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面具書生帶着夏憶柏夫婦離開,呂澤庭不禁失望的搖了搖頭,最終還是沒有滿足自己的那點好奇啊。;
事情發展到了現在,曾天鶴死,天鶴幫雖然還有一些精英留在魏國府中,但命運已經註定了,要麼死,要麼降。狄易常帶着狄堂門的餘人全部投降,至於鴛鴦會,想必今夜過後也將就此除名了。
呂澤庭偷偷望了眼魏真以及依然坐在龍椅上的魏國復,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想到這,呂澤庭便起身向魏真告辭。
魏真沒有過多的挽留,親自將其送出了朝堂。
待送走了呂澤庭後,魏真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擡頭向着自己的親生父親望去。
父子倆就這麼對視着,不過可以清晰的看到,魏國復的身體在顫抖,若不是因爲心中的那一似執念,此時恐怕早就嚇癱了。
魏真也是滿心的複雜,對自己的這個父親實在是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換個身份,說不得,魏真早就命人將魏國復斬殺了,可偏偏他是自己的父親。
“哎!”良久之後,魏真一聲嘆息,“父親,夜深了,還請回吧。孩兒還有政事要處理,不能相送了。”
聽到這話,魏國復緊繃的神經一鬆,整個癱在了龍椅之上,心中雖然充滿了不甘與不捨,但他知道,大勢已去,自己再留戀這個位置,只能徒增笑料了。
一瞬間,魏國復彷彿蒼老了幾十歲一般,顫巍巍的從龍椅上站起,還沒等邁步,就已是雙腿一軟,摔倒在地。
只可惜,在場之人,此時卻沒有一個上前攙扶,就連服侍了自己幾十年的蔡公公也是冷眼相對。
帶着滿身的落寞,最終魏國復一步一踉蹌的離開了朝堂。
“來人。”待魏國復邁出朝堂,魏真向着外面一聲厲喝,頓時就有兩名金甲武士走了進來。
“以後加派人手,好好的侍奉父親。他老人家身子骨孱弱,所以,如非必要,還是不要讓他走動的好。”魏真這話,算是將魏國復變相的軟禁了。
朝堂外的魏國復聽得此話,腳下又是一個踉蹌,一股蒼涼之感,頓襲心頭。
話說兩頭,這邊,展白帶着夏憶柏夫婦走進了魏真日常處理政事的書房之內。
“把門關上。”待夏憶柏夫婦走進來後,展白提醒道。
……
“你們做好準備了麼?”展白說話間,右手已經伸到了臉上,只需輕輕一抹,就能將面具摘下。
夏憶柏夫婦明顯變得緊張起來,聽得展白的話後,不由的深吸了一口冷氣,良久才平復了心頭的悸動。
“準備好了。”夏憶柏忐忑的語氣中又帶着某種深沉的期待。
展白沒有再多說什麼,臉上的面具,緩緩的脫離,最終露出了那張算不的俊朗卻清秀陽光,透着一股濃濃書卷之氣的面容。
“啊!”一聲驚呼,秋亦雙已是用雙手緊緊的捂住了嘴巴,睜大的眼眸中瞬間就溢滿了淚水。
相比之下,夏憶柏就冷靜多了,不過,這也是相比而言,此時的他,臉上寫滿了欣慰,一聲聲嘆息不時的從其口中傳出。
這對夫婦如此反應,卻偏偏都不說話,這下可是撓到了展白的癢處,雖然隱約中,他有些猜測,可畢竟只是猜測,如果不聽這兩人親口說出來,如何敢確定。
“你們是誰?我又是誰?”展白臉上現出不耐煩之色。
一直以來,尤其是繼承了前世記憶之後,展白的心中就存在着一個疑惑。
自己是誰?
他知道前世,卻不清楚自己的今生。
前世的他,是個徹徹底底的瘋子,爲了劍,不惜殺掉了心愛之人的瘋子。可今生呢?不管如何,他都不可能是天生地養憑空出現的,總要有個出處吧。可偏偏在這方面的記憶,只有兒時流落街頭的情境,然後就被神秘的黑衣人擄掠進了殘虛之地。
那麼,他到底是誰家的孩子,爲什麼要狠心的將他扔到街頭,行乞過活?
可以確定,眼前的這對夫婦,絕對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快點告訴我。”展白這話幾乎已經是嘶吼出來的了。
“少爺,奴婢有罪。”隨着展白的嘶吼,秋亦雙再也剋制不住,嚎啕一聲,整個人已經栽進了夏憶柏的懷中,痛哭流涕。
“你來說,不要挑戰我的耐性,尤其是在我心情最不好的時候。”展白將目光投向夏憶柏。
“少主,屬下萬死。”下一刻,夏憶柏摟着秋亦雙,兩人已經雙雙跪下。
“到底是怎麼回事,把你們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訴我。”展白現在恨不得一掌劈死眼前兩人,可最終還是剋制了下來。
“少主的名字可叫展白?”夏憶柏平復了一番心情後,終於開口。
“廢話。”
“呵,看來,少主的記憶並沒有被完全抹去,還記得自己的名字。這就好,這就好。”夏憶柏大爲欣慰,好在這次他沒有再賣關子,不等展白髮問,就講述了起來。
故事很長,也很老套。
長話短說,這是一部家族內部爾虞我詐爭權奪勢的血淚史。
今生的展白出身名門,而且是來自鼎洲鉅鹿的豪門——天賜展脈。
既然是豪門,展家子孫自然枝葉茂盛,僅是嫡親一脈,就有十幾支,至於旁支更是數不勝數。
展白的父親名叫展傲天,乃是嫡系子弟,血脈純正,更重要的是天賦卓越,被定爲家主繼承人之一。所謂之一,自然就不是一個。但凡豪門,爲了家族傳承,對於子孫後代的培養,往往極其殘酷,而能夠脫穎而出的,無一不是天賦、心性的佼佼者。最終選出優秀的幾人,然後再進行資源的傾斜,並設定考察期,直到現任家主隱退,纔會公佈最終的繼承者。這其間種種的手段,比之皇室選太子也是不遑多讓。
可惜的是,展傲天最終成了這場奪嫡之戰的犧牲者,一夜之間,遭遇神秘人偷襲,危機之時,不得已將尚還年幼的展白交給了一男一女,從密道逃離。
男子爲展傲天的伴讀,女子則爲展白孃親的陪嫁丫鬟。
男女兩人抱着展白一路逃跑,慌不擇路,卻是不小心,誤入了一處禁地,竟然神秘的出現在了地三洲。
接下來的故事就很簡單了,這對南女逃過追殺,心神疲憊,在抵達了一處小鎮之後,隨便找了家客棧就矇頭大睡,可當醒來之後,卻是駭然發現,展白就此不見了。
“少主,屬下該死。沒能照顧好少主,還……”夏憶柏自然就是那被委以重任的伴讀,講到這,不無慚愧的叩頭領罪。
一時間接受到如此多的訊息,饒是展白也有些難以接受,沉着臉坐了下來,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跟亦雙將少主丟了之後,百感交集,幾乎將那個小鎮翻遍,卻是一無所獲。之後又尋找了數年之久,依舊杳無音訊。因爲沒臉回去覆命,最終藏身到了這裡,原本想就這樣度此餘生,沒想到,老天有眼,竟然讓我們又失而復得。”說着,夏憶柏已是老淚橫流。
“先別急着攀親,我未必就是你們丟失的那個小孩。”良久之後,徹底冷靜下來的展白卻是開口說道。
“不可能,雖然少主長大成人,跟年幼時有了極大的變化,可您的音容跟老爺有八分相似,我們絕對不會認錯的。”秋亦雙言之灼灼道。
“這天下相貌相同的人多了。”展白冷聲道。
“那公子不是也叫展白麼?”秋亦雙大急。
“同名的人更多。”展白麪無表情。
“少主說的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相貌相似,名字相同的概率雖然極低,但卻未必不會存在。可少主的靈魂印記卻是做不得假的吧,天賜展脈源於上古,但凡嫡系子弟出生,靈魂中就帶着特殊的烙印。正是憑藉對這股烙印的熟悉,屬下兩人才認出了少主。”夏憶柏不知爲什麼展白要矢口否認,但還是拋出更爲確鑿的證據。
“靈魂印記?!”展白一愣,他這才反應過來,怪不得,剛纔自己帶着面具,這兩人就已經認出了自己,原因是出在這。
靈魂印記是什麼東西,展白並不清楚,但這方異界不可思議的東西多了,也不在乎多此一個。
“那你怎麼解釋,我沒有一點這方面的記憶?”這纔是展白最大的懷疑。
按照夏憶柏所說,自己若真是那個丟失的小孩,不可能沒有絲毫的印象啊。
“哈哈,少主原來是糾結於此啊。”夏憶柏當即恍然,“是屬下的過錯,沒有跟公子講明。”
“哦?這裡面難道還有什麼玄機麼?”展白眼神微亮。
“這也算不上是玄機,只能說是我天賜展脈特有的一種玄修秘典。這種秘典名爲天賜玄典,乃是一種封印之術。可以說,我天賜展脈能發展到如今的地位,這部秘典起着極爲重要的作用。公子應該知道,一般而言,若要玄修奠基,年齡越早越好,只有如此,才能保證先天靈根不至於消散。玄修法典作爲玄修奠基的根本,其品質直接決定了未來的成就。品階越低的法典,修行的難度也就相應的要小,也就越容易領悟,反之亦然。可問題就來了,童子年幼,心智本來就未開化,如何領悟高深的法典。打個比方,剛剛出生的嬰兒,此時先天靈根最爲濃郁,按理說是玄修最好的時候,可他連咿呀學語都不會,如何玄修。可若是等到他長大懂事,習文斷字,即便是神童,也要浪費三到五年的時間。這可是三五年的光景啊,先天靈根不知消散了多少,無形中就造成了嚴重的浪費。
天賜玄典的特殊意義就在於此,在孩童出生時,便可施展天賜玄典,將其打入嬰兒的體內,就此形成封印,從而斷絕了先天靈根的流逝。只不過,所謂有得必有失。天賜玄典在封印了嬰兒體內的先天靈根時,也同樣的鎖住了其靈智,在封印解開之前,雖不能稱之爲傻子,卻也是渾渾噩噩,仿若自閉之症。所以,少主沒有之前的記憶,一點也不奇怪。如果屬下沒有猜錯的話,少主的記憶應該是從六歲纔有的吧?”