓉望了一眼,隨即低頭繼續打鐵。“我姓馮,鄉下人不知世事,桃花島主晚年又收弟子了麼?”馮鐵匠突然向張楓等人問道。

這一問衆人都是驚詫之極。他一提到桃花島主,黃蓉等人是大出意料之外,萬想不到窮鄉僻壞中的一個老年鐵匠竟也知道這些江湖人物。張楓向黃蓉等人打了打眼色,又對馮鐵匠道:“黃島主卻是在下岳父,我旁邊這位是黃島主的女兒。不過似晚輩這等年幼末學,迄今連桃花島也沒緣法踏上一步。馮師傅可是與岳父有舊麼?”張楓這麼說,也即自承是桃花島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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